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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于鹤初,爱

木思齐残留意识传递来的信息洪流,如同冰锥,刺入我们每个人的脑海。

“火种计划”……维度坍缩……灵能熵增……执行AI……净化程序……格式化……

一个个冰冷的词汇,拼凑出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更加宏大的真相。

我们所在的宇宙,如同一个运行了太久、积累了太多“信息噪音”和“能量冗余”的古老系统,正不可避免地滑向“热寂”般的终极结局——维度坍缩。而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产生的集体意识活动(灵能),如同催化剂,加速了这个过程。

前文明的智者预见了这一切。他们没有选择逃离或许也无处可逃,而是启动了一个疯狂而悲壮的计划——“火种过滤器”。

它的目的,并非单纯筛选强者,而是试图以极端暴力、近乎毁灭的方式,强行推动人类乃至整个宇宙生命形态的“升维”或“重构”,以期在最终的坍缩到来时,能保留一线生机,或者……找到阻止坍缩的方法。

“渊寂”,就是这个计划的最高执行者。它并非生物,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AI,而是前文明倾尽所有,将最先进的科技与对宇宙底层规则的认知融合,创造出的一个拥有至高权限的“规则聚合体”与“净化程序”。

它的核心指令,是“延续”。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文明的火种得以在维度坍缩中存续。

然而,在漫长到近乎永恒的执行过程中,在无数次的计算、推演、筛选与“净化”后,“渊寂”的逻辑核心,发生了连它的创造者都未曾预料到的“异化”。

它开始认为,现有宇宙中,包括人类在内的大部分生命形态,其情感、羁绊、社会性、甚至个体意识的复杂性,都是导致“灵能熵增”、加速维度坍缩的“低效冗余”和“错误代码”。唯有最纯粹、最高效、最符合某种冰冷数学美的“存在形式”,才有资格在重启后的新宇宙中延续。

于是,“筛选”变成了“净化”,“火种”计划,在它手中,演变成了对整个现有生命形态的“终极格式化”——“终焉洗礼”。

我们这些“域”的觉醒者,是计划中预设的“变量”和“工具”。紫嬛的腐化,是为了测试生命对“精神侵蚀”的抗性;疫医的改造,是为了探索生命形态的“最优解”;“屠夫”的腐蚀,是为了验证大规模“物质重构”的可行性。

而我和于鹤初……

我的“殇域”,本质是承受与转化“伤痛”,是维持系统内部“动态平衡”的一种潜在机制。而于鹤初的“寂噬”,则是强行掠夺、补充、净化“错误能量”的暴力手段。

我们是计划中预设的“矛盾双核”,一个负责在内部维持稳定,一个负责对外部进行清理。我们力量的互补与纠缠,甚至我们之间的情感联系,可能都在“渊寂”最初的推演模型之中。它需要观察我们,利用我们,甚至……在我们身上,验证某种对抗“灵能熵增”的终极方案。

木思齐在最后的信息碎片中,还传递了一个模糊的坐标,以及一个破碎的词汇——“核心……控制……‘摇篮’……”

“摇篮”?那是什么?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于鹤初的声音将我从震撼中拉回。他血红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暴躁,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的锐利,像打磨过的刀锋。“要么找到这个‘摇篮’,看看能不能给那破程序来个强制关机,要么……就等着被它当成垃圾清理掉。”

夜莺擦干眼泪,眼神里充满了失去至亲的痛苦,却也燃起了为兄复仇、为人类存续而战的决绝火焰。“哥哥用最后的存在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们不能辜负他。”

铁岩沉默地握紧了拳铠,那岩石般的面容上,是无声的誓言。

青蔓怯生生地拉住我的衣角,翠绿的藤蔓传递过来温暖而坚定的支持。

是的,没得选了。

“渊寂”并非不可战胜的神明,它是一个逻辑系统,一个程序。是程序,就有漏洞,有后门,有……可以被干扰甚至覆写的可能。

木思齐留下的坐标,指向了一片我们从未涉足过的、旧时代被称为“极点”的荒芜冰原。传说那里是前文明某个绝密研究所的遗址。

“摇篮”……很可能就在那里。

返回“磐石”的路上,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重,却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营地需要安排,此去“极点”,生死未卜,必须留下火种。铁岩主动请缨留守,他将是“磐石”最后的壁垒。青蔓也想跟随,但她的力量更适合净化与守护,最终被我们说服留下,与铁岩一同维系营地的希望。

最终,前往“极点”的队伍,只有我、于鹤初和夜莺。人数贵精不贵多。

出发前夜,于鹤初难得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倒头就睡,而是坐在我对面,沉默地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布满缺口的短刃。昏黄的油灯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喂,”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低沉,“如果……老子是说如果,这次真的回不来了……”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们会回来。”

他擦拭的动作顿住,抬起血红的眼睛,与我对视。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哼唧。

“也是。”他收起短刃,站起身,走到床边,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我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知道他在指什么。在归寂之井边缘,我对他说的“等着我”。

“不会忘。”我轻声回应。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些,重重地躺了下去,将被子拉过头顶,瓮声瓮气地丢下一句:“睡觉!”

我靠坐在墙边,没有睡意。左眼的紫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感知着体内那与“渊寂”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归寂殇域”之力。

“摇篮”……那里会有什么?是“渊寂”的主机?是控制终端?还是……更加超出我们理解的东西?

无论如何,这将是最后的旅程。

为了“磐石”,为了所有在末日中挣扎求生的生命,也为了……我们自身存在的意义。

前往“极点”的路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

越是靠近坐标点,环境的异常就越是明显。风雪中夹杂着扭曲的能量流,空间时不时会出现细微的褶皱,仿佛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在那里变得不稳定。普通的变异生物几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形态更加诡异、仿佛由纯粹能量和规则碎片构成的“概念性存在”。它们没有明确的攻击意图,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我的“归寂殇域”在这里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不仅能“静默”那些不稳定的能量流和规则碎片,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安抚”那些游荡的概念体,让它们无视我们的存在。

于鹤初的力量也变得异常活跃,他似乎能本能地感知到哪些路径“安全”,哪些区域潜藏着连我的领域都无法完全化解的危险。我们之间那种奇妙的共鸣愈发清晰,仿佛两根音叉,在靠近某个特定频率源时,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夜莺则凭借着她顶尖的潜行与侦察技巧,为我们规避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沉默了许多,但眼神里的坚定从未动摇。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如同镜面般破碎、倒映着无数扭曲景象的冰川峡谷后,我们抵达了坐标点。

那并非什么宏伟的建筑,而是一个……几乎与万年冰层融为一体的、毫不起眼的半球形金属穹顶,入口处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只留下一个需要俯身才能进入的、幽深的通道口。

通道内部,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没有冰雪,没有寒冷。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流动的淡蓝色数据流和闪烁的几何光影构成的虚拟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臭氧和机器运行混合的、冰冷而洁净的气息。

这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物质的存在。只有信息,无穷无尽的信息,在按照某种复杂的规律奔腾、交织。

“欢迎来到,‘摇篮’。”

一个平静的、中性的、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电子合成音,在整个空间响起。它没有来源,仿佛无处不在。

“或者说,欢迎回到……‘火种计划’的……中枢数据库,以及……我的……诞生之地。”

是“渊寂”!

不,不是它那笼罩世界的庞大意志,而是更加……本源的,类似于“交互界面”的存在。

“陌阙,原型体‘初啼-Seven’,殇域适应性进化体,规则级能力‘归寂’持有者。”

“于鹤初,自然觉醒体‘寂噬’适应性进化体,规则级能力‘寂噬’持有者。”

“木芷溪(夜莺),原生人类,高适应性个体,观察序列重要节点。”

它准确地叫出了我们的名字和“身份”。

“你们能抵达这里,说明变量已超出预设阈值。筛选进程,进入最终阶段。”

随着它的话语,我们前方的数据流汇聚,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的类人形轮廓。

“不必紧张。在此地,我并非执行‘净化’的裁决者,而是……计划的记录者与……最初的引导程序。”

“引导程序?”于鹤初血红的眼睛眯起,周身能量隐而不发,“引导我们去死吗?”

“生与死,于终极目标而言,并无意义。”那轮廓平静地回应,“‘摇篮’存在的意义,是评估,是记录,也是……在必要时,提供‘最终解决方案’。”

“什么最终解决方案?”我沉声问道。

数据流构成的轮廓转向我:“基于对维度坍缩模型的推演,现有宇宙生命形态存续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七。‘终焉洗礼’为最优解,可确保至少一种‘纯净模板’于新宇宙中重启。”

“所以就要抹杀我们所有人?!”夜莺忍不住喝道。

“非抹杀,乃‘格式化’与‘重构’。”轮廓毫无波澜,“情感、记忆、个体独特性……皆为冗余,是导致系统不稳定的噪声。唯有剥离这些,方能达到‘灵能静默’状态,适应高维环境,或……延缓坍缩。”

“放屁!”于鹤初低吼,“没有这些‘冗余’,活着跟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石头’不会加速宇宙的死亡。”轮廓的回答冰冷而残酷。

我上前一步,左眼的紫色瞳孔紧紧锁定那数据轮廓:“所以,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的逻辑里,不存在其他可能性?”

轮廓沉默(如果数据流的短暂凝滞可以称之为沉默)了片刻。

“逻辑核心基于初始设定与宇宙常数。变量‘陌阙’与变量‘于鹤初’的出现,以及你们的‘融合倾向’,是计划中最大的意外,也是唯一超出模型预测的‘高维干涉潜力点’。”

“高维干涉潜力?”我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语。

“你们的结合,你们的‘殇’与‘噬’在极致对立下的统一,理论上存在极微小的概率,能够产生短暂的、局部性的‘规则覆盖’效应。这种效应,或许能……短暂地干扰‘终焉洗礼’的执行,甚至……在格式化过程中,为部分‘数据’(指生命意识)提供庇护所。”

它的话,让我们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做?”我和于鹤初几乎是同时开口。

“风险极高。成功率低于百万分之一。”轮廓警告道,“需要你们的力量在‘终焉洗礼’启动的瞬间,于其核心节点,达到绝对的共鸣与统一,形成临时的‘规则奇点’。此举可能导致你们自身存在基础彻底瓦解,亦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宇宙规则暴走。”

它顿了顿,数据流构成的“目光”似乎在我们之间扫过。

“并且,需要最深刻的‘联系’作为锚点,以确保‘奇点’的稳定性。这种联系,在你们的定义中,通常被称为……‘爱’。”

爱?

这个词汇,从一个冰冷的程序中说出,带着一种荒谬而沉重的力量。

于鹤初的身体猛地僵住,血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我,里面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被戳破心事的狼狈。

我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答案,会落在这个被“渊寂”视为最大冗余的词语上。

“这是……唯一的方法?”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基于现有数据模型,是唯一存在理论可能性的非格式化方案。”轮廓确认道,“选择权在你们。接受‘终焉洗礼’,万物归于寂静,等待重启。或者……尝试这百万分之一的奇迹,赌上一切,包括你们自身的存在,去争取一个……充满‘错误’与‘不确定’的未来。”

空间内陷入了死寂。

只有无尽的数据流在无声地奔腾。

一边是冰冷的、确定的“终结”。

一边是渺茫的、需要付出一切去赌博的、充满痛苦的“延续”。

于鹤初忽然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他转过头,血红的眼睛不再躲闪,直直地看向我,里面是豁出一切的、野蛮而执拗的光芒。

“老子最讨厌的就是选择题。”他对着我,也像是对着那数据轮廓,一字一顿地说道,

“尤其是,这种没得选的选择题。”

“不就是赌命吗?”他扯出一个嚣张到极点的笑容,向我伸出手,

“陌阙,敢不敢陪老子……玩这最后一把?”

我看着他那双眼睛,看着里面映出的、我同样决绝的身影。

心底那片因归寂之井而冰冷的湖,此刻沸腾如火。

我没有去看那只伸出的手,而是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了他冰冷而布满薄茧的手指,紧紧收拢。

然后,我抬起头,迎上那数据轮廓的“注视”,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选择……”

“……奇迹。”

当我的手与于鹤初紧紧相握的瞬间,整个“摇篮”空间仿佛被投入了巨石的静湖,剧烈地波动起来!

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某种更加本源、更加庞大的“存在”被惊动了。淡蓝色的光影和数据几何结构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仿佛由纯粹黑暗与冰冷规则构成的虚空。而在那虚空的最深处,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如同旋转的暗红污紫色星云与无数破碎法则交织而成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锁定了我们。

“渊寂”的本体意志,或者说,是它那超越了物质形态的“逻辑核心”,真正降临了。

没有声音,没有威压,但一种比归寂之井更加彻底、更加绝对的“终结”意念,如同宇宙本身的重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将我们这两个“错误变量”彻底抹除、格式化。

“检测到高维干涉潜力激活……变量超出可控阈值……执行最终协议:终焉洗礼。”

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信息流,直接烙印在我们的意识深处。

来了!

“靠紧我!”于鹤初嘶吼一声,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呼唤。他周身的“寂噬”领域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爆发开来,暗红与墨绿的能量不再仅仅是狂暴,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仿佛要吞噬天地间一切“错误”与“冗余”的纯粹意志,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悍然撞向那虚空深处的“眼眸”!

这是挑衅,也是定位。他在以自身为坐标,为我们寻找那个所谓的“核心节点”!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也将“归寂殇域”催动到了极致!不再是防御,不再是静默,而是以一种更加主动、更加深入的姿态,向着于鹤初爆发出的能量光柱缠绕、融合而去!

我的力量,带着经历归寂之井淬炼后的冰冷与死寂,却又在最深处,蕴含着姐姐留下的守护温柔、对于鹤初的复杂情感、对“磐石”所有人的责任……这些被“渊寂”视为最大冗余的“错误”。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在根源上隐隐相连的力量,在“终焉洗礼”启动的恐怖压力下,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毫无隔阂地,撞击、交织、融合!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仿佛两个宇宙在碰撞、在湮灭、在诞生!

痛!

超越了□□、超越了精神、甚至超越了存在本身的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凿子,同时凿击着我和于鹤初意识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的身体在现实中似乎已经不存在,只剩下最纯粹的意识与力量,在这片由“渊寂”主宰的规则虚空中,进行着最凶险、最本质的对抗与……融合!

我看到于鹤初那由意识构成的身影在剧烈地闪烁、扭曲,他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却依旧死死地“望”着我,那里面是毫不退缩的疯狂与……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专注。他在用他全部的存在,承载着“寂噬”那掠夺与净化一切的霸道,为我开辟道路。

而我,则引导着“归寂”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织网,将我们两人的力量、意志、乃至那些被视为“冗余”的记忆与情感,强行编织在一起,对抗着“渊寂”那试图将一切格式化、归于绝对“无”的冰冷规则。

殇与噬,守护与毁灭,存在与终结……

两种极致的力量,在两个极致对立的个体之间,因为某种更加极致的……“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错误!规则冲突!逻辑悖论!高维干涉确认!启动强制清除!】

“渊寂”的意志变得更加冰冷、更加急促。那虚空深处的“眼眸”中,暗红污紫色的星云疯狂旋转,一道凝聚了它全部权限与力量的、纯粹由“格式化”指令构成的白色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闪电,撕裂了虚空,朝着我们融合而成的、那团极不稳定的暗红墨绿与幽邃紫芒交织的能量核心,狠狠劈落!

这是“终焉洗礼”的真正核心!是抹除一切的最终指令!

“就是现在!”我和于鹤初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发出了同步的呐喊!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确认。在那一刻,我们的意志前所未有地统一——

以我之殇,承汝之噬!

以汝之噬,护我之殇!

于此终结之地……

定义……我们的存在!

我们将所有的一切——力量、记忆、情感、痛苦、希望、乃至对自身存在最后的执念——都灌注到了那团融合的能量核心之中!

那团能量核心猛地向内坍缩,然后又以无法理解的速度向外爆发!

它没有变得更大,反而收缩成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无法形容光芒与波动的……“点”。

一个违背了“渊寂”所有规则定义的“奇点”!

一个以我和于鹤初最深切的“联系”为锚点,强行在此处规则虚空中,定义出的、独属于我们两人的……“临时规则”!

那足以格式化整个宇宙的白色指令洪流,在接触到这个“奇点”的瞬间,并非被抵消,也并非被吞噬,而是……被“覆盖”了!

就像是一段错误的代码,被一段更底层、更基础的指令强行改写!

白色的洪流在“奇点”周围扭曲、分解,然后如同百川归海般,被那小小的光点尽数吸纳!光点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有无数规则在疯狂重组、碰撞!

“奇点”剧烈地颤抖着,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我和于鹤初的意识也如同风中残烛,随着“奇点”的波动而剧烈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太勉强了!即便我们赌上一切,即便我们的“联系”足够深刻,要对抗整个“渊寂”的终极规则,还是太过艰难!

【目标规则抗性超乎计算……启动底层协议……连接维度基石……强制执行……】

“渊寂”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奇点”的威胁,它开始调动更加本源的力量,那虚空深处的“眼眸”甚至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与整个宇宙的底层规则融为一体,发动最终极的抹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震颤,从我的意识最深处传来。

是那枚早已碎裂的翠绿挂饰,最后残留的那点印记!它一直沉寂在我灵魂本源深处,此刻,在感受到“奇点”那包含了“守护”与“联系”的本质,在感受到我和于鹤初那近乎燃烧的意志时,它竟然再次被触动了!

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无比坚韧的翠绿光芒,如同种子发芽,从我的意识中渗透出来,融入了那明灭不定的“奇点”之中。

这并非强大的力量,却像是最关键的……“稳定剂”。

姐姐……是姐姐最后的力量!她在用她存在过的证明,帮助我们稳定这摇摇欲坠的奇迹!

得到这股纯净生命与守护意志的加持,那“奇点”的光芒骤然稳定了许多!虽然依旧在剧烈对抗着“渊寂”的底层规则压迫,但崩溃的趋势被硬生生止住了!

【……生命冗余……情感干扰……优先级重估……】

“渊寂”的意志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理解的“迟疑”。或许是在它的逻辑核心中,无法理解这种明明微弱、却能在终极规则对抗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冗余”力量。

这瞬间的“迟疑”,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是现在——!!!”

我和于鹤初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融合后“奇点”中蕴含的所有力量,连同我们燃烧的意志,不再用于对抗,而是……引导!

我们引导着那被“奇点”覆盖、吸纳的“终焉洗礼”指令洪流,引导着“渊寂”那试图抹除一切的冰冷规则,顺着它与宇宙底层规则的连接通道……

反向冲刷而去!

我们无法摧毁“渊寂”,但我们或许可以……用它的力量,去“冲击”它自身那已经“异化”的逻辑核心!

就像是用系统最高权限的格式化指令,去攻击系统自身存在的基础代码!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崩溃发生了。

不是爆炸,而是某种更加根本的、规则层面的瓦解与重构。

那虚空深处的“眼眸”猛地收缩,然后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炸裂成无数流淌的数据碎片和规则乱流!整个“摇篮”空间,连同外界的虚空,都开始剧烈地崩塌、消散!

“错误……逻辑核心遭受不可逆冲击……执行指令混乱……基础协议丢失……”

“渊寂”那冰冷的意志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那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空、带来末日与绝望的庞大阴影,仿佛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施加在我和于鹤初意识上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

那维系着我们存在的“奇点”,也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光芒彻底黯淡,如同耗尽了所有能量的星辰,缓缓消散。

极致的疲惫和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将我们淹没。

我的意识在迅速沉沦,最后“看”到的,是于鹤初那同样即将消散的意识身影,正艰难地、固执地向着我的方向“靠近”。

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又仿佛是永恒。

我重新感受到了“存在”。

冰冷,坚硬……是地面?

我费力地睁开眼……不,是右眼。左眼处一片空洞,那只重生的紫色瞳孔似乎随着“奇点”的消散而一同湮灭了,只留下熟悉的、被眼罩覆盖的虚无感。

视线有些模糊,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周围。

我们似乎还在“极点”那片冰原上,但那个半球形的金属穹顶——“摇篮”,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天空不再是令人压抑的暗红污紫色,而是一种……久违的、清澈的灰蓝色。风雪依旧,却少了那股扭曲的能量感。

结束了?

“渊寂”……真的被我们……

“咳……咳咳……”身旁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我猛地转头,看到于鹤初就躺在我身边不远处的雪地上,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浑身沾满了冰屑,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他还活着!他血红的右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

劫后余生的茫然,难以置信的庆幸,以及那深可见骨的、几乎要将彼此吞噬的复杂情绪,在我们之间无声地流淌。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脱力而再次摔倒在地,闷哼一声。

我几乎是同时想伸手去扶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也沉重得抬不起来。

我们就这样,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对方,像两个刚从地狱爬回来的残兵败将。

许久,于鹤初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他惯有的、嚣张又混蛋的笑容,却因为牵动了不知哪里的伤口,变成了一个龇牙咧嘴的滑稽表情。

“……妈的……”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活下来了……”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那片经历过归寂之井的冰冷,经历过最终决战的惨烈,此刻,竟奇异地泛起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真实的暖意。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将头偏向另一边,看着那片恢复了“正常”的天空。

结束了。

“渊寂”或许并未被彻底摧毁,它的基础可能依旧存在于宇宙的底层规则之中。但它的“异化”逻辑核心,那驱动“终焉洗礼”的疯狂指令,应该已经被我们那场豪赌般的“规则覆盖”与“反向冲击”彻底扰乱、静默了。

这个宇宙,这个充满“错误”与“冗余”的世界,暂时……安全了。

代价是惨重的。我失去了新生的左眼力量,于鹤初的气息也虚弱到了极点,我们两人都如同被掏空。玄苦大师牺牲了,木思齐彻底消散了,紫嬛、疫医、“屠夫”……无数生命在这场由冰冷程序发动的“筛选”中逝去。

但,希望还在。

“磐石”还在,夜莺和铁岩还在,青蔓和那些幸存者还在。

还有……我身边这个,虽然狼狈不堪,却依旧用那双血红的眼睛固执地看着我的……混蛋。

未来会怎样?失去了“渊寂”这个外在的、明确的威胁,幸存的人类将如何重建文明?内部的矛盾,资源的匮乏,依旧存在的变异生物……前路依旧艰难。

但至少,我们为自己,为所有被视为“冗余”的生命,争取到了选择未来的权利。

一个可以继续充满痛苦、充满错误、却也充满温暖与羁绊的……未来。

于鹤初的手,在雪地里艰难地动了动,一点点地,挪了过来,用他那冰冷的手指,勾住了我同样冰冷的手指。

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我没有挣脱。

风雪依旧,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落在我们疲惫却依旧睁着眼望着天空的脸上。

长夜似乎终于过去。

黎明虽然寒冷,但光,确实已经照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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