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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夜半时分,一辆马车从王城徐徐而出。

到春熙巷时,清霜总觉得这里比平时还要安静许多。

车夫喝停时“吁”的一声在这夜空中突兀无比,清霜推开了宅门,吱呀一声惊起树上的乌鸦。

一股血气扑面而来。

清霜看着地上、柱子角、窗纸上……血迹斑驳,星星点点,有的地方血色甚至都变成了褐色。

阿婆……忍冬……还有那些下人们……

她忍着恶心推开了一间间屋子,可每一间屋子都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就连尸体都全然不见了。

清霜木木地冲向门外,她看着那马夫遮了一半的脸,才惊然发觉那人正是那夜带来狐裘之人。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们呢?”

车夫看着她,眼中似有嫌弃之意。

“如你所见。”

“她们不是阿娘的人吗……”

车夫讥笑道:“她们只是娘娘的刀,刀不锋利了,就活该被扔掉。”

“忍冬呢?她不是宅里的人……”泪水无声滑落,她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期待着他的回答。

车夫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十五人。”

清霜瞪大了双眼,宅里的所有人加上忍冬……刚好是十五人……

“为什么……”

车夫站了起来,立于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娘娘说,这是你的第一课,须知……”

“诟莫大于卑贱,悲莫甚于贫困。”

“他们的死,源于你的无能,她们帮了你,但你连自己都护不住。”

文德殿中,沉香霭霭,黑金檀木的官帽椅上,张启年手中把玩着李容华送来的桃花扇。

桃花扇本是宫外玉珍坊的臻品之物。玉珍坊一物千金,一扇需经百余道工序,将桃花封入扇内,花型与花香恒存。每每玉珍坊推出的珍品,都会惹来王公贵族们的簇拥,李容华尤其爱之。

张启年看着桃花扇上的题词。

旧梦绝,欢情薄,浮池枯黄秋零落。

“她还好吗?”

张启年放下了扇子,看向了李容华的内侍官高仪。

“娘娘一切如旧,该说说,该笑笑的。”

张启年的笑意惨淡。

“悲秋的词人太多,倒也无须多她一个。”

高仪看着自己服侍了大半辈子的皇帝,心中早就猜到,皇帝绝不会因此而怪罪冷落李容华。

他会警惕皇后崔盈满权势滔天,在宫中一手遮天;也会厌恶别的妃子恃宠而骄,在宫中霸道横行。

却似乎从来不在乎李容华的飞扬跋扈和任性妄为。

别人不知其中缘由,可高仪明白。

他自小便跟着张启年,太明白他缺的是什么。

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不是他自己一人的选择,唯有李容华是他由心的抉择。

而在这宫中,李容华有的,别的妃子没有;别的妃子拥有的,她却一无所有。

好似拥有了无尽的财富和权力,可实际上却被这里的生活束缚至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如同皮影戏中的提线皮人,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细线控制着,而那些无形的束缚名为皇权。

与其说他偏爱的是李容华,倒不如说他在同情与李容华相似的自己罢了,只是颇为嘲讽的是,这枷锁正是他为她亲手戴上的。

因而在陛下眼中,她成了那个例外,那个特殊的人。

无他,只不过是内心的罪恶感罢了。

当靖王殿下张溪云受诏入宫时,他并不感到惊讶。

早在中秋宴开宴前,陛下私诏两位亲王入宫试酒的时候,他便发觉了酒中多了一丝丝不该有的苦味。

敢在宫中下毒的人不多,但是绝不可能是陛下。

并非因为是这位陛下真如大臣们所言的那般贤明孝悌,而是他清楚自己的阿兄,当今的这位陛下,虽心中多有计较,但行事一向磊落,他求的是众人的忠心臣服,所以断然不会做这些阴损之事。

于是当暗卫探查告知楼外有一行来者,其中有北辽国使臣的侍女时,他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指使这样的事。

下了许久的棋,可陛下却迟迟不说那夜之事,这让他的心中有些不平静。

檀木棋盘手感温润,纹样典雅,他早已无意下棋。

“你输了。”

张溪云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

输棋和故意输棋都是输,并无什么差别。

“你心不静,是不是在想那夜的事?”

张溪云点了点头。

张启年或许是看出来了,望着棋盘上的胜利的黑子说道:“昔日我为太子时,你还年幼,有一次,宫里的娘娘强喂你吃栗糕。”

张溪云似想到了儿时的情景,唇角上扬。

“那时陛下知我对栗糕过敏,替我吃了。”

“其实从小到大,朕也不喜吃栗糕。”

张溪云忽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启年作为兄长一直都是称职的,也正是因为他的称职,面对先皇的多次试探,他抑制住了内心深处的雄心壮志。

哪怕是张启年登基后,在朝堂上对自己的倾轧打压,自己也都能理解,如果要怪只怪他们两人生在了皇家。

一想到这里,张溪云便有些释怀了,纵观历史上那些为了争权夺利最后你死我活的兄弟,幸好,自己与兄长都为彼此各退了一步。

“阿兄想问问你,那一块栗糕能否换一约定?”

张溪云有些动容,自张启年登基以来,他便再也没这样自称过。

张溪云点了点头。

“纳了那女子,莫要问缘由。”

张启年眸中闪过一丝怅然。

……

张溪云从文德殿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西沉,黑夜踏着寒风而来。

张溪云瞥见那位眯眯眼的内侍官正送端王妃柳氏,他记得,那内侍官曾伺候过张启年,而后又转而去伺候了那位神秘的妃子。

张溪云经过时,与那柳氏对了一眼,柳氏照例行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去了。

回府的路上,端王府的人拦住了张溪云的马车。

“王爷,冒犯了。”

柳氏于马车已然恭候多时,柳氏柳锦柔明明也才四十上下的年纪,可眼神中的疲惫感却是如何也遮不住的。

张溪云见过柳氏几回,知她为人处事是个有分寸的,柳氏在王城的名声也甚好,各世家娘子无人不夸,无人不服。

就这样一个生于长于北州的豪商之女,孤身一人来到王城嫁与端王,坐稳了端王妃的位置,就已是不易了,更别说王城中各世家大族向来排外,一个北州女,能有这样的名声,可见这柳氏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妇人。

“王妃有何事,但说无妨。”

“王爷,妾身有一事相求。”

柳锦柔见一向温润如玉的靖王殿下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说下去,便吸了长长一口气,缓缓说道。

“妾身知您犹疑纳妾一事,但实不愿见到两相猜疑,互相怨怼的鸳鸯鸾凤。那女子实乃我的侄女儿,阴差阳错下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的清白已荡然无存,日后若想在这王城中寻觅人家,好好嫁人怕也是难了。若王爷有心纳了她,我们柳家会添上厚厚的陪嫁,风风光光地送她出门,若是王爷无心,妾也不愿委屈了她。”

“端王妃这姨母当得实在称职,只是她的亲生母亲……”

张溪云依旧是笑吟吟的。

柳锦柔不知他到底知晓了多少,也不敢兀自回答,生怕泄露了更多的信息。

张溪云问道:“宫中的贵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柳锦柔美眸低垂,事关秘闻,她不敢轻易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见她沉默不语,他倒是确信了。

“王爷,小女无辜。”

“我会纳了她,平安喜乐,衣食无忧,但是我也希望仅限于此。”

张溪云的眼中多了一丝漠然。

马车外人声嘈杂,柳锦柔心中却越发清明。

眼前的这个男子,与她所设想的不同,他的那双眼看似平和却总能洞悉一切。

……

坐在镜前的女郎披头散发,眼眶红红的,一看便是刚哭过的模样,她看着镜中的面容,倒是与那人有几分相似,心中平添了几分怒气。

“姑娘,待会儿主母就要来了,你别再哭了。”

清霜看着面前稚嫩年幼的女侍,因她哭得惨烈,那女侍也跟着红了眼,她也不忍心拒绝她,于是点了点头。

自那夜春熙巷的宅子被灭后,清霜便被车夫送来了这里。

浑浑噩噩过了几日,竟都不知这里是何处。

那女侍正欲开解清霜,房门外却走来了一个老嬷嬷。

那嬷嬷身着朴素却不失大方,穿戴皆是金物,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普通仆人。

女侍手忙脚乱地给清霜整理头发,那嬷嬷的眼神犀利,女侍的手竟抖了起来。

清霜握住了她的手,故作大声地说:“你下去,我今日不想扎发。”

女侍似有些为难,她虽说是来伺候清霜的,可在这府中,还是得听主母的命令行事。

一时间她僵在了原处。

“你们都下去吧。”

一个柔柔的妇人声音传来,清霜顺着声音看去,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那妇人衣着不凡,眼神中充斥着温柔和惫态。

“双儿……受苦了。”

这个称呼,只有阿婆和母亲会这么叫,清霜问道。

“你是谁?”

柳锦柔向她走来,拿起桌上的木梳,为她梳起了头,而后轻声说道。

“我是你的主母。”

清霜的意识有些模糊,主母?

她才恍然想起自己除了亲生母亲,还有亲生父亲,而真要论人自己还有个从未见过面的主母。

不一会儿一个简单大方的同心髻便梳好了。

“你阿娘让你嫁给靖王殿下,我与你阿娘商量好了,以我侄女儿的身份,在端王府出嫁,也不至于落了下。”

这些话仿佛在一刀一刀剜她的心。

“怎么,我有用时就能从端王府中出嫁了?”

“若我是你,我便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话语。”

清霜似乎有些不服气,红着眼瞪着她。

柳锦柔叹了口气:“若我是你,不想嫁,我便不嫁了。”

清霜有些颓靡:“不嫁……我一个……”

柳锦柔替她簪上发饰:“聪明人会懂得借力,更何况,你如今一无所有,更得依靠他人的力量。”

“可……有谁会帮我呢。”

柳锦柔笑了笑,在她耳旁轻语,两人依偎的模样倒真是亲密得如同一对真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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