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电站的焦土上长出第一丛野草时,陈默搬进了沈砚之隔壁的公寓。
两扇门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沈砚之每天出门时,总能看见陈默的门口放着一杯温牛奶,杯壁上的水珠顺着门框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林夏说你胃不好。”某次沈砚之堵住正要转身的陈默,指尖点了点那杯牛奶,“监狱的伙食没把你养壮,倒养出了投喂别人的习惯?”
陈默手插在裤袋里,晨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过期的牛奶,扔了可惜。”
沈砚之挑眉,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温度刚好,带着淡淡的甜。他看着陈默耳尖泛起的红,忽然觉得这三个月来的沉默对峙,像被这口牛奶泡软了边角。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林夏敲开沈砚之的门时,手里捏着一份加密邮件,发件人栏显示着“周慎行”。
“技术部破解了三天,只解开这张图。”林夏的声音发颤,屏幕上是张手绘地图,标注着城郊墓园的某个角落,“陆小弟查了IP,来自……冰岛。”
陈默赶到时,沈砚之正对着地图发呆。公寓的落地窗开着,雨丝斜斜地打进来,打湿了他的衬衫。
“他妻子没死。”陈默指着地图上的十字标记,“周慎行在遗嘱里留了后手,那半块芯片只是诱饵,真正的备份藏在他妻子手里。”
沈砚之猛地抬头:“墓园?”
“他母亲的墓。”陈默调出墓园档案,照片里的墓碑前摆着一束白菊,花束下压着的东西,形状像极了芯片储存器,“周慎行最偏执的一点——永远相信死人会替他保守秘密。”
雨势渐大时,三人的车停在墓园入口。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雨幕,照见泥泞的小径上,一串新鲜的脚印通向深处。
“有人比我们先到。”林夏握紧电击器,脚印的尺寸很小,不像是男人的。
陈默突然停在周母的墓碑前。碑前的白菊被踩烂,泥土里嵌着半枚耳钉——是周慎行妻子失踪前常戴的款式。
“她来过,又被带走了。”沈砚之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泥土,“脚印往东侧的废弃教堂去了。”
教堂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陈默闻到了熟悉的杏仁味。周慎行的妻子倒在祭坛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金属盒,而她对面站着的女人,正举着枪对准他们。
“好久不见,陈默。”女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和林夏极为相似的脸——是她本该“死于”实验事故的姐姐,林薇。
林夏的电击器“哐当”落地:“姐?”
林薇笑了笑,枪口转向陈默:“当年你为了保林夏,把我推给周慎行当人质,这笔账,该算了。”她踢了踢地上的金属盒,“‘普罗米修斯’的最终版在这里,只要我扣下扳机,整个欧洲的银行系统都会跟着陪葬。”
陈默没动,目光落在林薇握枪的手上——虎口有新鲜的茧,是长期使用枪械的痕迹,绝不是一个“失踪五年的实验助理”该有的。
“周慎行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让你甘愿当他的替身,在冰岛待了五年。”
林薇的脸色微变,沈砚之趁机扑过去,枪声响彻教堂时,陈默已经扑倒林夏,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祭坛的十字架上,迸出一串火星。
混乱中,金属盒从林薇手里滑落,陈默飞身接住的瞬间,看到盒盖上刻着的符号——和他当年在实验室里刻在沈砚之钢笔上的,一模一样。
那是他们三人少年时,偷偷在沈父的书房里画下的标记,代表着“永不背叛”。
林薇被制服时,盯着陈默手里的金属盒,忽然笑出了泪:“你以为这是救赎?里面藏着你父亲挪用公款的证据,陈默,你和周慎行,从来都是一类人。”
雨还在下,陈默打开金属盒,里面果然有一叠旧文件。最上面的照片里,他的父亲站在周慎行身边,两人手里举着“普罗米修斯”的启动协议。
沈砚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雨声模糊了他的声音:“不是你的错。”
陈默合上盒子,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混着肩膀的血,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午后,少年沈砚之把钢笔塞进他手里,说:“以后我们一起抓坏人。”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要穿过五年的雨,才能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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