被讨论的两位对象,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慢悠悠走着。
天很冷,但两人心里都暖融融的。月光之下,两人身后的影子被拉长。文落诗忽而胆怯,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便直愣愣向前走,头丝毫不动。大约是怕看到他,心里的情绪忽而涌上,再也压制不住。
想着对方就近在身边,有种莫名的热腾腾的气息缠绕在周围,熏得脸庞灼烧。
长晓也差不多,但他时不时斜眼偷看一眼文落诗,模模糊糊看到那个雪白的毛领,便放下心来,安心向前走。
这一条回家的路,被二人走得比往日漫长了许多。
大约到了山脚下,即将上坡时,文落诗忽然站定,然后自然地凑过来,从斗篷下伸出双手,挽住长晓的左臂,继续从容向前走。
长晓却忽然不走了。
“做什么?”
“嗯?”
“怎么忽然抱我?”
文落诗抿了抿嘴,也不看他,自然道:“之前在日月城里,去城门口找司夜的那一路,我就这么抱过你的胳膊。你当时什么都没说,那我就默认你挺喜欢我这么做的喽,再做一次。”
说完,她和没事人一样,继续打算前行。
长晓呆呆地一动不动,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走啦,”文落诗转头,笑吟吟地催促他,“我特意等到足够远,书局里那群人应该看不到了,才有所动作的。”
被文落诗挽着胳膊拉着走了很久,长晓才回过神来。他眼底水波剧烈翻涌着,感叹道:“落儿,有时候,你真挺会的。”
文落诗笑着轻“哼”一声,不多理睬。
回到院里,长晓径直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
文落诗似乎没有任何意见。
正欲继续迈步,长晓忽而转身,借着她双手还留在自己手臂上的那股劲,将她一拽,搂入怀中。
“连斗篷都没解,就抱啊?”
文落诗抬起迷离的眼眸。屋中几盏小灯昏黄,四周是噼啪的柴火燃烧声,暖融融的气氛中,她口中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勾魂摄魄。
“嗯。”长晓毫不在意,只顾低头看着她,以更深邃饱含情绪的眼神,迎上她那双眼。
他的双臂早就紧紧搂在文落诗的背后,此刻,他随意勾了勾指尖,两人身上的斗篷全都飞走,乖乖挂在不远处的衣桁上。
冬日的夜晚,屋外尤其冷,冷风如刀片削过,惊得门闩一上一下,来回晃动。
可屋内无数暖流涌动着,温度只是越来越高。
这大约是好几个铜炉同时烧着,一处柴火尽情燃烧着,以及两人对视的眼神太过于炽热的缘故。
终于,不知何时,长晓闭了眼,缓缓低下头。
他的手也控制不住地上移,扣住文落诗的后脖颈,使她的头扬起,迎上自己即将落下的唇。
文落诗鼻尖动了动,吸气的声音有些重。五脏六腑俱在灼烧,她根本承受不住,也只好闭上眼,等待意料之中的降临。
她的指尖在颤抖,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紧紧攥住面前人腰身处的衣袍。
长晓似乎感受到了,唇角一勾,头低得更深了些。
就在四瓣唇即将碰上的那一刻,忽然,屋中传来一声“啪啦”巨响。
文落诗突然睁开眼,进而使劲将面前之人一推,就顺着声音冲过去。
她生活经验太足,这声音一听就是不对,但凡晚一步,就有可能走水。她手疾眼快,手里掂了块布,拎起柴火堆上那个就要被烧糊的大壶。她歪着头看向壶底,已然被烧糊了一大块,黑的糊印还在粘稠着。
壶没被烧化,壶把和壶嘴都没被烧断,文落诗大大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在煮什么汤?”
而长晓才刚刚回过神来。他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快,而即将吻上的姑娘也一溜烟跑走。虽然她的确机灵,拯救了水壶,也阻止了火焰过大的走水风险,但是……唉。没亲到,怪可惜的。
他也终于想起,自己确实在煮汤。
“出门接你之前,想着外面冷,给你煮的姜茶,驱驱寒。”
长晓走过来,接过文落诗手中的大壶,再将蹲着的她揽腰扶起。
文落诗很是无奈地瞧着他,当真实在认真嘱咐:“烧着火呢,怎么就给忘了,多危险呀。”
长晓把壶放回桌上,坐下,低头打开壶盖,闻了闻里面的味道。
怎么说呢,他心中有些不甘,又有种无名的幽怨。
水壶一响,这姑娘满心就全是水壶啊烧水啊柴火啊,总之,眨眼工夫,就把他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如今呢,更是跟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好像根本不存在两人之间没做完的事。
文落诗见他不高兴,以为他是不愿意听自己的批评嘱咐,也坐在他身边,道:“好了好了,不说你。多谢你想着我,大晚上的,还给我煮姜茶。”
说实在的,她很感动,眼底热流乱窜。
长晓忽然转头,眼眸微眯,眼神冷淡:“我不高兴的不是这个。”
文落诗咬了咬下唇,故意道:“那是因为什么?”
长晓目光中染上一丝恼意,一把将身旁姑娘搂过来,低下头,危险道:“你明知故问。方才有事情没做完。”
文落诗眼神清纯:“我不赶去,你这屋就要走水了,大冬天的多麻烦啊。”
长晓拗不过她,也知道她是不想承认方才发生的事,只好悻悻作罢。
他知道文落诗不让他亲她的唇。这对她来说是个原则性问题,直接会给两人的关系定性。若是真的碰上了她的唇,两人就什么都确定了,不可更改,不能回头。
他方才只是想试一把,看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亲一次。再或者,幻想得更美好些,她有没有可能,愿意彻底接受他成为余生中的一部分,让他成为那个特例。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她还没想好,有些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
长晓揉揉眉心,暗道算了,吻她唇这件事,以后再说。
文落诗被他抱着,眼睛则是可怜兮兮看着面前那壶茶。
“还能喝吗?”
“能,但可能有些糊味。”
文落诗挽了挽衣袖,给自己倒了一小碗,然后送至嘴边吹吹,轻抿一口。
“还好,有些糊味不影响。”她笑得温和,好像在安慰他,“很好喝的,谢谢你。”
这之后,她吹几口气,喝几口茶,再转头冲长晓笑笑。
长晓被她笑得心头发痒,很想夺过她手中茶碗,然后将她一把拉过来吻上去。可是文落诗喝得太欣喜,他又不舍得打破她这份快乐,只得深吸几口气,压制住心头那团欲.火。
终于,文落诗自知理亏,喝完一整碗姜茶,放下茶碗。
她转过身,双手忽然抱住长晓的脖子,双眼晶亮,好像在说,补偿你。
长晓再次一惊,而面前的姑娘眼神缱绻看着他,他又无法过多停留在惊讶之中。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个。
文落诗故作思考的模样,抿嘴道:“可能因为我体寒。正常。”
长晓叹口气,干脆伸出手掌,绕至自己颈后,将她的双手握住。
文落诗双眼睁大。
长晓学着她方才无辜的样子,故作镇定道:“我给你捂捂手。”
说着,他将那双雪白的手捂在自己的掌间,来回摩挲,给予她无限的热度。
文落诗轻轻皱眉。
若是没记错,这是第一次明晃晃地抓她手。
两人之前一直心照不宣保持距离,几乎没有过肌肤接触,今天长晓在打算吻她时抚住她的后颈,都纯属意外。就算抓手臂,也是隔着衣物,长晓每次抱她,也不会碰她的手。
当然,若真说有,那也肯定有。长晓吻过文落诗的脸,文落诗也曾经抱住过长晓的脖子。
只不过,眼下,长晓二话不说将她的双手夺去捂着,与其说是替她暖手,不如说是在宣示主权,告诉她,跑不了的,你是我的。
“你就这么抓我手啊?”文落诗心头痒痒的,很是享受,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长晓抬起冷眸,却是意味深长:“不是你先主动的?”
换言之,你若是不抱我脖子,我又怎会碰你的手?
文落诗恹恹低眸,放弃和他争辩。
长晓把她双手的每一寸都摸过后,文落诗的手也终于热了,虽然不知道是真的捂热,还是她全身都热,手也跟着热。
长晓忽然将她的双手捧起,向前轻轻一拉,眼神含情:“晚上要不要来我这里睡?我抱着你,不会受凉。”
若是平常,文落诗会被这请求惊得睁大眼,可是今天晚上意外过多,她甚至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她笑道:“那你可得保证,不做别的。”
长晓颔首:“可以。”
文落诗故作得理不饶人之势:“我不信。你人品不怎么好,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欺负我。”
长晓低笑许久,宠溺看着她:“反正我抱着你睡过不止一次,又不是没有过先例,何必担心?”
文落诗静静看着他,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长晓无奈,索性说出最不能让她拒绝的话:“不是说了,要好好陪陪我吗?”
文落诗忍俊不禁,率先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夜深了,我困了。睡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