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理在作祟。
那股酸涩尖锐的浪潮在江知屿胸腔里横冲直撞，顶得他喉咙发紧。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上楼梯，拐进走廊，直到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瓷砖墙壁，才勉强停下脚步。心脏在肋骨后面咚咚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布告栏前那一幕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沈亦微微垂首的侧影，苏晴含羞带怯的笑容，还有周围那些“好配”的议论声……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坐立难安。
凭什么？
沈亦凭什么一边对他的所有潜在桃花冷嘲热讽、横加阻拦，一边又能那么“平和”地接受其他女生的接近？就因为苏晴是班花？还是因为……沈亦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所有人心如止水？
这个念头让江知屿更加烦躁。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沈亦那张冷脸和苏晴的笑容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喂，江知屿！杵这儿当门神呢？”林欣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惯有的活力。她蹦跳着过来，好奇地打量他，“脸这么臭？谁又惹你了？该不会……”她眼睛一亮，压低声音，“是听说苏晴的事儿了？”
江知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认。
“哎呀，好事儿啊！”林欣欣拍了他胳膊一下，“苏晴诶！多少人追呢！她主动想认识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什么表情？”江知屿扯了扯嘴角，语气有点冲，“我该感恩戴德、欢天喜地是吧？”
林欣欣被他噎了一下，眨眨眼，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不是……你这反应不对啊。之前陈璐那事儿，你虽然被沈大神搅和黄了，但一开始不也挺开心的嘛？怎么这次……”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该不会是……吃醋了？”
“我吃个屁的醋！”江知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吃谁的醋？沈亦吗？！笑话！他爱跟谁站一起跟谁站一起，关我什么事！”
他越说越激动，脸颊都气得泛红。林欣欣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就随口一说……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江知屿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闷声道：“走了，回教室。”
一整天，江知屿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状态。上课走神，老师提问点到他的名字，他愣了半天没反应，还是旁边的同学推了他一把才慌忙站起来，结果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引得一阵窃笑。他窘迫地坐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用看都知道，身后那个方向，肯定有一道冷淡的视线落在他背上。
课间操的时候，人群拥挤。江知屿心神不宁，下楼梯时差点踩空，幸好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那手指修长，带着微凉的体温。
江知屿一愣，转头就撞进沈亦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
“看路。”沈亦松开手，语气平淡无波，好像只是随手扶了一把快要摔倒的阿猫阿狗。
江知屿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胳膊，动作大得差点又把自己带倒。他瞪着沈亦，胸口起伏，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自己很在意，最终只是硬邦邦地扔下一句：“用不着你管！”
沈亦看着他，目光在他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耳根和紧绷的下颌线上停留了一瞬，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视线，随着人流继续往下走。
那副彻底无视的态度，更是让江知屿憋闷得快要爆炸。
中午在食堂，江知屿故意选了离沈亦惯常坐的位置最远的角落，和林欣欣以及几个关系好的男生坐在一起。他们聊着游戏和新出的球鞋，吵吵嚷嚷，试图用喧嚣驱散心里那股莫名的郁气。
吃到一半，旁边桌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是苏晴和她的几个朋友也来吃饭了，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苏晴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校服，长发披肩，气质温婉，在嘈杂的食堂里显得格外醒目。
江知屿这边一个叫楚明哲的男生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撞他：“哎，知屿，看那边！班花苏晴！听说她想认识你啊？可以啊你小子！”
另一个男生也起哄：“就是！快上啊！机不可失！”
江知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抬头，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先越过大半个食堂，精准地找到了那个靠窗的位置。沈亦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地吃着饭，手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习题册，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苏晴也在这里。
这个认知让江知屿心里那团乱麻稍微松动了一点点，但随即又涌上更深的困惑和烦躁。沈亦到底什么意思？
“喂，跟你说话呢！”楚明哲又推他，“你到底对人家苏晴有没有意思？没意思我可就……”
“关你什么事！”江知屿心烦意乱地打断他，猛地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嚼得恶狠狠的，像是在嚼某个人的骨头。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江知屿摊开物理卷子，对着那些电路图发了半天呆，一个字也写不下去。脑子里一会儿是苏晴羞涩的笑容，一会儿是沈亦冷淡的侧脸，两种画面交替出现，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偷偷拿出手机，点开和林欣欣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半天，删删改改，最后发出去一句：
小屿不吃鱼：「你说……沈亦那家伙，是不是对苏晴有意思？」
发完他就后悔了，想撤回，林欣欣的回复已经闪电般弹了出来：
小星星：「？？？」
小星星：「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星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知屿看着那三个斩钉截铁的“不可能”，心跳漏了一拍，手指飞快地打字：
小屿不吃鱼：「为什么不可能？他们今天早上还在布告栏那边说话，看起来……挺熟的。」
林欣欣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小星星：「大哥，你清醒一点！沈大神跟谁说话不是那副死样子？再说了，当时是在看数学竞赛的集训通知好吧？苏晴也是竞赛组的，问个时间地点不是很正常？你这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
醋？
江知屿盯着那个字，手指僵住了。
他不是吃醋。他怎么可能吃沈亦的醋？他只是……只是看不惯沈亦那种双标的行为！对别人就能正常交流，对他就是冷嘲热讽处处针对！
对，就是这样！
他正试图用这套逻辑说服自己，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江知屿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脱手。他做贼心虚地猛地回头，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是苏晴。
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班后门，正站在他座位旁边，微微弯着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红晕。
“江知屿同学，”她的声音温柔，带着点怯意，“打扰你了……那个，能借一下你的物理笔记吗？上周老师讲的那个知识点，我有点没太听懂……”
全班的目光，或明或暗，瞬间都聚焦到了这个角落。
江知屿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抬头，视线越过苏晴的肩膀，直直地投向斜后方那个靠窗的位置。
沈亦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他没有看书，也没有看苏晴，那双沉静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带着某种冰冷的审视，落在他的脸上。
江知屿的心脏，猛地一缩。
可能大家都看出来了，不管是小屿还是小亦都是蛮在乎对方的，大家都幸福就好啦[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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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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