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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叛逆的月光与陌生的殿堂

(艾莉森视角)

艾莉森最近心神不宁,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声音”的时断时续,更因为三哥凯尔看她的眼神。那不再是纯粹的宠溺,而是掺杂了探究、忧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监视。

她讨厌这种感觉!仿佛她是什么需要严加看管的危险物品,而不是他们疼爱的小妹妹。她烦躁地在寝宫内踱步,手中紧紧攥着那串骨质风铃,这是她唯一的心灵慰藉,连接着那个理解她、引导她的神秘存在。

就在这时,寝宫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凯尔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艾莉森手中的风铃上,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艾莉森,”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那东西,你还在接触?”

艾莉森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将风铃藏到身后,绯红的眼眸燃起怒火:“我的事不用你管!这只是个风铃!”

“风铃?”凯尔逼近一步,语气严厉,“一个能让你时常对着它自言自语、神情恍惚的风铃?一个来历不明,连族内咒术师都看不出深浅的风铃?艾莉森,你太天真了!告诉我,你在和谁联系?是不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

“闭嘴!”艾莉森尖叫着打断他,长久以来被限制自由的委屈、被当作异类审视的愤怒、以及秘密可能被窥破的恐慌,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你们都一样!父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把我关在这里,怀疑我,监视我!我受够了!”

她体内的血脉之力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躁动,那股深藏的、接近始祖的威压无意识地泄露出一丝。虽然微弱,却带着本质上的高位格,让身为伯爵的凯尔都感到瞬间的心悸,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艾莉森,几乎是本能地,将凝聚了全身力气和那股躁动血脉之力的一击,狠狠砸向了凯尔身侧一名试图上前安抚她的贴身侍女。她只想推开所有试图束缚她的人!

“砰!”

那名侍女根本没料到公主会突然对她出手,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暂时失去了意识。

现场一片死寂。

凯尔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双目赤红、气喘吁吁的妹妹。艾莉森也愣住了,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女,一丝慌乱掠过心头,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叛逆和“必须离开”的念头淹没。

“是你们逼我的!”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不再看凯尔和倒在地上的侍女,转身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寝宫。她对王城的密道了如指掌,那是小时候捉迷藏玩腻的地方。借着夜色的掩护,凭着心中那股“不自由毋宁死”的冲动,以及一丝对那个“声音”可能会指引她去处的渺茫希望,她竟一路奇迹般击晕或躲开几处巡逻岗哨,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永夜王城的边界,没入了黑暗的永夜森林。

(伊莱亚斯视角)

微光城,大教堂密室。

伊莱亚斯面前的子铃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传来艾莉森极度混乱、愤怒和恐惧的精神波动,紧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奔跑声、喘息声,以及最后清晰的、带着决绝的意念——“离开这里!”

伊莱亚斯瞳孔微缩。他没想到艾莉森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直接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出逃。这打乱了他原本更循序渐进的计划,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一个脱离了血族重重保护的、孤立无援的艾莉森·梵卓。

“嗯?”教堂内传出他的一声叹息。

他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计划提前了,风险与收益都骤然放大。

(艾莉森视角)

艾莉森在黑暗的森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华丽的礼服被荆棘划破,白皙的皮肤上也添了几道血痕。她又冷又怕,体内的力量因为之前的爆发和持续的奔跑而消耗巨大,男爵级的实力在危机四伏的永夜森林边缘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她几乎要脱力,被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逐渐吞噬时,前方隐约出现了几点火光和人声。

是人类!

她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躲藏。血族与人类的关系绝称不上友好。

然而,那队人类似乎发现了她。令艾莉森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或表现出敌意。为首的一个穿着简朴皮甲、看似队长的人,用略带口音但还算清晰的通用语说道:“这位……小姐,你看起来需要帮助。这片森林晚上很危险,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们去附近的营地暂避。”

艾莉森警惕地看着他们,但疲惫和恐惧压倒了一切。而且,冥冥之中,她似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熟悉的“指引”?是错觉吗?还是……那个“声音”的安排?

走投无路之下,她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这支人类小队对她出乎意料地礼貌甚至可称恭敬,他们给她提供品质尚可的新鲜血液,为她提供干净的斗篷遮掩容貌,并一路“护送”着她,巧妙地避开了几波可能的危险(包括血族的搜寻队和天使的巡逻队),最终,带着她来到了一座沐浴在稀薄晨曦中的、巨大而庄严的白色城市——微光城。

穿过戒备森严的街道,她被直接带到了城市中心那座最宏伟的建筑——圣辉大教堂前。

高耸的大门缓缓打开,内部庄严肃穆,与血族王城的阴森华美截然不同。清晨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投下斑斓的光柱。

在光芒汇聚的大厅尽头,一个身影背光而立。

艾莉森眯起眼睛,适应着光线。随着她一步步走近,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人类男子,身姿挺拔,穿着一袭简约的白色祭司长袍,气质温文儒雅,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内敛而强大的气息。他的面容英俊,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深沉的湖泊,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她,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和而熟悉,与她脑海中回响了无数次的那个声音完美重合:

“一路辛苦了,公主殿下。欢迎来到微光城。”

艾莉森猛地停住脚步,绯红的眼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是他!

那个通过风铃与她交流、给予她安慰和指引的“神秘人”!

他竟然是……人类的大祭司?!

震惊、茫然、一丝被欺骗的愤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在绝境中终于见到“熟悉”之人的复杂安心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沐浴在圣光中、与她种族对立的人类领袖,大脑一片空白。

而伊莱亚斯,则平静地回望着她,眼中是早已计算好的温和,以及深藏其下的、冰冷的审视与谋划。牢笼的栅栏,似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换了一种形态,再次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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