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海面吹来一股冷风,宋盏诚刚想朝着褚天榆的方向挥手,便看到一个白发老者气势汹汹地与他对峙着什么。
褚天榆此刻仅身着一身单薄的雪白衣衫,宽大的袖口没有一个花纹,他赤着脚,脚腕上还系着一根泛着泠泠光泽的脚链。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老者手里握着权杖,蓝光闪烁,湍急的海水瞬间沸腾,水中怪兽呼啸着,将二人笼罩在阴影下。
“他的确同我谈过西海该如何处理……”
褚天榆缓缓抬眼,对方那震撼心魄的杀伐之气渐渐消退。
“首领得知西海灭族,已然病倒了,于是……”
他看了一眼在海中漂荡的宋盏诚,视线落回在老者身上,轻嗤道,“有人告诉他,既然西海灭族,大势倾颓,四海那么多垃圾总要有个处置,倒不如改成化粪池……不出所料,他同意了。”
“庶子敢尔?!”老者挥舞权杖,反被人一把抓住。
“唉,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褚天榆指向宋盏诚,眉毛高挑,“是他。”
竖起耳朵听大事的宋盏诚无端被cue,满脸疑惑:“我想不出这么损的招儿,与我无关啊!”
长杖落下,小舟倾覆。
【系统提示,无法检测到任务目标,当前好感度为0.4%】
“喂,大白天做什么鬼梦?”
“西海化粪池跟我无关啊……这招太阴了。”
宋盏诚缓缓睁开眼,像吃了毒菌子,揉捏他的脸询问道:“你没事吧?”
褚天榆甩开他的手:“你搂着霸王龙不撒手,不慎绊倒,醒来说的哪门子胡话?”
原来是做梦……
宋盏诚看到他一身白,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忙哄骗道:“我恐白,好像路边有染色的果子,我们再染一次呗!”
褚天榆皱眉:“这理由……好牵强。”
他摸着宋盏诚额头:“啊,我想起来了,昨天那碗杂菜汤的苦蕨有致幻作用,你……”
“怪不得我看恐龙站起来蹦迪!”
宋盏诚面上挂不住,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褚天榆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将那件白色的叠好,出去寻了些紫色的果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从睡梦中苏醒的霸王龙幼崽蜷缩身体,缓缓伸出爪尖,眼睛滴溜转。
“小家伙,以后……就由你保护他了。”
“嗷呜——”
霸王龙叫唤两声,吞吐鼻息。
宋盏诚走了一圈,有个意外发现:
这些粗壮的藤蔓交叉缠绕,如果利用“老头烧钢”的技能,或许能创造一个简易高铁,巨型手办!
“快来!看我的杰作。”
宋盏诚跳进木屋,找了几圈不见人,忽然在靠阳的衣架旁找到了正在晾晒扎染衣服的褚天榆。
那一朵如水墨般晕开的紫色印花,倒映在眼底。
“你要做滑梯么?”
“高铁,时速两百公里。”宋盏诚拉着他,指向银光闪闪的高铁,“但这个不会动,但以后会有的,我在钻研!”
“现在就可以啊。”褚天榆捏着诀,车头像一条鲸鱼般鸣叫着,每一道藤条栅栏都像有生命,绵延到天的另一端。
“哇!你是神仙么?”宋盏诚扶着他走到一截独特的车厢,笑着迎接他,“进来,感受一下超绝时速。”
“我没这个资格。”褚天榆含着笑意,拥抱了宋盏诚,在他耳边低语,“记住,你能信的只有自己。”
那双温柔的眼睛,蕴含着晶莹的泪光:“宋盏诚,江湖再见。”
“什……什么意思?”宋盏诚一时拿捏不准,他托着褚天榆的肩膀,生怕藤蔓的空隙卡住他的脚踝,嗓音已经乱了套。
褚天榆站在原地,他的身躯渐渐石化,一缕暖光从他掌心流窜到宋盏诚身上。
宋盏诚趴在车窗上,使尽浑身解数去撞击玻璃,却毫发无伤。
海水倒灌,瞬间吞噬了这片大陆,完全石化的雕塑被刹那击溃,心脏似被恐龙的爪子揉搓一番,他看到一个位子上熟睡的幼年霸王龙,伤过的小爪子被悉心包扎过,缠着布条的铁片牢牢固定住。
……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面对这样直白的询问,黑暗中仅仅传来一声轻笑,像是抛入池中的石子,溅起的水花很快又归于平寂。
这一步走下,所言所行,所作所为,可都会暴露于外界。
“你就真的……不会后悔么?”
为了一份可笑的执念,甘愿伤敌一千自损一万,这又是何苦呢?
“人啊~太执着了……”
“哒~”清脆的响指声引来指尖的一簇火焰,瞬间照亮了二人的脸。
宋盏诚道:“别感叹了,你再啰嗦,我就找不到投胎的地儿了……”
声音急促且短暂,像是怕被人察觉一般,极其小心。
“哎呀,我就是惆怅一下……”鬼主凑近桌边,看清了在他手下翻乱的卷轴,喃喃道:“姓褚?”
合着琢磨半天不是自己投胎啊!
宋盏诚将火光顺着卷轴晃过,无奈道:
“我好奇不行么,是不是哥们儿,来帮我把风,有什么风吹草动见机行事!”
“鬼界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鬼主乃恶鬼之首,鬼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得了他的首肯,宋盏诚的魂魄生前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导致后续的转世都抵不过“英年早逝”这四个字。
人家嫌他麻烦,就干脆让他在鬼界谋一份差事,不必经历轮回转生,人生八苦。
不过给过路妖怪疏解心结这件事,试问他自己都执念未清,又如何替旁人疏导呢……
于是,他干脆就和鬼魂对坐痛饮孟婆汤,结果把人家喝懵了,自己还好好的。
宋盏诚不愿在鬼界待着,坐在鬼门关要讨个说法,结果人家闭门不见,这就怪不得他了。
“找到了!”鬼主强忍着兴奋把宋盏诚叫了过来,指着卷轴上的山川道:“南空山,癸酉日,惊蛰天,呐~褚天榆。”
“生辰啊。”宋盏诚搭了个肩,“够兄弟。”
“呃……按今朝五岁,十年后的惊蛰,他噶。”
宋盏诚疑惑道:“我们说的是一个人么?”
“那你说得飞天遁地的,除非是个神仙。”鬼主收拾东西,忽然拍了一下他的头,急迫道,“快说你自己,来鬼了。”
宋盏诚摊手道:“随便。”
“这么草率?!”鬼主客气道,“那你看看这个鱼妖,很有前途。”
“我~怎么能去这么偏远的地方当鱼妖?”宋盏诚看了一眼,直接抱臂,略微高傲道。
鬼主把卷轴合上,紧接着匆忙整理其他散乱的卷轴:“刚还说什么都行。”
“除了鱼和鳖。”
“上级安排只有鱼和土匪,我就是客气一下。”
鬼主将收拾好的卷轴摆回原处,宋盏诚认真地想了想,“当土匪那些年有阴影,那我要飞升为龙的鱼!”
“哐当!”
鬼主崴了一下脚,狠狠地摔在地上。
“鲤鱼跃龙门没听说过么?”宋盏诚都在想以后成为龙后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了,不禁傻笑起来。
这要是真的变成了龙,周围的红鲤鱼,绿鲤鱼怕是要羡慕死。
“我想办法……”鬼主扶了扶额,“那我的事……”
“你放心。”宋盏诚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道:“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宋盏诚眼神飘忽。
鬼主胸有成竹道:“你跟我来……”
宋盏诚跟着鬼主穿过一片彼岸花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淙泛着墨绿色光晕的溪流,二人抄小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忘川河畔。
他望着一望无际的忘川河,淡淡道:“你是想让我从这里投胎?”
“不错。”
鬼主兀自在衣袖中翻了半天,终于掏出两枚玉扳指,将其中一枚递到他手里。
此为鬼界极为贵重之物,凭此便可涉足境内任何地方,也只有鬼界最逍遥的鬼主——寅序上君敢这么乱来。
据说忘川河中尽是不甘消散的亡灵,若是不慎坠落,在河水泛滥之际,神形定会被狰狞可怖的残魂饿鬼撕烂,再也拼接不上。
宋盏诚摩挲着冰凉的玉扳指,顾不得多想便纵身一跃,鬼主紧随其后,目睹了一张又一张欲图将二人撕碎吞噬的魂魄,吓得鬼主赶忙抱紧他瑟瑟发抖。
宋盏诚轻叹一声,右手扳指凝聚火红的灵力冲破结界,直游到忘川河底,那里……隐藏着一处漩涡。
“我听我那一百零八个兄弟们说过,这里面隐藏着一个怪物,凶煞非常,所以……”鬼主有些担忧地瞅了他一眼,“下手轻点儿,给它留口气……”
宋盏诚拍了拍他的手,好奇地问了一句:“你问我啊?”
“说错了,我告诉它给你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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