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这么教育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做个正人君子,而是怕有人趁她儿子呆傻,再有身份卑贱之人给忽悠住,莫名其妙多出不少孙子来争夺家产。
“儿孙满堂”的福气以孙大宝目前的精神状态,孙夫人在没给他娶正妻之前,暂时还消化不了。
虽然孙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但也想为儿子买官身,争名头。
茹荷轻声哄着他:“大宝,这太闷了,我们换个衣服跟他们摸瞎子怎么样?”
“摸瞎子?好啊,好啊,我好久没玩了。”孙大宝痴痴的傻笑,天真的过分:“那我脱,那我脱。”
“茹荷快速和菱歌调换衣服,画了个极为艳丽的妆容,用缎面丝绸面纱遮住下半张脸,孙大宝这边嘻嘻哈哈穿上外袍,茹荷看了一眼给他带了个宽大的帽子。
“这样还差不多,剩下的交给你们俩了。”茹荷拍了拍菱歌的肩膀,示意她小心门口的家丁。
“放心老大。”
茹荷把菜盘塞到孙大宝手上,又在肩膀处搭了一条白毛巾:“大宝,一会出门的时候你就弯腰低头,用盘子挡住脸,别让他们发现你,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荷姐姐。”
伪装店小二的自己人,身形健硕,又在袖子肩膀处塞了不少棉花,极力模仿孙大宝臃肿的形态。
茹荷打开门,窸窣平常的走出屋子,身后跟着孙大宝,察觉到几人的目光,茹荷加快了脚步,只希望不要出现任何差池。往右一转就是楼梯拐角,正准备迈开步子,正听得身后严厉的一声:“你们,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
孙大宝身子一颤,有些慌乱,茹荷立马挡在他身前,低低清了清嗓子,声音娇媚:“爷儿,奴家总要为贵客唱完一支曲子再走吧,不然得砸了我这云梦楼的招牌,你说是不是?”
家丁没说话,只是伸头看了看茹荷身后,眼神中带着警惕。
孙大宝畏畏缩缩躲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爷儿,这东西不中用,上个菜毛手毛脚的,被骂哭了没脸见人,让您笑话了。”茹荷夹着嗓子,努力挡在他身前。
家丁也没多追究,问道:“屋里的人在干什么?”那望向窗内的轻佻眼神,仿佛在做大逆不道之事。
茹荷轻笑:“男女之间还能做些什么,要没什么事,奴还赶着唱下一只曲儿呢。”
家丁得到了心中所想的答案,笑得猥琐,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直到出了云梦楼,茹荷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孙大宝会紧张得哆嗦,没想到他却有种莫名的兴奋。
“荷姐姐,好刺激啊,好好玩!在府里这不让干那不让碰的,还是跟着荷姐姐好。”孙大宝憨憨的笑,眼神天真不带一丝杂念。
茹荷假装作苦恼状:“大宝,这离他们还是太近了,你爹有没有告诉你什么秘密基地,我们去那里,他们更找不到咱们。”
“秘密基地……”孙大宝嘴唇微微翕动,试图从脑海中挖掘出有关记忆。
茹荷等了他半天,也没放出来一个屁,把他拉到墙角下,又换了一种问法:“你爹有没有让人重点看守的地方,或者他自己悄悄去的地方?”
“重点看守……悄悄去……”孙大宝一遍遍重复着关键词,绞尽脑汁,急的在原地打转,忽然闻见远处有酱肉饼的香味飘过,他猛地拍向自己的大脑。
“我想起来了,锦城外十里有一处庄子,爹爹说最近不让我去那里玩了,咱们藏在那绝对不会被发现。”
茹荷眼中迸发出细碎的光亮:“好,就去那。”
……
锦城郊外,孙府庄子地下。
“齐同,你火把举高一点啊,快要烧到小爷头发了!”昏暗无光的密室内,江元直不耐烦地训斥着齐侍卫。
“通义伯,这密道太窄了,要不您走最后面?”
“我才不,阿瓒个头那么大,还不得把光全挡住。”
萧瓒弓着身子向前走,冷冷嘲讽了一句:“害怕就直说,有什么丢人的。”微弱的火光下,衬得他面色暖黄,脸部线条也稍显柔和了些。
江元直一听这话,气得挺直腰,脑袋猝不及防磕到坚硬的墙:“哎呦!痛死爷儿了。”
萧瓒嘴角轻扬,径直走过他,冲他挑了挑眉,将他甩在了身后:“也就这么点本事。”
江元直不服气,揶揄道:“您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偷陈县令书房里的赈灾布防图。”
“偷鸡摸狗这种事,谁比得过你啊?”萧瓒嫌弃他俩走得慢,一把接过火折子:“你还好意思提,让你去誊抄一份,你呢,布防图画的跟狗啃过一样,笔在纸上随便跑一圈就完事了。”
“嘿!合着我吃力还不讨好,我也是贱,在京城好吃好喝不好吗,非要陪着你来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赈灾。”江元直生怕被落下,小碎步紧跟在萧瓒身后。
“我又没求着你来。”
“我那是心疼你,狼心狗肺的家伙。”
视线陡然开阔,空间也大了不少,萧瓒直起身子,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青石门,上面还有着独特的符文和图案。
齐同抬手欲开门,被萧瓒出声制止:“别动,陈应和这人精于算计,这门必然不会轻易开,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这个狗东西,不敢囤积在自己名下,放在孙家,出了事也好找替罪羊,只是这孙家和陈县令究竟什么关系?能让陈县令如此放心孙坤。”江元直思捋不清,把问题抛给了萧瓒。
“不正当关系。”
江元直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废话,要是正当还用得着问你。”
萧瓒走到石门前,盯着上面的符文,发现边缘有一处浅浅的指纹,他伸手摩挲着符文,竟然可以旋转。
他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细看,符文从左到右依次八枚。分别刻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旁边墙壁上还有磨损的刻痕,隐隐约约浮现出几行小字。
“先天为体,后天为用,阴阳灾异问属天,不可信一可信二。”
“这什么意思啊?”江元直和齐侍卫面面相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萧瓒蹲下来,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他回忆起在藏经阁罚跪的那段时日,曾看过名篇《左师传》,里面记载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的顺序。
萧瓒把先天和后天的顺序排列在地上,江元直看的一头雾水:“说我字丑,你这不写的也跟鬼画符一样。”
“就是符文。”
江元直一时语塞:“打扰了,你继续。”
“阴阳灾异问属天,不可信一可信二。”萧瓒反复在嘴边琢磨这两句,火光映在他紧蹙的眉峰,长长的睫羽落下,将眸中思绪藏了大半。
江元直和齐同理解不了萧瓒的行为,开始东张西望,四处摸索,甚至把剑插在门缝里,试图裂开一条小缝,窥见里面的神机。
没过多久,只听得“啪——”的一声,萧瓒抛出手中的石头,眉头微微舒展,似是看透其中奥义,走到石壁前,按下了“震”卦。
后两句,阴阳灾异问属天,是指天灾,代表的是“乾”卦。而最后一句,不可信一可信二,若将“乾”看做是不可信的一,那与它相反的便是可信的二,天灾对应**,依据天雷无妄卦,**为“震”,便可解。
石门分开的一瞬间,漫天灰尘弥漫,让人睁不开眼,巨大的响声直冲耳膜。
“哎哎哎,动了动了!”江元直声调激昂,兴奋地指着石门。
待到灰尘落定,萧瓒拂了拂衣袖,招呼他二人进去,身边传来江元直的夸赞:“阿瓒,你怎么算出来的,也太厉害了吧!”
“就是就是,殿下聪明绝顶。”齐同快要佩服的五体投地。
萧瓒淡淡地,像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
“阿瓒,你快说啊,怎么开的门?”江元直将他挡在身前,摆出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态度。
萧瓒指了指他俩的脑袋:“跟笨蛋解释不清楚。”
“你!”江元直火从心头起,心中暗暗后悔刚说的话:“夸你两句就这德行。”
“齐同,你在此守着,我跟通义伯前去便可,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禀报。”
“是,殿下。”
萧瓒交代完,大步向里面走,眼前景象让二人为之一振,萧瓒拿着火折子转了一圈,额间青筋凸起,脸色比乌云还要暗上几分。
那承载着老百姓生存希望的粮食,就这么被一袋袋堆放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放在最下面的袋子不少已经破损,散发着刺鼻的霉味,依稀可以看见有白色的虫卵,可怖的是还不止这一间。
江元直拔剑砍断垒在一起的木箱上的锁,漏出里面琳琅满目的防疫药品,苍术、艾草、麻黄、圣散子……
疫病肆虐,民不聊生,粮食药品宁愿放坏也不愿施舍给百姓,救命的物资糟蹋成这般模样。
说陈县令是百姓父母官也不算错,喝百姓的血,吃百姓的肉,和孙坤一起站在万人尸骨上嘲笑生命的软弱。
萧瓒怒不可遏,双手紧握成拳锤在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石面扎进肉里,顿时浸出殷红血丝。
“阿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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