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见到阿云动了手,还是你进去时,那刀便已在姑姑身上了?”景闻清立即问道。
“闻清,我知晓你来此是为了何事。但你求人,是不是也要有求人的态度?才喝了一杯酒,连一口菜都没吃呢,就想着早些问完,早些走人了?”薄青晏拉下了脸,重重放下了手中酒盏。
景闻清知晓她不会这般轻易告知,但偏偏当时只有她看见了。若想查清真相,薄青晏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必不可少。
薄青晏好像也正是料定了这一点。
“是我唐突了。这杯酒,敬太子妃。”
她喝了酒,薄青晏开心了。坐在景闻清的身旁,十分殷勤的为她夹菜。
景闻清吃得慢,也不说话。薄青晏突然凑过身,故意压低了声音:“闻清,你不怕我下药了吗?”
握着那玉筷的手骤然一僵,那万年不变的肃眸,悄然有了变化。这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黑白无常要勾走她的魂,还要用那鬼嗓子在她的耳旁唱曲嘲笑。
出府前凤凌还特地说了,让她好自为之。万一出了事,那也只能接受。气得景闻清恨不得立即飞离府中,不想再看见她。
但是景闻清不会被薄青晏拿捏,她正思索着,该如何才能让薄青晏乖乖开口。
她放下手中的玉筷,慢慢饮着酒,喝了两杯后才道:“阿云应当快回来了。”
她突然提起景辞云,薄青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她如今是心系那长宁公主,回来了也是又会与父皇大吵一架。”
“我当年去寻她时,她的手中正提着一只断手,好像是在审问。你也知阿云儿时性子暴虐,无人能镇得住她。莫看她如今温和有礼,但实际上……”
景闻清故意停顿,抬眸斜睨了薄青晏一眼,继续道:“若当年事真是她所为,太子妃又偏偏见到了。我不知当时阿云有没有见到太子妃,但如今太子不在,太子妃……自求多福。”
她这样一说,薄青晏的脸色果然变得有些难看。
景辞云那时的手段,她虽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光是听别人说都觉害怕。什么将人的手脚都砍了,做成人彘。
什么活生生挖了人家的眼珠子烤着吃,她不会那般痛快地将人杀死,只会羞辱一番,让他们在痛苦中死去。
总之薄青晏根本无心情去查证是真是假,光听到这些,就已经对景辞云产生了惧怕之心。
景礼还在时,她还有个人能压得住,如今景礼不在……
“若你能告知我当年之事,我也能帮你。”景闻清故意等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
薄青晏犹豫了许久。最后也放下了手中的玉筷,乖乖说道:“我去时,长公主大概已经死了。但那时只有景辞云一人在,不是她还能有谁?她本就怨恨长公主,正好趁此机会杀了她!”
“你既未亲眼见到阿云动了手,便莫要冤枉了她。”
“闻清,你应当最为清楚,她是死士出身,什么脏事没做过?你忘了她是如何砍下齐明的头了?她力气小,无法一刀结果他,可是磨了好几次才将齐明的脑袋砍了!她拎着头去找长公主要赏,你忘了?她那般年纪便已如此心狠手辣,因怨恨而杀死长公主,于她而言不是很正常吗?”薄青晏瞬间激动起来。
“你也不能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女儿便袒护她。”
“我不会偏袒,只是我想知晓此事是否为真。若为真,我自会亲手杀她。若为假,太子妃今后,便只能待在这东宫过完这一生。”
在军中数年,景闻清早已是说一不二。薄青晏见她好似也并非一味相信景辞云,便又道:“当时是景礼让我去广华宫送些吃食给长公主,我才见到这一幕的。那时她还哭着,并未注意到我。”
薄青晏一顿,实际上她也无法确定景辞云是否看到了她。只是因为这些年自己都无事发生,所以她便认为景辞云当年应当是没有瞧见还有第三人在的。
“我回去告知了景礼此事,他让我莫要声张,以防引来杀身之祸。我也知,她都敢杀长公主了,想要捏死我很轻易。我哪敢说出去?”
得知景礼死后,我便认为是景辞云所为。我想,大概是因为景礼去寻了她道出此事,景辞云才因此杀了他。她杀死亲娘杀死兄长,说不定七弟被毒死,也是她所为呢?
不然无论是景礼还是七弟之死,怎可能迟寻不到凶手!闻清,待她回来,你大可去试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景闻清听完,其实也是半信半疑。她见过在死士营的景辞云,若是她突然发了疯杀死弋阳,好像也有此可能。
然薄青晏并不喜爱景礼,甚至因景礼对她的暴行而恨他。若说是为了想要为他报仇而搬弄是非,这也说不过去。
朝中为了储君一事吵得翻天覆地,为了景珉,她更不会去污蔑景辞云。毕竟景辞云十分敬重景礼,景嵘死了,她无论如何都会让景珉成为储君。
若当年景辞云见到了薄青晏,她杀死了弋阳,绝不会让薄青晏活着。
无论是从哪一点看,薄青晏都没有动机来颠倒是非。
“今日之事,还请太子妃莫要与他人言。以免给自己和珉儿带来杀身之祸。”景闻清边说着,已是起身。
见她要走,薄青晏忙将人拉住,景闻清还未将那面具戴上便急忙抽回了手。对于薄青晏给自己下药那件事,饶是她这纵横沙场的将士,都心有余悸。
“闻清,如今这东宫不同往日。他们闹着要立储,我父亲不表态。珉儿身后无人,闻清,你是珉儿的亲姑姑,你能不能帮一帮他?”
“此事父皇自有抉择,我怎帮他?”
“只要你多来东宫,他们就会知晓你的心是向着珉儿的。就算珉儿坐不上储君位,至少也让他们心生忌惮。我们孤儿寡母,好歹也有一个靠山。”
东宫无主,储君未定。景闻清也知,景珉今后的路可能会很难走。她应声道:“待我有空会常来,但你莫要去参与朝中事,便装看不见,听不到。”
“好。闻清,那你明日……”
“明日,我与凤凌有事。待过几日再说。”景闻清说完很快离去,比被凤凌气出府的速度还要快。
人一走,景傅便出现在了薄青晏的身后。
“果真是阿云杀了长公主?”素来都是面容和善且带着笑意的景傅,此时却是眼眸锐利,脸色冰冷。
“你何时来的?”对于他的出现,薄青晏满是诧异。不知他到底在此地多久。
薄青晏臭了脸,拿起那酒盏一饮而尽。
“你方才所言是真的?阿云真的杀了长公主吗?你会不会看错了?”
“看错?我若是撒谎,那便让老天收了这双眼睛!”薄青晏都差发毒誓,让他们都相信此事。
“若你此言不虚,那太子……便不是他杀的了。”景傅低喃了一声,薄青晏耳尖,很快听到了他的喃语。
“你说谁?你知晓是谁杀了景礼?”
景傅嗤笑了一声,坐下后慢悠悠道:“敢直接杀死储君,还不被人所知。让那天境司的暗网寻不到真凶,你认为会是何人?”
薄青晏停滞了片刻,茫然掠过眸中,似是不明白景傅的话。
“今日才明白,中书令为何不率领群臣拥立珉儿为储。一旦珉儿羽翼丰满,难免不会知晓真相。父皇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实际上就算五妹回来了,他也不可能立珉儿为储!”
薄青晏好一会儿都未反应,景傅又道:“太子妃如今应当为自己好好考虑了。”
“你有何计策?”
“待阿云与长宁公主一起回来,父皇便不会再让长宁公主活着离开北留。因为赵守开,五妹也会去审问她。阿云肯定会召司卿回来。
只要她用司卿的黑甲军保护长宁公主,父皇便可以谋反之名抓了她!若阿云反抗,我们便将她谋杀长公主之事告知天下。到那时,无论百姓还是四境将士,都会饮其血,啖其肉!”
“可是她死了,于我又有何好处?你此前还言想要娶她,如今却是想要推她入火坑之中?”
“莫急。这只是其一。其二,我们再将杀死太子的凶手告知天下,太子也深受百姓爱戴。若有人再说些有关长公主之事……”
景傅抬眸看了薄青晏一眼:“那时,朝中争论,百姓苛责,五妹都会亲自去找父皇算清此事。父皇自顾不暇,哪能管得上阿云?我去救她出来即可。那时珉儿,何止是能当储君。”
薄青晏的眉心拧在了一起,她紧抿着唇,脑海中只剩下景傅的话语。
利用景帝逼迫景辞云交出天境司之权,若四境将士知晓长公主之死是景辞云所为,怕是立即会有人从边境赶回杀之。
就算兵符在景辞云手中,那四境将士也不会听从她的命令,她也不足为惧。再利用长公主与景礼之死,让景帝也深陷囹圄。
到时再与景闻清说上几句,说不定她会逼迫景帝退位。能坐上那天子之位的,只有景珉。
儿子当了皇帝,便能收了她手中的兵权,还能逼她——留在宫中。
景傅假装倒上一杯酒,实际上余光正看向薄青晏,就如同一条小蛇,正无声地爬上她的身。
*
凤凌百无聊赖,正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让景闻清放了自己,可以丢掉这样的身份去找容兰卿。还未想到一个绝佳的计策,便听见有婢女喊了一声五公主。
凤凌抬头看去,正见到景闻清疾步走来。景闻清的身影在她眸中越来越大,她忙抬起手,抵在她的身前。
“你做什么?”
“我好像又被下药了,头好晕。”
“这太子妃还真是不死心啊!你放心,这次我有药。”凤凌说罢便欲起身,景闻清突然倒在了她的身上。她抓着凤凌的手,呢喃了几声。
嗅到她身上似是有一股酒味,她又凑近闻了闻,抓起景闻清的手给她把了脉。
“啧。你这是喝醉啦!什么被下药,你怎么这么胆小。”
她试图扶起景闻清,可是这人的个子比她高上些许,而且醉酒之人异常沉重,就算凤凌这种习武之人,也没力气将人扶起。
景闻清挪动了脑袋,然后抬头看她。
“凤凌。”肃眸因着酒意蒙上一层柔光,只是她语气正常,也并非如那醉酒之人一般神智不清。
“司卿,到底在何处?”
凤凌看着她良久,然后一指按在了她的额上:“大将军,明日还有战事,不如今日先早些歇息吧?”
景闻清低头思索了一番,点点头道:“好。”
凤凌笑出了声,不由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呀,醉成这样。太子妃是不是想要灌醉你,所以才没有给你下药了?”
“胡言!我怎会醉酒?我只饮了四杯而已。”景闻清立即反驳。
“是嘛。那你挺厉害。”
“自然!”景闻清说完后,又趴在凤凌的身上不动弹了。
大概是我不够热情,所以评论数还没章节数多[托腮]
下章明天,医治继续,去找宁妙衣的人会是谁呢,又说了什么[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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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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