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phia定定看着他，神情愈发坚毅，“你放心，我妈咪是来胖投资的，地位非常尊贵的客商，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会让那个村姑付出代价的。”
“你跟我走吧，去生巧国，我来说服我妈咪，叫她负担你的一切费用，给你也捐进我的学校，我们就能一起念书了。”
舒敬噗嗤笑出了声，笑得十分夸张，对着孙正止不住地拍着墙壁道：“我就说吧，女人多少都沾点毛病，你还不信！就像孟图南，她是真疯啊，你知道那些鱼贩吗？他们杀鱼的时候根本不觉得怕，更谈不上兴奋，甚至连手上拿的究竟是不是鱼都懒得辨认，只需要手起刀落就行了。”
“冷血残暴又专业到无可挑剔。”
“偏偏，她还会玩弄人心。”
舒敬眼底猛地迸发出亮晶晶的光芒，他发现自己可以直视自己心里那团黑暗的恶意了，甚至不怕提及那种羞辱。
“姓景的那小子被爆菊花时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但孟图南三言两语就叫他摇尾当狗，甚至感激她的慷慨。”
“很难置信吧？”舒敬直愣愣看向孙正，他的不解和不能自洽在此刻展露无疑，“我那会儿总是想不通，我一个男子汉竟被这样折辱，就是拼着这条命也要报复回来。我也是这么做的，拼命煽动景赤华，给他递铁棍，叫他去杀孟图南。”
孙正的瞳孔随着他的话而放大，强捺心底的海浪翻涌继续听他神神叨叨的疯狂自语。
“真的只是一点□□上的伤害吗？被一个男人上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堂堂景氏现任执行总裁被一个男人捅了屁股，怎么能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呢？”
“直到孟图南给了我一枪，子弹近距离打穿我的皮肉，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明明不怕死的，也想死的，但硝石味太呛人了，鼻子忽然就很酸，真奇怪，莫名其妙就觉得很委屈，凭什么我死之前还得被呛一下。”
舒敬上一秒还忿忿不平，下一刻却忽地掩面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孙正，现场那么多人，居然一个反抗她的都没有。所有人都被她耍着玩，直到到最后大家才发现，嚯，都栓一条绳上了！要么亲手杀人了，要么是帮凶，总之谁都不干净。”
孙正默然一瞬，“景赤华也没有反抗吗？”
舒敬垂下眼眸不答，好久好久，才缓慢地开口，闷声问道：“所以那会儿你是心疼我，是愤怒到失去理智之下，才亲手搅碎了那畜牲的子孙签？”
他并不等孙正回答，舒敬吃吃笑起来，一脸脸的嫌恶。“咦，上来就用手，你也不嫌脏。”
“滚！”孙正暴怒，冲他屁股来了一脚。
外头站着的女孩子浑身发抖，像是用尽力气才能站着一样，她颤抖着唇瓣，声若抖筛。“表哥，表哥被她怎么了？你说表哥怎么了？我要告诉妈咪去，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恶魔！”
舒敬散漫地伸着懒腰，结果抻着伤口了，疼得龇牙咧嘴。本要扭身离开的Sophia忙不迭走上前关切问道：“你怎么了？你胳膊上怎么都是血。”
她很生气，扭头冲着斜对面的医务治疗室嚷嚷道：“医生呢？护士呢？这里有人需要救助，你们的人道主义信念呢？”
“不能因为这里愚昧落后又贫困就选择一起堕落，不然怎么配得上你们的教养和高等教育？”
舒敬吹了个口哨，“不会有人来了。”
Sophia一脸的不认同，“舒敬，等你和我一起去生巧国生活你就会知道，我们那里什么都有，人们都很善良友好，随便一家酒店都有浴缸，提供上等牛排，也能买到82年的红酒，我们经常开派对，我们过得非常幸福。”
“舒敬，那村姑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先是勾引我表哥，不成后恼羞成怒打击报复。女人的保质期能有几年呢？年华总会带走她的青春，那时候你就会后悔没有选我，因为选择了我，一切都唾手可得。”
“表哥如果真的废了，换个角度来看反而是好事。”
“你要相信，你也能行的。”
Sophia语气诚挚，循循善诱，“舒敬，跟我走。我也不差啊，我年轻漂亮，生巧国国籍，家世不说富可敌国，但在生巧国也能算得上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了。”
“不要喜欢那村姑，来喜欢我吧。”
孙正听得直皱眉，他也看向舒敬，虽是过命交情，但他依旧不能确信彼此了解至深。因为人性经不起试探，我可以为你去死，但你不能翻看我的日记本。
他现在非常惶恐，如果舒敬喜欢上了小嫂子可怎么办？
舒敬双手插兜，半阖眼帘，嘲弄道：“你们外国女人的嘴里就没一句能听的，孟图南那样的女人除了老大谁能受得了？保不齐在床上都拿枪抵着头说私房话。我是心里有病，不是脑子有病。”
他白眼一翻，不屑极了。“国外的月亮还真特么不一定有胖达国的圆，你要真觉得你那儿圆，你趁早滚回去待着。”
“小爷我就是看不惯你那高人一等的德行。呵呸。”
孙正看小姑娘被他三言两语骂得泪水涟涟，不由皱了皱眉头，舒敬是没有道德标杆来约束自身，但他骄傲到从来不屑撒谎。
看得出来，从前他只当孟图南是凌峥嵘钟意的女人，老大给兄弟们选的小嫂子，无论样貌人品还是能力和家世，他都不在乎。在他眼里，小嫂子是个岗位，总有人会上岗。至于是谁，那不是他关心的事。
但今晚舒敬与她接触后发现，她才不是那个坑里的萝卜而已，身上贴着凌峥嵘专属的标签，要倚仗着他的荣光来获取尊重。
恰恰相反，她个人风格强烈到谁站她的身边都是缀边碎花，她就是孟图南，这三个字前可以替换职称职务和一切成就，却独独不会成为某某某之女，之妻，之母。
孙正歪着头笑着点烟，对还杵在一旁不肯离开的小姑娘道：“舒敬就这狗德行你也看到了，别自讨没趣了。”
“不。”Sophia抹了把眼泪，坚定道：“我就喜欢他这张脸，他有脾气才更有魅力，我最讨厌那些点头哈腰吃软饭的男人。”
孙正差点绷不住那所剩无几的周正，摸了摸鼻子心道，外国女人就是简，堂堂正正的不要，非要找个入赘的。舒敬这狗东西软饭硬吃都懒得吃，他酷爱砸锅摔碗！
但转念一想，各人有各人的命，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兴许这小姑娘蜜罐里泡大的就想吃点苦呢？
舒敬慵懒地打个呵欠，凝白阴美的面孔被刘海遮住大半，下巴上冒出微青的胡茬，嫣红唇瓣间含着半截烟头，随着他唇瓣微动上下晃着，“你也配和孟图南摆一张桌？”
Sophia从来都是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簇拥，哪里被冷落过？被看轻过？但面前这两个男人无视自己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骄傲的自尊，她抹把脸冷笑道：“舒敬你羞辱我，她区区胖达国的打工仔，怎么敢和我相提并论！你走着瞧，本来我没想对她怎么样，但现在我改注意了。我要她连饭碗都保不住，乖乖滚回乡下当母猪，一窝一窝地下小崽子！”
她的话脱口而出，原来人在恶毒的识货，多么甜美的样貌都会变得狰狞丑陋，再好的教养也掩盖不住骨子里扭曲又嚣张的气焰。
孙正的脸色一寒，凶戾的怒意在他端方周正的面庞上一闪而逝，而舒敬却嗤笑着轻飘飘地吐了口烟，青兰色的烟雾瞬间模糊了他半阖的眼眸和眸中看待死人一般的冷意和轻蔑。
“论仗势欺人，小爷我还没见过几个比我更牛_逼的。”他说着吐出烟头，抬脚毫不客气地碾灭了火星，“我想看孟图南吃瘪，你大胆去干，也叫我开开眼，看看外国人是怎么玩霸凌的。”
Sophia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抿着唇对峙两秒后，猛地一跺脚就扭身跑走了。
自孟同尘同意让她来这处被称为绝密的医疗研究所，她就将Sophia身边的人都送回生巧国了。
她并非不知恶仆兴风作浪将主子带坏，从前她只觉得给这个姑娘最好的物质生活便足够，她太忙，疏于也怠于亲自教导，可孟图南的出现给了她很大的冲击，她鬼使神差有一种胜负欲，没道理跟在自己身边的娇花竟被弃如敝屣的杂草盖过一头。
Sophia一下子从众星捧月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心里又怎会不怨恨？但现在，她知道不是和孟同尘闹脾气的时候，她整理下繁复又昂贵的裙子，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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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忽然吵闹。
宁和光与凌峥嵘不约而同绷紧了神经，忙不迭拉开车门走出来，不料却看到走廊尽头处的房间房门半开，门口似乎还站着人。
还没看清形势，紧接着一袭军服形容肃整的萧星河便迈着大步从楼梯处走上来，他见了二人没有丝毫迟疑，步履沉稳地走至门前，停下后一语未发，只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星目剑眉，内敛寡言，沉稳得像矗立一年又一年的界碑石，年年都见，年年没有变化。
他扛的军衔是低于凌峥嵘的，也没有真的上过战场，但因从事的工作之故，总要与上头接触，在大领导们一以贯之的批评指点中，竟也渐渐养出了远超年龄的肃厉。
凌峥嵘亦回了个军礼，两人视线相交，彼此眼里都是对对方不加掩饰的欣赏。
楚星河作为军械后勤保障部门的副手，亦是军界这些年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一。
只是他走的是和凌峥嵘截然不同的路子，从事行政文职，放久远之前，乃司粮草的“治栗都尉”。最初两人也是被拿来调侃比较的对象，后来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异彩成为不可轻视的中流砥柱后，这种声音便渐渐消失了。
较真论起来，两人这么直面而立的次数屈指可数。
楚星河开口道：“宁老总，橙色区总司令部半个小时前来电，说是京都那边传了电报过来，涉军情，需要您下达指示后才能开展工作。急。”
简简单单一个急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就有了紧张之感。
宁和光当即颔首道：“走。”
秘书忙不迭拿来衣服和公文包，宁和光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对折两道后递给他，“你留下，待小南醒了交给她。”
说着三人下了楼，宁和光边走边道：“峥嵘，你也不宜在此地久待，有小戴在这里处理更合适。”
他思量一瞬，又补充道：“家属避嫌。”
这四个字立刻取悦了凌峥嵘，他清冷的眸子里有着笑意，“我再去看看她，一会儿就走。”
宁和光坐上车，然后落下半片车窗看向凌峥嵘，“凡事以家国为先，我相信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做的任何事都能对得起你身上这套衣服。”
凌峥嵘的笑意瞬间散去，黝黑的狭眸眯着，不置可否道：“老总放心。”
宁和光最后看了眼小楼，车子在夜色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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