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壳郎抛弃粪球一溜烟儿钻进洞穴内,不一会儿扛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奈何味道太冲,燕崽没了嗅觉,倒也不嫌弃。
这一封信,字字珠玑。
掌事亲启
继三年鸿蒙了七时之愿
灾邪作祟实乃人为
仙门迂腐敬贼为神
烧杀掳掠罄竹难书
愤愤血泪染南空
疫病难消恐祸临己身
天榆执念难平
今留一纸书信藏匿半份药方
意携四万六千冤魂讨还血债
只求告慰亡灵
明我心中之路
天榆绝笔
书信到此,尸骨生花,艳红如血的颜色遍布整个南空山。
推开“九分饱”食肆的门扉,玉娘坐在屋内细细品茗,阳光洒进屋内,落在柔软的睫毛上。
“我说过……我是冤枉的吧。”玉娘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一口,全无病态,“很多穿越者受了湿气,我来送些药丸和针灸,不打扰吧?”
明明是很客气的话,却掺杂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啊嘶……”谢二叔从后厨钻了出来,捂着脖颈上的针眼儿,大笑道,“你们冤枉玉娘啦,她一个弱女子,又整日在药庐看诊照顾宝儿,武修府那边派人回话,没事了。”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坐在凳子上吃着绿豆糕。
“除了妖奴司,还有许多不服管教的妖怪呢。”
玉娘抽出宋盏诚手里的绿豆糕,泡在茶碗里,纤纤玉指抬了抬,众人顺着指引看到了墙面上新帖的犯事妖怪名单,其中一个叫狡目的妖怪包揽了乌远镇近日所有的恶性杀人案。
田麦月捂着脖颈,酸麻胀痛。
玉娘摊开牛皮囊袋,取出一根晶莹剔透的长针刺入穴位,片刻功夫便缓解了病症。
燕崽撩开衣襟,指了指自己:“给我也扎两针,嘿嘿。”
谢二叔拎着两桶大闸蟹走街串巷,夜幕缀满繁星,连绵不绝的灯笼陆续点燃,门外路过不少货郎。
“好了。”
“嘿嘿,真的好多了,霍!嘿!哈!啊呀……”原本手舞足蹈的燕崽突然倒地不起,浑身发软,“怎么回事……”
田麦月向东边倾倒,被宋盏诚拽了回去,人已经没有意识。
“是好了呀,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屋内倒了一片,玉娘的银针在指间旋转,针尖划过瓷盘,弹射在木桩里。
“我怎么看不透你呢……”宋盏诚站起身,毫不避讳地看着她,指腹徐徐抚摸白盘子上的划痕,借着巧劲儿掰成两段,也想试一下飞镖。
“随你摔,不会暗器,我可以教你。”
玉娘托腮,挑眉示意。
“呦,九霄青瓷瓶,老古董了。”
宋盏诚抱着瓷器比划两下,选择揣兜。
“你知道吗,这里除了穿越者……几乎没有活口。”玉娘望着窗外,沉吟半晌。
“啊谢谢。”宋盏诚掏出小册子将穿越者加在一起,最终填写在系统上。
【活口总数……正确!】
“噗呲……”玉娘拂过发丝,嗓音温和,“我也看不透你呢。”
香风四起,涂抹蔻丹的玉指刹那间划破脖颈,玉娘绊住他的右腿,一掌击在后背,宋盏诚撑着桌角翻身而起,草鞋掠过银钗,迂回袭过蝴蝶项链……
玉娘抬腿当胸一脚,将他踹翻在门口,门扉突然扣严,宋盏诚拾起地上的碗筷丢了过去,玉娘身形一闪,轻盈踩在凳子上,手里稳稳托着碗筷。
“我该叫你什么呢……玉娘还是满满?”
宋盏诚被麻绳倒吊在房梁上,疼的龇牙咧嘴。
“或者……少东家。”
玉娘放下碗筷,托着下巴,露出危险的笑:“怎么都可以,代号而已。”
灯花节这晚火树银花,人们载歌载舞,宝儿带着大狮子头套,表演一出精彩绝伦的舞狮,绚烂的打铁花照亮整个天幕,香包铺子生意红火,灯笼摊子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深夜表演《俏乞丐转角遇见爱》现场话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夜里的快递外卖亦是忙得不可开交,海产摊子装满鲜活的大闸蟹,人与妖相处和谐。
“事到如今,还敢拿宝儿威胁我?”
花藤架子忽然震颤,悬在剑鞘中的铁剑受力弹出,天青色的衣袖挥出,白嫩的手握住祥云剑柄,刀身翻转,映着一双坚毅的眼睛。
鞋底踏过晃动的秋千,姹紫嫣红的花瓣纷纷飘落,体态轻盈,耳畔的玉石坠子摇曳生姿。
长剑挥出直扫门面,上官东朗仰面闪避,剑刃沿左脸划破耳垂,一道醒目的红色刀伤缓缓渗血。
手中弯刀相抵,一条腿半跪着在青石路上滑行,刀剑摩擦出炙热的火花,抬脚踹向玉娘下盘,反被借力踩在脚下,宛若一副马踏飞燕。
他力量之大,震得人手抖。
弯刀夹断利剑,玉娘腾空后翻,双刀在指尖旋转,自她腰带旁擦过,砍碎几段,撞破身后的木门,弯刀呈弧形轨迹划过脖领,落在上官冬朗手中。
“你对、她们……心慈手软,却、对我……下狠手!”
“我杀了你么?难道不是你要联合外人想杀我在先?”玉娘发簪凌乱,她扯下簪子,乌黑的头发散落,披散在后腰,拧成一股绳,剪短一半,“这出戏,我不陪你演下去了。”
她抬脚踢飞上官冬朗掌心弯刀,划破他的衣衫,红色的布条散落,她抽出其中一根脱簪束发,艳红的发带藏进黑发,垂落天青色的衣衫背后。
“从今天起,再没什么玉娘,老子叫褚天榆!”
风掠过山峦,他幻化成十岁的满满,回到那处伤心地。
“爷爷、二叔,喝点酪浆,我新酿的。”
满满窜过人群,打了两碗酪浆放在二人面前。
谢二叔啃着油滋滋的羊腿,扯着脖子寻找其他人的身影,自然地端起酪浆:“小宋他们呢?这么热闹的日子他们怎么没来?”
“他们来不了了。”满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催促着老者,“爷爷,尝尝看。”
老者拄着头,剧烈的刺痛让他视线模糊,重叠的人影中,面前的人身穿满是补丁的衣服,眼里充满不屑。
“你……不是我孙儿。”
“你也不是……我大侄子。”谢二叔顿感浑身无力,险些摔下石凳。
“游戏玩儿够了,就等这一刻。”刀刃在手里大转儿,他用力朝二人刺去,却被石子击麻了手腕,抬眼看去,果然是宋盏诚。
满满恨恨道:“就这么急着找死么?还轮不到你,滚开!”
“他们视你为亲人,满满……杀了他们,你一定会后悔的。”田麦月跑了过来,安慰道。
满满冷哼一声,手掌凝出一道劲风,众人立即倒地不起,猛呛一大口血。
他不徐不疾地走了过来,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还是没想起来么,爷爷。”满满双目充血,神色癫狂,“都说仙门长老如何了得,区区一个‘控心术’,就让奉天凌云城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成了我的阶下囚……陪我在这处坟茔待了十年,传出去怕是近百年也当不上掌门了吧。”
宋盏诚卯足力气快步冲上去,突然手臂酸胀,栽倒在地。
“要不是看在你是天赋灵根的份上,早就让你死在结界外了,老实点!”
满满冷冷地瞪着他,像是酝酿着什么,突然一改口气,将他扶了起来,温柔道,“和我结契吧,仙门给不了的我都能满足你,长生、修仙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时肖四一路小跑着过来,身上裹了厚厚的衣服略显臃肿,卑躬屈膝道:
“少东家,您答应我的那件事……”
满满笑意渐浓,轻轻抬起眼皮,眼中暗藏杀意,一道寒光乍现,只见肖四捂着自己的泊泊流血的脖子,瞪大了双目怦然倒地。
他嫌弃地擦拭着断刃上的血迹。
“我始终想不通,刚进村子的时候,有一处墓碑,我在草丛里发现了碎裂的盘子和一些风干的果仁,故大胆地猜一下,在这场自导自演的故事里,有些情节是扭曲和虚构的。”
“时间还早,说说看,你都知道什么。”满满看了看天色,欲言又止道。
宋盏诚靠在大石头上,开始讲解自己的想法:“时间线,我在哑女的房间内找到同样的果仁,观其形态,墓碑旁的要晚许多,所以……哑女死前,褚天榆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满满流露出欣赏的表情,懒懒地撑着下巴,低声道:“继续。”
宋盏诚咽了一口唾沫,扬起下巴示意道:“喝点水。”
满满并没有生气,反而轻飘飘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唇边却不喂给他。
“再说一个,不然就倒喽。”
“你不是妖。”宋盏诚坚定道,“武修府入围考核一览表下层小字写过四个字,‘禁人修妖’,曾经有个少年为武修府赴汤蹈火,性命垂危之际他想到了剑走偏锋,修习妖道的方法为其续命。”
满满如约将水灌入宋盏诚的口中,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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