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腰间插着一卷书,书上写着生死簿三字,他扒着梯子在厚厚的一摞书里翻找,半天没有收获急眼了叼着笔一阵乱翻,谢必安靠着梯子,仰着头看他,时不时伸手接住他扔下来的书,稀里哗啦一翻,永源村的边角料,不是主要的数据。
“你行不行,不行我来。”谢必安在下面明显等烦了,脱口而出。
崔珏抽空看他一眼,稀奇的笑了笑,这是不过脑子里,“你确定要来试试?”他表摆出退位让贤的姿态。
谢必安不上他的当,低头把手里的基本资料规整了,闷声说:“要是第一个摸生死簿的鬼差不是你,那在我手上就是一个无用的砖头,还要被打。”他可是亲眼见过一次他的府上盘货,一个小吏一摸直接在地上抽抽的惨状,他没这么缺心眼。
终于,崔珏握着一本不满灰尘的书从楼上跳下来,一脸兴奋,“查到了,永源村在五百年前的名字叫献州。”
谢必安心里一惊,那个名字他很熟悉。
“我记得孟欣故当年就是在献州被找到的……”崔珏还没有说完就被强行闭嘴,眼神愤怒的制裁面前的谢必安。
谢必安沉下脸,郑重地摇了摇头,有些话不必说出来。
献州不只是孟欣故的故土,也是曾经孟婆待过的地方,孟婆曾受到指引在孟婆归位以后还出了地府接回了自己的人间的弟弟,地府没有一点反应,当年就有传言孟婆能在地府与人界的大门关闭的时候出去接人是特意安排,只是当年谁安排的,谁有留言但依旧是语焉不详。
崔珏道:“献州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当年孟婆转世时本安排了一个顺遂的人生,没想到最后居然在献州惨死,回地府后又因为和自己在人间的弟弟余缘未了,出地府接回孟欣故,而现在酆都大帝的墨宝居然在献州现世,他们现在就在献州。
“我有预感,只有孟欣故才能找到酆都大帝,”谢必安呢喃道。
“当年他一入地府,身上的鬼气就直冲十八殿,就连酆都大帝殿也跟着震动,那事发生后他又被酆都大帝殿保护的好好的,直到彻底平息,酆都大帝殿才放他出来。”崔珏还记得那是整个地府的慌乱,他们一度以为地府要覆灭,他们也要跟着一起陪葬,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是绝地求生。
“他不在生死簿上,不入地府的鬼差录,他是唯一的自由身,他的独一无二与酆都大帝最是相合。”谢必安的眉目一转,看似平静淡然,却因窥探到一点天机,心中波涛汹涌。
地府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此刻天空中一声惊雷落下,直直的劈向谢必安,在落到他头顶的时候转了一个弯,整个地板直接翘起来。
崔珏气得要死,像他开炮,“你都提醒我不要乱说话,怎么到了你这里还随心所欲起来,这不是找死!”主要是他的地板,被糟蹋成这样,修的时候可麻烦了。
“你可闭嘴吧!”崔珏半蹲在地上,手摸到裂开的纹路,再闻周边的焦土气,是顶级的天雷,“今日的事情绝不能往外传,不然我们两个的小名就不保。”
谢必安的嘴角挂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眼中狡黠,“证明那我大人不是遇难或事挣扎,他在历劫难。”
天雷炸得地府明亮如昼,崔珏的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扑到他的身上,把腰上的生死簿摊开放在他们的身前,天雷犹豫了一会儿,不甘愿的落在了地板上,同一个位置,溅起来的灰尘也过他们受的。
崔珏爬起来一边咳,指着他手都在抖,为防止这只不信邪的鬼连累自己,率先溜了出去,谢必安被沙子迷了眼,又没有人扶着,只得骂骂咧咧地扶着墙壁出去。
范无救睡得好好的,一个翻身就从床上掉了下来,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打了哈欠继续睡,恍惚间听到一声笑,他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反应过来后,快步走去,刷的一下拉开落地窗,阳台下,一个穿着牛仔裤裙,梳着一对麻花辫的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他,单纯可爱。
原来是个小丫头,范无救松了一口气,刚刚他闻到一股不祥的气味,还以为有埋伏。
范无救本着对待小朋友要有耐心的标准,弯下腰,亲切友好的她交流,“你怎么不回家睡觉去。”
那个小女孩也不害怕陌生人,指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我可警告你,再不回去睡觉,晚上这里可是有人贩子,他会把你拐走,然后你就再也找不到家了。”范无救见他不为所动,便采用天底下最好糊弄孩子的手段。
那个女孩像是来了兴致,站在地面做尽了一步,抬头看他,就是笑,笑得开心又瘆人。
范无救的耐心也耗尽了,“你父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给它们打电话。”他本想掏出孟欣故送给他的手机,没有想到一顺手掏出了通讯器,他连忙低头放回去,继续翻找口袋。
那个女孩突然对他说:“我其实见过你。”
范无救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自己要的东西,听她说话,不甚在意地回答,“在如村子的时候吗?”
“不是。”小女孩的麻花辫一阵乱晃,“是我死后。”
范无救心里一凛,打量了他一阵,侧目道:“你这孩子,你分明是人。”
小女孩面不改色,“是吗?也许吧!”她看着范无救,哪怕这个面前的叔叔脸色阴沉得吓人,要是普通的孩子早就下的哭了起来,她只是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她不等范无救反应过来,麻花辫划出一个圆弧,蹦蹦跳跳地往吊脚楼外的大道跑去,“叔叔早点睡。”就在她快消失在范无救视野外的时候,她回头笑道:“明天醒了就去孤儿院看看吧,哪里有好东西。”
范无救闻着混合着泥土树木与晨露的湿气,在落地窗外伫立,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的蓝暗沉而有光。
孟欣故眯着眼睛拔着柴上的细刺,斧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后院响起,“咔”地一声,刃与木头紧紧地咬在一起,顺着力度下去,木屑四飞,木头被劈成合适的大小,适合那口无人用过的锅。
孟欣故捡起一块木头,一边问着,“那你为什么没有拦下她?”
范无救的身上还有一点晨露附着的痕迹,他揉了揉自己在清晨僵直的脸,生无可恋地说:“因为她真的是人,我的哭丧棒是对付鬼的宝贝。”
那也是他在寒风中想了很久依旧没有想明白的答案,为什么,她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跟着你,在地府没有经历过的离奇事件统统都经历了一遍。”范无救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严喻安满头大汗,存着一件方便活动的T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柴,拢成一个小堆,他抱起那堆柴火,看着孟欣故手里来回把玩的一根,笑了笑,径直往厨房走去。
他笑了笑道:“好了,我们一会儿去孤儿院看看。”
现在嘛,重要的是吧米熬成粥,孟欣故颠颠地跟紧严喻安,往厨房走去。
他们都是鬼,要什么吃的,不对,有哟个人,他需要食物,不过,他们可真挑剔,村长准备的早餐也不肯吃大馒头不香嘛!!
吊楼是未开发的商业区,为了不影响这里的发展,孤儿院被设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黄主任知道他们要去孤儿院很是奇怪,最后被打算实地考察的借口挡了回去,他不情不愿地和他们介绍孤儿院的境况,可说来说去,他也不清楚,差点把大家绕晕了。
严喻安最后挂了电话,最后决定现场看看。
破旧的二楼水泥房,外表简单的粉敷了一遍,铁们的油漆掉落,还有一层牢牢地巴着,褪色暗淡,站在铁门外张望,破旧的窗户与不满脸青苔的地面,从晾衣绳后钻出一个小姑娘,她的麻花辫一抖一抖。
范无救在小女孩跑过来的时候,小声说:“就是这个孩子。”
小女孩毫无防备地开了门,好奇地问:“你们是谁?”
孟欣故笑着弯腰道:“你好呀!小朋友住在这里嘛?”
小姑娘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探头探脑的样子看起来很机灵,眼里一片澄澈。
“你不记得我了?”范无救笑盈盈地引导着,这个孩子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小女孩摇摇头,疑惑地回忆了一会儿,“叔叔,我没有见过你诶!”
奇怪,严喻安想,范无救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二期这个孩子的身上确实有一点鬼魂的白色,不仔细一看真的会漏掉这个细节。
“她应该是半人半鬼。”严喻安不知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因为自己头口而出的话,脸也皱巴巴的。
范无救惊讶地看着他,到底没有说话,心里直犯嘀咕,这人到底是什么神通广大的。
“小妹妹,我能进去看看吗?”孟欣故道。
“我们这里是不许随便进的。”小女孩认真道。
严喻安看着这个小院,晾衣绳上挂满了洗得发白的衣裳,明显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只会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倒满肥皂泡的水沟里还有一点没有化开的洗衣粉,而且一旁的晾衣架高度也很奇怪。
“平时都是谁在照顾你们?”严喻安温声问着。
小女孩皱起眉头,没有看出不耐烦,而是真的在思考,道:“我不知道……我忘了,不好意思我的记性不是很好。”
那就说得通了,这就是出现在范无救窗前的孩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孟欣故摸了摸她的头,有好的和他告别,看得出那孩子和他们聊天还是很愉快的,关门的时候动作轻快,在关门的一刹那,他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原本应该离开的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草丛里,看了很久也没有在那个院子里看出有人进出。
“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也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范无救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有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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