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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青袍藏锋

咸通二十二年,八月初七。肃王府

秋老虎的余威尚在,午后的日头依旧毒辣,晒得庭院里的芭蕉叶都蔫蔫地垂着脑袋。书房内,却弥漫着一股比暑气更令人窒息的沉闷和燥郁。

肃王李霄玄如同一头困在笼中的焦躁猛兽,在铺着厚厚波斯绒毯的地上来回踱步。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地上,一只上好的紫砂茶壶被摔得粉碎,深褐色的茶渍和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耐心和尊严。

“废物!都是废物!”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脚狠狠踹在旁边一张酸枝木脚踏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木屑纷飞。“周延那个蠢货被抓了!刘昂那个老匹夫全家跑得无影无踪!本王的脸都丢尽了!现在满京城都在看本王的笑话!都是那个姓周的!都是他出的馊主意!什么‘借刀杀人’!什么‘一石二鸟’!鸟呢?!刀都他娘的砍到本王自己头上了!”

他口中的“姓周的”,正是他倚重多年的首席幕僚周先生。此刻,这位山羊胡、蜡黄脸的周先生,正垂手躬身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听着肃王毫不留情的斥骂,他蜡黄的脸皮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辩解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知道,肃王对他的信任,已经随着一次次“失败”和“丢脸”,彻底崩塌了。

“滚!给本王滚出去!” 李霄玄猛地指向门口,声音因暴怒而嘶哑,“看见你就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以后……以后没本王的传唤,不准再踏进书房半步!”

周先生身体猛地一颤,如蒙大赦,又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惶恐,深深一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书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肃王那令人窒息的怒火,却也彻底斩断了他多年经营的“肃王府第一谋士”的地位。

书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肃王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聒噪的蝉鸣。李霄玄颓然跌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双手用力揉搓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股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憋屈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太子当猴耍!被景王当垫脚石踩!连自己最信任的幕僚,也只会出些没用的馊主意!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谁?!” 李霄玄没好气地吼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余怒。

“王爷,是小的,徐安。” 门外传来一个沉稳而陌生的声音,“府上新聘的文书先生,有要事禀报王爷。”

新聘的文书先生?李霄玄皱了皱眉,他最近心烦意乱,府中人事变动一概不知。他烦躁地挥挥手:“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靛青布袍、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平凡却眼神精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步履沉稳,姿态不卑不亢,对着暴怒的肃王也只是躬身一礼:“小人徐安,参见王爷。”

李霄玄抬起眼皮,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什么事?快说!”

徐安并未被他的态度吓住,反而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小人斗胆,方才在门外,隐约听得王爷为景王、太子之事烦忧。小人……或有一计,可解王爷心头之恨,更能……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 李霄玄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信和嘲弄,“你?一个新来的文书?能有什么妙计?难道比那姓周的还强不成?” 他语气充满怀疑,但“一石二鸟”这四个字,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徐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洞悉一切的自信:“周先生之才,小人不敢妄比。然周先生之策,多着眼于‘借力打力’,难免受制于人。小人此计……却可让王爷您,亲自执刀!斩断那盘踞心头多年的荆棘!”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李霄玄那双因愤怒和酒精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王爷您想想,如今朝中,谁最让您如鲠在喉?谁又最让您……意难平?”

“景王李鹤鸣!”李霄玄几乎是脱口而出,眼中恨意翻涌,“那个装模作样的废物!整日里玩些破灯烂盏,却总能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装乖卖巧!本王恨不得……”

“还有太子殿下!”徐安适时接话,声音更沉,“太子殿下……看似对您多有‘提点’,实则……何尝不是将您当作手中之刀,用完即弃?中秋宫宴之事,王爷难道忘了?”

李霄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中秋宫宴被当众驱逐的耻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死死攥紧了拳头。

“王爷,”徐安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诱惑,“若有一计,能同时将这两人……拉下马来呢?”

“同时?!”李霄玄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又极度渴望的光芒,“快说!如何做?!”

徐安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弧度,缓缓道:

“景王……这些年看似沉迷灯艺,实则暗中动作频频。他与北境靖北王……往来可不算少啊。”

“靖北王?”李霄玄一愣。

“正是!”徐安眼中精光一闪,“王爷您想,一位是远离中枢、手握重兵的藩王,一位是深受太后宠爱、却行为‘荒唐’的皇子……他们之间若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往来,岂非情理之中?”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

“小人早年曾在北境游历,机缘巧合,识得几位擅长……‘妙笔生花’的能人异士。仿人笔迹,几可乱真!更有甚者,能仿制一些……特殊的信物标记。”

“王爷只需……寻个由头,比如……景王府库房‘失窃’,或是在其运送灯材的车队中‘截获’一二……便能‘发现’几封景王与靖北王‘密谋’的书信!信中内容……自然要写得惊心动魄些!什么‘清君侧’、‘共谋大事’、‘事成裂土’……王爷您尽可发挥!”

“再‘抓’一个‘形迹可疑’、‘携带密信’的‘景王府信使’……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徐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

“届时,王爷您只需在金殿之上,当着父皇和满朝文武的面,将这‘通敌谋逆’的铁证,狠狠摔在景王脸上!您想想……勾结藩王,意图谋反!这是何等滔天大罪?!景王……必死无疑!”

李霄玄听得呼吸急促,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鹤鸣在金殿上脸色惨白、百口莫辩的惨状!一股巨大的、扭曲的快意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那……那太子呢?”他急切地问,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如何一石二鸟?”

徐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王爷莫急。景王一旦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太子……作为储君,能脱得了干系吗?”

“景王是他兄长!景王暗中勾结藩王,太子竟毫无察觉?是失察无能?还是……有意纵容?甚至……暗中勾结?!”

“朝野上下,必然哗然!质疑之声四起!太子那‘端方持重’、‘明察秋毫’的贤名……还能保得住吗?陛下……又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储君’?”

“此计一出,景王是明面上的死罪!太子……则是暗地里的重伤!威信扫地,根基动摇!而王爷您……”徐安对着李霄玄深深一揖,语气充满了煽动性,“则是大义灭亲、忠君爱国、为朝廷铲除奸佞的……功臣!届时,谁还敢小觑王爷?!”

“好!好!好一个一石二鸟!!” 李霄玄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金殿中央,接受父皇赞许和群臣敬畏的场景!看到了李鹤鸣被拖下地狱,看到了太子灰头土脸!

“徐先生!你真是本王的张良、诸葛啊!” 他一把抓住徐安的胳膊,用力摇晃着,“此事若成,本王定不负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小人不敢居功,只愿为王爷分忧。” 徐安谦卑地低下头,掩去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如同寒冰般的冷冽光芒。

“那……那仿造书信和信物之事……” 李霄玄急切地问。

“王爷放心。” 徐安抬起头,脸上带着成竹在胸的微笑,“小人早年结识的那几位‘能人’,如今就在京中。所需之物……靖北王那边……恰好有些边境往来的文书规制可供‘参考’。小人……三日内,必能将‘铁证’呈于王爷面前!”

“好!太好了!” 李霄玄兴奋地搓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仿佛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快!快去办!本王……本王已经等不及要看那对兄弟……身败名裂的下场了!哈哈哈哈!”

肃王府的书房内,回荡着肃王李霄玄那充满戾气和狂喜的笑声。窗外,秋日的阳光依旧刺眼,蝉鸣依旧聒噪,却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京城的、由愚蠢和野心点燃的滔天巨浪。徐安垂手侍立,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被贪婪和仇恨彻底吞噬的王爷,眼底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算计。

厚重的书房门在徐安身后无声合拢,将肃王李霄玄那得意忘形的狂笑声隔绝在内。门外廊下,清冷的月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徐安脸上那副谦卑恭敬的面具瞬间卸下。他站在原地,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极其随意地抬手,整理了一下略显松散的靛青布袍的袖口。月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映照出那平凡面容上此刻流露出的,是一种混合着轻蔑与掌控感的微醺神态。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无声的嘲讽。成功了。那蠢货肃王,已经毫不犹豫地咬下了他精心投下的毒饵。只待“铁证”炮制完成,这京城,就要天翻地覆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悄无声息地融入王府更深的夜色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廊柱下那团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佝偻身影。

是周先生。

这位曾经的肃王府首席幕僚,此刻像是被骤然抽掉了脊梁骨,原本蜡黄的脸色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败色。他垂着头,肩膀垮塌着,山羊胡也失去了往日的精修,凌乱地贴在干瘪的下巴上。那双曾经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空洞而茫然地看着地上的月影,仿佛还未从那雷霆般的斥逐中回过神来。

徐安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他的目光在周先生身上略略一扫,如同审视一件无用的旧物,没有同情,只有近乎冷漠的评估。随即,他恢复常态,欲若无其事地擦身而过。

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刹那,周先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了一下眼。昏蒙的视线,恰好掠过徐安的腰间。

那里,在靛青布袍的下摆晃动间,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系在革带上的腰牌吊坠。月华短暂地照亮了那吊坠的形状——一个以粗犷线条勾勒的、充满蛮荒气息的青黑色狼头 !獠牙微露,眼神冰冷凶残!

周先生浑浊的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他像被毒蜂蜇了一口,猛地低下头,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袍袖。心头翻涌起惊涛骇浪:狼头……青黑色……北境……靖……北……?!

他不敢再想,更不敢抬头去看那个看似平凡的青袍背影。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那个新来的文书徐安……他腰间为何会有……靖北王的印记?!

徐安似乎并未察觉到周先生的刹那异样,亦或是根本不屑于理会。他脚步平稳,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身后那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以及一个被巨大阴影和可怕猜测瞬间击垮的老迈身影。周先生佝偻的身躯在月光下拉得很长,颓然无助,如同秋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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