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坐得笔直,一板一眼地平视前方。“我虽然没结婚,但谁还没见过猪跑?男大女小最容易出问题!”
“为什么呢?”
“一是男的天然就觉得自己在婚姻里掌握主动权,加上年纪大,无论做什么利己的事,都会打着你还小不懂我是为了你好的旗号,叫你无力发驳。”
“二是年纪差会令丈夫在精神层面觉得妻子幼稚,无法灵魂上同频共振,久而久之会嫌弃妻子,没有共同话题,冷暴力,不尊重妻子。”
“最后是需求问题,男人嘛,三十五以后,一年不如一年。别说正常过夫妻生活,就连生孩子都困难。”
严司令张大了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声呢喃道:“难怪,静姝没有孩子……”
“盛世多大了?也不对,不至于三十多岁就生不出孩子了吧。”
“那如果男的年纪又大,又对妻子没有感情呢?除非职业特殊,否则谁会舍得和妻子两地分居?”他瞟了眼凌峥嵘,露出一抹快看这是铁证的眼神。
严司令心领神会,而后深吸了口气。“再没有感情,孩子总归会要的。”
孙正轻声又道:“是啊,所以为什么不要孩子呢?一个正常男人,有身份有地位,难道不需要传宗接代?不怕家里后继无人?要不然,就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养不起孩子,怕冒然生孩子,对孩子和妻子不负责任。”
严司令下意识轻嗤了一声,脸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久久不过神来。
凌峥嵘眯着眼玩着一只打火机,朝孙正露出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严司令复又长吁短叹,瞅着凌峥嵘直摇头。男大女小的确女方在婚姻里更容易迷失自我,甘愿牺牲和付出。
在静姝刚结婚,最爱丈夫的那几年,她为了和盛世生活在一起,不是没有考虑过转业复员,最后因为盛世自己工作性质需要全国各地出差不着家,他的傻闺女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譬如眼前这个糟心玩意儿,别看现在一副痴心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就是孟博士不吃他这一套,否则这狗东西恨不能把妻子关在家里生儿育女,每天就忙活屋头和炕头。
指不定现在孩子都在肚子里了,三年抱俩也不是问题,还谈什么工作和实现妇女的自我价值。
凌峥嵘被他用看人渣的眼神搞得很烦躁,饭也不吃了,把饭盒往前一,拿起笔记本夹在腋下起身就走。
“听听就行了老严,别老了老了,瞎操孩子的心。”
严司令被他平辈一般的称呼气得站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笔筒就掷出去。
“叫谁老严,没大没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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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司令气得吹胡子瞪眼,扒拉两口饭是越吃越气。也不为什么,就是气自己明明知道女婿不是良配,偏现在还不能劝说女儿离了。
这年头,顶着离异妇女的帽子别说再嫁了,就是不嫁,也背后一堆人指指点点地戳脊梁骨。
静姝是个多么要强的女孩子,她明面上装得和没事人一样,但指不定暗地里怎么哭呢。
他把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都怪盛世,分明是他不喜欢静姝,偏话说开了又不肯离了,非要拖着女儿,到时候万一静姝被哄的心软回头,他怕是能气得吐血!
他这边义愤填膺,严静姝的心态却格外平和。
戴军最近有事请假不在团里,带日常作训的任务就落在严静姝肩上。加之最近隐隐有军改的苗头,独立团的建制趋于臃肿庞杂,女兵是否独立尚在考量阶段。
严静姝现在不仅要搞作训,还有半个领导职务需要处理公务,算真正意义上的实职干部,前途也忽然有了进一步的曙光。
又忙又累,又充实。
直到日落西山严静姝才带着队伍回来,刷着沙漠迷彩的212一辆接着一辆地在满天黄沙中驶回驻地。
严静姝在路上接到通知,晚上八点钟有个会议要赶到师部去开,师部距离此地直线距离近七十公里,天黑风沙大,速度压根上不去,为了不迟到就要预留出更多的时间在路上。
拉练了一天,委实疲惫。
通讯员秦素娟一边稳稳地停好车,一边抱怨道:“严营先吃饭吧,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还洗啥衣服?又不是不够穿。”
“您看现在六点十三分,至少要开一个小时才能到师部,你还得洗洗澡,空那么点儿时间你还想看看书,怎么滴?铁打的呀?还活不活了?”
“听我的,姐!天塌下来先吃饱肚子!”
严静姝揉了揉眉心,自打她为自己考虑后,又重新拾起了书本。想要在部队里走得更高更远,只靠训练体能,做任务是不行的。
严司令说得对,不要看不上凌峥嵘,他是真的做到了年纪轻轻拿得起枪上一线,拿得起笔杆子处理公文。
他坐上师长的位置不是侥幸,也不是靠着做危险任务搏命换来的,更不是背靠京都顺风顺水,而是早在他二十岁军官学校毕业拿了文凭,在二十五岁去毛熊国学习多元化的战略战术思维。
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非常清晰,每一步都知道为了什么要这样,铺垫地非常好,所以当时机来临时,他才会显得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地抓住。
至于那么些危险的跨过跨海任务,无非是玩心太重了,带着帮小兄弟们出去闹一闹见见世面,纯粹用来磨性子,宣泄过于旺盛的精力而已。
不管怎么说,凌峥嵘是值得自己学习的,这一点严静姝在静下心来琢磨时发现的。
现在,人解军在筹备一届旨在通过培训提升军官的专业技能和领导能力的进修班,全国范围内只要二十人,却要在各军区,总后,总政等各种单位里选拔,推荐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理论考试,真人对抗等,端的是择优录取。
严静姝很想去,也报了名,现在只等筹备处通知了。所以这大半个月她算得上超负荷运作,日日盼着戴军早点休假回来,好将指挥权交回去忙自己的事。
秦素娟异常勇猛,用帽子占了座后一头扎进打饭的队伍里。严静姝坐在对面撑着额头闭眼小憩,她隐隐有些发冷,不知是不是跑完步后太困了,自己兜头浇了一壶凉水激到了,呼吸都有些塞闷。
有人端着饭盒跑过来,一脸得惊讶,“严营你怎么在这呀?你丈夫下午来找你呢,说是看到你了要你给他回个电,他这几天都会在市招待所住。”
眼严静姝睁开眼道谢。
坐在她斜对面的姑娘闷头拔了几口饭,忽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严营,你,你还吃吗?”
见严静姝点头,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不去打电话吗?也许找你有急事呢?”
“有急事还会再来的。”严静姝头脑有些晕沉,拧开水壶喝了口水。
小姑娘没再接话,一脸为难地看着端着饭盒冲自己跑过来的同伴,皱巴着小脸压低了声音道:“完了,判断失误了,严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走。咱俩挤挤?”
“啊?往常不是听到这种留言饭都不吃也要回电吗?今天咋了?不太高兴的样子?人走了?”
不止她俩叽叽咕咕,放眼整个食堂,过半的人都偷瞄着她,带着揶揄,带着不怀好意的揣测和幸灾乐祸。
秦素娟端着饭盒走过来,板着脸把饭盒往不锈钢桌面上一扔,哐当一声响,叉着腰骂骂咧咧道:“我也是服了,都尼吗还是艹练得不够,一天天就知道哔哔哔,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这么爱盯着人家家都事?”
“这要搁我老家,我能撕叉她的嘴往里头浇粪。叫她闲着嘴臭,不服气的也别憋着,回头憋尼吗不生了还赖我呢,走?谁现在就跟我到外面干一架去?”
大家都不吭声,正主在这坐着呢,谁出头谁倒霉。严静姝脾气好,不代表这话传严司令耳朵里会不会被报复。
秦素娟臭着脸把铝制的饭盒盖子打开,盖子从桌面掉在地上,她又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声音很大,行为举止间都是粗鲁不耐,嘴里也不干不净地持续输出,“真尼吗小刀拉屁股开了眼里,眼珠子就天天盯着人家家里那点事,怎么滴,干脆把窗户砸了给你看看床上是啥样的呗?”
“你家祖坟可有那烟?”
“你咋不干脆脱光了去试试人家对象对你可感兴趣?”
“这么说过分了啊,谁也不是没男人,欺负人家小姑娘啊。”有人小声低估了一句,在这个安静地小食堂里格外清晰。
“你老你有理,你光荣,你就能扒人家窗户底下听,看人家两口子为啥不生孩子是吧?”
“你能生,你屁股大,你多生几个出来啊,谁给你B缝上了咋滴?有那时间关心人家家床上那点事,你不如偷把剪子给下面剪通了,放屁拉屎生孩子用一个多方便呐!”
“你说啥?你再说一个试试!”
秦素娟猛地站起来,一边卷袖子一边扫视全场,“谁踏马接话的?喷粪是吧?走啊,我不嫌脏,就看我今天撕不撕烂你的嘴吧!”
严静姝起身离开了。
秦素娟也不顾上骂人了,弯腰捡起饭盒盖子一扣,卷起两个饭盒追上去。临走还不忘喷一句,“再给我听见谁在背后嚼舌头,我给谁扒光了扔玉米地离去,拉两只野狗灌了药栓那!看你生不生得出狗儿子来!”
“日不死你全家!”秦素娟竖了个中指,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她是去年的新兵,在新兵连的时候就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被选到独立团女子侦查营,被严静姝看中后便提上来当了警卫员。
家庭条件不好,下面紧跟着三个弟弟,年纪都挨着边,家里重男轻女,想要吃得饱就得从他们嘴里往外掏。
十里八乡泼辣惯了,干农活有力气又鸡贼,打得弟弟们哭爹喊娘,后来大弟说不上亲,被捆着嫁给了村里的老瘸子,结果当天夜里就给人家子孙根要咬断了。
性子太烈,扬言村支书拿人家钱了买卖妇女,要告到京都去,差点打折了腿,半夜开始爬,爬到第二天下午五六点,生生是爬到镇上的派出所去了。
能来当兵,纯粹是命。一个是赶上一位大小姐吃不了苦,路子打通了临了不干了,另一个是村支书自己使钱给她送走的。
这么点骂人的本事算啥?要不是一周两次学习教育,她怕写检讨,她能坐食堂门口骂三天狗都嫌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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