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内,忙碌的已经敲击键盘发出耷拉的响声,不忙的还在慢慢地描眉画眼,从镜子里看着她进来,眼里快速地扫过她的一身,和昨日相比又贵了几分。
“共秋的手表是这个月才出来的,家里可真有钱。”酸溜溜的话一出来就赢得了大家的共鸣。
花共秋挑眉,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这表就算是代购也要几万,前两天你就买了一个包包,也是价值不菲吧。”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联想到隔几日就有豪车接送,一来就有新的宝贝,大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玩味起来。
资深的员工知道她的关系网,便出来说两句,“共秋家的生意做得挺不错,时不时带点金贵的首饰也是为家里宣传,大家何必大惊小怪。”
见有人出头,找事的几个只得偃旗息鼓,年纪轻的才进来本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后续只当大小姐,再不会多话。
花共秋看了看她,她走到她面前豪气地退下手腕的表,放在她的桌子上。
“送你了,不许还我。”花共秋道。
那人知道她的大小姐脾气也不和他推托,只道;“我觉得比起这表,你脖子上的玉珠很配你。”
花共秋闻言,不自觉地摩梭着脖子上的玉珠,笑笑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往顶楼去。
门被节奏地敲响,严喻安低头看着报表,道:“进来。”
花共秋走了进来,道:“这是此次招标的资料和竞标的几个公司,你看一下。”
严喻安接过,快速翻看,心里一动便知这次主要对付的是谁。
他一抬头,四目相对时。他的眼珠子一缩,惊愕道:“你怎么了?不过一夜就这样憔悴?”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这个瘦弱的女子一瞬间崩塌,在一秒后重建。
她整理好情绪道:“没什么,昨夜没有睡好,妈妈去应酬,喝醉了回来难免要闹一阵,今晚我好好休息就好。”她的嘴角挂着一抹笑,也没有说错,昨夜确实不得好眠。
严喻安姑且信了她的话,关心地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今晚来家里吃饭吧,我妈也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花共秋的鼻子一酸,她道:“放心吧严哥,我能照顾好自己。”
“最近还被那些东西困扰吗?我可以……”说到这里严喻安的眉头猛得一皱,他的思路突然卡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发堵。
花共秋和他一样也是能看见脏东西的,两家也是在寻找高僧的路上结缘,严母心疼这孩子时常的失魂落魄,也体谅花母,单亲妈妈一边工作一边为了孩子四处奔波,时常接花共秋来家里照顾,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严喻安把她当亲妹妹照顾。
花共秋整理好心绪,故作轻松,“我也想阿姨了,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明天晚上我去找阿姨。”
严喻安被打岔,本没时间细想,突然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一颗玉珠子,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带这个东西?”
花共秋小的时候被鬼缠身,又一次心存死志,居然吞金自杀,还好当时救治及时保住了一命,可从此以后就对这些珠子厌恶至极,这些事也是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严喻安故有此问。
可越看这颗珠子,严喻安的眼睛就被它吸引。
“一个傻子去求的,说是能保我的平安。”花共秋摸着珠子,看严喻安如此入迷,把珠子取了下来放在严喻安面前,严喻安接过,白玉珠在阳光下一如羊脂,看起来是老物件,送的人也有心,特意淘了过来。
或许是着珠子有点老,严喻安越看越疑惑,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之欲出。
他道:“小秋,珠子借哥哥一天,明晚你来的时候我还给你。”
花共秋自然是同意的,她走回自己的工位上,哼哧哼哧地忙着,策划案的每一个字是她的心血与思考,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欣赏了一阵,转头发给严喻安,明日的事情就清闲了。
收拾好东西,夕阳西下,她准备回自己的小窝,看看电视剧犒劳自己。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花共秋的情绪瞬间低沉,看着手机的眼神凌厉又绝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起来。
一个通话几百次的号码,没有署名。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难不成在躲我?”神秘人低声地笑响起,如绳索一般缠着她,花共秋努力调整呼吸。
“手机不在身边,才听到。”
“那下次记得带好,记住我一打过来你必须接起来。”
“好的。”花共秋麻木地说着。
“今晚八点,来寰宇云端俱乐部,记得打扮一下就穿前两天我送你的那一身,我很喜欢。”
听着听着,花共秋嗤笑出声,不顾那边电话挂断的忙音,她轻声道;“好!”
她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黑掉的电脑屏幕,那份策划案给组里的任何一个人做,下个月就能升职加薪,可她不需要了。
入了夜,东大街的店铺关了不少。大家都关了门清算卖出去的货物,祖传的棺材铺老板沈四早早睡下,他家老头子昨天托梦让他今晚早点去教他人间时兴的纸扎样式,追求与时俱进。
孟欣故接了一个电话,住建局打来的,说是他的一块地要被开发出来做人民公园,旁边再建一个游乐场,问他的意见。毕竟那块地在政府挂了很久,实际控制人是他。孟欣故当初捐地的时候就发了话只能送给S市公用,建公园惠民工程没有问题,可是要建游乐场,里面的水深,他得好好想想。
到了深夜整个东大街只有他的店铺还亮着灯,也最显眼。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大街的入口,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崴着高跟鞋晃晃悠悠地走了下来,她裹着一层曼妙的纱衣,只将重点部位围住,许是为了遮羞,她披着一件拖地大衣,凌乱的发间别着一串珍珠的发夹。她睁着迷离的眼四处看看,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可她一回头,空无一物,那车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她厌倦地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向前去。
她的脚一动,便露出大片白腻的腿肉,珍珠一般的白色上覆盖密密麻麻的指痕,一层层的青紫。
花共秋今晚喝的酒不少,跌跌撞撞地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墙壁一直吐。
沾了口红的手伸进她隐秘的部位,花共秋吐了又吐。一张口就是隔夜的恶臭,唾沫在两片猪唇间拉出透明的丝,那些丝缠在她的脸上,花共秋一边吐一边哭,醉了的人反复咀嚼着自己的痛苦,涕泗横流,压抑的喉间逼出哭腔。
她折磨着缩紧身躯,理智又撑着自己继续向前,她清晰地明白自己需要一个无人认识她的酒店,安静的环境和一盆清水,无论冷暖。
花共秋想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她走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这样的地方,余黑夜中踽踽独行,过了很久当她以为要走到地老天荒的时候,黑暗中的一个小铺子陡然亮了起来,她眼神一动,静默片刻敲响了门。
孟欣故在她的身上闻到了玉珠的气息,他上下一扫,脸色微变,再举眸一片坦然。
“你可要借宿?”他道。
花共秋拉紧外衣,脑中紧绷地弦拨动两下。
那黑夜中亮起的灯与门短暂的开闭,最终归于沉寂。
那一觉她睡得香甜,醒来身上还是懒懒的乏力,她支撑着起床,又去浴室洗了一个澡,在门口找到一身整洁的衣服,正是她的体型。
花共秋换了衣服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手里紧握着昨日的衣裙,艳丽的红色与此刻的她格格不入。
花共秋容颜姣好,可眉眼间带着一点如水温柔,她一笑仿佛凝结了一夜露珠般皎皎。
可美人眼中的哀愁与迷惘将她的灵气吞噬,整个人摇摇欲坠,若是在等两年就会因为自困而亡,死后在人间游荡,不入轮回。
花共秋看着这里的主人,她的面前聚了一个瓮,瓮里是不灭的火,她的眼睛一亮,开口道:“这火可借我一用?”
孟欣故退了一步,示意她随心所欲。
她站在楼梯上猛得一掷,燃起的大火燎尽了那件旧衣,一同燎尽的是她的悲切与痛恨。
只是沉疴旧病一时间怎能拔出,稍减一二已经是极限。
孟欣故温柔道:“休息好了吗?”
花共秋走了下来,掏出一张卡,眼睛滴溜转,在找片POS机。
孟欣故笑了笑,道:“不需要,你收着吧。”
“可我不欠别人的东西,。”
“现在你就要欠了。”孟欣故笃定道:“你这两天就不要出门,好好在家休息,没事也不要跑到这里来,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沾上些别的东西想脱身就不容易。”
花共秋慢慢听完,冲他一笑,那一笑放纵着恶意与怨毒,她心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这就是她昨夜会来的原因。
昨夜纸醉金迷,觥筹交错,她蜷缩在丝绒地毯的褶皱里,被迫看着他们那一双双鞋,诚然那是普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一双鞋,她的发丝被人轻抚,被人玩弄,她就是昨夜精心准备的一盘菜,直到夜灯初上,包房里流光溢彩,可那些华丽让她痛苦,最后的最后,她被迫交缠,酒被灌了一壶又一壶。
她曾害怕的死不值一提,她只害怕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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