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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余白坐在医院的血透室外,白炽灯照在头顶,看病的人群往来,他低头看地上灰砖不规则的花纹,明明灯光明亮的医院,却怎么都感觉跟室外的一样阴郁。

走廊的尽头有扇窄窗,可以看见窗外冬景的萧条,这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从他七岁的时候起,白琳就会来这里做透析,而他每次都坐在这,等她从里面出来,他那时候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白琳从这里出来后,有时候看起来很不适,但之后身体好像就会变好一点。

小时候他听过一个故事,大概是说,一间病房的窗外有棵树,春日新生,夏日繁茂,秋日凋零,冬日颓败,而那些窗景好像一种极大的心理暗示,每当春夏时,住在里面的病人就病好得很快,而到了秋冬,那萧条的景象似乎也影响了身体,住在里面的病人也总迟迟不好。

所以小时候余白不喜欢秋冬这样的季节,因为他总觉得,当他的妈妈看见那些枯颓的景象,好像病就会好得慢一点。虽然他不知道,白琳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并不会真的彻底好起来。但他总期盼一个冬天过去,新生的季节,也会让白琳好起来。

人生里总会有极其接近奇迹的时刻。九年前,白琳终于等到了适配的肾/源,做了移植手术,以余岳支付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为代价,白琳和余岳的离婚纠纷终于结束,而余白也可以再见到白琳,但同一年里,姜满和路霜也搬入了他的家。

但可能奇迹的有效期是有限的,五年前,白琳肾移植后出现功能衰退,比预期的八到十年提早了许多,而她只能重返医院继续透析,同时继续等待第二次奇迹的发生。

可余白知道,她的身体没有那么乐观,长期的病重已经拖垮了她,还引发了其他器官的衰竭,需要的治疗也越来越多。

白琳是个很坚强的人,也许长期的病痛早就磨砺她,令她对痛苦显得麻木,她从不表露自己的痛苦,也很少诉说自己的苦楚,和白家人对余岳的同仇敌忾不同,白琳对余岳有种冷漠的淡然,她似乎并不怨恨他,又或者早就度过了用怨恨惩罚自己的阶段。

余白从医院送白琳回家,她离余白自己住的房子很近,只隔一条昔河,和余白的外祖父母同住,她坚持不肯让余白和她住在一起,她总说余白这个年龄该有自己的生活。

坐在余白的车上,白琳看见了姜满之前落在车上的围巾,辗转好几次,余白都忘记了还给她。

“像是女孩子的。”白琳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个调侃的笑,“但不像是诗宜的,她好像不怎么穿黑色的衣服。”

余白顿了顿后说:“是姜满的。”

“姜满回来了呀,她也有三四年没回了吧。”

“有五年了。”余白说。

“我记得,五年前你小姨在你爸那闹得很不愉快,还殃及了姜满。”

余白一点也不知情,“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就是她去德国前不久,你那段时间都在医院陪我。”

余白沉默了很久后才问:“闹得很大吗?发生了什么?”

“我具体也不清楚,但是你知道你小姨讲话不好听,姜满那孩子自尊心也强,估计不会好受。”

余白没有再问,五年间发生了太多,五年前的事已经显得遥远。

白琳看了眼余白,此时车停在红灯前,他微皱着眉,在想着什么。

“姜满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德国跳舞,应该还是那么漂亮。”白琳说,“我都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在医院见她,白白瘦瘦的漂亮女孩,却低着头,站在角落好像做错事了一样,话都不敢说。她啊,思虑太重了,总把跟自己无关的错也揽在自己身上。”

那时姜满刚搬入余白家不久,她听说白琳做了移植手术,便提出要去探病,余白跟她那时虽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却从不讲话,余白维持冷漠的态度,没有答应她,姜满便自己找上了医院,她本没想让白琳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白琳却认出了她。

原来白琳和路霜以前曾在同一家公司共事过,还见过小时候的姜满,而路霜结识余岳正是因为这层旧识的关系。

白琳并没有因为大人间的纠纷而对姜满表露不善,反倒待她亲切和蔼,看出她的愧疚,还劝说她,别把大人的事当成自己的错。

不仅仅姜满,连余白也诧异白琳的反应。但说到底,余白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也曾告诉过姜满,那些是大人的错和她无关,只是自己说到却没能做到。

“可能因为我当时…也有点迁怒她。”余白声音很低地说道。

“相亲的事…”白琳突然岔开话题,“不用听你小姨的,不喜欢就不用去了。”

余白愣了愣,转头看向白琳,“我以为你很喜欢沈诗宜。”

“她是很好的女孩,虽然和白琦关系好,却不像白琦那么任性,明事理又聪明,性格也好,有亲和力又开朗…但你不喜欢,她再好也没用。”

余白没有说话。

白琳又说:“改天叫姜满来家里吃饭吧。”

“还有冉与。”白琳说,“虽然没见过他,但也总听你提起。”

“算了吧,到时候家里来人会吵得你太累了。”

白琳还是坚持,“是我想请客,你拒绝也没用。”

余白笑了笑,“好,我跟他们说。”

他送白琳上楼,和外祖父母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又被白琳催促着“赶走”。

“别老待在我这,你去忙你的事,冉与刚回来,你多陪陪他。”白琳对余白说。

没等余白拒绝,白琳又说:“也多陪陪姜满。”

余白感觉到了他妈妈话里有话。

白琳也许很早就知道他喜欢姜满,从第一次姜满去见她,余白站在白琳和姜满之间挡住姜满,像是下意识地维护她,白琳可能就猜到了他的感情,但他们从不讨论这件事。

对年少的余白来说,那时的感情还不够明晰,又加上大人复杂的恩怨,这感情更显得像负担。对他,对姜满都是。

姜满搬入他家之后,他说出“后妈的女儿”之后,他跟姜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再说话。在同一个屋檐下是如此,在学校是如此,在同行一起回家的路上也是如此。

那个时候,关于姜满和她妈妈的流言,在他们升入高中后也没有停止,甚至因为白琦的原因,越演越烈。

和现在一样,白琳的家人难以对路霜释怀,而大人的纷争也影响到了孩子之间。

白琦无法忍受姜满搬入余白家,无法忍受她拥有本不属于她的生活,像一个冒名顶替的入侵者,破坏他人的家庭,却没能遭到报应。她冲动地将姜满的家事宣扬在学校,虚虚实实地添油加醋,加上之前的流言做背景,使得姜满在学校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但这一次,姜满没有去找白琦,她不曾因这些攻击和孤立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只在遭到太过分的对待时,才会像之前回击,但没有一次针对过白琦。

等余白知道这些传言和孤立时,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有一次,姜满因为舞蹈训练请假一周没去学校,而她关系亲近的朋友也不与她同班,老师在教室问有没有人能将作业和试卷带给她,在很久都无人应声后,余白举起手站了起来。

“你可以带给她吗?”老师不确信地问他。

同学也不无惊讶地看向他,高中后,余白和姜满同班,但两人从不说话,也没人知道两人有什么关联。

“可以。”余白说,“她和我住在一起。”

没等大家议论起来,他又说:“她是我妹妹。”

余白简单概括的他们的关系,让大家联想到白琦夸张描述的姜满的家事,两人的关联也终于明了。

而连余白本人都不介怀地称呼她是“妹妹”,也逐渐打破了流言,原来那个戏剧性的版本,在余白的确认下,变成了单纯的重组家庭,而对姜满不友善的揣测、欺凌式的孤立也终于停止。

他不知道姜满是不是听说了这件事,又是如何听说的,她没有问过他,也没有提起过,她就像从前不在意那些流言的出现一样,沉默接受了流言的消失。甚至好像,也沉默接受了她从“后妈的女儿”变成了“妹妹”。

回去的车途经过往日放学后等车的公车站,余白跟姜满每日都一起乘坐13路车,而姜满时常因为忘记带零钱而无法坐车,于是余白便养成身上多装几个硬币的习惯,每当遇见姜满忘带零钱时,他便帮她支付车费,而每一次,姜满都会在隔日还给他。

很长一段时间,这是两人唯一的交流。有时候,他也想借此跟她多说几句话,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怀念水房,怀念这一切发生改变以前,怀念受伤时她给自己带药,怀念一起在冷天看雪,怀念她给自己分享耳机里的音乐,甚至怀念和她一起被罚在操场铲雪,那些日子明明那么平庸,却那么珍贵。

余白照旧将车停在屋外的停车位,门口又积了一层雪,镶嵌着深浅不一的白,他留下崭新的脚印,穿过前院,看到房屋大门未关,只是虚掩着,便径直往里走。

他听见姜满的说话声,期间也有路霜的,声音似乎是从客厅传来,而他爸爸的车还在。经过书房时,看见门是关着的,里面有说话声,还有棋子落盘的声音,应当是冉与和余岳在下棋。

余白正准备打招呼,却先听见了姜满和路霜之间清晰的对话。

“我跟冉与。”姜满停顿了一下,然后对路霜说:“我打算认真考虑和他的可能性,像你说的,我们相识多年,再合适不过了。”

余白没来得及收回脚步,就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姜满感到了余白的身影接近,她停下要说的话,朝他看去,而余白也正看向她。

24.01.06 只修改了个别不通顺的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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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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