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看着他脸上的伤口,眉头轻蹙:“你流血了。”
李藤愣了下,注意到余佑落在他侧脸的目光,抬手摸了下,指尖蹭上血丝。
刚准备拿手背随意擦一擦,眼前突然多了张纸,再抬眼,余佑起身不知道去哪,步子走得一如既往得快。
他随之起身,和路过的人迎面碰上,这边一耽误,再抬头,余佑已然没了影,两条腿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走得忒快。
他瞥见余佑的饭还没有动,想着他总要回来吃饭的,便坐下等他。
没一会,余佑远远走过来,神情很淡,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透,整个人又瘦又高,宽松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一晃神余佑便走到他面前,两人隔了一张饭桌,对方把手里的创可贴递给他。
李藤怔怔看着那带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余佑见他始终不接,便放在他手边,听见李藤轻声问:“给我的吗?”
余佑点头:“你受伤了。”
受伤当然需要创可贴。
李藤的指尖在快要靠近创可贴的时候停住,很慢地靠近,直到确认后,紧紧将其捏在手里,指尖都隐隐发白。
余佑见他一直不动作,想了下,认为他可能是看不见脸上的伤口,不好动作,于是伸手把创可贴拿过来,要帮他贴。
李藤感受到余佑指尖的温度,微凉的,看着他的目光平和又认真,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他,让人萌生一种温柔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当时就像余佑手下的画纸,在被他珍视又温柔的对待。
原来被他注视,是这样的感受吗?
镜头前,李藤眼前的江有轨也在想,原来被纪青旬那样深情的注视,是这样的感受吗?
那双眼睛是漂亮又危险的漩涡,在看向他的下一秒便会深陷其中,心脏被掠夺,头脑失去电源,整个身体无法运作,一切都在失控。
“卡——”
这一声梦醒的铃声试图硬生生将他从泥沼中拽出来,但最后却是漩涡本人失去对他的兴趣,那双眼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清明且淡漠,只剩下被泼了一盆冷水的江有轨还在狼狈抽身。
他看到纪青旬走到成兴身边,两人一起在看监视器。
他没去,他知道自己哪儿不对,从头到脚都不对,那不是余佑,那是江有轨。
这段反复拍了几遍,最折磨的是江有轨,镜头要他保持余佑,但纪青旬看向他时,江有轨总会控制不住冒出来。
可每每看到纪青旬在结束之后露出的疏离的笑的时候,江有轨不该有的余佑的难过又会钻出来。
他分不清自己应该是余佑还是江有轨了。
后来的表演他没什么印象,浑浑噩噩间听见成兴说“过”,就又去准备下一场。
当天下戏早,江有轨难得没在片场多待,早早回了酒店。
纪青旬到化妆间的时候,正要走就被人叫住,是江有轨的化妆师,她手里拿了个耳机盒问:“纪老师,这个是你的吗?”
纯白色机身,看起来很陌生,并不是他的东西,他摇头:“不是。”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机盒,道:“那应该是小江哥的,他下午走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估计是忘了……”
纪青旬欲走的动作停住,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给小江哥发个信息说一声,可能要在这放一晚吧。”
纪青旬想了下,说:“给我吧,我回酒店顺便给他送去。”
“也好,麻烦你了。”
纪青旬摇摇头。
到了酒店,他按亮江有轨的十三层,凭借记忆敲响其中一扇,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
他只当他没听见,再次敲了两下,好一会屋里才传来走路声,有人说话:“谁啊?”
不是江有轨的声音,纪青旬的动作顿了下,没等他细想。
门被打开,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纪青旬抬起眼,目光很快的将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抢在对方面前开口问:“江有轨在么?”
“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会有江有轨?江有轨是谁?”
纪青旬回想一番,很确认是这扇门,可为什么现在不见人?
他微微眯了下眼,丢下一句:“抱歉,走错了。”
随后下到前台,问对方有没有江有轨的房间记录,前台不肯透露。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
下午江有轨频频被叫停的时候,他看见了江有轨的挣扎,但他选择性忽视,不愿意去回应。
他明白,一旦他以纪青旬的行为作出什么表示,那么最后收场很可能变得复杂。
江有轨喜欢他,他看见那双眼睛里的浓烈情绪,并不是丁小橙说的简单的偶像粉丝的喜欢。
他选择不表示,便暂且可以当作没有看见,一切就可以保持相安无事。
但乍一听见化妆师说他心不在焉,脑海里闪过白天江有轨脸上露出的迷茫和痛苦,又不禁想,这样对江有轨是否太过残忍?
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起前段时间的早饭,觉得还是没必要,主动接下这份递送工作,但没成想找人成了困难。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要将有些凌乱的思绪随着呼吸一并带出。
他垂眸看手里的耳机盒,过了两秒拿出手机,拨通制片的电话,拿到了对方的新房号,顺嘴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换房间?”
制片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知道是江有轨自己要求的。
纪青旬挂断电话,重新按了十层,找到对应房号,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说话声,也没有听见脚步声,只是在几秒后,门突然被打开,江有轨穿着随性,有些惊诧地看着门口的人:“旬哥,你怎么来了?”
纪青旬透过门缝扫了一眼屋里的格局,并没有比先前的好,“怎么换房了?”
上来就是一个难题,江有轨张了张口,不肯说实话,也不想骗他,便只能沉默。
好在纪青旬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拿出耳机盒递给他:“这个是你的么?落在化妆间了。”
江有轨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盒子上:“啊,是我的,麻烦你跑一趟了。”
伸出手递给他,纪青旬的指尖和江有轨的掌心碰了下。
很短暂的一瞬,如同一股微妙电流通过掌心传导至江有轨的大脑皮层,以至于他有一瞬的失神。
纪青旬扬了下眉:“可不止一趟,怎么着也值得请我喝杯茶吧?”
“当然,是我疏忽了,请进。”
江有轨连忙回过神,侧过身子给他让路。
玄关很拥挤,纪青旬几乎是擦着江有轨走进来,他走过之后,江有轨似乎还能够闻见纪青旬身上很淡的苦橙和雪松交织在一起的气息。
纪青旬只用几步就走到房间中央,扫了一眼屋内格局,挺小是真的。
江有轨私人物品很少,只有一个单人沙发上放了两件衣服,其他地方几乎没什么生活痕迹,床都铺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没有。
江有轨动作迅速地把沙发上的衣服拿起来,放到浴室的脏衣篓里,有些局促道:“房间有点小,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纪青旬随意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落在江有轨忙碌的背影上,眼眸黑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有轨把杯子放到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没有选择坐在他旁边,而是离他较远的床边,说:“今天辛苦你跑一趟了。”
纪青旬看着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很淡道:“没关系,刚好在同一家酒店,顺手的事情,只不过找你的时候费了点功夫。”
但凡江有轨有脑子,也该听出来纪青旬还是在问他为什么要换房间。
但他唇角抿得平直,不想说。
说出来会怎么样?
只会让纪青旬觉得自己还挺无用的,一件事情总归是要自己的去解决的,他不想让纪青旬帮他,不想欠他更多,不想让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用。
他干巴巴地说:“还是要谢的。”
纪青旬见状也不多问什么,只说:“白天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现在怎么样?”
江有轨想到白天,心脏是受了最大折磨的,一会上天一会跳伞的。
早晨拍纪青旬打篮球那场戏的时候,导演和制片一行人还上去活动了一番,顺便拉了江有轨去凑人头,要他和纪青旬打对家。
他学生时代打球打得多,也算打得还不错,只是一碰见纪青旬就败得彻底,纪青旬一靠近,总能截走他的球。
成兴扯着嗓子质问:“你个偷家的,你跟纪青旬是一队的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我们才是一队的好么?!”
纪青旬笑着开玩笑:“干脆让他来我这得了。”
“四对六,年轻人都像你这样不讲武德?!”
最后成兴将他和纪青旬那队的一个年轻小伙互换。
但令谁也没想到,他和纪青旬配合默契,一连进了几个球,两人迎面相视而笑。
成兴见状又不高兴了,说他隐藏实力,就为了跟纪青旬搞一起。
这话很糙,听得江有轨耳尖一红要反驳。
但不知道纪青旬从哪个方位走过来,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说话的声音震得半边身子都有点麻:“诶,怎么不说是我俩有默契,天生一对呢。”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他微微抬眼,余光看见纪青旬棱角分明的侧脸,唇角勾起来,穿着校服演高中生一点毫不违和,眉眼带着少年人的肆意,很张扬,纪青旬天生就该如此。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江有轨的鼻尖仿佛还能闻到纪青旬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那具运动后的滚烫身体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却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份温度,直直地烧上他的脊梁,肩膀上的手臂带着灼人的温度,仿佛要把肩胛骨上的一圈皮肉烫出一个烙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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