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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灯影照血

咸通二十一年秋,景王府暖阁

金顶琉璃在月光下泛着惨白,飞檐下的铜铃偶被冷风撩拨,荡出几声空洞短促的清响。王府正院之中,高大的银杏早已落尽了繁华,枯瘦的枝桠狰狞地刺向寒星点点的夜空,像无数干渴僵直的手。景王府暖阁内先前摊开的几份密报已被收起,书案上换了一摞新的、略显陈旧的卷宗——是积压数日、来自北境不同渠道的军报汇总。

李鹤鸣没有睡。经过上次的事件后肃王府安静了许久,也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他遣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一盏孤灯在案头跳跃。他换下了白日略显正式的常服,只着一身素白中衣,外罩一件厚实的墨狐裘,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灯火在他俊美却难掩疲惫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那双惯常慵懒或锐利的狐狸眼,此刻专注地扫视着手中一份来自朔方军陷阵营的例行战报。

他看得极慢,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粗糙的纸面,仿佛要透过冰冷的文字,触摸到那片遥远苦寒之地的脉搏。

第一条: “什长沈舟率队巡防‘鬼见愁’隘口,遇胡骑斥候小队(约二十骑)。沈部接战,毙敌七,俘三(皆重伤不治)。沈舟下令割敌左耳计数,悬于隘口枯树示警。余敌遁走。” —— 割耳悬树?李鹤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北境边军确有枭首记功的惯例,但割耳悬树…更像是刻意为之的威慑。他想起沈寒舟那双曾经清冷、如今只余沉凝的眼眸,心头掠过一丝复杂。是边军磨砺出的狠厉?还是…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只当是战场震慑的必要手段。

第二条: “山路难行。沈舟奉命押送粮秣至‘鹰嘴崖’哨卡。途中敌袭,损粮三车,新卒折损过半。沈舟率余部于敌人中杀出生路,徒步负重跋涉三十里,如期送达。归营后,杖责延误行程之新卒什长(名王二),二十军棍,皮开肉绽。” —— 如期送达…李鹤鸣指尖在“如期”二字上顿了顿。这份近乎苛刻的执着…他仿佛能看到那人在山谷中拖着伤兵、扛着粮袋、一步一陷的倔强背影。至于杖责…军法无情。他只能如此告诉自己。只是那“皮开肉绽”四字,还是让他心头微沉。

第三条: “营内夜宴(庆小胜)。沈舟未至。后卒于马厩寻得,独坐草料堆,以雪水拭刀。问之,答:‘酒气熏刀,不利饮血。’同袍皆畏,不敢近。” —— 独坐马厩…雪水拭刀…李鹤鸣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那画面带着一种孤绝到令人心悸的寒意。酒气熏刀?他想起国子监时那个清冷自持、连宴席浊酒都避之不及的沈寒舟。北境的风雪,终究是…彻底重塑了他。他放下这份军报,指尖有些冰凉。

第四条: “靖北王巡营至陷阵营。观士卒操演,特召什长沈舟近前问话。询其家世、战功、伤情)。沈舟对答简略,不卑不亢。王爷颔首,亲赐精钢佩刀一柄,赞曰:‘陷阵猛士,当如是。’并邀其同席用膳。” —— 靖北王…李鹤鸣的目光在这三个字上停留良久。这位远离中枢、手握重兵的藩王,为何突然对一个底层什长如此青睐?亲赐佩刀,同席用膳…这已远超寻常嘉奖。是单纯欣赏其勇武?还是…另有所图?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如同细小的冰刺,悄然扎入李鹤鸣心底。沈寒舟…他知道自己正被卷入怎样的漩涡吗?

第五条: “胡骑百人夜袭‘黑石堡’外围哨卡。沈舟率本部驰援,激战半宿。毙敌三十余,伤者不计。敌退。沈舟左肩添新创,深可见骨,拒用麻沸散,由军医缝合。次日晨,即披甲巡防,神色如常。” —— 又添新伤!深可见骨!拒用麻沸散?!李鹤鸣捏着军报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攥出深深的褶皱。他仿佛能听到针线穿透皮肉的细微声响,看到那人紧咬牙关、冷汗涔涔却一声不吭的侧脸。那份近乎自虐的忍耐力…是仇恨的燃料在支撑?还是北境已将他的痛觉也一同冰封?一股混杂着担忧、焦躁和一丝莫名怒意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鹤鸣。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翻涌。

暖阁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呜咽和灯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李鹤鸣缓缓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那几份摊开的军报上。昏黄的灯光下,那些记录着血与火、伤与痛、沉默与狠厉的文字,仿佛化作了无形的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看到了沈寒舟的“成长”——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令人心悸的坚韧与狠绝。他看到了靖北王那意味深长的“青睐”——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将沈寒舟推向未知的险境。他更看到了那人身上不断叠加的伤痕——左臂箭创未愈,左肩又添深可见骨的新伤…每一道伤口,都像刻在他自己心上的烙印。

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再次压上肩头。他不仅要盯着太后的病榻,盯着太子阴险的布局,盯着肃王愚蠢的躁动,如今还要分神警惕北境那只悄然伸向沈寒舟的手,担忧着那人不知何时会彻底崩断的心弦…

“影七”他疲惫的开口,影七悄然现身沉默的跪在一旁等待着命令的下达。李鹤鸣在那声呼唤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让‘老刀’给他递个字条叫他……‘收敛戾气’,去吧”影七无声应下,消失在阴影之中。

李鹤鸣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指尖冰凉。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风似乎更急了。

他必须更快。更快地剪除太子的爪牙,更快地稳住京城的局面,更快地…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将那人从北境的血火深渊中,拉出来。

尽管他心底深处,那丝不祥的预感,正随着窗外呼啸的风,越刮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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