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好一会，杜识卿洗澡出来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开口对手机说道：“滚，老子不谈恋爱”。
“兄弟，你那我都不想说，你弄的比我速写都快，我真不知道咋能接受你，雕小时间短，我上辈子没杀过人啊，不用和你在一起，他妈，你他妈想被老子干？”
又过了一会他又道：“呵呵，你又来了是吧，你天天给老子发早上好，老子除了上学每天一点起，早上好个屁，死心吧，老子不想到学校揍你。”
“那就不揍你了，空气爱在哪就在哪，你觉得是我嘴巴子快还是你的嘴快。”
“你们玩游戏玩老子呢？全都赶着给老子表白，滚啊都，明天到学校都给我等着，真特么有病。”
唐章选问：“怎么了？”
“有SB给我表白而已。”
“男孩女孩？别对女孩说那么重的话。”“女的我打字，男的开麦。”
杜识卿拧了下身，睡衣领口开着露出有些东西的胸膛。
“一大群人跟那有组织一样给老子表白，我直接拉了个群发语音骂，省事多了。”
“都是你们班的？”“有些不是，其他年级的有几个，不过都在学校见过，有点印象……嘶……就说老子怎么老丢笔，这群SB不会给老子偷了吧？”
唐章选找节目，顺嘴道：“别动不动就称老子。”
“哥，你不狠一点，别人以为你好玩呢，我军训的时候，把全年级的神经全打了一遍，呵呵，也没人敢举报我。”
“你……别做校园霸凌者做的事。”
“我靠，哥，你压根不知道，军训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旁边站着一个男的有多吓人，而且我还是上铺，我一巴掌就上去了，你知道为啥吗？”
“为什么？”
“他说我睡觉流口水很可爱，c，我气的连衣服都没穿就下床把他揍了一顿，他又说老子不穿衣服生气的样子像萨摩耶，我就把他送校医室了。”
唐章选大概第一次见这种人，着实有些吃惊，又问：“他……叫什么啊？”
“额……嘶……没问过，我也不常住校的嘛。”
他拉了下唐章选，打手语说“那个男的能干出这种事，就可能睡他的床”。
“意卿，要不你干脆别住宿了吧？”
“怎么了？”
“我俩感觉那个男的可能趁你不在睡你的床。”
杜识卿猛的坐起，破口大骂道：“艹！他妈的神经病怎么那么多！那可是老子专门挑的被子，靠，明天一定要把你打死。”
“那什么，班长，你帮我给我室友说一下，让他们都来加一下我，我没有宿舍群。”
“好，识卿同学……是不是有很多人给你表白啊？”
“……你这都知道了？”
“嗯，识卿同学，我知道那些人里有些是认真的，有些是开玩笑的，你不一定看的出来，我……我说了你别骂我。”
“你……你要说啥？”
“……其实当我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军训的时候，你当着我的面打那些嘴上说喜欢你的人的时候，我就立马改变我的想法了，你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正直，大方，敢于争先，是……我心里最看好的人，当我知道那些人给你表白，我就有些害怕，怕你想玩一玩随随便便就谈了，我特别想以夏雾声的名义给你打电话，但是我又不敢，怕你也骂我，我看到你给我打电话我是高兴的，可你直接叫我班长，好像你从来不认识我，我也知道你不和别人一起玩，叫别人也是喊一声，好像你从不在意班里的同学，你那次帮我在食堂教训插队挑衅的人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有了特别的感觉……杜识卿同学，我夏雾声喜欢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杜识卿凝固在空气中，许久没话，唐章选也有点尴尬，把电视暂停后，时间更显漫长了。
“识卿同学……你不要不说话……你是讨厌我了吗？对不起，我帮你找你的室友，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和我谈，所以想和你做朋友，我怕你孤单。”
“呵呵，夏雾声是吧，好好好，出来，现在给我出家门，咱两单练。”
“……单恋？什么意思？”
“试一试，我牛逼你叫我爸爸，你厉害我叫你爸爸。”
“哦，好，杜同学，我挂了。”
“把身份证带上，不然做不成，哦，再带几百块钱。”
“好……杜同学，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不来算了，我找别的。”
“来！你不要给别人发消息，好不好。”“呵呵。”
杜识卿起身去了卧室，光着上身出来问：“哥，我那件运动背心呢？”
“洗衣机里，你现在要出去玩？”“嗯，那我只能穿别的了。”“哦，你刚刚和你同学说要单恋，还要带身份证是干嘛？”
“不干嘛啊，现在不都要留下证据吗？”“你才14，意卿，你是不是太冲动了？”“我只是脾气暴躁，又不是没脑子，放心哥，我有把握。”
“你给爸爸说一下吧。”“诶，哥，这事千万不能告诉爸爸，万一我真有了儿子咋办，哈哈，反正你先保密。”杜识卿挑了一双牌子运动鞋跳了跳，走到唐章选面前道：“我帅不帅？”
一件黑芋泥色的拉链卫衣外套，黑色排扣裤，能看到锁骨。
唐章选起身拉了下拉链，立马又拉了上去，疑问：“穿这么少？现在天还挺冷的，你再穿件毛衣。”
“穿太多不方便。”
“啊？你要干什么你……”
“哎呀，我走了。”
唐章选担心道：“你要知道，你才14。”“这和年龄有关系吗？哥，你就是太谨慎了，没事的，就一次。”
“你给我发那个人的照片，不许去酒店或者他家。”“啊？哦。”
杜识卿撩了把白发张狂的笑：“老子不把你们干废。”
他又爽了，这下只剩他俩了。
“他到底去干嘛呀”
“不知道，应该不是开房吧，我说那么多，他肯定只吃个饭啥的，他还是听我话的。”
“那是他对象吗”
“同学，不过应该是要谈呢，不然也不可能专门出门。”
“他和男的谈还是女的”
“男的吧，听那个人的声音应该是男的。”
“你觉得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怎么样”
“就正常啊，我爸爸就是男同啊，再说了社会早就接受了，你接受不了？”
“不是，我舅舅还和你二爸谈恋爱呢，就是，如果你去和一个男的谈，你恶心吗”
“我都和他谈了，怎么会恶心呢？”
唐章选嚼着青梅干，手心摊开让他也吃，他拿了一个，粉嫩的指尖勾走了他的魂。
“好，你叫所有人都是宝宝吗”
“当然不是了，不熟我叫宝宝也太尴尬了。”“你哄人的时候，会叫对吗”
“这样才能哄好嘛，怎么你讨厌我这样？”
“嗯，我讨厌”
唐章选看着他，他深呼吸，又说“我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不管我，他们找到我舅舅把我寄养在他家里，一开始还好，就是我上学的事让我舅舅很烦，我就不想上学了”
“后来舅舅谈恋爱了，沈叔叔不喜欢我，我就天天出去乱走，认识了很多老头老太太，他们教我手语画画下棋广场舞，有一个老头还教过历史，他就给我讲中国外国的历史故事”
“我有时候见不到他们，因为他们死了，后来，我发现你很有意思，每次固定的时间都能看见你在看书，我也想看，虽然认识的字很有限，但是你很认真我就努力去理解，没有人愿意听老头们的话，我去听，他们就对我很好，可你不一样，你的节目有很多人看，不少我一个观众，可我慢慢的，只剩下你了，你对每个人都好，我就很讨厌”
唐章选揉着他的脸笑：“可我不是只属于你的，边慈玉，你要尝试走出自己的封闭圈，接触更多新鲜血液，那我也有你永远见不到的时候，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他抓住覆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微张着嘴，像有千言万语要涌出，但只能放下手做回答。
“那我去死好了”
“啊？你？”
“那我下地狱好了”
“不是，不是，不能这样想。”
他看着唐章选咽口水，复而闭着眼睛笑，“我交不到朋友，像你弟弟那样的人很多，但像他一样改变想法的人不多，他们只会拦住我，在我耳边大声喊，说：‘哑巴，能听到吗？’，是不是很好笑，又不是所有的哑巴都听不见”
睫毛点点，唇瓣开合，最后只剩一句：“耳朵疼吗？”
“不疼的，早就不疼了，后来有月亮照着我”
“我保护你。”
“你要上学呢，怎么保护我”
“我下次出去带你一起，让我朋友认识一下你，大家一起交朋友。”
“好”
头枕在唐章选肩上，抱着他的胳膊看电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门锁转动，他们一起看向书架。
“阿醒？”“父亲，爸爸，你们回来啦。”“嗯，沈意来了吗？”
“没有，他侄子来了，边慈玉。”
唐新远看着他们笑，又去冰箱拿了些水果过来，坐在李商旁边道：“他看着很乖啊。”“哦，反正不抽烟。”
“多大了？”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继续装哑巴，老婆回答道：“十四岁，和意卿一样大，但是不上学。”
“这样啊，怎么不说话？我很凶吗？哈哈，还是太腼腆了？还是说一字千金要先付钱？”
“父亲，他嗓子不好，不要开玩笑啦。”
唐新远收了收笑，给他递去一个苹果道：“抱歉，我以为你太腼腆了，不要在意好吗？”
他摆手回应了一个笑容。
“他是哑巴？”“爸爸，你不要说出来啊。”“事实啊，还不让说了，他穿的是你的睡衣吧？为什么？”
“他过来的时候没伞，衣服都湿了。”
李商挑眉：“那门口那个透明雨伞是谁的？”“啊？”
他心里一惊，杜识卿居然那么早就开始跟着他了，怎么他都没感觉到。
“意卿的吧？”“诶，意卿呢？”“他……出去玩去了。”
“这么晚还出去玩，赶着看纽约的太阳啊，去哪里了？”“额……就附近和同学吃饭。”
“沈意呢？”“不知道，我还以为他和你们一起来。”“哪里野战去了，天天跟发情了一样。”
李商拨去电话，在他手里响了。
“果然忙着呢，呵，让老子给你照孩子呢这是，那谁，沈意有没有给你说今天回家不？”
他摇头，打开手机一看，“老婆”发来三条消息。
“到了没”二十分钟前
“到了没”五分钟前
“今晚别回家”一分钟前
他给唐章选看，老婆对李商道：“爸爸，干爹让慈玉今天先住下。”
“噢，累死了，我先睡了。”
唐新远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困了就睡觉，记得给意卿留门，这个小朋友和你睡一起吧。”
“嗯，晚安父亲。”“晚安阿醒，晚安边慈心，哦不对，边慈玉，呵呵。”
他眨巴眨巴眼睛又笑了，唐章选手机一直响，打开一看是“萨摩耶”的消息。
“哥，看我分享”
“哥，快看快看”
点开分享，印入眼帘的是一条文字“一想到他们等会要说什么就想笑” 他们：夏雾声，莱夜，董昱，程安林，张辰……底下是一条视频，点开镜头先是晃了晃，才逐渐清晰的露出所有人的脸，除了萨摩耶外，其余男性的脸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有的贴了创口贴，每个人脸上都标注了名字，粗略一看有十五个不认识的，都坐在阶梯上抬头配合拍视频，萨摩耶斜斜站在第一级，拉链开着，冲镜头大大的笑还比耶，他道“3，2，1……”
身后这些人跟狗一样齐声道：“爸爸！”
唐章选不语，只评论了个“拉链拉上，别着凉”。
他注意到了别处，戳戳老婆手机屏幕上一连串名字中的“莱夜”，又点开视频指着萨摩耶雪白小腿上骨节分明的手。
老婆这才看到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因子，震惊道：“你是说，这手是莱夜的？”
“嗯，这些人脸都不怎么白，莱夜最白，你弟弟腿上灯光暗，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而且他就在你弟弟侧身后，很好碰到的”
“……”
老婆补充道“扣子扣好，漏风。”
萨摩耶“知道，刚刚打了十几场，太爽了，热的不行就弄开了，场馆很热的”
下一条是“女儿们，菜就多练”，也是一条视频，镜头从一幅幅看着还不错的素描画上扫过，最后停在一副画了刚刚视频里的某个定隔画面，腿上的手也画了，本来看着还行的画，这么一对比都看不上眼，这张下面署名“爸爸”，然后是萨摩耶和每个女孩的双人合照。
唐章选辣评“灯光不错，显得你像个黄毛”
萨摩耶弟弟“我是打黄毛的”
往上刷新，杜识卿又发了一条。
“通报批评老二莱夜，公开挑衅其父亲，罚你叫我三声爸爸。”，还是视频带来的冲击力大，马路上，最前面只有两个影子，也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我刚刚打你，你不服是不是？”
“服，爸爸你打的对。”
“切，菜就多练，三脚猫功夫。”
“爸爸，你生我气了？”
“老子有病啊？你也配让我生气。”
“爸爸，我……带身份证了，还有我的银行卡，有十万块钱。”
“咋，要孝敬你爸啊？”
“嗯……爸爸，我比你小一岁，你能和我开房吗？求求爸爸了，我好想啊。”
“有病啊？开房干什么？”
“你不是发消息说要单恋嘛？我在路上准备好了都，结果来这这么多人，我吃醋了，你还把我打了一顿，我刚刚就想是不是情趣，这是不是前菜？我还带了这个。”
视频并没有拍“这个”是什么，但一路上都能听见铃铛声。
唐章选立马打电话，对面也很快就接了。
“喂……”
“都特么闭嘴，老子哥哥打电话呢，吵死了，喂？哥哥，怎么了？”
后面几个字明显夹起来了，唐章选道：“你等会干嘛去？”“回家啊。”
“不能去酒店听见没有。”“去酒店干嘛？再说了，我三十几个儿子女儿一间房够睡啊？”“不是，反正你赶快回来。”
“哦，你要睡了？”“嗯，父亲他们都去睡了，你快点回来。”
“嗯。”
他闭上眼睛，真的有点困，老婆身上的味道怎么还催眠啊？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他一睁眼刚好杜识卿回来了。
身后跟个儿子。
“你……带朋友回来啊。”“不是，我儿子，莱夜，我们学校初一一班的，他家有点远，就让他跟我回来了。”
“爸爸的哥哥好。”
唐章选尴尬的笑，莱夜却很自然，他脸上有明显的青紫，嘴角也破了，声音听着变声期刚过：“爸爸哥哥的男朋友好。”
轮到他尴尬了。
杜识卿眉毛一挑，一字一句道：“这是一个外人，傻狗。”
“对不起爸爸，呜呜，我不知道嘛。”
莱夜一脸无辜，挺高一男的拉着杜识卿的袖子撒娇，但看着不别扭，那人天生小狗相。
他心里大惊，这人明显比他更会撒娇，碰上对手了。
唐章选关了电视道：“那就睡吧。”
他跟着走了两步，被杜识卿拦下，萨摩耶不笑了凶巴巴道：“你，不许跟我哥睡，过来和我睡。”
“爸爸……那我怎么办？”
“老子一张床上睡三个不挤，你操什么心。”“嗯，爸爸能和我睡一个被窝嘛？”
“你他妈没断奶？滚一边去，哦，老子要睡边边，你俩别把老子挤死。”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老婆，老婆又说：“要不算了，我俩一起吧。”
“不行！”杜识卿拽着他就往卧室走，莱夜噘嘴，怨妇一样盯着他，他莫名其妙，明明是你爸爸非要三个人一起，又不是他赶着当儿子。
不过最后盖上了老婆送来的被子，床的确大，但三床被子着实拥挤，莱夜睡中间，人都快趴杜识卿身上了，一直在蠕动。
“爸爸，我想要一个晚安吻。”“嘴巴子要不要？”“爸爸，我想亲你。”“别让老子动手。”
莱夜往前给杜识卿啵了一口，杜识卿猛的坐起把莱夜压在身下，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他妈想死是吧？”“你不是说不要让你动手嘛？”“好好，那老子现在动手揍死你行吗？”
“爸爸……我亲你，你都没有心动的感觉吗？”“有……”“爸爸，我喜欢你。”
“老子看见你杀心都动了，你他妈挺挺睡着不行？”
“我……我看见你就激动嘛，都有反应了……爸爸，我现在好难受……你帮帮我嘛。”“再他妈恶心我，老子把你雕拔了。”“哦……我自己解决好了嘛。”
杜识卿背对着关了灯，黑暗中三个人都睁着眼，莱夜呼吸渐渐急促，被子窸窸窣窣的响。
“你他妈快点行不？”“快，快不了……嘛，我有点多嘛，爸爸。”
“踏马，别给老子弄床上。”“爸爸，给点……纸。”杜识卿坐起把灯又打开了，莱夜脸红扑扑的，闭着眼睛闷着头道：“爸爸，别开灯嘛，我不好意思。”
杜识卿给他被窝里塞了一卷新的卫生纸，臊的自己脸都红了，整个人动作也乱了，不利索的躺回被窝，关灯不说话，莱夜闷哼一声接着又笑出声。
黑暗里只有莱夜说悄悄话。
“爸爸，你猜我多大？”
“爸爸，你说话嘛。”
“不猜算啦，16，以后还会长呢。”
“爸爸，如果因为你刚刚给纸给慢了，我弄到床上了，你会揍我吗？”
“爸爸，这不能怪我吧？”
杜识卿虎躯一震，翻身给他来了一巴掌，小声骂道：“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去洗澡，打四遍沐浴露，别碰老子被子，靠，你要恶心死我吗？”
“对不起嘛，爸爸，我去洗嘛，可是我不会用你家的热水器……”
没开灯，杜识卿把莱夜从床上拽起，砰的一声摔开门，把浴室灯打开了，莱夜裸着，眯着眼看比他高半个头只穿裤头的爸爸，骚道：“爸爸，你多大？”
“比你大。”杜识卿关了浴室门，随即传来水声，他抱着被子悄咪咪走了，轻轻敲唐章选的门，门开了，老婆睡衣没系好扣。
“怎么了？意卿那里太挤了？还是他欺负你？”
他被老婆拉进卧室，放下被子道“有点挤，而且他俩太吵了”
“那好，你和我一起吧，我写完就睡。”“你写什么啊？”“日记，写了七年了。”
他乖乖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唐章选的侧脸，感觉他应该谢谢莱夜，其实也不用谢，莱夜自己也开心了。
你的日记里会有我吗？我也要写日记，我的日记里只有你。
老婆合上本子放好就上床了，侧躺着看着他道：“我刚刚听见砰的一声，是意卿吗？”“嗯，他儿子和他去洗澡了”
“别什么儿子爸爸的了，意卿和他们玩呢。”“但是他一直叫你弟弟爸爸”“他小着呢，小孩子顺嘴而已。”
“为什么他喜欢别人叫他爸爸”“可能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吧，在家庭关系中，爸爸一直都是最高的那一方，当然了，是因为他承担的责任最多，他就显得举足轻重。”
“现在不都是管钱的最重要吗”“当然是最重要的人才管钱啊。”
“可是我只有五百块钱”“那怎么了？”“你看得上吗”“五百块钱也是钱啊，为什么看不上？”
他拉着唐章选的手笑，也不回答，就是看着那双眼睛。
你可以管我的五百块钱。
老婆关了灯，他依旧睡不着，只闻被子和衣服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窗帘拉了一半，如水的月光慢慢泄入卧室，漫过床沿，沁湿床铺。
眼睛望着一手距离的后背，心脏跳的特别快，有多快呢？比他算1 2 3 4…… 789 800 …… 5000……还要快。
夜不安静。
他刚蠕动了几毫米，唐章选的电话响了，老婆接起说话声音软软的：“喂？”
“哥！那谁是不是去你那了？你让他过来，你俩不能在一起！”
萨摩耶嗓门好大。
“我们都睡了……你赶紧睡。”
“你们睡了！！！！哥，我现在救你。”“你乖乖睡觉好不好，我刚睡着你就打电话，声音这么大我都被你吵醒了。”
杜识卿哑了一秒，小声道：“哥，你们是两个被窝吗？”“嗯。”“他离你多远？”“一胳膊吧。”“噢……那，那你小心点，你睡吧，晚安。”“晚安。”
“爸爸，你打电话干嘛呀？”
莱夜坐在床边看他，他没好气道：“怕有狗占我哥便宜，踏马，居然忘记还能这样了，都特么怪你。”
“那爸爸你惩罚我嘛。”
“老子……你他妈滚回被窝，身上穿衣服过敏是不是？腿分那么开不怕老子废了你。”
这下好了，直接过年了，门掼的噼里啪啦。
杜识卿一把把被子掀开，两手支在莱夜枕头两侧，膝盖抵在床边，顶着一张黑脸骂道：“老子有让你进老子被窝里吗？”“爸爸……你把我看光了。”“你他妈一件不穿，老子眼睛在老子身上，看见还不是怪你。”
“爸爸，有点冷。”
杜识卿把他推到一边，盖自己的被子不由分说关了灯，莱夜趴在他肩旁小声道：“爸爸，你什么都不干，那你要我带身份证和钱干嘛？”
“证明是你自己来的，医药费。”
莱夜这才明白了，沮丧道：“你就是为了打我啊。”“不是。”
小狗摇尾巴。
“是为了打连你算上的十五个给老子表白的男的。”
小狗垂耳朵。
“也不全是。”
小狗吐舌头。
“也为了拒绝给我表白的十个女孩子。”
小狗哭叽叽。
“你就不懂爱。”“爱不是和你见第一面就接吻，不是和你见第一面就开房，不是听你几句话就答应和你在一起，你才不懂爱。”
莱夜在黑暗中慢慢脸红了，结巴问道：“那……你懂，你能，能教教我嘛？”
“给老子睡觉去，就知道情情爱爱。”
“噢，爸爸晚安。”
“噢。”
平平淡淡的一周。
他照旧躲到小区某个阴影角落练素描，翻着老易让他画过的被钉起来的画册，一张一张逐渐变新的素描纸，一笔一划一丝一缕的留下来时间。
他跟着这个老头学了五年画画，光素描换过三四种画法，都是老易最擅长的画法，只有他现在用的这个，是他自己非要练的，不为什么，这样很有条理。
他骗了老易。
其实是因为解剖需要这样一部分一部分的画，他亲手杀了大大小小的动物，和老易学了素描，就在杀的过程中找个美的角度给尸体画相，当然了，第一次解剖某种动物时，他都会画区域，以便下一次参考。
没钱买相机只能这样了。
但是现在，舅舅给的零花也变多了，他却不想要什么相机了。
他想要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一个具有天然皮相美感，同时骨相绝佳，生命力旺盛，对生活充满希望，的。
人类中的雄性。
他想要唐章选。
“你真美……”他不自禁喃喃自语，看着画架上刚画好的唐章选，月光下的睡熟的唐章选的侧脸。
如果能亲吻他就好了……
如果能抚摸他就好了……
如果能玩弄他就好了……
“如果”
“如果能解剖你……就好了……你真美……美人就算鲜血淋漓的时候，也是美丽的，对吗？我会画出你最美的样子。”
他的眼神逐渐坚定，嘴角浮上来一种不可名状的笑，手指触摸着画中人的嘴角，故意用指尖的炭粉抹过嘴唇，像一条渐变黑色的丝带绑在上面。
拿起削尖的铅笔补了几根眼睫毛，满意的笑，道：“眼睛……真美啊……到底要不要解剖呢？要不做成标本？”
要不把皮剥下来，照他原来的骨架造一个骨架，把皮撑起来……会不会有点空……
那填充什么好呢？硅胶吧，有弹性。
先试试吧，反正现在也做不了。
他把画具都收进一个大铁箱子，把箱子塞进一个废弃的破衣柜，拍拍衣服就走了，在兰阳市区某个人较少的街道走来走去。
蒙蒙细雨绵绵而下，他站在某个公交站下躲雨，三个小时过去，他和一只脏脏的黑色小猫一起躲了三个小时雨。
中途他去买了三根火腿肠，剥开外皮，自己咬了一口，蹲下朝小猫试探。
小猫喵喵喵的吃了他三根火腿肠，他笑眯眯道：“你浑身黑黑的，但爪子却是白的，嘴巴也是，我叫你警长，好吗？”
“喵～”
他摸了摸小猫的头，又买了三根火腿肠，警长得寸进尺的呼噜呼噜全吃了。
他脱下外套，裹着皮毛有些湿的小猫，冒着雨丝往回走。
“喵喵喵。”像是问他去哪里。
他和善笑道：“回家啊，警长，你吃了我十二块钱，看你值不值十二块钱。”
到家后，沈意当然在，理所应当的在。
“抱的啥？”“小猫。”“要养啊？”
“嗯。”“野猫？”“嗯。”
“野猫要送去除跳蚤啥的，身上有细菌的，不干净。”“我会给它洗澡的。”
“你洗？别洗死了，过来让我看看多大。”
他走过去，把衣服揭起给他看瑟瑟发抖的警长，警长喵喵喵的叫，沈意莫名其妙的笑了：“看着才三四个月，还挺可爱的，来，我洗。”
“不。”他立马裹起警长，朝后退道：“这是我的小猫。”
“哎呦，行，我看你洗行吗？”
他不说话，走进浴室给浴缸放水，沈意靠在门口质疑：“这么小一只，你拿浴缸给它洗啊，不怕淹死。”“我也要洗。”
“噢，你和猫一起啊，这感情深啊。”
“它先洗，我再洗。”
浴缸水渐渐上升，也开始冒水雾，警长喵喵喵一直叫，他轻轻摸着它的头哄道：“不要怕，只是洗澡而已。”
“喵喵喵。”“我说了，不要怕，有我托你呢，不会淹死的，要不给你放几只鱼陪你？”
沈意笑道：“放鱼……还挺有生活。”
他把警长放进水里，警长一开始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就不下水，好不容易进水了，就跟尾巴被火烧了一样喵喵乱叫，张牙舞爪的扑腾，手上划了好几道，他抿唇警告道：“不乖的话，我现在送你见阎王。”
警长一秒顺毛，乖乖浸在水里，他托着警长的肚子，里面应该有火腿肠，它小小的头努力抬高，他一只手挤沐浴露，给它头上抹，再把它托离水面，给它全身抹上泡泡，还挺好玩的，他凑近闻，是香香的，但是不够香，不如唐章选香。
又一阵轻轻的揉搓，他没扭头但对沈意道：“这是一只母猫。”
“哈哈，母猫发情叫的你浑身刺挠，你好好养你那小祖宗吧。”沈意开了话匣子，顺着说：“流浪猫里母猫最不好，特别容易怀孕，你把它照好，不然哪天就让玷污了，给你生下一窝乱毛色的小崽子，有你麻烦的。”
“没事，我会把我能看见的公猫全变成母猫。”
“哈哈，看来兰阳的公猫要遭殃了。”
沈意突然叹了一口气，开始说以前：“你应该不知道，七年前，贺苍不是去边防了吗，你舅舅才刚在国会找到工作，那会只做一个工作，就是打印资料，但是他不能看资料，一坐到打印机旁边就要戴上眼罩，凭实习期练的工作方法打印，那会我记得他打印的资料没有一份是错的，也没有空纸，也没有遗漏，做的活很漂亮，和他的脸一样。”
“嗯，你讲这些干嘛，我有好长时间没见舅妈了，不知道还活着吗？。”
沈意脸色僵硬，随即缓和笑了:“你叫我一声舅妈，我保你一辈子。”
他表情冷淡，思索道:“你会杀了我前舅妈么？舅妈。”
“呵呵，看情况，你最近好像学乖了点，和好孩子待在一起，慢慢也会变好。”
“嗯。”
“继续说，我不是军方代表吗，前些年去了一线，受了伤在二线呆，就是从七年前开始的，有一天已经下班了，突然来了一份加急文件，但是呢，国会处理必须是以下传上，我那会在办公室睡着了，他是最下层的，打印好就装袋子送到了二级处，但是没人在，他就一级一级的往上找，没有一个人，他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上了七楼。”
“唉，你也不懂，七楼是权力最大的人待的地方，他压根不能越级上来，当他刷卡上电梯的时候，就已经被记到档案上了，但他依旧上来了，直接走到我门前，敲了两遍门，我睡眠浅，就起来看，一看一个穿着蓝职工装的漂亮男人抱着资料袋站在我面前，气喘吁吁的跟我说。”
“您好，长官，这是来自西南危亭的军方加急文件，军务紧急，请您立马处理。”
“我拿过文件，站在门口边看边问他，你叫什么？是哪层的？他就说他叫白烛，蜡烛的烛，是一层的，我就提醒他，你这样越级上来可是要被革职的，他说他不能放任国事因为他的懦弱而耽误，我就让他先进我办公室，他站在我跟前，拿手捂着眼睛，我看完文件就给后勤总部说明情况，就过来半小时战备就转过去了。”
“我看事情完了，就问他，你捂眼睛干嘛？他说他不能看文件，工作不允许，我就问他怎么知道这是西南过来的，他说摸大字摸出来的，我就说你现在罪上加罪，看来还要赔款，他当时突然就哭了，但我没感觉他哭，因为他手没放下，他就说他可能不适合这份工作，辞就辞吧，我看他下班时间都冒险给我送文件，可怜他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喝，他把手拿下来，眼睛红红的，哭的梨花带雨，低着头假装喝水，但肯定喝不进去，我看见他眼泪滴进水里就问他，你想不想在这里工作，他说想，我就把水拿走，在他屁股上摸了两把，跟他说，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他说我在潜规则他。”
“我就说，你明白的话就应该主动贴过来，而不是干坐着，他说他有家室，不能这样，我就笑他，你家室要是能把你档案改了，你也不至于待在一层，他就站起说他不愿意就走了，我就给人事部部长打电话说先不要动白烛的档案，拿来放我这里，后来，他有两天没上班，后来我催他的上司让他来上班，他来了，我就把他叫来问为什么不上班，他说他以为他被开了，我就把他的档案拿出来跟他说要是他愿意，这个档案以后就他自己拿着，再也不会有任何处分记录。”
“他还是拒绝了，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职场上的事，他在一个下雨的夜晚，**的敲我办公室的门，跪在门口哭着求我帮帮他，那副样子，和你这只小猫一模一样，我就想起这些事了，六年，他进步很大，虽然我明里暗里帮了一些，但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干出来的，你跟着他，你也能感觉到他在变有钱吧？”
他坐在客厅暖风机前，抱着警长给它吹毛毛，点头道：“的确，我记得那一年，有两个晚上舅舅没回家。”
那会舅舅干嘛去了，一清二楚，他干嘛去了？好像一觉醒来后就去和老奶奶抢着捡垃圾卖废品，吃干脆面吧？
肯定变有钱了，冰箱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那一年，舅舅都不需要交冰箱的电费。
警长舒服的打呼噜，沈意站在窗前抽烟，许久才道：“我没想到他那么在意权力，可能那时候因为权力受了委屈吧，我一直都知道他有个侄子，那个侄子不正常，但和你接触我感觉你只是有点孤僻和无聊，还有点叛逆，你特别聪明，我感觉到了，现在凭我和你舅舅的关系，我完全可以送你去军队学习，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目前……算数，画画，小猫。”
“那去国防安全相关部门，你觉得呢？”
“我不想离开这里。”
“是因为小章？”
他抬头看着沈意，犹豫的点头。
“不要自卑，很多人喜欢他的，但不过我看，我能给你俩说媒呢，成功几率很大的，我看他的天分是去京大的料，你呢？”
“不知道，我不上学。”“我知道你不爱去学校，不过你能考一个给你舅舅看看，要不我给你准备一下，你试着考一下军校？”
“不要，我讨厌考试。”“哎呦考试没人喜欢，但不都在考试嘛？我那会都会拆炸弹了，但就不让我去参与实战，没办法，只能去考试，考了一个月的试才过，特别痛苦。”
他跳话题道：“你以前有很多漂亮男人陪睡觉吧？他们都说这叫情人。”
“啊？嗯，我第一次是十四，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后来去了前线，稳了好些年，回到二线后，没事就灯红酒绿的玩，我一开始就四处找养眼的包养，后来你舅舅一下子把我魂勾走了，就把以前的全打发了，现在我可是专心准备和你舅舅结婚呢。”
他炫耀似的晃手，无名指戴着戒指，得意洋洋道：“婚姻真是一个留住男人的圈套。”
“怎么可能呢，你之前喜欢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只喜欢我舅舅一个人。”
“怎不可能？当我费尽心思看透了他心中的山水，我自然就喜欢他呗，其他人太容易看透了，为了我给的权什么事都敢做，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那样肤浅的人，没想到啊，我给我家里人说他，我家里人都挺喜欢他。”
“你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不会觉得他有时候很麻烦吗？”
沈意思索一秒立马说道：“有。”
“什么时候？”
他装作纯良的笑：“我跟他说我想在家里，他说家里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行，然后火速开房的时候，那时候我生着气，就不想满足他，他就一直哄我。”
……
“哦，你不会有想甩他的时候吗？”
“没有啊，我想和他结婚，你能多劝劝他吗？早点和我结婚，我都33了，真等不了了，我想现在就让他给我生个孩子，我不想下什么基层，我就想请婚假蜜月假家属孕假。”
给警长梳好毛，沈意叫的兽医也到了，检查了一番也没什么伤，最后给它除了虫乱七八糟的，一条**的可怜小猫条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喵喵小猫团。
他看着警长到处玩，就去洗澡了，洗完出来看见沈意抱着警长看电视。
“哎呦，你还亲了，你和我老婆这么像，不过嘛，我老婆比你好看。”
“给我，这是我的小猫。”“哦，这猫一般。”
他抱着警长回卧室，拿自己的衣服和一个旧木箱子给它搭了一个窝，可以从上面打开，正面也有开口可以进出，他在里面又铺了他的一个毛线帽子。
猫窝就放在床头柜上，窝口就朝向他的床，他又把另一边的床头柜搬来，两个并在一起，在上面放了两个圆铁罐头，往里面放舅舅买的风干小鱼和水，他趴在床上看着警长吃，又爬起来把沈意提来的八角铁质礼盒改造成猫砂盆。
“沈…舅妈。”“咋了？突然叫舅妈。”
“你让舅舅回来的时候，买袋猫砂。”“哦，我等会去接他，给你带，还有啥？”“要不买袋猫粮吧，它太能吃了，小鱼干要没有了。”
沈意惊坐起，震惊道：“你把小鱼干给猫吃了？”“嗯，不多。”
“那是我妈送他补蛋白的，你……你真是会糟蹋。”“那是我的小猫，就应该吃好的。”
“好好，你的小猫，那我老婆也得吃好的，你把小鱼干给我。”“哦，可是小鱼干上都是小猫的口水，你老婆不嫌弃的话。”
沈意扶额苦笑，看时间披上外套道：“你的小猫……我走了啊，还要什么？”“额……买一瓶小猫洗澡用的。”
“嗯。”
他回了卧室，看着警长自作聪明的卧在他枕头上，他把脸埋在警长毛毛里，突然道：“万一舅舅不要我养你怎么办？”
“警长，希望舅舅不讨厌你吧，可是沈意好像挺喜欢你的，应该没事。”
警长只是喵喵喵。
他抱着警长坐在书桌上，看着那个方向笑眯眯道：“希望他喜欢你吧，你到时候见到他一定要乖乖的，如果他讨厌你你也死到临头了。”
“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如果那个人讨厌你，我当天就把你皮剥下来，给你的皮毛里填充硅胶，再把你的骨头全剃下来，拼成你现在的样子，最后，切开你的内脏。”
“明白了吗？”
“喵喵喵呜。”
“我不管你明白不明白，反正过几天就见分晓了，你觉得你现在是要倒数生命，还是要安享生命呢？警长。”
“喵喵喵。”
他有点饿，抱着警长坐在餐桌上，钥匙孔有声音，随后舅舅就进来了。
“慈玉。”“奥。”“来，让我看看你的小猫。”
警长亲昵的蹭白烛的手，沈意把他要的东西放他卧室，搂着白烛道：“要吃什么？”“你发挥，我歇一会。”
舅舅抱着警长坐在沙发上，他坐在一边，舅舅摸警长的头笑道：“眼睛好亮啊，这小猫真可爱，你怎么想起要养小猫？”
“路上碰到了。”“就这样？”“嗯，我太无聊了。”“好吧，这是叫警长吗？”
“嗯，黑猫警长。”“没买笼子，你可要把它照好了，别乱撒尿。”“嗯，不会的，它能听懂人话。”
“哈哈，你给它弄窝了没？”“弄了，用我的衣服。”“我记得我有一件旧羊毛外套，你给小猫窝里垫着吧。”
“好。”
沈意探头道：“你那件别给小猫，妈有一件皮草旧了，给小猫算了。”
“噢，那什么时候拿来？”“陪我回趟家，老婆。”“噢。”
“边慈玉，去玩吗？”“哪里？”“你舅舅婆家。”“人多吗？”“不多，就我家里人，四五个。”“噢，我要带小猫去。”
“带上，哎呦，把祖宗们都带上。”
吃完饭，几人又开始看电视，警长卧在他腿上很乖的睡觉，沈意抱着舅舅聊黄天。
“老婆，给我生个孩子。”
“噢。”“真的？”“你敢的话。”“这有啥不敢的？”“就剩一年了零三个月了，你算算时间。”
他吻着白烛的后颈嗤笑道：“人都是该死的，怕他干嘛？”“那你敢的话。”
“女儿好不好？”“这谁说的准。”“哎呀……我就稀罕个小棉袄。”
“我还就喜欢儿子。”
“那你厉害生个龙凤胎。”“你有本事让我怀上吗？哈哈，你没本事我也没办法。”
沈意感觉幸福就在身边，拿手机打电话：“妈，你那件皮草呢？”“在衣柜里吧，怎么了？”“你儿媳妇要呢，你给找出来。”
女人瞬间笑了出来，温柔道：“小白宝宝要来啊。”“嗯，你把那件皮草找出来。”“你说说你，不能买一件新的？傅氏新上了一批，去千里雪滑雪的时候，再买嘛，新年了，你都舍不得给老婆花钱？”
“不是哎呦，是他侄子养了只小猫，寻思着往窝里垫件衣服。”
“小白的侄子？叫什么来着？”“边慈玉。”“噢……小白家里就他一个侄子，下次来的时候，让小孩也来吧，多大了？”
“十四了，个子不低，眉眼还可以。”
“嗯，初二了，学的咋样？”“他身体不好，不上学。”
女人思忖道：“给这小孩弄个学籍，让他去国外玩几年，身体养好了回国考个证，你再找个轻松官让他当当。”
“我也这样想的啊，小孩不想离开他舅舅，也不想考试，先玩着。”“嗯，国家建设好了，这几年也安定，工作好找。”
“是了，妈，你喜欢孙子还是孙女？”
那边沉默了几秒，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孙女。”“爸，咱两想到一起去了。”“嗯，啥时候要孩子？”“最近吧。”“嗯嗯，怀了就不要去上班了，来家里住，那个让慈玉也过来陪着。”
“您别打算，到时候再说吧。”
“哦。”“沈意，小白在你旁边吗？”
“在啊。”“你让小白听着，我最近老是心神不宁的，你们快点结婚吧，早点安定下来，小白，我知道你因为事业一直拖着，但真的不敢拖了，我上个月去庙里，那个师傅说家里最近有喜，但后来红星下滑，甚至有灭的可能，我想肯定是你俩的事。”
沈意不在乎的笑，捏舅舅的脸：“妈，那种胡话别信啊，老和尚一把年纪胡说八道。”
“滚，我信了一辈子佛，你说这种话，小白宝宝，你怎么想？”
舅舅轻描淡写道：“妈。”
“哎呦，这是同意了？”那边高兴异常。
“孙子都要有了，儿媳妇还没有这不奇怪吗？”
“呵呵，好好，什么时候啊？”“年后吧，能不能等孩子生了之后，怀孕穿正装不好看。”
“已经有了？！”
男人震惊，女人更震惊，沈意坐起看着白烛，他和警长也看向舅舅。
白烛微微一笑：“我今天去医院了。”“卧槽，老婆，你啥时候……”
“声音小点，我心一直跳。”
沈意手覆在舅舅小腹上，小心的在舅舅脸上印了一个吻，电话对面安静了许久，女人努力抑制她的兴奋：“现在我们小白宝宝怀了一个宝宝，成了宝宝中的宝宝了都，回家住好不好？妈伺候你。”
“小白，今晚上就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你说说，你们年轻人一点都不打算，都没有备孕，万一身体跟不上到时候你累的，今晚就过来，小白宝宝，好不好？”
“儿媳妇，回家吧，好不？”
舅舅淡定道：“不用了，爸妈，我正是事业上升期，先上一段时间班，之后再说，应该没什么意外。”
“这班……咱先查一下嘛，几个月了？”“我上个月感觉自己胖了，今天查了一下，有快两月了。”
沈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愧疚感，双臂紧紧抱着舅舅，贴着他的耳朵道：“对不起，老婆，我不知道……”
“两个月了都，哎呦，明年五六月的宝宝啊……小白，要不你到年后就不要上班了吧？”
舅舅突然叹气，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等他开口，许久，他委屈道：“是我重要还是怀了孩子的我重要？我也需要自己的事业，孩子长在我身上，既然这样，那我不想要孩子了。”
那边明显是慌了：“小白宝宝，不是这样，妈的意思是你月份大了，工作不方便，不是说孩子不孩子的，你的身体重要，身体不好事业也不会蒸蒸日上是不是？你心里不要乱想，好不好？要相信我们是爱你的，好不好？”
“白烛同志，这孩子你不要我们可以请医生来拿掉，但是身体最重要，在家里会更安全，明白吗？你再和沈意商量商量吧。”
“对对，你们再想想，我们尊重你的想法，小白宝宝别难过好不好？”
舅舅把手机塞给沈意，起身回了卧室，沈意沉默半晌，语气虚浮：“我，我先挂了。”
沈意把手机给了他，他茫然。
“把你的小猫带上，去，去，小章家住两天，我和你舅舅有事要说，拿我手机买东西吃，密码记得吗？是……”
“记得，沈意，你不能打我舅舅，不能欺负他。”
他笑了：“我欺负他干嘛呢，我要哄我宝宝去了，好了，你赶紧出去。”
他抱着小猫和小半袋小鱼干在路上小跑，笑嘻嘻道：“警长，等会就能见分晓了，你怕不怕？”“喵喵喵。”
“不要喵喵喵的，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你知道吗？其实不是我主宰你的生命，是他，他的喜恶决定万物的生死，明白吗？下地狱也不要埋怨我，我只是负责送你下地狱的无常，他可是阎王爷。”
他停了下来，蹲在路上蜷缩起身体，好一阵才舒展眉头，他捂着鲜活跳动的心脏，看着地砖缝。
说完那几句话，心脏就突然抽痛，为什么？
警长一直喵喵喵的叫，他都没理，心脏疼的时候，连耳朵都听不到了。
“警长，心脏好像讨厌我。”
他继续走，思索原因。
站在江际花园A52702门口，轻轻敲门，门开了，是唐新远开的，他不受控制的给对方鞠了一躬。
“慈…慈玉小朋友啊，这么晚了来找阿醒啊？先进来。”
唐新远的手特别暖和，盖在他头上引他进来，他点点头，唐新远给他拿拖鞋同时叫老婆。
“阿醒，你那个小朋友来了。”
唐章选从卧室走出来，看见他突然笑了，走过来拉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他把警长从外套里掏出来，两手抓着给唐章选看，老婆愣了一下，笑着接过抱在怀里，高兴道：“你的小猫？好可爱啊。”
他矜持的抿唇笑：“嗯，刚养的一只，它叫警长，黑猫警长”
警长，你真幸运。
唐新远给他拿来一把糖，开玩笑的说：“原来是小猫啊，我还以为那几声喵喵喵是慈玉叫的呢，我还想现在都这样打招呼了？”
“哈哈。”
“你二爸让我来你家住两天，他和我舅舅有事要办”
“这样啊，父亲，沈二爸让他来咱家住几天，行吗？”
唐新远摸了下警长的爪子，笑道：“不能白住哦，走的时候把小猫留下。”
他连忙摇头，看着唐新远乞求“叔叔，这是我的小猫，我很喜欢它，我舅舅有钱，给你钱好吗”
唐新远摸了下他的头，把糖塞进他手里，看了眼老婆道：“叔叔和你开玩笑呢，阿醒，这个小朋友实心眼啊，哈哈，比慈心实诚一点，你还记得慈心吗？”
“慈心……有点记不清，京城的？”
“嗯，你还去过他家呢，和他爸爸在红楼春里吃饭，你那些蝴蝶标本就是人家爸爸送你的。”
唐章选歪头笑：“那他爸爸对我这么好哦，可是我忘了……哈哈，谁，慈心？和他的名字好像哦。”
“嗯，我老是叫错，都姓边，叫边慈心，边慈玉，不会是双胞胎吧？”
他摇头，“我没有兄弟姐妹”
“父亲，世界那么大，巧合啦。”
“嗯，也有可能，那小玉和阿醒一起睡吧，我给意卿做饭。”“他今天好像出去吃饭去了。”“又出去吃啊，和谁？”
“应该是他们班班长。”
“班长啊，我打个电话吧，小玉饿不饿？”“不饿”
他们回了卧室，唐章选在做作业，他就在一边小凳子坐着看老婆写，警长轻巧跃上书桌，在老婆手边卧下，白爪子搂着老婆的手打呼噜。
唐章选写作业很专注，一眼都没看他和警长，直到他把英语卷子，物理生物数学作业，音乐乐谱全部完成，按下按动笔的那一声叫醒了睡着的人，打呼噜的小猫。
“怎么都睡着了？”他说话真的很好听，虽说是疑问句但尾调上扬，带着笑意。
“你写的都看不懂，就睡了”
“都看不懂？数学总归是会吧？”“好烦哦，不想会”
“傻瓜。”
他趴在书桌角，侧过脸看唐章选，一脸疑惑。
“我说，你什么都不想会，就是一个小傻瓜。”
“好，我愿意”“你愿意什么啊？难道真的是一个小傻瓜吗？”
唐章选一手支着头，胸口靠在书桌上，笑着看他，他脸微微热。
“我愿意做你的小傻瓜”
“我不愿意有你这么一个小傻瓜。”
他眨着无辜的眼睛，伸出手拉唐章选的手，被躲开了，心里好不舒服，干脆埋头睡会觉。
不愿意算了，其实我也不傻。
傻瓜……难道瓜还有聪明的？
嘿嘿，我就知道。
唐章选不出意外的靠近他，轻柔的拍他的背，凑近小声问：“你在生我气吗？”
他不动，唐章选又挪椅子，膝盖碰到了他的腿，吐出的温热气体粘附在他手指上，头发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心脏跳个不停。
“你是哭了吗？边慈玉？对不起，我刚刚说话没走心，可能话有点重，你要是真生我的气的话，可以……嗯…你随便攻击我吧，只要你不生气就好，要是不愿意，你去床上躺着吧，这里有窗子，会有点冷。”
他偏过头，朝向另一边，但依旧没有露出脸，唐章选起身不知道干嘛去了，就听见老婆好像在床上弄被子，正要透缝观察。
却被老婆直接横抱起，他瞪大眼睛看着，老婆只顾把他裹到被子里，贴心的拿被子把脸遮住了，只听见老婆蹲在地上道：“对不起，边慈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敏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说话了，你心里难过的话哭一会也好，我明天还要上学，现在要去洗澡了，你哭一会不想看见我的话 就先把橙汁喝了，我看见我就去意卿那里睡了，你好好睡觉吧，对不起啊，我才是傻瓜，对不起，我先走了，我把你的小猫放到你旁边，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慈玉宝宝，对不起，我去洗澡小猫就在你旁边，它先陪你哦，不要害怕，我走了哦。”
他没有打开被子，只是突然把手伸出去抓住了唐章选的手腕，唐章选没有挣扎，他把那只手拉进被子里，放在自己唇上吻了几秒就松开，立马转身蒙头睡觉。
唐章选笑了笑，声音好像就悬在他耳边：“亲了我，就不要生我的气了，慈玉宝宝，我洗澡去了，拜拜。”
床垫恢复了平整，他的心却陷了下去。
身上热的要命，用力掀开被子一扭头看见唐章选居然站在门口看他。
他这下更是浑身上下都熟透了，尴尬的只能蒙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门口传来老婆的笑声，幸好现在门是真的关了。
但他不敢松懈，憋的脸通红才悄悄打开一条缝观察，发现门真的关了，这才把被子拉下一些。心脏真有活力。
他坐起舔了舔嘴唇，嗓子干的咽不下口水，床头柜果然有一杯橙汁，他想反正现在和好了，喝了唐章选也不会去萨摩耶那里睡觉。
他急促呼吸着，心里蓬勃的有一种深灰色的**，那种要将他吞噬的来自身体最深处的**，超过了他对任何事物的兴趣，满脑子都只能想着怎么满足这个**。他一遍一遍舔嘴唇，深深躺倒嗅被子上的味道，这是唐章选的被子，很好闻。
直到门开了，一身热湿气的唐章选躺到他旁边，好像在玩手机，然后他放下手机拉了窗帘，关了灯摸黑爬上床，还是躺在那个位置。
警长抖了抖毛，一下跳到他身上，又跳下去叫了一声。
唐章选转身搂住警长，小声道：“警长同志，乖乖睡觉。”
他慢慢露出眼睛，看着唐章选。
突然老婆说：“慈玉宝宝，闭上眼睛。”
他伸出手假装去摸警长，实际上有意多次擦过唐章选的胳膊和手，但是唐章选好像不盖被子的。
他往警长那边挪了挪，打开被子把唐章选盖了进去，手还碰到了人家的腰，他被口水呛到，咳个不停，唐章选半坐起，手掌轻轻地拍他的背，轻声细语：“急什么？好好睡觉。”
他终于知道哑巴的痛苦了，此时他好想说你怎么不盖被子？你怎么知道我眼睛睁着？你为什么那会要站在门口看我？
你为什么总在……逗我？你为什么总叫我宝宝？为什么要给我盖你的被子？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做？为什么愿意亲近我？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你以为你可以改变我吗？
我是一个从始至终的骗子，一个刻意伪装的哑巴，一个混淆黑白的傻子，一只图谋不轨的毒蝎子。
你是一个纯良至善的好人，一个表里如一的绅士，一个明辨是非的天才，一只心如明镜的布偶猫。
你怎么就……这么可怜我呢？你是要救我吗？可黑暗是透不过光来的。
唐章选不知道，不知道他心里的黑暗，只是怕他着凉，给他掖被角而已，像哄孩子一样有规律的轻拍他的背，极小声念道：“乖宝宝睡觉啦，乖宝宝睡觉啦……”
他再也忍不住，扑到唐章选怀里，在颈窝里乱蹭，一个个轻率又杂乱的吻落在香颈上。
唐章选喉结动了动，“慈玉，你……在害怕吗？”
他在唐章选怀里摇头，此刻他已经疯了，暴力扯开人家睡衣，撒气般一口咬上人家锁骨，整个人压到唐章选身上哼哼唧唧。
“喵喵喵。”
警长不合时宜的挤进来，学着主人的样子咬，咬阎王爷的喉结。
他主动拉开灯，支起身红着眼睛盯着唐章选，唐章选抬手摸他的脸，愧疚道：“还在生气吗？”他摇头，一滴眼泪落在唐章选的眉心。
唐章选睡衣只是挂在身上，白皙的胸口连着薄薄的腹部全露在外面，薄薄的肌肉，恰到好处的线条，完美勾人的腰身就这么在他眼前袒露。
他碰了碰唐章选发红的喉结，头又窝回被子里，接着后背贴上微热的胸膛，他心一乱，耳边又是那蛊惑的声音。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很亮，我的福珀斯。”
唐章选起身拿了一床新被子，搂着警长安静睡觉，他一直慌乱到唐章选起床，老婆开了灯，又看见自己眼睛睁着，穿衣服的空当俯下身拿手捂住他的眼睛，笑道：“宝宝，宝宝快点睡，我起床吵醒你了？”
他摇头，乖乖闭上眼睛，睫毛碰到了唐章选的手心，唐章选继续穿校服，浅粉色裤子两道红裤边，里面穿了一件黑色小猫毛衣，外套堇色校服外套，从肩膀到胸口有一条细细的像折线图一样的向下蓝色斜楞。
“好了，别看了，你继续睡吧。”
他坐起“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学校吗”
“可以是可以，你不怕无聊的话，你真要去？”
他点点头。
“那就快点穿衣服，我去吃早饭了，你快一点哦。”
他点点头。
穿好衣服，唐新远解下围裙给他递筷子，坐在一边笑道：“小玉真要去学校？”
他点点头。
“那是在学校和阿醒待一天晚上回来，还是就去看看，中途回来？”
“待一天”“好，那你要是想吃什么的话，他们学校有商店的，嗯。”
唐新远给他手里塞了几百块钱，脸上的笑极和善：“拿着去买点零食。”
他愣愣看着，边摇头边把钱往回送，但这钱真是粘手啊，在他和唐新远中间搡来搡去，最后唐章选说拿着吧有用的。
他想了无数种把钱还回去的方法，但在唐新远往他兜里塞车厘子的时候，完美的忘了。
唐章选背着书包，拉着他的手往学校走，给他介绍道：“我们学校是全开放学校，我中午的时候是在学校睡的，也允许家长什么的进入，只需要登记就好了，课间你就在商店等我，我肯定会去找你，你可以和其他学生聊天，这里大部分学生都很和善，一定没有人欺负你，不要害怕好不好？午饭你和我的饭搭子一起吧。”
“就是你的朋友吗”“嗯，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叫陆亭湘，我们从小就认识，关系很好。”
“好，男的女的”
“男的啊，哈哈，他有个妹妹叫陆亭溪，溪流的溪，和你一样大，不过他家离我家有些远，不能经常找他玩，但我们也常约会。”
他傻了“约会？他是你男朋友吗”
“嗯……你这个男朋友是什么意思？男性朋友还是男性对象？”
“你和他谈恋爱了吗”“没有，我没有早恋的想法，虽然我父亲说他支持我恋爱，但是吧……我觉得恋爱很麻烦很复杂，我做不好就干脆不开始。”
“那你什么时候恋爱”“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也许下一秒呢？哈哈，缘分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唐章选轻轻的哼歌，两人很快到了学校门口，唐章选刷了学生证，又带他在门卫处领了一个粉色手环，在刷卡机子上摁了一下，那挡板就收了，手环上面写着“宝宝环”。
“这是干嘛的”“这就是外人进学校的方法，要买一个这个环，然后录一下人脸信息，你下次来的时候就直接戴着这个就能进了。”
“那这上面写着宝宝环，什么意思”
有人只需要一个狡黠的笑容，就能冲破他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那个环就代表你和带你进学校的学生的关系，环的种类很多，有家属环，朋友环，情侣环，普通人员环，和……宝宝环。”
宝宝环……难道这个意思是……他是唐章选的宝宝？
为什么？为什么唐章选会这样做？
他被唐章选牵着手，往教学楼走去，早秋还不是太冷，也许是有温暖的手拉着吧，慢慢的脸上有了笑容。
“现在是住校生的早饭时间，我每次都会提前来，你困不困？”
他摇头，赶了两步和唐章选并肩而行，怎么这么巧……
“老师好。”“好，诶，这是谁啊？”
女老师好奇的看他，他躲到唐章选身后不做声，唐章选笑着回答：“带着粉色手环，当然是我的宝宝了，他有些怕生，老师不要生气。”
“哈哈，没事，我记得前一段时间你们班主任还让我盯防你谈恋爱呢，看来，我没盯住啊，哪个学校的？”
“宝宝还没到上学时间呢。”
“好，哈哈，你上楼吧。”
“老师拜拜。”“拜拜。”
他偷瞄了一眼那个女老师的脸，冷不防对视了，只好干挥挥手再回头。
“你不要那么害怕，我不是说让你接触其他人吗？刚刚那个是我英语老师，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会为难你，不要怕。”
“可是我是哑巴”
“没事的，你给他们说明，他们要是真想和你聊天，就会在纸上和你聊。”
上到教学楼上，进了高一一班教室，里面坐着几个人，看见唐章选拉着人进来都围上来问东问西。
“诶……这是你弟弟吗？”“看着好腼腆啊，都不敢抬头。”“多大了，叫什么？”
唐章选一一回道：“今年14岁，姓边，叫边慈玉，性格比较内向一点，不是亲弟弟啦，我弟弟在初中部呢。”
“你让他抬头嘛，看看长啥样。”“是不是一个小帅哥啊？”
“好啦，让他缓一缓，等会看脸好不好？”“好吧，诶，你给他戴宝宝环啊？十四还需要戴宝宝环？”
唐章选捂着嘴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窝在唐章选身后像新婚小媳妇，从后虚抱着老婆的腰，整个人恨不得挂在老婆身上“十四也是我的宝宝啊，哈哈。”
“哎呦呦，谈了一个嫩的啊，变声期都没过吧？”
唐章选大方承认道：“没过啊，不然为什么是个宝宝？”
“你一口一个宝宝，怎么，抱怀里亲过啊？”
“没啊，哈哈，骗你们的，没谈呢，就是我一个亲戚家小孩，带来玩玩。”
一个女生拿出一个棒棒糖，问道：“学委他宝宝，吃不吃糖？”
“哈哈哈，他连学委是谁都不知道，镜缘别逗学委的傻傻的小宝宝。”
他懵懵抬头，唐章选解释道：“我是学习委员，她叫佘镜缘，是卫生委员。”
他往过挪了一点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后摆手，打手语道“我不能说话，谢谢你”
唐章选解释道：“他嗓子有点小问题，不能说话，他只能做手语，他刚刚说谢谢你的好意。”
“噢噢，好，这……哈哈，我。”
佘镜缘看着他的脸，突然道：“我好像见过你啊，你是不是经常穿个黑卫衣，在同心公园周围散步？”
他否认，想不到这都能被注意到，看来以后频率要低一点。
教室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有点恐人了，唐章选说他要送一个表格，让自己先坐一会。
他坐在唐章选位置上，无数次和其他人对视，拿唐章选的水杯喝热水，紧张的直冒汗。
前桌突然转后来，说：“你好，学委去哪了你知道吗？老师叫他。”
他抬头惊恐的看着那人，反复确认是和自己说话，犹豫的拿桌上的笔在自己手心写。
（他去送什么表格了，我不知道）
前座看了一眼道：“好，哦，你是学委什么人啊？”
他抬起手指了指手环，在一阵意外深长的“哦～”中红了脸，另一个男的问：“你俩什么时候谈的？亲过嘴吗？”
不等他反应，唐章选同桌更是八卦的不行：“没想到学委一谈就谈一个嫩炸天的，谁知道学委怎么谈上的？哈哈，诶，小帅哥，你和学委是先谈再亲嘴，还是先亲嘴再见家长啊？”
他头有点晕，下笔轻飘飘的，手心上写着“先见家长”。
“哎呦，这很厉害了，这太有生活了，你看着不大啊，哪个学校的？”
老婆终于回来了，他一把抱住老婆，眼睛里满是心事，唐章选纳闷的笑道：“有人欺负你？快上课了，你先在外面找个位置坐，等我下课好不好？”
他点头，从后门出去了，唐章选在第五排坐着，两人一排，共六排，三组，人少显得教室特别大，外面走廊还有几个排座，他坐在一班教室外面，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老婆，老婆正和那些人嘻嘻哈哈的说笑，他玩老婆的手机。
嘻嘻。
老婆学校可以拿手机，甚至课间都可以玩，不过他反而没见到有多少玩游戏的，好像都比较忙。
学校的压力很大吗？都不玩手机。
手机里有几款游戏，老婆开了静音模式，他好奇点开通讯看，最上面固定的是“父亲”“爸爸”“萨摩耶”。
然后就是他一大堆全名同学，和备注名字的亲戚。
无聊翻了老半天，除了几个不重要的公众号外，最后一个联系人是“呆呆小慈”。
最后一条居然是九年前“你还在生我气吗？”
他划拉到顶，看完了每一条消息，莫名的嫉妒充斥在呼吸之间，居然这么早，就有人叫他老婆了……
那么早，你就认识一个什么慈的人，并且，他是你的男朋友，难道就是那个什么边慈心？这么早……连你家里人都知道他。
难怪你觉得恋爱不着急……
那你这么对我，你男朋友知道吗？
那我要是过分一些呢？你男朋友会怎么样呢？
你未婚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找你呢？
我真是太想见到他了，呵呵，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
我会赢的。
一节课下，唐章选率先出了教室，拉着他走同楼层的天桥，下了旋转楼梯，一下来就能看到商店。
这商店和外面的大商店差不多，种类特别多，他就买了一个空白线圈笔记本和一只橘色的直液式笔。
“不吃零食吗？”
他撕开包装，在第二页写（你认识边慈心吗？）
唐章选不懂他为什么不打手语，正常回答:“应该认识。”
（他是你男朋友）
“啊？”
（真的，你还有他的好友，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唐章选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眼表道:“快上课了，我先走了，你乖乖待着。”
他反反复复的看那几条聊天框，突然感觉哪里见过一样，但他不去思考过去，只想着怎么见到边慈心。
故意在本子上把所有聊天内容写下来，逐句分析。
（你好
请问，你是谁啊？
是我，老婆。）
看来也不熟啊，呵呵。
（？
我认识你吗？为什么叫我老婆
是我啊，边慈心。
边慈心是谁？
我是你老公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是不是不要我了？）
攀亲戚都到份上了……呵呵，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要脸……
（我老公？你好奇怪啊 我又没结婚
你去问你爸爸，他肯定知道。
老婆，你不能不要我啊 啊啊啊
我爸爸说我以前去你家玩过那我应该是你朋友吧，我只去朋友家玩）
对啊，就是朋友啊。
（是男朋友）
别往脸上贴金。
（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呢，你老是这样我不习惯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安安静静才是真。
（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公，怎么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真的对不起
你还在生气吗？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对不起嘛
对不起
你要不要来我家？
你说话啊？宝宝？
老公？
慈心宝宝？
你可以和我生气，但是可不可以说句话，我见不到你，我不知道你到底哭了没有，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好不好？
求你啦，老公。
语音通话x
视频通话x
语音通话x
慈心宝宝，对不起嘛
我再也不这样了
对不起嘛
你不说话我就哭了
你说说话嘛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早就这样哄过别人了，你早就有一个完美的模版了，我还以为……
他无聊的画圈。
把纸画破了也没感觉，混沌里，好像有一道童声质问他。
“你见到了你最想见到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爱他，你做到了吗？”
什么鬼？
下课铃飘进商店，他看着门口，很快一双白鞋就站在了门口。
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手里拿着学生卡，表情淡淡的。
“你弟弟啊，听别人说你俩谈的呢，我差点以为是真的。”“哎呀，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拦都拦不住。”
“呵，不上学，看着挺笨的。”
“哪里啊，白生，你说话收着点。”
白生漫不经心的冷笑，拿了罐汽水结账，扣开环自己喝了一口，又直接怼到唐章选唇上，唐章选被迫仰头喝了一口，白生看着他喝了第三口，冷哼道:“白桃味，不甜啊～还是蜜桃味更甜一点呢。”
白生拉着唐章选的手十指相扣，这个课间商店人多了起来，不少人看着白生，而且他俩好像很出名，几乎路过一个都要打趣道。
“咋，不拉手这水喝不下去是吗？”
“你喝这么慢是要对嘴喝吗？”
“白生，我们学委的清白不容侵犯。”
“体育生劲就是大，把我们学委挟持过来陪他喝饮料。”
“你白哥是军校生，什么体育生。”
“学委你被要挟了就眨眨眼。”
“亲一个呗，干站着。”
“哥们课间不学习就是来看你俩。”
“爱情保安。”
一罐喝完，白生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滚”，侧身和唐章选贴了下脸，就慢慢地勾起嘴角。
唐章选一直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生喝完，站起翻过那一页拿着，本子上写好了他说的话。
（既然我是你宝宝，那他是谁？他也是吗？那我算什么？）
白生扫过，抬手要抢本子，他其实只给看一眼，转手把本子带笔扔进垃圾桶里，围观的嘴里的饮料呛的喝不下去。
他眼里只有唐章选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留存着温柔，还有预见的困惑。
他真的笑了出来转而看着白生，手语带口型道“我才是他的第一宝宝”。
白生嘴角抽搐，想拉他怎么，他反而被唐章选拽住磕进怀里。
“你生气了？”
他摇摇头，得意的抱住唐章选，朝人群微微笑，好多人拍他，他借老婆的头挡住了自己的脸，转而和老婆十指相扣。
白生皱眉扔了饮料，推了他一把，他故意不松手，理直气壮的站回唐章选身边，靠着老婆的胳膊瞪白生。
“好了好了，快上课了，白生你回班吧。”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亲戚亲戚……快走快走。”唐章选推搡着白生，又拉着他穿过人群，低着头极力避着人脸，一副“丢死人了”的神态。
出了超市，白生质问:“什么意思？你路上跟我说他是你亲戚，怎么他又成你宝宝了？你忘记你五岁的时候跟我说……”
唐章选把手指竖在白生唇上，扳起脸道:“我说过，不要重复我逃避的问题。”
“呵呵，是，你左一个宝宝右一个宝宝，我到时候算个屁，你就永远不在意你五岁和我说，要和我一直谈，怎么，有了新宝宝，把发妻忘了？呵呵，你身边的小三真多。”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就这么理解的，我听远叔说你五岁遇到我之前就有个未婚夫，遇到我就有了我这么一个舔狗，还有你们班的班长，陆亭湘，是你什么？我看他也特别喜欢你，是你的暗恋者吧，现在这个亲戚又是你什么？宝宝吗？呵呵。”
白生扳起唐章选的下巴，凑近低声道:“我真没想到，有那么人舔你，我要是得寸进尺的话，是不是就能亲你了？”
唐章选用力推开白生，揉着捏的发红的皮肤，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你刚刚是在调戏我吗？”
“……是。”
“你居然觉得我和你玩这么多年，是为了和你谈恋爱，我如果真的这样想，那一定是我精神分裂了，白生，你只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你这样看我，我怎么和你相处？我该怎么对你？是不是我只要对你好一点，你就会这样想？”
“……你生气了？”“这是原则问题，朋友就是朋友，对象就是对象。”
“哦。”
白生低头，手不自觉背在身后，犹豫道:“我，喜欢你，真的，我从小就喜欢你，但我高二就要去军校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毕竟我不说破，可能就没那么想你吧，哈哈。”
唐章选这才笑了笑，轻松道:“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我并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你去军校，我们依然可以联系。”
“那很难得吧，可能时间都碰不上，万一我给你打电话，你睡了呢？”
“我一定接。”
“嗯。”
他毫无波澜的看俩人海誓山盟，无聊的玩老婆手机，手一滑，把呆呆小慈隐藏了。
“快上课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在商店等我。”“好哒。”
唐章选每节课都来看他，他知道，他们班级群里已经开始传了。
No one
（这小帅哥是学委宝宝？）
（对呀，他手上戴的粉色的）
（有情况啊……）
（他亲口说他和学委见了家长的）
（他不是嗓子有问题吗？怎么说话）
（纯造谣）
（不是啊，他写手上我看见的）
（……证据确凿啊，学委不想进步了吗？居然谈恋爱）
（学委谈十个都能考第一，你个万年老二别幻想了）
（……）
呵呵中午吃饭时间，唐章选和一个高高的男的过来叫他，他站起一把拉起老婆的手，幼稚的瞪那男的。那男的笑了笑，打趣道:“学委，你小男朋友好像生你气了，哈哈，他还瞪我。”
“生气了？”
他摇头，唐章选也笑了。
“就知道胡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也没有生我气。”
他真生气了。
“小弟弟，你眼睛老睁这么大干嘛？卖萌呢？哈哈哈。”
“……”这男的好烦。
吃饭的时候难得安静了一会，但他一直在偷看任何人，忙的眼睛酸，吃完去了老婆宿舍，那男的居然是老婆舍友。
佘镜心。
“刚好陆哥请假了不然你男朋友睡哪呀。”“亭湘不请假，他也睡我床啊，不能擅作主张动别人东西。”
“谁睡你床啊？”又进来一个男的，看见他乖巧坐在书桌椅上愣住，随即打了个招呼笑道:“哦……你宝宝啊，哈哈。”
唐章选颇无奈的拿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停止造谣）（刚好本人会一点散打）
（aaaa学委搞霸凌）
（学习霸凌就算了，□□也要吗？）
（喊话陆班长，别隐身了快处理咱班校园暴力事件）
（……）（不许往群里发奇怪的东西）（违规的用丑照罚挂屏一周）
（[扶额苦笑]）
（欺负平民……我要起义，谁跟随）
（哈哈，无人在意哈）
公孙桑榆脱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靠在柜子上自拍，还不忘问他们:“来看看我身材怎么样？”
“你胸围多少啊？”“90……几。”
“好小啊，别人都100往上呢，你干男模这一行……”“滚滚滚，我没说我干男模。”“那你练肌肉干嘛？”“我这样纯媚自己，身材好啊，裸奔都有劲。”
“神经。”
他看了一眼，对唐章选笑了笑。
“我身材比他好，你要不要看”
“真的假的？虽然平时感觉你劲挺大的，但你……”唐章选正要说，但他也是突然发现，短短几天，边慈玉好像又高了一点，穿着衣服，看不明显肌肉，但按理这种有身体残疾和心理压抑的孩子不应该偏瘦小吗？
难不成一个14的初中生能比高中生还好？
“害羞吗？在这里看还是厕所隔间？”
“床上嘛，被子里”
“好吧。”唐章选出去洗漱，公孙桑榆还在显摆，进来一个男的道:“学委呢？”
“洗漱，干啥呢？”
“咱班新转来一个男的，班长请假了，老班让学委安排一下。”
“啊？男的女的？”“男的，听说是个校霸，家里有钱转到咱班了。”
“人来了？”
“楼底下呢，长得挺帅就是刺。”
“哎呦呦，那你赶紧叫学委。”“怎么了？”
“学委，有一个男的转到咱班了，老班让你替一下班长，安排一下。”
“好，人呢？”
“楼门口穿阿迪那个。”
唐章选擦了脸看了他一眼，他起身跟着下了楼，楼门口果然站着一个插耳机玩手机的男的，穿着阿迪黑色外套。
老婆走上前去，在那男的面前站定，在男的眼前晃了晃手，见那人抬起头，便温和的笑道:“同学你好，我是高一一班的学委，我叫唐章选，我……”
“哦，带我去教室。”
“好，这边。”他们边走边说:“同学请问怎么称呼？”
“龙溯飞。”
“好，龙同学，你住宿吗？”
“呃……住。”
“那你刚来，我建议你去保安室另一个电子地图，你在这边有朋友吗？”
龙溯飞关了手机，突然抓住唐章选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有肌肤饥渴症，我碰碰你。”
“呃……好。”好像不是询问他啊？
“我在这里有朋友，但，和我不在一个班，你和我一起玩。”
“龙同学，我有朋友的，而且求人不是这种态度。”
唐章选扣开他的手指，脸上依旧温柔的笑，不紧不慢的拉住了边慈玉的手，语气平常:“我男朋友还在呢。”
龙溯飞干笑几声，贴近唐章选，小声却看着他道:“我不介意当情郎，学委？你是我在兰阳看见的最好看的，放在京城，我见你第一面，我就把你拿下了。”
“龙同学，到了兰阳就按兰阳的风土走，兰阳不提倡京城三分钟热度式恋爱，也不提倡京城知三当三的传统，兰阳人更喜欢一米的安全距离。”
龙溯飞手扣住唐章选的肩，得意道:“就喜欢漂亮的脸对我说些文绉绉的话，不痛不痒，还有点爽。”
但他很快就不得意了。他眼神一暗，突然把唐章选往后拉，一拳砸到那人的脸上，拽着阿迪外套的领子，抬膝狠狠顶上那人肚子，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那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坐在地上怔愣的看着他。
“你TM。”“边慈玉，别动手了！”
唐章选把他往后拉，他一手脱开，朝龙溯飞走去，龙溯飞立马站起，撸起袖子举起拳头朝他打去，他侧头躲过，给那人下巴来了一拳，那人胳膊长，拽住了他的头发。
“好了，别打了！龙溯飞！”唐章选应该是推了龙溯飞，但龙溯飞心急用力推了他，他向后靠到了墙上，闷哼了一声。
龙溯飞顺着掐住了他的后脖颈，把他往地上按，经过沈意那晚的教训，他早就产生了应激反应，想都不想从兜里摸出刀，捅进那人侧腰里。
“靠！嘶…………”
那人果不其然松了手后退了几步，表情狰狞额上冒汗，他笑的发邪，猛的跑了两步冲上去，抬腿补了一脚，把那人踩在脚下。
“边慈玉，够了！”
扭头看见唐章选好像拿着手机在拍什么，他不在乎的又补了几脚，才走回唐章选身边，刚好报完警，他又笑了。
“为什么随便打人？”唐章选扶起龙溯飞道:“我叫了救护车，你先坐一会，抱歉。”
他无辜“这个傻逼欺负你，我不高兴，而且你被他占了便宜”
“那也不能动手，更不能拿刀子拼命，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法律吗？”
“不知道，你知道没人给我教，没人管我，法律会把我怎么样”
“会……”
“您好国安队，谁是唐章选。”
他知道局子就在临江二中对面，警察溜达溜达也过来了。
“我。”
“好，你的证据十分有用，谢谢帮助。”
穿着制服的警察拿手铐拷住他，刚好救护车来了，一名警察陪同上了救护车。
他看着唐章选笑，压着嗓子声音低沉但唐章选肯定能听见，像是恶魔一样在耳边低语。
“唐章选，我才13岁半，最低刑法年龄都没到，你不想看见我，但我们来日方长，我喜欢你。”
唐章选瞳孔极速缩小，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他懒洋洋的被送上了警车，最后隔着窗子对唐章选笑了笑。
到了警局，站着几个衣着不凡的人，在讨论这件事情，不时瞥他一眼，高傲刻薄，但在看到沈意的时候，还是换了高傲的嘴脸，稍微有点不镇定了。
“怎么了？啊？听说，你把人捅了？狗胆子挺大啊？啊？好样的。”
沈意直接坐在他旁边，揉了揉他的头，指挥道:“手铐解开啊，未成年不能带这东西不知道？留下阴影怎么办？”
警察连忙点头答应，麻利解开了，沈意不紧不慢的抽了根烟，一个女人赶紧走过来道:“沈委员，我帮您。”
“哟，这不是嫂子么，怎么有时间来兰阳啊？”“这……不是这孩子和我儿子打了一架么。”
“哦……原来是把溯羽捅了啊？抱歉啊，孩子小傻不愣登的，估计是玩的时候上脸了，气血上头动了刀，他活着吧？”
“……是溯飞，还活着。”“哦哦，溯飞啊，那就好，以后还能为国家出力，好，没事的话，我把孩子带回去了啊，我回去教训他，啊，放心吧，好了好了，嫂子回家去吧。”
女人脸色扭曲，手里紧紧攥着打火机，不甘问道。
“……沈委员，这孩子和您什么关系？”“我儿子，诶，我结婚嫂子记得来啊，快了，马上结婚呢。”
女人抽了抽嘴角:“沈委员，枪杆子下有孝子，您以后多管管他，溯飞以后还要在二中念书。”
“哎呦，我知道，溯飞到二中了啊，能跟上吗？我认识几个教协的老师。”
“……能的，第一天来上学就被他捅了。”
“噢，这样啊，溯飞在京城呆傻了，来兰阳磨炼磨炼也好嘛，你说这次后，溯飞肯定好好练跆拳道了，对不，同学间好好相处也很重要对吧？”
沈意笑呵呵的，仿佛只是老朋友见见面一样，丝毫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那的确，希望沈委员能管好孩子，不要再出这种麻烦了。”
沈意揽住他，笑着没个正形，站在警察局门口只留背影道:“要得要得，嫂子，他不念书，溯飞不会被他打了啊，你放心。”
坐上车，沈意依旧乐呵:“真有本事啊，讲一讲？”
“本来我和唐章选玩的好好的，他突然转来，大中午让人带他去教室，马上到食堂门口，那人就开始对唐章选动手动脚，我不高兴，就打了他，一下没控制住，就拿了刀，他还说他有肌肤饥渴症，要摸唐章选，我还有人格分裂呢，每个人格都要和唐章选谈恋爱。”
“哈哈哈哈，挺正常啊，报警干嘛。”
“唐章选报的警，还叫了救护车，我好难过，他一点都不向着我，明明我是因为他才动的手，因他而有罪。”
“正常，小章不是那种惹事的人，你也太唐突了，要等那人动手再动手啊，多不占理。”
“我忍不住。”
“好了好了，为什么不给警察说你舅舅的手机号？偏偏让我过来？嗯？”
他咬着沈意递来的饭团道:“你官大，好摆平，而且你不会告诉舅舅，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犯错。”
“呵呵，好小子，想到一块来了，我一接电话听完后，我也这么想，觉得你肯定是不想太麻烦不想给你舅舅说，哎呦，我帮了你，不得孝敬一下你干爹？”
“你想要我干嘛？”
“给我配合一下，去军营待几天，拿个随便什么第一回来，让你舅舅高兴点，他最近怀孕情绪很不好，我真没招了，他就在乎你，你争口气。”
“好。”
没想到第三天就去军营报道了，同一个班有27个人，都比他高一个头，听说他们都成年了，好像是大学里招来的，他站在队伍里有点鸡立鹤群了。
呵呵。
谁是鸡谁是鹤还说不定呢。
同一个宿舍有九个人，三个人挤一张大硬板床，放到其他军营里肯定是单人床，这里这样安排是因为，这里只培养上一线的军人，条件故意弄的磕碜不行。
同床睡的两人看着他道:“小兄弟，要不你睡中间？”
他没说话，只是打开日记本坐在宿舍门口借巡场大灯每十秒扫过来的光写字，等他写完，刚好到了熄灯时间，外面黑暗而寂静，他摸黑回去，放好东西站在床边。
一个人的手碰到他，小声道:“你快上床，等会有人来查。”
他心安理得的睡在了外面，第一天晚上难免睡不着，谁成想，大半夜突然响起集合号，今天中午刚三令五申过，听见这个必须到教场集合，他猛的坐起，刚好其他人也坐了起来。
“靠……第一天啊……”“快点吧，别迟了，大会说几分钟来着？”
“无论在干什么，都必须五分钟到。”
“靠！”
“神经病别穿我裤子！”“谁知道是谁的，这么黑。”
他压根没脱衣服，起身慢悠悠的往教场走，虽然够黑，连手都看不见，但教场那边亮着灯，他朝着光走去。
比他快的有不少，他站在空地上打了个哈欠，他们班教官看见就他一个来了，对他点了点头，问:“叫什么？”
“边……报告教官，我叫边慈玉。”
他抬手敬礼回答，教官点头道:“好了，手放下。”“是。”
“多大了？”“13岁半。”
“奥……嗯？才14岁？你家里人真舍得送你来受苦。”
“我不是来受苦的，我是来拿奖的，所有的奖。”
“哟，明天就有一次比赛，就看你刚来什么实力。”
一声尖利的哨声响彻在教场，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旗台上铿锵有力的大喊:“各班列队站好，各班班长交换查人，如实记录。”
他们是11班，12班班长长得清秀，眉眼带笑的从每一排走过，在他旁边停顿了一下，问他:“这个位置是谁？”
他摇头，那人点点头就去别人了，他确实不认识，他不是来认识朋友的，他很忙的。
他们班有两个人没有及时来，算少的，最多的是2班，有六个，被集体罚绕教场跑十圈。
他站定看着，因为矮所以在第一排最角落，看的清楚，看见一个跑着跑着摔倒了，他笑了。教官刚好看到，严肃道:“笑什么？”
“报告教官，笑那个人摔倒了。”
“很好笑吗？”
“报告，有点好笑，我笑点低。”
“这么好笑，你站到台子上好好笑。”
他被迫走上教场中心的台子上，站着微笑，大灯在他头顶，头发遮挡导致大片阴影盖在脸上，怎么看怎么邪门。
一直站到摔倒的那个都跑完了，教官故意把摔倒的那人叫过来大声道:“你刚刚摔倒的时候，这位同志笑了，你现在盯着他，让他继续笑。”
几个教官和所有的人都笑了，那人一脸懵逼，站在台子下看着他，他也看向那人，诡异的笑，那人迷茫道:“报告教，教官……要站到什么时候？”
“你问他为什么要笑你。”
“那个，兄弟，你为什么要笑我？”
他阴恻恻的笑，甚至抖了下肩膀:“因为……”
他的尾音拖得太长，把屏息的教官都憋死了，“我…………笑点低，你摔倒的时候，红裤边漏出来了。”
那人脸涨的比红裤边还红，低着头声音压到屁股底下:“报告教官，可以回了吗？”
“回去吧，你，也回去。”
他轻飘飘的走下台，站回自己的位置，那个最严肃的中年男人发话了:“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听到这个声音，都必须五分钟内到达这里，以后会随机响起，不过一个月只有五次，如果再有哪个班有人迟到，不仅要集体惩罚，还要扣分，每个月月底考察分最少的班级要体罚。”
“好了，散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床上，我们会查宿。”
大家都往回跑，他也跑，一个男人靠近他气喘吁吁道:“兄弟，你让我尴尬死了。”
“哦。”
“不是兄弟，你一点都内疚吗？”
“我不要脸。”
意思是他不内疚，也不尴尬。
“不是兄弟你……”“一直跟着我是要跟我睡吗？”“没……没有。”
他站在宿舍门口冷漠道:“那你走。”
第二天天刚刚亮，他眼睛刚睁开两秒，起床哨子就响了起来，他叠好被子出去洗漱，人很多，差点没挤上，等检查完所有人在教场集合。
绕着整个军营跑了三圈，去饭堂打饭，他刚放下勺子手一肘，碰到一个人，那人正好是昨晚那个红裤边。
“兄弟……你……”由于要保持安静，那人说话声音也很小，他没有表示好像没听见，坐到自己位置快速吃完饭到礼堂坐好，一个西装男坐在教官身边。
“把大家聚在这里，是因为今天算是正式入营的第一天，要进行一场基础测试，由于大家都是大学二年级学生，所以题目也是大学所有人都必须过的知识，这个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不需要像正式考试一样，可以讨论但不可四处跑和大声喧哗。”
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平板，指导完，大家都在等程序开始，到了整点，界面一换，便是题了。
他没有上过学，但一看到那些题就很自然的做了出来，在书上都做过，虽然那会不知道这教材名字为什么这么长。
“哎，兄弟，第几题了？”
“……嗯……”他一边看着题一边选出答案一边按下一道，抽出思考空余时间道:“简答题。”
“WC，这么快，你都会？”
“嗯。”
“帮我看看这道呗。”
他看了一眼道:“CABBDAC。”
“……兄弟你……”“做快点，要抄就赶答题，我不会返回。”
旁边的那位仁兄急忙抄他的过程，一边夸道:“这道题其实我会，但抄你的快。”
“哦。”
卷子不是标准卷子，只有四道大题，包含了高数英语等等，他几乎看完题目就开始在平板上写，最后一题跳转到另一界面，一页空白上写着一行字，像是那个西装男临时写的。
“生存的意义？”
他犹豫了一分钟，写下“从孤独走向孤独”
旁边那人看见后感慨道:“孤独哥，多大了？”“14。”“那确实孤独。”
20岁大二学长以为他中二病犯了。
提交了答卷，一分钟后成绩就出来了，最后一道是附加题，得了总分，附加题上的评语是:“从孤岛走向大陆”
得了一半分。
大二学长得了91分，附加题是“为什么要学习？”，给的答案是“了解世界”，评语是“睁开眼睛看自己”。
“我眼睛还不够大么？”
“大，跟宇宙一样。”
“孤独哥，走向大陆啊，我们都是地球人～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孤独哥，叫什么？”“边慈玉，你呢宇宙。”“江伯尘，大伯的伯，尘埃的尘。”“宇宙，你是哪个大学的？”
“我南方的，月轮人，月**学，孤独哥哪个中学的？。”
“我不念书，没上过学。”
“……你没念过书，小学念过吗？”
“没有，我只参观过学校，没上过课，不喜欢和那多人待在一起。”
“这……能把题全做对？你是背过答案吗？”
“我做过题，套路一样。”
“我也做过啊，怎么和你的感觉不一样？而且你从高数一下跳到英语不会吐吗？”
“习惯了。”
“额……兄弟你戴眼镜……这里不让近视啊。”
他摘下来道：“平镜，只是一个装饰品，带上会显得成熟点。”
成熟点，他就喜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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