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散发着浓重铁锈和**恶臭的污水,瞬间没过了影刃的腰际。地下维修通道的黑暗如同墨汁,吞噬了所有光线,只有远处追兵晃动的战术手电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布满苔藓和油污的管壁上疯狂舔舐,伴随着压抑的日语呼喝和涉水的哗啦声,越来越近。
“B区通道!她往深处去了!”
“堵住C3出口!快!”
影刃将沉重的装备箱猛地推向通道一侧,任由它沉入浑浊的污水底部,只留下背包里最核心的“乌啼”和加密电脑。冰冷的污水刺激着腰侧尚未痊愈的烫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深吸一口气,那污浊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随即猛地扎入污水中,像一条融入黑暗的鳗鱼,无声地潜向通道深处一处被巨大废弃阀门堵塞形成的狭窄死角。
追兵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就在身后十几米处停下。四名“秃鹫”的追猎者,同样穿着黑色作战服,佩戴着夜视仪,呈扇形散开,警惕地扫描着浑浊的水面和黑暗的角落。领头的是个下巴有道蜈蚣疤的壮汉,代号“蝰蛇”。
“气味到这里很浓,”一个追兵低声道,夜视仪下的双眼泛着幽绿的光,“她肯定藏在这附近。”
“分开搜!这臭水沟里她跑不远!”蝰蛇的声音嘶哑,带着残忍的兴奋,“老大说了,抓活的!那娘们值大价钱!”
两名追兵端着安装了消音器的MP5冲锋枪,小心翼翼地趟着齐腰深的污水,向影刃藏身的阀门死角包抄过来。污水被搅动,泛起更大的恶臭泡沫。
就在左边那名追兵的手电光柱即将扫到阀门阴影的刹那!
哗啦——!
影刃如同蛰伏的鳄鱼,猛地从污水中暴起!带起的污水如同墨色的瀑布,劈头盖脸砸向两名靠近的追兵!她的动作快如鬼魅,完全无视了污水的阻力,左腿如同钢鞭,借助腰腹核心的爆炸性力量,在水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踹在左侧追兵的肋下!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锤砸在沙袋上的声响在水下扩散开。那追兵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力量踹得离地浮起,整个人向后倒飞,狠狠撞在布满藤壶的管壁上!他手中的MP5脱手飞出,掉入污水。剧痛让他瞬间蜷缩,肺部的空气被强行挤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被灌入的污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夜视仪歪斜,视野一片模糊。
右侧的追兵反应极快,枪口瞬间调转!但影刃踹飞左侧敌人的同时,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在水中一个迅猛的旋身!右臂如毒蛇般探出,五指并拢成刀,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戳向对方暴露在外的喉结下方——天突穴!
噗!
指尖穿透污水,狠狠凿在脆弱的软骨和气管上!那追兵的眼睛瞬间暴突,所有的声音都被扼杀在喉咙深处,只剩下“嗬嗬”的漏气声。他像被抽掉了脊椎,软软地向后倒入污水中,双手徒劳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水花四溅。
“八点钟方向!开火!”蝰蛇的怒吼和另一名追兵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噗噗噗!
装了消音器的MP5发出短促而致命的闷响。子弹撕裂浑浊的水面,激起一道道短暂的水线,打在影刃身后的阀门和管壁上,溅起刺目的火星和剥落的锈片!
影刃在枪响的瞬间,身体已如同受惊的游鱼,猛地再次沉入污水中!子弹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掠过!冰冷腥臭的污水瞬间灌入她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和灼烧感刺激着气管和肺部。她强忍着剧烈的咳嗽反射,凭着记忆和对水流的感觉,手脚并用,在狭窄的空间里奋力向前潜游,目标是前方不远处一个向上延伸的、锈蚀的铁梯——那通往一个废弃的通风井。
“追!别让她上去!”蝰蛇气急败坏,和剩下那名未受伤的追兵疯狂涉水追来。
影刃冲出水面,剧烈地呛咳着,肺部如同被火灼烧。她抓住冰冷滑腻的铁梯,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铁梯锈蚀严重,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下方,蝰蛇和另一名追兵已经赶到,枪口抬起!
就在子弹即将出膛的瞬间!
轰隆隆——!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沉闷而巨大的、如同巨兽咆哮的声响!紧接着,一股混合着灰尘、油污和灼热废气的猛烈气流,如同高压水枪般,从通风井上方狂暴地冲灌而下!
是地铁!通风井上方正对着一处地铁隧道的维修口!恰好有列车高速通过!
狂暴的气流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向上攀爬的影刃身上!她闷哼一声,抓住铁梯的手指几乎被震脱!整个人被气流裹挟着,失控地向后仰倒,重重地砸向下方追来的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蝰蛇和手下也措手不及!狂暴的气流灌满了狭窄的通道,吹得人睁不开眼,站立不稳。影刃坠落的身体如同炮弹,狠狠砸在蝰蛇旁边的那个追兵身上!
砰!
两人一起摔倒在污水中,水花溅起数米高。影刃在落水的瞬间,强忍着全身骨骼欲裂的剧痛和内脏翻江倒海的震荡,左手闪电般探出,死死勒住了身下追兵的脖子!右膝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顶在他的后腰脊椎上!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在水下模糊地传来。那追兵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了下去。
“混蛋!”蝰蛇在狂暴气流中勉强站稳,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看到手下瞬间毙命,目眦欲裂!他放弃了用枪,猛地拔出腰间的格斗匕首,如同发狂的野兽,朝着刚从水里挣扎站起、身形还有些摇晃的影刃猛扑过去!匕首带着寒光,直刺她的小腹!
影刃眼中寒光爆射!气流冲击和坠落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内脏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阵阵钝痛。面对蝰蛇搏命般的突刺,她没有硬接,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柳条,顺着匕首刺来的方向极限后仰,同时右脚脚尖如同毒蝎之刺,带着破水的锐响,精准无比地踢向蝰蛇握刀手腕的内关穴!
啪!
脚尖正中目标!蝰蛇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匕首几乎脱手!他凶性更盛,左手成拳,带着风声砸向影刃的太阳穴!
影刃后仰的身体刚刚回正,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眼看重拳袭来,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头部以最小的幅度向侧面偏转,同时左肩胛骨肌肉瞬间绷紧!
砰!
重拳狠狠砸在她的左肩后侧!力量透过肌肉,狠狠震荡在肩胛骨和下方的肺部!一股腥甜瞬间涌上喉咙!影刃的身体被这股巨力打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管壁上,眼前一阵发黑,肺部的灼痛感急剧加剧,几乎无法呼吸。她强行将涌到嘴边的鲜血咽了回去。
蝰蛇得势不饶人,匕首再次扬起,脸上带着狰狞的狂笑:“抓到你了,小野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又一辆地铁高速通过!更猛烈、更灼热的气流再次狂灌而下!这一次,连蝰蛇也被吹得站立不稳,进攻动作瞬间变形。
影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强忍着左肩和肺部的剧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那个通往通风井的铁梯,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停顿,速度比之前更快!
“别想跑!”蝰蛇怒吼着,顶着气流也追了上来。
影刃终于爬到了通风井顶部。这里是一个狭窄的平台,上方是一个锈死的金属格栅盖板。她背靠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和肺部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下方,蝰蛇沉重的脚步声和咒骂声已经逼近铁梯顶端。
她迅速扫视四周。没有退路!唯一的出口就是头顶那个锈死的格栅!她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抽出“乌啼”,反手握住刀柄,将刀尖对准自己左肩后侧被重拳击中的位置附近——一块相对厚实、避开主要血管和神经的肌肉群!在蝰蛇的脑袋刚从井口冒出的瞬间!
噗嗤!
影刃咬着牙,将“乌啼”的刀尖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肩三角肌后束!剧烈的、自残般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但瞬间爆发的肾上腺素压过了痛感!她不是要自杀,是要利用“乌啼”作为支点!
她左手死死抓住锈蚀的格栅边缘,右手紧握插在肩后的“乌啼”刀柄,双脚在井壁猛地一蹬!全身的力量,包括左肩自残带来的极限爆发力,完全灌注于双臂!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迸出!
嘎吱——嘣!
锈蚀的金属格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处猛地崩断!整个格栅盖板被影刃以自身为杠杆,硬生生撬开了一道足以容身的缝隙!外面潮湿阴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她猛地拔出“乌啼”,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肩后的衣物。她顾不上处理伤口,身体如同泥鳅般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堆满垃圾箱的后巷,弥漫着食物腐烂和尿臊的混合气味。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精神一振。她踉跄落地,肺部火烧火燎,左肩的伤口和自刺处传来钻心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内脏的钝痛。
然而,脚步刚落稳,巷口阴影里,最后一名埋伏的“秃鹫”杀手如同鬼魅般现身!他手中端着的,不是枪械,而是一个造型奇特、如同小号低音炮的黑色装置,喇叭口正对着影刃!
“影刃!游戏结束!”杀手的声音冰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尝尝‘蜂巢’的滋味!”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装置上的按钮!
嗡————!!!
一种无法用耳朵听见、却如同实质般的、极其沉闷而诡异的低频振动,瞬间笼罩了影刃!这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骨髓和内脏,影刃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沸腾逆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被高频振荡器疯狂捶打!胃袋猛地痉挛抽搐,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拧转!
“唔!”影刃闷哼一声,眼前骤然一黑,金星乱冒!强烈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上,喉咙被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堵住!她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撑住,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那恐怖的次声波中哀嚎!这就是内伤!无形的、却足以摧毁意志的可怕武器!
杀手冷笑着,一步步逼近,欣赏着影刃痛苦挣扎的模样:“陈锐那小子死前,是不是也这么狼狈?老大说……”
“陈锐”两个字,如同两颗烧红的子弹,狠狠射入影刃被剧痛和次声波蹂躏的意识深处!
业火!
被强行压制的、焚尽八荒的冰冷业火,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冲破所有生理极限的痛苦枷锁!肺部灼烧?心脏欲裂?胃部痉挛?左肩剧痛?在这滔天的恨意面前,统统化为燃料!
“闭嘴!”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尖啸,从影刃颤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她猛地抬头,那双被痛苦折磨得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骇人的、如同地狱恒星般的凶光!
杀手被这突如其来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咆哮和眼神震慑,动作下意识地一滞!
就在这零点一秒的破绽!
影刃动了!她的动作不再是人类的范畴,更像是被业火驱动的复仇机器!无视了次声波带来的眩晕和内脏撕裂般的痛楚,身体压榨出最后、也是最狂暴的力量!她不是冲向杀手,而是如同瞬移般,矮身、侧滑,如同贴地疾行的毒蛇,瞬间切入杀手持握“蜂巢”装置的右臂内侧!
杀手反应过来,想要调转那沉重的次声波武器,但已经太迟!
影刃的左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了杀手右手的手腕关节!她的右手,“乌啼”不知何时已反握在手,刀柄末端那尖锐的配重头,如同毒蝎的尾针,带着凝聚了所有恨意与痛苦的力量,狠狠凿击在杀手肘关节内侧最脆弱的麻筋上!
“呃啊!”杀手只觉得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如同被高压电击中,手指一松!
沉重的“蜂巢”装置脱手坠落!
影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的身体如同旋转的陀螺,借着前冲的惯性,右腿如同钢鞭般向后上方迅猛扫出——蝎子摆尾!坚硬的靴跟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轰在杀手因手臂剧痛而暴露的下颌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杀手的脑袋猛地向后甩去,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地!后脑勺重重磕在湿冷的地面上,鲜血混合着雨水迅速晕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次声波的恐怖嗡鸣戛然而止。
死寂的小巷里,只剩下影刃粗重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她佝偻着身体,左手死死按在翻江倒海的胃部,右手拄着“乌啼”,刀尖抵着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喉咙里再也压制不住,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酸水混合着少量暗红的血丝猛地呕了出来,溅落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
肺部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左肩的伤口在雨水冲刷下火辣辣地灼烧。但她的外表,除了被污水浸透、略显狼狈的衣物和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所有的创伤,都深藏在皮肤之下,在骨骼、在内脏、在神经末梢无声地肆虐。
雨水冰冷地冲刷着她的脸颊,试图冷却那焚心的业火,却只让那火焰燃烧得更加冰冷刺骨。
巷口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神社的混乱显然已经惊动了警方。
影刃抹去嘴角的血沫,眼神重新凝聚,如同淬火的寒冰。她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走向小巷深处更浓的黑暗。身后,是倒毙的杀手、轰鸣的警笛,以及那座刚刚敲响了死亡丧钟的神社。
心口那枚冰冷的菱形徽章,紧贴着因内伤而狂跳的心脏。通往地狱更深处的阶梯,每一步都踏在自身崩裂的痛楚之上。下一个目标?陈荆国!这个念头如同北极星,在业火焚烧的剧痛迷雾中,指引着唯一的方向。她必须更快,在身体彻底崩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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