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月第一眼瞟见二人,其实已猜到多半是哪一殿的主子,现在听他一说才反应过来,这是曹操的儿子曹宇。
不过初见月没怕也没慌——穿越乱世没奔头,她才不怕死了重新投胎呢。
再说这点小事也罪不至死,大不了挨顿板子。对练了十几年跆拳道的初见月来说,皮肉之苦根本不叫事。
“你没吃饭啊?连个铜盆都踹不瘪。”
初见月一脚把铜盆踹飞老远,“谁认识你王子愚、王子蠢的?
昨天我见过王子植,人家可不像看你这么小肚鸡肠。
爱告状你就告去,有本事你让人打死我,早早送我投胎到二十一世纪。”
“啥?!”
曹宇气到无语,转眼看向黑衣少年说:“昭台殿买进来个失心疯!”
黑衣少年面沉如水,没笑也没说话。
曹宇只得转回脸来,对着初见月继续输出:“你说谁小肚鸡肠?‘偷他二十一只鸡’?你胡言乱语讲些什么东西!是不是馋鸡馋疯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活够了一心求死,所以故意在我这里找茬儿对不对?
我可不能让你如了意,我保证不让人打死你。你等着,收拾你的法子有的是。”
“行啊,我等着。”
初见月撇撇嘴说,“赶紧告状去吧,别在这里耽误姐姐干活。”
“你再说一遍?”
曹宇恨得磨牙,“你是谁姐姐?”
黑衣少年慢悠悠开口说:“十四王叔,咱们是先回去换衣裳,还是先进殿请安?”
“你这会儿嗓子眼儿里抠出金蛋蛋,铁树开花哑巴张口了?”
曹宇转头发火道:“好你个叡儿!十四王叔被人骂了,你就站在边上隔岸观火一声不吭!”
——叡儿?
这人是篡汉贼曹丕之子、大魏朝第二位皇帝曹叡?
初见月赶忙仔细打量,只见曹叡眉目如画五官英挺,真如玉树芝兰一般。
曹叡却一眼也不看初见月,高挂起一脸秋霜,拖着曹宇往大殿里走了。
切!
初见月心里冷笑:这才是个目中无人的呢。
院子扫到一半儿,一个侍女从大殿内飞奔而出,老远招呼初见月道:“毛初见月,王后传你即刻进殿。”
“曹宇这小子舌头真快,果然告状去了啊?”
初见月扫帚一丢,提溜着粘在腿上的湿裙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昭台殿里走。
进殿就见曹宇和曹叡叔侄两个,毕恭毕敬站在左侧台阶下;卞王后意态闲适,斜倚在长案后的坐榻上,看着不像发怒动气的样子。
意外的是曹植也早到了,站在右侧台阶下正扭脸望着初见月。
初见月立刻冲曹植展颜一笑。
“裙子怎么湿成这样?”
曹植皱着眉说:“先回去换了衣裳再来。”
“不要紧,一会儿就干了。”
初见月扯着裙子,仰脸朝卞王后眯眼笑道:“王后早上好。”
卞王后看看蓬头垢面的初见月,吩咐身后婢女说:“燕儿,你带月儿去内室,找身衣服给她换了,再帮她把头发梳起来,依旧带到前殿来。”
燕儿答应一声,带初见月进内室梳头换衣服去了。
卞王后见二人转过屏风,这才开口责备曹宇说:“宇儿也是个顾头不顾尾的,这么大个院子,你们两个就能撞到一起去?”
“母后教训的是,”
曹宇陪着笑说:“儿子光顾和叡儿说话,不知怎么就一头撞上了。
儿子以后好好走路,再不走路不长眼睛的。”
卞王后缓和了脸色说:“厨房今早蒸了红糖雅梨,回头到那边给你娘亲请安,捎一碗过去。
就说我说的:天气还热,你娘咳疾未愈,不用特地过来请安了。早点儿把身子养好,比行这些个虚礼强。”
曹宇恭敬回答道:“孩儿记下了,多谢母后体恤下情。”
卞王后点点头,转眼看向曹叡,脸上露出笑来,“叡儿过来。”
曹叡提着袍服下摆,少年老成地稳步拾级而上,走到卞王后的坐榻旁默默站定。
卞王后拉他坐到身边,将人搂在怀里,慈爱地说:“你王祖父这次出门,没带可意孙儿同行。
昨晚书信到家,特特问起你来,说是心里想念得很呢。”
曹叡坐姿僵硬地歪着,慢吞吞地说:“孙儿对王祖父,也是想念得很。”
卞王后摩挲着他的脖颈又道:“你王祖父拔军回师洛阳,今年祭月节能回家团圆。
回头叡儿写封信,一并让传令兵捎过去,好叫你王祖父高兴高兴。”
曹叡简短答道:“是。”
初见月换了身柳芽儿黄的袄裙,梳着两个圆鼓鼓的丫髻,清清爽爽地从屏风后转出来,先是抬眼望向曹植,冲着他笑了笑,然后才转头去看卞王后。
曹植禁不住弯了下唇角。
卞王后眉目舒展地说:“这回像个样子了。”
曹叡趁机站起身来,快步走回台阶下站好,脸上照旧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相。
“月儿,你去给十四王子赔个不是,以后再不能这么毛手毛脚、下山猴子一样。”
初见月听了这话,感觉曹宇不像是告了状,倒像曲意维护,替自己开脱圆谎了似的。
于是她对曹宇好感顿生,走过去一个长揖到底,巧笑嫣然地说:“多谢十四王子大人大量,大丈夫肚里能撑船,放过小女子一马。”
曹宇踌躇满志,挺着胸脯昂然问道:“毛初见月,你多大啦?”
初见月随口答道:“我今年二十……十五了。”
“二十五了?!”
曹宇吃惊地瞪大眼睛说:“你今年二十五了?!”
初见月赶忙改口,“十五,一十五。我今年一十五岁。”
“哼,”
曹宇洋洋得意又抖了起来,高高抬着下巴说:“我今年十七岁,可没有喊十五岁的人做姐姐的道理。”
初见月忍着笑说:“对,没有这种道理。”
“今早这事暂且翻篇,”
卞王后说:“但是你当差第一天,就晚起怠工……”
恰在此时,殿外值守高声传禀道:“大王子、二王子、甄夫人到……”
卞王后就此刹住话头,初见月赶忙扭头看向门口。
曹丕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绝世美女甄夫人,再后面是虎背熊腰、身高超过两米的猛人曹彰。
曹植和曹宇躬身见礼,曹叡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初见月直着眼睛,只死命盯着甄夫人看。
甄夫人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明眸皓齿发光可鉴,纤纤细腰不盈一握,果然倾国倾城见之难忘。
曹丕宽脸膛细眼睛,面皮紫黑,左佩剑右佩刀,面色冷峻不苟言笑。
曹彰黄头发黄胡须,体格彪悍面相却温和敦厚。
“母后看起来神清气爽,丕儿心中甚感宽慰。”
曹丕开口说道:“不知今日庭院是谁值扫?怎么把扫帚和水盆满院乱扔?”
初见月读史时就厌恶曹丕,此刻心里更是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昨日新进宫的婢女值差不力,”
卞王后说:“刚才正准备责罚她呢,可巧你们几个进殿,一耽搁差点给忘了。
月儿,”
初见月不情愿地往前挪了一步,随口答应道:“哎。”
曹丕一个狠戾的眼刀飞过来,初见月吓得连忙改口说:“在。”
卞王后口气温和地说:“虽然你正在个贪睡的年纪,又长途劳顿刚到王城。
但‘人不以规矩则废,家不以规矩则殆’。不管什么理由,坏了规矩就要接受惩罚。”
初见月一声不吭老实听着。
“今日罚你,你心里服是不服?”
初见月小声哼哼道:“服。”
曹植听得不忍,刚准备开口求情,被卞王后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就罚你每日除了洒扫庭院,还要去清扫仪鸾殿。五日之内,要把殿内收拾干净。
中元节祭祖完毕,我要在仪鸾殿摆设家宴;届时你若清扫不力,定要重惩不怠。”
初见月只道这回逃不掉一顿皮肉之苦,没想到卞王后棍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罚了个打扫闲殿,当即笑逐颜开应声答道:“得令!月儿保证不偷懒!”
曹植想到仪鸾殿闲置已久,担心初见月一个人收拾不过来,犹豫着说:“母后……”
卞王后根本不给三儿子说话机会,沉下脸来继续说道:“出去把院子接着扫完,不准弄得暴土扬尘。以后再有这么一次,仔细你的皮!”
“收到!”
初见月欢天喜地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
曹丕忍不住呵斥道:“放肆!”
“还放五呢!”
初见月只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心里呸呸呸地说:“你算个六。”
“算啦!”
卞王后生怕大儿子下不来台,开口替曹丕解围道:“第一天进宫的乡野孩子,少不得要慢慢教导,丕儿不必动怒。
这孩子成天喜眉笑眼,虽然毛手毛脚,模样倒也讨喜。”
曹丕勉强应了一声,脸色依旧难看。曹彰上前跪禀,说收到曹操手书,命他帅领五千校官前往代地驻军。
卞王后心疼儿子,忍不住埋怨曹操几句,然后千叮咛万嘱咐,又让人去衣库司取来两件狐裘,命曹彰身边的小厮抱回去。
曹宇和曹叡趁机告辞,跟着曹彰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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