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空调坏了。林晚晴擦着玻璃门上的水珠，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突然想起沈砚之今早说的话：“我奶奶说，雨天适合煮姜茶。”可此刻她盯着漏雨的天花板，只觉得心里也跟着湿漉漉的。
“叮咚——”
风铃响了。林晚晴抬头，看见陈默站在门口，西装革履，手里捧着束玫瑰。他的皮鞋擦得锃亮，连裤脚都没沾泥，和梧桐巷的青石板路显得格格不入。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听说你要改造老洋房，资金不够吧？”
林晚晴的手一抖，咖啡杯“啪”地摔在地上。
陈默弯腰捡碎片，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我投资，你不用再为租金发愁。咖啡馆改成网红店，客流量至少翻三倍。”
“我不需要。”林晚晴后退两步，后背抵着冰凉的吧台，“我已经找到合作伙伴。”
“是明远建筑的沈工？”陈默冷笑，“他那种精英，能陪你守着破房子？他连你每天喝不加糖的冰美式都不知道吧？”
林晚晴攥紧拳头。上周沈砚之给她煮的桂花糕还放在冰箱里，糖霜上还留着他用巧克力画的笑脸。她想起他蹲在庭院里给阿福喂罐头时，衬衫被雨水浸透却笑着说“不冷”，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比你清楚。”
陈默把玫瑰塞进她怀里：“晚晚，你变了。以前你总说‘要活得有温度’，现在呢？守着间破咖啡馆，连空调都舍不得装。”他指了指窗外，“沈砚之今天没来，对吧？他这种人，新鲜感过了就走了。”
林晚晴的脸色发白。阿福突然跳上柜台，碰倒了糖罐。沈砚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谁说我要走了？”
他提着两大袋东西进来——一袋是沈妈妈寄来的茉莉花茶（“小沈说你爱喝这个”），一袋是给阿福的新猫爬架（“兽医说旧的那块木板有毛刺”）。他走到林晚晴身边，把玫瑰抽走扔进垃圾桶：“我奶奶说，烂花会招虫子。”
陈默瞪大眼睛：“你……”
“陈先生。”沈砚之扯了扯袖扣，“我这人记仇。您刚才说我‘不知道她喝不加糖的冰美式’？”他转头对林晚晴笑，“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她喝冰美式要加三勺桂花糖浆，因为外婆以前总这么做。”
林晚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默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撞翻了阿福的猫爬架。沈砚之蹲下来收拾，对林晚晴说：“下次他再来，我帮你赶。”
“好。”她轻声应。
沈砚之把新猫爬架组装好，阿福立刻窜上去，尾巴尖扫过他的手背。他抬头看林晚晴，眼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晚晴，我奶奶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她的喜好都刻在心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这是我奶奶织的围巾，她说‘要送给能让老房子暖起来的姑娘’。”
林晚晴接过围巾，触手柔软。她望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想起上周他说“我奶奶说，帮喜欢的人做事，手不会抖”——原来那些他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从来都不是偶然。
“阿砚。”她轻声说，“谢谢你。”
沈砚之的耳尖红了：“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守着旧时光，从来不是孤单的事。”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老墙上。玻璃罩里的1947年水彩画泛着暖光，画里的姑娘抱着书本，发梢沾着梧桐絮——和此刻林晚晴的模样，重叠成一幅最温暖的画。
阿福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蹭了蹭她的腿。林晚晴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阿福，你说，是旧墙的故事好听，还是沈工的新故事好听？”
阿福“喵”了一声，叼起沈砚之的公文包就跑。沈砚之笑着追上去，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朵会移动的云。
林晚晴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笑了。她摸出腕间的老搪瓷杯，杯身还留着沈砚之的温度——那是他今早递桂花糕时，不小心碰到的。
而此刻，她的故事里，正多了一个叫“沈砚之”的人——他带着桂花香、机油味和满口袋的温柔，一步一步，走进了她的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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