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还闲得弹球的白毛眼角一跳,十分惊讶:“原来你看得到啊?”
“你看得见我为什么看不见?”
她莫名其妙。
五条悟坐起来。
五条悟凑近看。
五条悟呼出一口气。
顶着对方惊呼的白痴表情捏住她的脸,像拉面皮一样往两边拉。
“所、以、你、为、什、么、知、道、啊?”
“我——又不——瞎——”秉持着不能吃亏的原则,她试图捏回去,但没想到就像被空气隔绝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对方的脸颊。
“?!”
难道这家伙的真实身份是幽灵吗?
没被那天的咒灵吓到,反而被眼前人吓到的山晴叽哇大叫,蹬着腿皱着脸十分扭曲的想从对方手里逃脱。
这人简直就像只脱兔,像只皮猴,什么精怪都像,就是不像人。
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撒开手。
“上次那个是咒灵,你如果看到的话一定要远远避开,很危险,你的话估计连蝇头都解决不了吧。”他嫌弃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过,“明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因为年纪还小所以看得见吗?”
他撇撇嘴,关了无下限后便开始数落起来,从她执意要去救人到咒灵给他添了多少麻烦,都是山晴一个人的问题。
总而言之,山晴就是个麻烦精,讨厌鬼,只要沾上了就会有超级多破事的那种。
“那我为什么碰不到你?”可能被骂到皮厚了,对于他的数落,本人则一点感觉都没有,恢复自由后便笑嘻嘻地到处窜,甚至还敢举起手来提问——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那为什么我碰不到你呢,你是幽灵吗?”
可能是那句“老师”很好的取悦了对方,屁大点的孩子很容易臭屁起来,他微抬下巴得意地哼哼两声,眯起眼很是受用。
但最后歪过脑袋思考了一会,还是咧开嘴把她推了回去。
“才——不告诉你,山晴这么弱,知道太多只会死的更快吧?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普通人,离这些东西远点吧。”
那张小脸上挂着是男孩特有的坏笑,可欠揍了。
所以每当回想起这个夏天,回想起这个场景,山晴都会很硬,尤其是拳头。
“哇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都叫你老师了!你不回答我岂不是亏大了!”
“这个行为叫诈骗你知道吗?诈骗!我可以去举报你哦?你也不想你的名字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吧?”
她挥舞着拳头很是愤怒,低声威胁,“五条悟,我这个人啊可是很暴力的,一不顺心就喜欢揍人哦,不想被我揍扁的话最好如实相告啊。”
五条悟哈哈大笑,显然是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里,甚至还冲对方做了个鬼脸。
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朝他扑上去,然后被甩开,接着又追上去、跌倒;趁着邪恶的对手用手戳她脑袋时猛地诈尸,张牙舞爪的咆哮着冲向那个撒欢的背影。
“好凶啊你这样以后会被孤立的!”
“你这种混蛋才没资格说我!而且我是小孩子!小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
事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告一段落。
想来,五条悟糊弄人的本事应当是天生就有的。
在那些欢闹的日常,在无数次有心或无心岔开的调笑里,事实是很轻易便被积雪掩盖的脚印,直到很久积雪消融,她才发现,这个人的外貌和名字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除此之外,多余的,她竟一点,一点都不知道。
后面连着一个多星期五条悟都没有再来。
雨又在下。
无法和小伙伴玩游戏,让山晴没有多大的精神,甚至看到店里白花花软绵绵的刨冰时,她都会想起五条悟。
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的雨将房屋刷出一层层釉白的漆,极亮,要是搁窗户望过去,会发现往日寻常的街道猛然褪去了灰旧的外衣,开始泛起点微不察觉的新鲜来。
孩子折的纸船沿着一楼的窗,下坠——摇晃着勉强驶出一小段距离,接着被水彻底吞没。
“唉”
小姑娘撑着脸满面愁容,盯着店外噼里啪啦下着的大暴雨,忧心忡忡的想:今天悟也不能来了啊。
冰凉的水珠伴随着沉闷的雷声,压抑到极致的阴云犹如一条粗黑的肥蟒,落到天际远远地缠绕着,仿佛给云也镶了一条霸道的黑边。
空中的水汽越来越密集,墙角越来越湿,霉味已经开始在屋舍里扩散,呆在里面的人好像也成了玻璃罐中的蚂蚁,出不去。
即便中午母亲准备了很好吃的厚蛋烧和肉丸,但或许是这些天来心情实在不大好,面对这些以往最喜欢吃的菜,山晴也显得很没有精神。
“怎么了?”
心细的母亲弯起眼睛,摸摸女儿的头,“不想吃这些菜吗?”她又问,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很多,像雨雾天驱不散的暖阳。
山晴摇摇头,转身把脸埋在母亲怀里,又闷又委屈的嗓音细溜溜地挤出来,可怜又好笑:“好无聊啊,出去不了,我的朋友也很多天没来啦,我很想他。”
“这样啊。”
小水泉泽垂下眼抚摸着她的后背,从上到下,干燥温暖的掌心带着神奇的安抚的魔力;室内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过了很久,就在山晴忍不住抬起脸来时,才听见母亲淡然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那个孩子,很特殊,和小晴很难一起玩下去噢。”
看着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孩子,她轻笑起来,顺手把对方乱七八糟的头发重新绑好,边绑边耐心解释:“嗯......怎么办呀,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原因才成为朋友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对吧,小晴如果每天都只把时间浪费在等待对方上,”顿了顿,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那样会错过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呀。”
“有吗?”
扎着两根辫子的丫头眨眨眼,红润的脸蛋像个长势喜人的苹果,笑起来甜滋滋的。
“可是等待对方也是很有意思的,比如,”她掰着手指头,“他不来我每天就很无聊,想到他来的话会给我带吃的,而且看见他我心情也会变好!”
“为什么呀?”
笑盈盈的母亲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落下去。
“因为他长得像公主啊!”
小水泉泽捂着嘴笑弯了腰,敲敲孩子的头:“看来不让你上补习班,你还是太无聊了哇。”
“不无聊不无聊。”
山晴吓得连连摆手,拽着母亲的手臂撒了好一会娇,才吞吞吐吐的说:“但妈妈你说的对,女人太粘人可是会被嫌弃的,我其实可忙了。”
“呀,川下小姐,这句话是谁教你的呀?”
“是小娜娜跟我讲的,上次去她家看电视的时候,里面的女生这样说。”
“学的很用心呢。”
“川下太太,我已经是一位成熟的大人了,你可不要小看我啊。”
对于时常阴晴不定的夏天,最好的应对办法总是宅在家里,但小孩子就像精灵,人造的屋舍再精巧,在天性活泼的孩童眼中不过一堆又烦腻死气沉沉的牢笼。
好烦。
五条悟望着屋檐上坠下的一簇簇水滴,有些出神。
含首交握着掌心,脸上的笑如同面具一般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温声提醒着他接下来的日程安排,比如训练,又比如上课,再比如吃饭或一堆乱七八糟又无聊至极的事情。
好烦。
阴沉的天空像一团扭曲的抹布,滑腻腻的唾液从抹布垂落,打湿了庭院,打湿了房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散发着雨天的腥臭和霉味,源源不断的气味和信息被收入脑里,繁杂压抑到几乎要将人击垮。
“母亲。”
他随意打了声招呼,雪白的羽睫微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屏风后的女人装模作样地问起他一天的行程,吃了什么身体怎么样,淅淅沥沥的雨和低柔的声音掺杂在一起,让人疑惑为什么人的声音还比不过水滴那样自然轻巧。
声音也能被厚厚的脂粉掩盖吗?
小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仿佛神像里冰雪玉琢的神子,哪怕烦躁地起身朝外面大步离去,后面跌跌撞撞的侍女又是惊呼又是害怕,任他在笼子里横冲直撞不敢上前。
有什么关系,那家伙说了嘛,小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