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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猎饵·市井的算计

临时安全屋的空气凝滞如铅。唯一的亮源是加密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张怡毫无血色的脸,也映着屏幕上反复滚动的、令人窒息的“查无结果”。

“老鼠”加密通讯频道里,那个情报贩子沙哑的电子音带着无能为力的歉意:“‘影刃’,不是不尽力。陈荆国…那是铜墙铁壁。他本人?履历干净得像刚冲洗过的白瓷,每一步都踩在政策红利上,找不出半点泥点子。他身边那几个…‘黑手套’?哼,资料要么是假的,要么被抹得比刚擦过的黑板还干净。硬骨头,啃不动。”

张怡的指尖悬在冰冷的键盘上方,久久未动。屏幕上,陈荆国那张被岁月和权势打磨得温润平和、却暗藏着毒蛇般阴鸷的照片,正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徒劳。硬闯?刺杀?念头闪过,立刻被更冰冷的现实击碎。那森严的办公室,那无处不在的保镖,那深不可测的保护网……成功率趋近于零。即便侥幸得手,也不过是斩断一条显露在外的毒藤,深埋地下的根系依旧盘根错节,吸食着养分。陈锐的死,佟阿玛的嘱托,那些血海深仇的真相,将永远沉入黑暗。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里,一个黑暗的、带着血腥和屈辱气息的念头,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昂起了头。

曼谷。

这个词带着地狱的硫磺味,瞬间灼烧着她的神经。豪华别墅里撕心裂肺的裂帛声,拳脚落在皮肉上的闷响,烟头烙在皮肤上瞬间的焦糊与剧痛……还有陈荆国那双浑浊眼睛里,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如同打量一件稀世玩物的占有欲!那是一种扭曲的、病态的、将她视为禁脔的贪婪目光!

那目光曾是她最深沉的噩梦,如今,却成了黑暗里唯一闪烁的、通往地狱核心的磷火。

一个毒计在她冰冷的脑海中迅速成型,清晰得可怕,也残酷得让她浑身发颤。

诱饵。

她自己。

她要将自己,作为最鲜美的、陈荆国无法抗拒的“失而复得的猎物”,主动送到他的嘴边。扮演那个“张怡”——利用她无法磨灭的外貌相似度,利用陈荆国记忆中那个被他摧毁又渴望重新占有的“艺术品”。成为他的“情妇”,踏入那曾吞噬她的炼狱核心,从内部,一点一点,啃噬他的根基,挖掘他的罪证,最终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干呕冲上喉头。生理性的厌恶让胃袋剧烈痉挛,她猛地捂住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那双曾经在舞台上燃烧着艺术之火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自我唾弃的决绝。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抚上心口。隔着粗糙的衣料,那枚冰冷的菱形徽章轮廓清晰可辨。它是“剃刀”的证明,是杀戮技艺的巅峰象征,此刻却更像一块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她闭上眼,陈锐的面容无比清晰地浮现——不是曼谷别墅里那破碎的残骸,而是在星轨投影下,指着天鹅座时,眼中闪烁着理想光芒的他;是在厨房里,被她抹了一脸面粉时,那无奈又纵容的笑。

剧痛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撕裂。然而,这剧痛之中,一股更加强悍、更加冰冷的力量也油然滋生。

“为了你…”她对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也为了我自己…猎人,必须下饵了。”

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焚毁。眼神如同淬火后的寒铁,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冰冷与坚硬。

现在,是设计剧本的时候。

如何成为“张怡”?那个忧郁的、带着破碎感的、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舞者?她的眼神需要空洞中带着一丝不甘的脆弱,举止间要残留着受过良好形体训练的痕迹,却又被生活磨掉了棱角,显出一种倦怠的优雅。陈荆国迷恋的,不就是这种被摧毁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美”吗?

又如何成为“刘洋”?一个从漩涡中挣扎求生、带着点市侩虚荣和小聪明的底层女人?“张怡”的壳子下,必须包裹一个更“实用”、更懂得审时度势、甚至有点贪慕虚荣的灵魂。这才是陈荆国这种掌控者更习惯、也更放心的猎物类型——容易满足,也容易掌控。

她站到布满灰尘的穿衣镜前。镜面有些模糊,映出的身影纤细而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第一步,笑容。她尝试扯动嘴角。镜子里出现一个僵硬、甚至有些狰狞的弧度。不行。太假。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在“星耀国际”时见过的、那些依附于权贵的女人谄媚讨好的笑容。眼角要弯,嘴角要翘,眼神里却要藏着算计。

她再次尝试。嘴角勾起,眼睛微微眯起,努力让眼底的冰寒退去,换上一种…带着点讨好和试探的光。

“陈…陈局?”她对着镜子,声音刻意放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小心翼翼的试探,“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刘洋。” 话一出口,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自我厌恶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别开脸,大口喘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行。还不够。必须更自然,更…俗气。

她想起在“蓓蕾舞蹈中心”时,李姐那副精明算计的嘴脸。想起菜市场里,为了几毛钱和小贩争得面红耳赤的妇人。想起那些在奢侈品店门口自拍、眼神里写满渴望的年轻女孩。

她重新面对镜子。眼神调整,加入一点点刻意流露的贪婪,一点点小聪明得逞般的得意,再混合一点因身份差距而产生的怯懦和讨好。笑容的弧度更大些,露出更多的牙齿,却让那笑意显得空洞而廉价。

“哎呀,这地方可真难找,陈局您可真会挑清静地儿!”她换了一种更轻快、带着点市井气的语调,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并不存在的发梢,眼神飘忽,带着点刻意营造的、不太高明的风情,“要不是…要不是我运气好,听王哥提了一嘴,哪敢往这儿凑啊?” 她想象着那个“王哥”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一个她编造出来的、用于接近陈荆国的跳板。

她一遍遍地练习。练习用不同的声调说“陈局”,练习在不同语境下抛出“王哥”这个名字,练习如何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物质的小小渴望,又如何恰到好处地掩饰那渴望背后的真实目的。每一次练习,都像是在用钝刀凌迟自己的灵魂。镜中的女人,眼神越来越“活”,笑容越来越“媚”,却也离那个曾经在追光灯下绽放光芒的张怡越来越远,离那个在长白山风雪中灵魂起舞的张怡越来越远。

最终,她停了下来,汗水浸湿了鬓角。镜子里的人,眼神复杂,混合着屈辱、决绝,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她伸手,从贴身口袋里,珍重地取出那张被摩挲得有些发软的照片——陈锐在星轨投影下,侧脸对着她微笑的照片。

指尖温柔地拂过照片上爱人温润的眉眼,仿佛汲取着最后一丝暖意。然后,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贴在内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用体温熨烫着。冰凉的菱形徽章隔着薄薄的衣料,压在照片之上,如同一个沉重的封印,也像一个无声的见证。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镜中那个陌生的“刘洋”,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带着无尽悲凉和自嘲的弧度。

“锐,” 她对着虚空,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看我演戏了…演个…俗气的女人。”

安全屋的窗外,城市在晨光中苏醒,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张怡换上“刘洋”的行头——一件款式普通、颜色略显俗艳的针织衫,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廉价的帆布鞋。她将长发随意扎起,脸上只抹了一层薄薄的、不太服帖的粉底,掩盖过于苍白的脸色,唇上涂了一点过于鲜亮的口红,显得格格不入又刻意为之。

她需要一个更真实的“刘洋”背景板。需要融入这座城市的褶皱,观察、学习那些挣扎在底层或汲汲于浮华的市井女子的言行举止,完善她精心设计的“剧本”。

目的地是城市边缘一个大型的农贸批发市场。清晨正是这里最喧嚣的时刻。空气混杂着泥土、生鲜、劣质香水、汗水和各种食物混杂的气味。巨大的遮阳棚下,摊位鳞次栉比,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电动三轮车的喇叭声震耳欲聋。

张怡像一滴水汇入浑浊的河流。她刻意放松了身体,肩膀微微垮下,脚步带着点漫无目的。眼神不再是杀手锐利的扫描,而是带着一种底层人特有的、略带麻木又时刻警惕着机会的游离感。她在一个堆满蔫吧菜叶的摊位前停下,拿起一颗表皮有些破损的土豆掂了掂。

“大姐,这土豆咋卖?”她开口,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本地口音的生硬模仿。

“一块八!”胖胖的老板娘眼皮都没抬,忙着整理面前的西红柿。

“一块八?那边摊才一块五!你看你这都蔫了,皮也破了…”张怡立刻进入角色,眉头皱起,语气带着夸张的不满和精明的计较,手指挑剔地戳着土豆的破皮处,“便宜点,一块三,我多买几个!”

老板娘这才抬眼,上下扫了她一下,撇撇嘴:“一块三?你当捡破烂呢?一块六,爱要不要!”

“一块五!一口价!我拿五个!”张怡寸步不让,声音又尖利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菜市场特有的、为了几分钱也能据理力争的气势。她仔细观察着老板娘脸上每一丝不耐烦和算计的表情,模仿着那种为蝇头小利锱铢必较的神态。内心的“影刃”在冷静地记录:语气起伏、表情变化、肢体语言中透露的市侩和生存智慧。

“行行行,一块五,拿走拿走!大清早的…”老板娘不耐烦地挥手,仿佛吃了多大亏。

张怡付了钱,拎着装着几个蔫土豆的塑料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像是占了小便宜的、带着点小聪明的得意。这细微的表情被她精准捕捉,融入“刘洋”的底色。她继续在人流中穿行,在干货摊前学着大妈们抓一把香菇嗅闻,在熟食摊前对着油腻的烤鸭吞咽口水(眼神里适时流露出渴望),在小饰品摊前拿起一串廉价的塑料珠链对着手腕比划,和摊主讨价还价,语气时而撒娇,时而耍赖。

每一个细节,每一种腔调,都是她收集的“武器”。她像一个最专注的学生,在最肮脏混乱的课堂里,学习着如何扮演一个庸俗、虚荣、带点小聪明、努力想往上爬的底层女人。每一次成功的模仿,都让她心底的自我唾弃加深一分,却也让她披着的“刘洋”外壳更加逼真一分。

午后,她转战到一个中档购物中心。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人工香氛和金钱的味道。她目标明确地走向化妆品专柜。柜台小姐穿着精致的制服,妆容无懈可击,眼神带着职业化的审视。

张怡在那些闪烁着诱人光泽的瓶瓶罐罐前徘徊,眼神流露出混杂着渴望和怯懦的复杂光芒。她拿起一瓶试用装的香水,小心翼翼地喷了一点在手腕内侧,凑近鼻子闻了闻,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带着点谄媚的笑容:

“哎呀,这个味道真高级!香奈儿吧?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她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艳羡和奉承,身体语言显得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就是…就是太贵了…有没有…味道差不多,稍微…亲民一点的?”她眼神躲闪了一下,又迅速瞟向柜台小姐,带着点讨好的试探,“或者…有没有小样赠品什么的?我先试试…”

柜台小姐脸上保持着标准的微笑,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公式化地推荐了几款入门级产品。张怡认真地听着,不时发出“哦哦”、“是吗”、“那也挺好”的附和,眼神在价格标签和精美的包装盒之间来回逡巡,将那种囊中羞涩却又渴望靠近“高级”的虚荣和算计,演绎得入木三分。她甚至模仿着那些女孩,对着柜台反光的金属边框,偷偷整理了一下自己额前廉价的碎发。

离开购物中心时,她手里多了一个印着品牌Logo的小纸袋,里面装着几片免费领取的试用装和一份产品目录。她脸上带着一种心满意足又略带疲惫的神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重要的“战役”。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眼底那片深沉的冰冷和那个名为“刘洋”的、精心构筑的牢笼。

她走进街角一家灯光昏暗、设施陈旧的连锁快捷酒店。用“刘洋”那张伪造的身份证办理了入住。房间狭小,床单带着可疑的污渍,空气里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廉价清洁剂的混合气味。这是“刘洋”这种身份的女人,可能负担得起的落脚点。

她反锁好门,走进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镜子上布满水渍,映出她模糊的身影。她拧开水龙头,掬起冷水狠狠泼在脸上,试图洗去一天沾染的市井尘埃和内心翻涌的屈辱感。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廉价针织衫的领口。

抬起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洗去了廉价粉底的脸庞显得更加憔悴,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燃烧着冰冷的业火,也沉淀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慢慢抬起手,从那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小纸袋里,拿出一个更小的、装着试用装香水的小塑料瓶。瓶身设计得很精致,与她此刻身处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拧开瓶盖,没有喷洒,只是凑近鼻尖,再次闻了闻那人工合成的、甜腻到发齁的香气——这是今天那个柜台小姐推荐的热卖款,也是很多像“刘洋”这样的女人,踮起脚尖渴望触碰的“高级”味道。

一丝极淡的、混杂着厌恶和自嘲的冷笑,浮现在她嘴角。

然后,她抬起手腕,将瓶口对准自己纤细的腕部内侧,轻轻按压。

噗嗤——

细小的喷雾带着冰凉粘腻的触感,落在皮肤上。一股浓烈、廉价、极具侵略性的甜香瞬间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弥漫开来,霸道地掩盖了霉味,也粗暴地覆盖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张怡”的清冽气息。

镜中的女人,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的、近乎悲壮的冰冷所取代。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喷着廉价香水、眼神疲惫、一身市井气的“刘洋”,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被送入虎口的祭品。

她伸出手指,轻轻抹去镜面上的水渍,让那张模糊的脸庞变得清晰一些。

“准备好了吗,‘刘洋’?” 她对着镜子,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该…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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