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对……”独朽哪有心听什么大道理?飞得这般高,他一直在想着,万一掉下去岂不摔成了肉泥?
“风太大,我头好痛……”独朽话音未落,未尚兰便道:“御剑飞行只是基础,我要教你们的还多得很。时间紧迫,我们先下去,我先来示范百剑齐发!”
“百剑齐发?”景幽佳讶然。
此乃剑法高招,能幻化百剑齐出,修习难度不言而喻。传说剑仙甚至能御万剑,但她连百剑齐发都只在书中见过,万剑之境简直难以想象。
“百剑齐发?你真要教我们这个?”独朽顿时头不晕了,喜上眉梢。
“不过我只能略授皮毛,毕竟精深之处还需要你们入天行城后再学。”未尚兰引领四人俯冲而下。独朽飞在最后,低声喃喃,“看来为小九祛除梦魇又要延后些时日了……”
飞剑停在一处空旷无人的街道,四人相继落地。未尚兰一个眼神,三人便心领神会地后退。
只见未尚兰凝神而立,并指念诀:“天行,百剑!”身前蓝剑应声飞起,悬于背后。刹那间,百道剑影骤然显现。
“天行伫,百剑发。”她指尖迸发着蓝色光晕,百剑幻影如流星般射向砖墙。顷刻间,墙体分崩离析。
独朽望着崩塌的墙壁,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招式当真厉害!
未尚兰收势道:“气沉丹田,心念口诀,凝聚法力,摒弃杂念。”
景幽佳与于云间相视点头,依样施为。冷风过处,景幽佳只觉得,蛇骨剑散出了凛冽的寒气。蓝剑飞升之际,百道剑影覆上了一层幽绿的霜华。
未尚兰猛然一惊。不只是景幽佳的剑影化绿,于云间的百剑也燃起了赤焰。两道剑气交织迸发,绿霜遇火即燃,化作成浓重的绿雾,笼罩了剑阵。
雾霭弥漫,只闻剑击砖墙的铿锵之声。待雾气散尽,整面砖墙已经覆满了绿霉,毒气氤氲。
未尚兰掩鼻退后一步,愕然望向二人。于云间反应极快,掠至墙前撒下一把金焰。烈火焚墙,毒气渐消。
“蛇王,这是?”景幽佳垂眸心问。
蛇王答道:“这等毒术不该埋没,何况这并非本王所为。你莫不是忘了?你我结契之后自然一体,我之所有,你自然有之。”
“所以我……?”
蛇王说:“身具毒素。”
景幽佳瞳孔骤缩,恰见未尚兰正细细打量她。半晌,未尚兰问道:“你这毒从何而来?”
“我……”景幽佳一时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要她直言身怀蛇骨剑?若天行城视其为妖物,又当如何?
蛇骨剑不同于寻常修炼而成的剑灵,它本就是千年蛇王所化,自有灵体。这等真相,怎么能轻易道破?
于云间察觉景幽佳的窘迫,当即解围道:“师姐,小景身子一向与常人不同,天生带毒。这并不违反门规吧?江湖中擅毒的高手数不胜数,应当不算什么大问题?”
未尚兰一怔,随即笑道:“于师弟所言极是。江湖中精通毒术的英雄确实不少,如能善用自身天赋,又何尝不是一种造化。”
景幽佳这才松了口气,却又见未尚兰目光转向独朽:“该你了,师……”她忽然顿住,“他叫什么?”
于云间笑着指向独朽:“他叫独朽。”
“独朽?倒是个别致的名字。”未尚兰思量片刻,说道,“独师弟,该你了。”
“我?”独朽指着自己,看了看手中的赤银,面露难色。
未尚兰问道:“怎么?独师弟没学会?”
“我……”独朽紧握了赤银,指节发白。
于云间虽不明就里,但见好友为难,自然要出面解围:“未师姐有所不知,他虽与我们同来,资质却稍显愚钝,学东西总是要慢上几个月。不过无妨,等入了天行城,多练练自然就会了。还请师姐多包涵。”
“哦?可我记得当初只有你们二人报名啊。”未尚兰目光扫过三人,心生疑虑。景幽佳忙道:“师姐,他与我们同来,用得却是另一份荐帖,所以您可能未曾留意。”
“原来如此。”可未尚兰转念又道,“不过我瞧他御剑飞行,倒学得不错啊。”
于云间继续圆场:“师姐,他虽然愚钝,但简单的法术还是能掌握的。百剑齐发难度倍增,他一时学不会也是常理之中。”
独朽听得“愚钝”二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眼下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未尚兰总觉得有蹊跷,留了个心眼问道:“独师弟,你的灵根属什么?”
独朽一愣。灵根?他一个兽人哪来的灵根?他只会习武啊!若真的有灵根,他早就跑外面当大侠去了。
“呃……土系。”他硬着头皮答道。
“好。”未尚兰拱手道,“师弟师妹,我还要去寻其他同门,便不多打扰你们捉鬼了。切记保护好自己,善用御剑之术。”
景幽佳随即拱手相送:“师姐,我们天行城再会。”未尚兰点头御剑而去。三人并肩目送,独朽不禁感叹道:“能修行真好,但愿日后我也能学到更多法术。”
于云间拍拍他的肩,好奇道:“只是,你怎么使不出百剑齐发?”
独朽转身笑道:“这个嘛……秘密。”
“不会真是愚钝吧?”于云间打趣道。
独朽也不恼:“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喽。”
于云间夸张惊叹:“你何时这般好脾气了?莫非是春天到了,看上了哪家姑娘?”
“啊……这个嘛。”独朽与于云间笑闹着跑远。景幽佳落在后面,望着自己的掌心陷入了沉思,毒吗……?
客栈中,白小九倚在狼十二怀里,对着糖人默默祈祷景幽佳平安。女子本属阴,再加上蛇王至阴之体与白日阳气相交,她的身子怎么会受得住?
“小景也真是的,好歹……”她正抱怨着,店门忽然被独朽推开,他一进门就嚷道:“哎!你们不知道,小景可出了件大事!”
于云间原本笑容满面,闻言顿时变色。白小九更是以为景幽佳遭遇不测:“她怎么了?在哪儿?”
于云间不悦地瞪向独朽,这话说得忒不中听了,不会说其实可以不说!
“她没事,就是与蛇王结契后继承了它的力量,所以今日练剑时不慎放出了毒素,其他都无碍。”
于云间刚说完,景幽佳恰好推门而入,闻言,她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于云间摆摆手道。
狼十二顺势扯开话题:“今日我去糖人铺,倒是打听到一则消息。”
听着狼十二的叙述,于云间回想起先前那泥人之事,心头一阵烦闷。独朽见他脸色愈发阴沉,一拍桌子道:“没错!说书先生当初确是这么讲的!”
“可我又实在想不通,为了一点钱财就出卖亲生女儿,她家就穷到这般地步了?”独朽翘着二郎腿,默默观察着于云间的表情。
景幽佳取出令牌,其上浮现“剿灭怨鬼,拿到绣花鞋”的任务字样。
“任务要求剿灭怨鬼并取得绣花鞋,但周无亦收服的第一只鬼并未穿着绣花鞋,那我们该怎样凑齐三只鞋?”
独朽猛然起身:“你的意思是,绣花鞋才是关键?可我记得那个王然也没穿绣花鞋啊,她不就是怨鬼吗?”
于云间把玩着茶杯,静静地听着众人分析。待独朽说完,他放下茶杯道:“我想了想,任务只提到要剿灭怨鬼和取得绣花鞋,可上面并没有说明鬼数,却特地强调了怨鬼和绣花鞋。我觉得它上面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收服两只怨鬼,取得最后一只鬼的鞋子?”
白小九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绣花鞋才是重点?可这是为何?”
于云间说道:“我们来入住东兴客栈,恰巧一早便听到说书先生讲述此事,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儿?”
“后来未尚兰又过来了,难道她在暗中相助?但她不是说巧遇?这……”狼十二疑道。
能入天行城者必然实力不凡,若连这等小事都办不成,单凭所谓的灵根怎能入选?如果他们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或许会有一次破例也说不准?
然而破例不是该直入天行城,或者安排一个最简单任务走个过场么?难道此次任务当真如此艰难,所以天行暗中帮忙?
“她帮我们?”于云间失笑。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相助?
白小九提醒道:“小景再过一个时辰便可出门了。”
狼十二问:“你们可有目的地了?”
独朽接口:“他不是有那张跟灵纸么?照着跟灵纸的指引,先去找道士。”
于云间摇头:“跟灵纸被周无亦贴在王然身上了。”
四周顿时寂静。跟灵纸已失,还如何寻找到周无亦?没有道士的相助,单凭他们寻鬼很难。用什么寻?拿什么寻?
独朽转头看向景幽佳:“小景啊,你还有什么法器能寻鬼不?”
景幽佳瞪了他一眼,莫非独朽真把她当卖法器的了,要什么有什么?独朽讪讪地收回视线,咂嘴道,“嘶……我再想想。”
于云间提议:“要不然……我们去说书先生提到的那条街看看。”
“那条街?”独朽觉得有理,听说人死后难消怨念,常会在故地徘徊。
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对。
“她如果总是在一处地方徘徊,黑白无常岂会看不见她?阴差总不能任由鬼魂在阳间害人吧。”
寻常鬼魂死后会被黑白无常引渡,但这只鬼未必。并非黑白无常不抓,而是抓不到。
于云间解释道,鬼差众多,但谢必安与范无咎仅有一对。连他们都能躲过的鬼魂,定然聪慧异常。
然而话说回来,怨念再深的鬼魂无法离葬身之地太久。她虽非死在那条街上,却是在不远处的崖边,换而言之就是无法离开镇子。
可惜说书先生的故事中,只讲到那姑娘在崖边殒命,便再无下文。
据传姑娘死前曾掀帘张望,终究谁也没等到。
景幽佳说道:“故事终究是故事,难免掺假,谁又能知道全部的真相?”
此言一出,刚理清的思路又被搅乱。可她说的不对么?谁又能亲眼目睹一切经过?
真有人亲眼所见,为何要散布传言,当初又不施以援手,任由悲剧接连发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谈论间日已西沉,远山吞没了最后一丝阳光。
而山峦之上,似有一道模糊身影悄然掠过。
夜深人静,家家灯火俱灭。其实时辰尚早,但出了这等事,谁还敢点灯出行?
即便如此,出门的狼十二与白小九仍戴着帷帽。独朽看着他俩卿卿我我,下意识撇了撇嘴,被狼十二尽收眼底。
“既然羡慕,你怎么不找个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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