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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冰湖惊魂

转眼便是隆冬。洛阳的冬天干冷刺骨,风像裹着冰碴子,抽在脸上生疼。府里最大的景致,便是后园那片人工开凿的、引自活水的湖泊。湖面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平滑如镜,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清冷的寒光。湖心有一座小小的八角亭,由一道曲折的九曲桥连接着湖岸。此刻,桥面和亭子顶上都积着厚厚的白雪,远远望去,像遗落在冰面上的一枚素白玉佩。

这日午后,李露华身边另一个得力的管事妈妈张嬷嬷来了栖云阁,脸上堆着比外面的风雪还要殷勤几分的笑容。

“二小姐,夫人请您去湖心亭赏雪呢!”张嬷嬷搓着手,呵着白气,“说是前儿新得了上好的银丝炭,在亭子里生了暖炉,备下了滚烫的姜茶和宫里新赐下来的梅花香饼,又暖和又雅致。夫人还说,这冰天雪地的,园子里就数湖心亭的景致最妙,特意让奴婢来请您过去散散心,解解闷。”

赏雪?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去那四面透风的湖心亭?我心念电转,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一丝怯生生的犹豫:“母亲有心了。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母亲身子要紧,不如改日……”

“哎哟我的好小姐!”张嬷嬷立刻打断我,语气夸张,“夫人兴致正好着呢!特意嘱咐了,说您成日闷在屋里,没病也要闷出病来,定要您去瞧瞧那冰湖雪景,说是‘开阔胸襟’!连三小姐都陪着去了呢!” 她口中的三小姐,是李露华所生的女儿,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马雅兰,比我小一岁。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我拢了拢身上厚实的灰鼠皮斗篷 “既如此,烦请嬷嬷稍候,我添件衣裳便来。”

通往湖心亭的九曲桥,木质的桥面被仆役打扫过,积雪扫到两边,露出湿滑的深褐色木板。桥栏杆上也覆着厚厚的雪。寒风毫无遮拦地从冰面上席卷而来,吹得人透心凉。我一步步走在前面,张嬷嬷落后半步跟着,脚步声在空旷的冰湖上显得格外清晰。

湖心亭里果然生了暖炉,炭火烧得通红,却依旧驱不散这四面开阔之地透骨的寒气。李露华裹着一件华贵的紫貂大氅,坐在铺了厚厚锦垫的石凳上。她旁边坐着她的亲生女儿马雅兰,裹着大红猩猩毡斗篷,小脸冻得有些发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石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热气腾腾的姜茶香气弥漫在小小的亭子里。

“雅绵来了?快坐。”李露华抬眼看我,笑容温煦,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马雅兰也抬起头,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孩童特有的、不加掩饰的好奇和一丝隐隐的、被宠惯出来的骄纵。

“给母亲请安。”我依言行礼,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下。石凳的寒意瞬间透过厚厚的衣物渗进来。丫鬟立刻给我也倒了一杯滚烫的姜茶。我捧在手里,汲取着那一点暖意。

李露华闲闲地聊了几句府里的琐事,无非是年节将至,采买置办之类。她的目光偶尔飘向亭外平滑如镜的冰面,又很快收回。马雅兰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追逐着亭角冰棱滴下的水珠。

“瞧这冰,”李露华忽然放下茶盏,指着亭子边缘外那厚厚的冰层,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赞叹,“冻得真结实。我年轻时在家乡,最喜欢在这样的大冰面上滑着玩儿了,又快又稳,比走路有趣多了。” 她说着,竟站起身,扶着丫鬟的手,小心翼翼地踏出了亭子,站在了连接亭子与冰面的石阶边缘。那石阶上也覆盖着薄雪和一层透明的冰壳,极其湿滑。

“母亲小心!”马雅兰惊呼一声,也跟着跑了出去,想去拉李露华的手。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李露华似乎脚下猛地一滑,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向后倒去!而她倒下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朝着站在她斜后方的我!她宽大的紫貂氅衣袖子带着一股冷风,猛地朝我挥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甚至能看清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绝非惊恐的冰冷狠厉!

一股巨大的冲力狠狠撞在我的腰侧!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后飞跌出去!

“啊——!” 我的惊呼被凛冽的寒风瞬间撕碎。

身体腾空!冰冷坚硬的亭子木栏杆重重地硌了一下我的后背,带来一阵剧痛,但丝毫没能阻挡我下坠的势头!眼前是李露华瞬间换上惊惶担忧表情的脸,是马雅兰惊恐瞪大的眼,是亭角挂着的冰棱折射的刺目寒光……然后,是急速放大的、灰白色的冰面!

噗通!

刺骨的冰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淹没了我!厚重吸水的冬衣像沉重的铅块,拖拽着我急速下沉。冰冷!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瞬间麻痹了所有神经的冰冷!仿佛千万根冰针同时扎进毛孔!巨大的水压挤压着胸腔,耳朵里灌满了水流的轰鸣。眼前是浑浊的、带着细小冰碴的灰绿色湖水。

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挣扎,手脚胡乱地蹬踹。肺里的空气急剧消耗,火烧火燎般的窒息感攫住了咽喉。意识在冰冷的侵蚀和窒息的绝望中迅速模糊,黑暗如同浓墨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就要将我彻底吞噬。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我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我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被强烈的求生欲驱动着,猛地爆发出来,随着那只手的力量往上浮!

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我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浮出水面。那只抓住我的人,原来是一个跟着张嬷嬷来的、身强力壮的家丁,几乎是扑到亭子栏杆边,他毫不犹豫,一把死死抓住我!手臂肌肉虬结,猛地发力向上拖拽!

“抓住了!快!一起拉!” 张嬷嬷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几个反应过来的仆役立刻扑上去帮忙。

水下的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手臂传来,拖拽着我向上!求生的**瞬间压倒了冰冷和窒息,我奋力地顺着那力道蹬水。

哗啦——!

破水而出的声音。新鲜的、冰冷刺骨的空气猛地灌入灼痛的肺部,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金星乱冒。几个仆役七手八脚地把我从冰窟窿里拽了上来,拖进亭子。

我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湿透,像一摊烂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灰鼠皮斗篷吸饱了水,沉重如铁。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周围晃动的人影和李露华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震惊到扭曲的脸。

她疾步上前,紫貂大氅的下摆拂过地面,蹲下身,一把抓住我冰冷僵硬的手,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尖利,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和风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雅绵!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吓死为娘了!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栏杆…那栏杆怎地如此湿滑!定是那些偷懒的奴才没有清扫干净积雪!该打!统统该打!” 她的手指冰凉,带着剧烈的颤抖,不知是后怕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话语急切而连贯,充满了“失足”的定论和对下人疏忽的滔天怒火,试图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将这场“意外”牢牢钉死在“失足”上。

冰冷的湖水似乎还留在我的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和冰碴摩擦的错觉。我瘫在亭子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几个粗使婆子用厚毛毯胡乱裹住我,身体的颤抖像狂风中的枯叶,根本无法抑制。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牵扯着冻僵的胸腔,带来一阵阵钝痛。

李露华的尖叫和斥责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像一群恼人的马蜂。她痛斥着下人的疏忽,哀叹着我的“不小心”,字字句句都在急切地描摹着“意外失足”的场景。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凑得极近,眼中翻涌着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有未及褪尽的惊骇,有计谋落空的难以置信,有被我竟能逃出生天的强烈不甘,但最浓烈的,是必须立刻、马上将这场“意外”坐实的急迫。她抓着我的手,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我的骨头里。

“快!快抬二小姐回去!请大夫!用最好的参汤吊着!”她厉声吩咐,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指挥着慌乱的仆役,“还有,把这九曲桥、这亭子!所有当值的、清扫的奴才,全都给我捆了!打!往死里打!连主子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鞭子,抽打着空气,也抽打着那些闻讯赶来、面如土色的下人们。

我被裹在厚重的毛毯里,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由几个健壮的仆妇半抬半架着,匆匆离开这冰冷的湖心亭。视线扫过混乱的人群,掠过李露华那张强作镇定却难掩失态的脸,掠过她身后马雅兰那张写满懵懂惊恐的小脸……最后,定格在亭子那湿滑的木栏杆上。那栏杆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人为抹上去的、在寒冷中微微反光的油腻痕迹。

寒意,比刚才浸泡在冰湖中时,更深地、更绝望地钻进了骨髓里。这将军府,这金玉其外的牢笼,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冰湖事件后,将军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李露华对我的关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每日流水般的补品送入栖云阁,人参、燕窝、鹿茸……大夫更是隔三差五便来请脉。她甚至亲自来过几次,嘘寒问暖,言辞恳切,仿佛那日湖心亭的生死一线真的只是一场令人痛心的意外。她拉着我的手,指尖依旧冰凉,絮絮叨叨地说着“万幸菩萨保佑”、“可吓坏为娘了”,眼中却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的幽潭。

我依旧扮演着那个温顺、沉默、病弱且心有余悸的女儿。面对她的慈爱,我垂下眼睑,做出感激又怯懦的模样,偶尔咳嗽几声,更添几分病弱。只有我自己知道,栖云阁的每一扇窗都在深夜里在我心里被无声地加固过多次。每一道送来的羹汤点心,哪怕是她亲自端来的,也必定要经过银簪和新来的、贪嘴的小野猫的检验。就连夜里睡觉,我枕头下也永远压着那把磨得锋利的旧银簪。

日子在一种绷紧心弦的虚假安宁中滑过,直到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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