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挂钟秒针“咔哒”跳动,每一声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温时霜盯着地图上标注的“地下室入口——道具间东侧暗门”,靴筒里的钥匙硌得脚踝生疼,却让她的意识格外清醒。
“还有5分钟。”陆承宇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墙壁上摸索,按图索骥寻找暗门的机关。
他的手臂还残留着阴影灼烧的黑痕,碰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
温时霜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戏服。
那些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像是有生命,领口的编号牌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其中一件绣着玫瑰花纹的礼服,编号是“19”,和陆承宇的手镯数字一模一样。
衣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纸,像是被人匆忙塞进去的。
她伸手掏出纸,发现是半张剧本残页,角色栏写着“猎人”,台词里有一句被加粗:“地下室的化妆镜会说谎,别相信镜中的台词提示。”
“找到了!”陆承宇突然低呼,指尖按下一块松动的墙砖。
“轰隆——”
道具间东侧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歌声,是《夜莺与毒苹果》的旋律。
却比舞台上的版本更低沉、更扭曲,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
“进去吗?”陆承宇的手按在洞口边缘,冰冷的石壁让他打了个寒颤。
温时霜看了眼挂钟,距离15分钟时限只剩3分钟:“进。但记住别碰任何镜子。”
两人弯腰钻进洞口,身后的暗门自动合上,彻底隔绝了后台的光线。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前路,陆承宇不知何时摸出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无信号,却能勉强照明。
通道狭窄而陡峭,台阶上长满了滑腻的苔藓,像是很久没人走过。
歌声越来越清晰,能听出是个女人在唱,带着哭腔,每句歌词都跑调,却固执地重复着:“织命者的剧本,藏在苹果核里……”
“是那个变成木偶的夜莺。”陆承宇的声音发紧,“她的声音被留在这里了。”
温时霜没说话。她注意到台阶边缘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抠出来的,痕迹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通道尽头。
这说明不久前有人来过,而且走得很匆忙,甚至带着挣扎。
通道尽头是扇木门,上面挂着块腐朽的木牌,依稀能辨认出织命者化妆间几个字。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化妆间比想象中宽敞,正中央摆着一张梳妆台,镜面蒙着层灰,却依旧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台上散落着化妆品:生锈的口红、凝固的粉底、掉了毛的化妆刷,最显眼的是个银质首饰盒,上面刻着和金属片相同的回廊符号。
歌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源头是梳妆台抽屉里的老式录音机,磁带卡壳了,才会反复播放那句歌词。
“关了它。”温时霜低声说。
陆承宇走过去关掉录音机,化妆间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
他的手机光照向四周,照亮了墙上贴满的照片。
都是同一个女人的演出照,从青涩到成熟,最后一张穿着“07”号礼服,站在舞台中央谢幕,笑容灿烂得晃眼,正是剧本封面上的女人。
照片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最新的一张是“1947年7月22日”,和疗养院的关键日期、金属片回退的节点完全一致。
“她是第一个‘07’号玩家。”温时霜的指尖抚过照片上女人的脸,冰凉的玻璃触感让她心头一颤,“也是第一个‘织命者’。”
陆承宇的手机光扫过梳妆台的镜子,两人的影子在镜中微微晃动。
温时霜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却瞥见镜中自己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纸,现实中她的口袋里明明只有金属片。
镜中的“她”正缓缓掏出纸,展开后对着镜面,似乎想让现实中的她看清内容。
“别看!”温时霜猛地按住陆承宇的肩膀,他正盯着镜子,眼神发直,像被蛊惑了。
陆承宇一个激灵回过神,慌忙移开视线,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镜……镜子里有剧本!我的角色台词!”
“是陷阱。”温时霜的声音冷得像冰,“剧本残页上说‘化妆镜会说谎’,它在引诱我们看错误的台词。”
她走到梳妆台旁,避开镜面的视线,打开那个刻着回廊符号的首饰盒。
里面没有珠宝,只有一枚金色的手镯,编号是“07”,和舞台上公主戴的一模一样,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纸,是完整的《夜莺与毒苹果》剧本。
剧本最后附着一页手写笔记,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
“1947年6月15日:导演说我是天生的织命者,能写出最完美的剧本。可我只想回家。
7月3日:道具管理员在给演员注射‘记忆稳定药剂’,和疗养院的配方一样。他们在控制所有人的台词。
7月20日:我发现了真相。所谓的‘演出’是筛选容器的实验。毒苹果是媒介,能让织命者的意识进入新的身体。
7月22日:他们要我把自己的意识写进剧本,永远困在剧院里。我藏了半块金属片在苹果核里,希望有人能发现……”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被血浸透,模糊不清。
温时霜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1947年的“07”号玩家,不仅知道疗养院的存在,还藏了半块金属片!
这意味着无限回廊的副本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关联的,所有的实验都指向同一个目的。
找到能容纳织命者意识的完美容器。
“这是什么?”陆承宇在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一个苹果形状的盒子。
打开后,里面放着半块金属片,和温时霜从疗养院带出来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两块碎片贴合的瞬间,再次发出刺眼的白光,比在疗养院时更亮,照亮了化妆间的每个角落,包括那面蒙着灰的镜子。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温时霜和陆承宇的身影,而是1947年的“07”号玩家。
她穿着白色礼服,手里举着完整的金属片,对着镜子微笑,口型在说:“找到你了,我的继任者。”
白光散去时,镜子恢复了正常,金属片却发生了变化。
表面的符号开始流动,像是活了过来,最终定格成一行字:“第二幕《木偶的复仇》,将于凌晨2点准时开始。”
“凌晨2点?”陆承宇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午夜12点,“只剩两小时了!”
温时霜将金属片塞进怀里,突然注意到梳妆台的角落里,放着个不起眼的苹果核,里面嵌着一张极小的纸。
她用刀尖挑出纸,展开后发现是张便签,字迹和笔记上的一致:
“公主的台词缺失是故意的,她在等你替她说完。记住——最后一句台词必须是‘毒苹果的内核,装着织命者的眼睛’。”
“替她说完?”陆承宇皱眉,“这是让我们主动跳进陷阱?”
温时霜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化妆间的门上。
门板上贴着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1947年7月23日,头版新闻是“著名歌剧演员苏晚神秘失踪,警方在剧院地下室发现大量剧本残页”。
苏晚。
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进脑海,和林梅的名字重叠在一起。温时霜猛地想起疗养院药剂的杏仁味、国际象棋棋盘上的暗格、记者闪光灯下的眩晕……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
她不是林梅,也不仅仅是温时霜。
她是织命者的继任者,是被选中的容器。
“我们得回去。”温时霜突然站起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第二幕的剧本,需要我来补全。”
陆承宇看着她眼中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按她说的做?相信镜中的提示?”
“不是相信提示,是相信1947年的她。”温时霜走向通道入口,“她藏起金属片,留下笔记,就是为了让后人能终结这场实验。而补全台词,或许是唯一的破局方法。”
两人沿着通道往回跑,手机的光照亮台阶上的划痕。
这次看得清楚,那些痕迹不是指甲抠的,而是金属片划过的,和她们手里的碎片边缘完全吻合。
1947年的“07”号玩家,也曾在这条通道里奔跑。
回到后台时,暗门恰好合上,挂钟的15分钟时限刚到。
舞台上的追光重新亮起,公主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银盘旁,手里把玩着那颗红得发黑的苹果,看到温时霜,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观众席上的玩家只剩37人。这意味着在她们离开的两小时里,又有6人因为忘词或违规,变成了剧院的道具。
“你回来了呀。”公主的声音甜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二幕要开始了哦。这次的剧本,可是《木偶的复仇》呢。”
她抬手将苹果抛向空中,红得发黑的表皮在灯光下闪烁,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温时霜接住苹果的瞬间,指尖传来刺痛。果皮上不知何时多了无数细小的针,刺破皮肤,渗进一丝冰凉的液体,和疗养院的药剂味道一模一样。
她知道,第二幕的陷阱,已经启动了。而她必须按“织命者的剧本”,演完这场注定疯狂的戏。
化妆间的镜子里,1947年的“07”号玩家再次浮现,对着她无声地说:“别怕。我们的台词,从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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