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的雨来得毫无征兆。林晚晴站在咖啡馆门口，望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湿了她的帆布鞋尖。她摸了摸帆布包——早上出门时明明把伞塞进夹层，此刻却只摸到一团皱巴巴的糖纸。
“晚晴！”
熟悉的声音混着雨声撞进耳朵。林晚晴抬头，看见沈砚之从巷口跑来，白衬衫贴在背上，雨水顺着发梢滴成串。他举着把黑伞，伞骨被风吹得摇晃，却硬是把大部分伞面倾向她这边。
“你怎么……”
“路过。”他喘着气，裤脚沾着泥点，“刚才在社区群看见你说‘忘带伞’，就绕路去五金店买了把新的。”他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本来想给你送伞，结果雨太大，自己先湿透了。”
林晚晴接过伞，指尖触到袋子里的温度——是刚从店里拿的，还带着沈砚之掌心的余温。她望着他被雨水浸透的衬衫，喉结动了动：“你……”
“先回家。”他把伞往她手里按了按，“你外婆说‘雨天路滑，摔了可没人背你’。”
两人挤在伞下往巷子里走。雨幕里，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给他们打拍子。林晚晴的发梢滴着水，落在沈砚之的衬衫上，晕开小团深色的痕迹。他的喉结又动了动，声音轻得像怕惊了雨丝：“你外婆说的‘晒化不开心’，我今天懂了。”
“嗯？”
“和她一起修墙、喂猫、挑椅子……”他低头看她，眼里有碎光，“好像真的能把坏天气晒成晴天。”
林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上周暴雨夜他冒雨送阿福的猫爬架，想起他蹲在工坊里帮孩子粘杯子时专注的模样，想起他说“帮喜欢的人做事，手不会抖”——原来那些话，从来都不是随便说的。
“到了。”
沈砚之停在她家门口。林晚晴翻遍帆布包找钥匙，指尖却总是碰不到锁孔。她的手指被雨水泡得发白，耳尖冻得泛红，却固执地不肯让他帮忙。
“紧张吗？”
沈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晴回头，看见他摸出兜里的薄荷糖，糖纸是她上周在苏棠店里买的柠檬味——他连这都记得。
“谢……谢谢。”她接过糖，含在嘴里，清凉瞬间漫开。
沈砚之望着她的侧影，手机备忘录新增一条：“下次送伞，要选她喜欢的鹅黄色。林晚晴，你笑起来比彩虹还好看。”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银。林晚晴望着沈砚之湿漉漉的侧脸，突然说：“沈砚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指腹擦过她耳尖时，她听见他轻声说：“因为你值得。”
林晚晴的脸颊发烫。她想起沈砚之每次会说“我奶奶说…”，原来这些细节，都是刻在家族记忆里的。
“可我害怕。”她低下头，“我怕有一天，你会嫌我麻烦，嫌我守着这些旧东西没出息。”
沈砚之蹲下来，和她平视。他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晚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她摇头。
“你不怕旧。”他说，“你外婆的老搪瓷杯、老壁灯、老教案，你都当宝贝收着。你害怕的不是旧，是怕自己守不住。但我告诉你——”他握住她的手，“我会和你一起守。旧墙要修，老物件要擦，阿福要喂，咖啡要煮。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一直守下去。”
林晚晴的眼泪砸在沈砚之的手背上。她想起三个月前，她站在空荡的老洋房里，觉得未来一片黑暗；想起沈砚之初次出现时，她以为他是来“改造”她的；想起暴雨夜他冒雨赶来，怀里揣着给阿福的猫条；想起沈妈妈说“这孩子，把你的喜好都刻在心里了”。
“阿砚。”她扑进他怀里，“我愿意。”
沈砚之的手臂收紧，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闻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听着她的心跳，突然说：“晚晴，我想娶你。”
林晚晴的身体一僵。她抬起头，看见他耳尖通红，眼里却闪着光：“我不是现在就要答案，我只是想告诉你——从第一次见你修壁灯那天起，我就想和你过一辈子。”
林晚晴笑了。她摸出腕间的老搪瓷杯，杯身还留着沈砚之的温度：“这是我外婆的杯子，她说‘杯子要装着爱，才不会凉’。”她把杯子递给他，“阿砚，你能替我装一辈子吗？”
沈砚之接过杯子，指尖轻轻碰了碰杯壁：“能。”他说，“从今天起，我每天早上给你煮咖啡，晚上给你煮酸梅汤；你修老墙，我陪你搬砖；你教孩子们做旧物，我给你打下手。我们要把梧桐巷79号，变成最温暖的地方。”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砚之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张阿婆发来的消息：“小沈小晚，我煮了酒酿圆子，给你们送点来？”
林晚晴看了眼消息，笑着说：“走，去接阿婆。”
沈砚之拿起外套，伸手牵她：“好。”
两人并肩下楼，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老墙的玻璃罩上。玻璃罩里的画纸泛着暖黄的光，像被放进了时光琥珀里。
而在不远处的咖啡馆里，苏棠举着相机，记录下这一幕。照片配文是：“有些故事，不需要滤镜；有些人，不需要刻意靠近——他们自然会，在咖啡香里，在旧时光里，把‘我’写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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