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冲动或许会让我忍不住献殷勤。”严喻安的目光落在他的唇角,边缘带着几缕不规则的银丝,闪着冷白的光,空气中浮动着特有的酸涩气息。
严喻安抽出一张纸巾,轻点着唇角,声音放轻,“刚刚忘了问,允许我亲你吗?”迟来的绅士风度。
这个流氓,孟欣故喘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要是我说不可以,你能把一切恢复原状吗?”
严喻安听话地摇摇头,满是遗憾地叹口气,拿出之前磨项目的毅力,“我只能再吻你一次,直到你允许。”他说服了自己,便要继续低头。
这时候不能给牲口讲道理,古语有言。
严喻安见他如临大敌,忍不住勾起唇角,“我爱你,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要是活着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好好地活着,要是只有死了才能和你在一起,”他顿了顿,想着自己在人间的牵挂,他下定决心,“那就等等我,等我把爸妈送走,我就去死,等我死了,我们再好好地在一起。”
意思是无论如何这个犟种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不管生死。
孟欣不是靠着自己的坚定走到了现在,他有着超越人鬼的感知力,那是他摸爬滚打多年来的能力。
从一开始的试探,不确定,到这一刻的心知肚明,他的无措蔓延开去。
严喻安不是任何一个与自己做交易的人,也不是处心积虑想在自己这里得到好处的人,他不执着利益,所以更加的肆无忌惮,不顾一切后果将他掩饰的一切撕碎,明晃晃地摆出来,那种冲击力让孟欣故觉得难堪。
他反唇讥讽,“你无所畏惧,可我心里有愧,人就应该好好待在人间,老老实实地被我们保护就好了,不要妄想和鬼神牵扯关系的人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忘了秦执?”孟欣故眼底浮现几点水光,这间屋子太闷了,他急需离开,理一理自己的思绪,该怎么面对面前这个犟种。
孟欣故看着地上的狼藉,自嘲一笑,他的手摸到门把手的一刹那,就被狠狠地拉了回来,鼻尖撞上了坚硬的胸膛,后脑勺被拖着按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定很疼吧!虽然不是他疼。
严喻安冷冷道:“我允许你走了吗?凭什么我的真心要被你冷落,一和你谈,你就跟只兔子似的又要跑路。”他被气得眼角发红,一脸的可怜相,“真当我好脾气,今天要是不把这事说明白,我才不许你出去。”
明明是天作之合,他们一起遇到的这么多人都说他们不能离开对方,为什么他一意孤行地赶他走。
孟欣故被门抵着也躲不开,只能直面迎接他的苦涩,被闹得心慌。
“我是叶灵岩,你是花共秋,那么我们还是有机会,反正不会有人举报,我是秦执,你是方意画,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大不了我被人吸干,早早地死了……可我们不是他们。”孟欣故猝然一叹,在他的位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行将错踏一步都会落入万丈深渊。
严喻安闷哼一声,“为什么在你的假设里我都是女方。”
“……”
“这不重要。”孟欣故干巴巴地解释。
“你又怕了……以保护我的名义,将我推开,然后独自去面对未知的恐惧,你要这样做吗?”严喻安近乎压在他的身上,温凉的身体被灼热包裹。
这是在干什么。
严喻安曾反复叩问自己的心,“知道现在就要死,那么死前我想和你做什么,感受到了吗?”
孟欣故颤抖着唇,“流氓。”
严喻安笑了,“这个时代矜持是找不到媳妇的,而且还是个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鬼媳妇。”该怎么办呢!他遇到的是一个把一切埋在心里的鬼,非要他像是开蚌壳一样敲开他的嘴。
“我不惧死,只怕死前没有在你的身边,不知你安不安全。”
“不要胡说,我把你带出来,就会好好地送你回去。”孟欣故强行将他推开,他的身上浮现晕黄的光,轻而易举地把严喻安推开半步。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孟欣故从来没有对他使用过力量,他不是自己逞凶斗狠的对象。可现在话语没有办法让他醒悟。
“只要你能摆脱这股力量的束缚,你就有了和我谈判的实力,不然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你和我之间的距离也是天堑,不可逾越的鸿沟。”有东西在严喻安的眼里碎掉,像是一块完整的玉石碎成细小的几片。孟欣故格外开恩,“我也爱你……不过爱在这里无济于事。”
就算这家伙难过也会好受一点,毕竟,他的爱与喜欢都没有被践踏,孟欣故直面他的爱与欲,赤诚而热烈的爱,可遇不可求,孟欣故珍惜这一切,也不希望以后严喻安有喜欢的人,再次想起会把这一切当作黑暗的记忆。
他于心不忍。
孟欣故的束缚温柔而有力,在严喻安暴力时织成一张细网,名为保护。
周遭凝固般寂静,反衬得不同频的呼吸声异常清晰。孟欣故低下头,再抬首的时候深深地把他的样貌塞进自己的心里,指节嵌入掌心,松开的一刹那有点酸痛。
他慢慢地转身,开门后有一缕光打在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门狠狠地砸了回去,再用力时纹丝未动。
怎么会!
孟欣故下意识地转身,看着身后的严喻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两只手紧紧地拽着蛛网,慢慢拉在一起,用力地搅。
他的手因用力而发白却没有一点血迹,凭着自己的一股蛮劲与鬼力较量,稀奇的是他并没有遭到反噬,反而越来越英勇。孟欣故的指尖泛着晕黄的光,严喻安被逼退了两步,他又极力向前,与不可战胜抗衡。
额角迸出青筋,在孟欣故惊讶的眼神里站直了身体,孟欣故的瞳孔里反衬出他激烈的反抗,束缚的网一点点裂开,不堪重负一般落在地上。
他是人,人怎么能反抗鬼神,他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姐姐的孩子……这不对。
但孟欣故闹钟的警铃已经敲响,提醒他此地不宜久留。
严喻安含恨道:“还想跑……”
为什么一直不听话,他已经很听孟欣故的话了,孟欣故一点儿也不听他的话……这样是要被教训的。
为时已晚,孟欣故这次连动的机会也没有,他居然被他的力量返回来束缚住。
孟欣故仍在这种不真实中,他晃了晃,居然无法挣脱,他努力发出正常的语调,“你学过吗?谁教过你?”不然他是怎么会的,把刚刚施加在他身上的招数尽数用回了他身上,现在动弹不得的是他。
严喻安满足地抱着他,含混着摇头,“就看了一眼,我就会了。”他没有一点不满的情绪,像是摸着怀里调皮的猫一般,安抚着杂乱的猫毛,又小声道:“这次你跑不掉了,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我死。”
“……你若是死了,便没有入轮回的机会。”良久后,孟欣故妥协一般叹息,“你没有入生死簿,也就是人间说的黑户……现在地府里的重要鬼差认识你,他们和我的关系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现在你已经被公仪靖盯上,为了自保,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就是他的难言之隐,他一直躲避的根源,害怕到了紧要的关头,自己无力保护他,所以再不舍也要在事情可控之前把一切危险从他的世界排出去。
人的力量是他这个鬼无法估量的,现在他被紧紧地缠住,很难说,现在谁更厉害。
严喻安把自己的头从他的怀里拔出来,兴致勃勃道:“那更好,若我成了孤魂野鬼你一定不会放弃我,我可以一直在你的身边,要是没有你的保护,我会被那些恶鬼撕成碎片,到那时你才会发现我的重要。”
孟欣故骂道:“胡扯!”这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不健康的东西,姐姐以前都不管他这方面的吗?
他的下巴被略微抬起,到一个合适接吻的位置,“我甘愿为你死……”近乎是说一句就浅浅地啄一下。
“到那时,你会为我殉情吗?”他闻到了很香很香的食物,忍不住啃,糊涂的脑子尽力转动,“还是不要了,你到时候为我伤心就好,殉情很痛,我不想你痛……”
孟欣故的嘴物理意义上的被粘住,他不敢张开,谁知道这家伙能干什么。
气死人的玩意儿!他守着偌大的鬼市哪有工夫去殉情。
——所有的不安与试探,隐藏着私心的爱恋,在危机中仍祈求不要分开的心愿,和此刻心甘情愿堕入深渊只要他们的手紧紧相缠的人鬼,值得放下一切对未来的恐惧,直面惨淡的现在,为了此刻的真心。
怎么办呢!只要相爱必定亏欠,爱的话就不怕,怎么都可以,什么都能接受,只要是你带来的都可以,都能接受。
——他们如是想!
哐当——
孟欣故被门带着一抖,脑子也晃清醒了,他受惊之下,无意识动了。
范无救敲一下门,没有人理,太不知道尊重前辈,于是他决定再敲一次门,他的手刚扬起来,门发出嘎吱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
“……”
严喻安捂着自己的嘴角,杀人的眼刀子刮着范无救,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最好有急事。”
范无救眼睁睁看着他擦肩而过。
门关了又打开,磨蹭出一个孟欣故,“什么?”
范无救眼里是浓重的兴味,但是公事更重要,他指指客厅的桌子,“东岳大帝传给你的信。”
孟欣故的眼底凝聚忧虑,他快步走过去。
“小欣故悠着点”范无救挂着暧昧的笑,嚯哟!两人的身上都有孟欣故的鬼力,一开门就闻到了。
他劝道:“那毕竟是个人,可不能玩太花,伤着人家怎么办,到时候心疼他的还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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