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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祁越的确不会拒绝章澈。一则因为天生注定她什么都会依着章澈,此乃前世修来,二则她现在有更令人生气或沮丧的好几件事情摆在眼前,也是非要处理的麻烦。相比之下,章澈请求的事情不过是她完全愿意配合的小事罢了。

甚至,章澈的消息一来,算是拯救她于无法摆脱的尴尬处境,她没有筹码和运营部门谈判,此刻忽然有了。我给他介绍个生意,哪怕只是一个包厢,他总会同意我这样的处理了吧?

酒店旺季,天天都有人手不足又找不到人顶岗的苦难,常理推断这样人手缺乏的部门总不该说在这节骨眼儿上说我不要谁,总该配合她挽留那些撑不下去的姑娘小子吧?今天她就遇上了,一个要走,一个不留,一拍两散该正好的,她却在这里为了部门正常运行——就算不是她负责去找有经验的小时工,这样苦差幸好不是她的——居间努力劝和,试图让孩子留下,也让部门接受。

其实这几年说工作不好找,找也能找,只要底线是“一份工作”,不带任何定语状语,没有任何多余要求。这样的底线思维下就算刨除了送外卖送快递,能干的活依然有很多。但这种底线思维也是丝毫不照顾心理健康的,因为不挑,大大增加了找到工作和找到痛苦的概率。小公司,烂领导,人渣同事,恶劣办公环境,什么都可能有——这么想想送外卖其实挺好的。

作为实习生,人家提前来你这里工作,混个对行业的实际了解、付出劳动赚钱、学点东西,都是100%没错的目的,但不是你因为人家工作能力学习能力不太好、没有一开始就把你们客房的技术学会就把人家打法去上漫长夜班的理由。你们上夜班就累,人家上夜班一晚上送的东西会少吗?处理的问题会少吗?人家就不累吗?

实习生没毕业没办法签正式劳动合同,不是适格主体,但也是人啊。正式员工一样是人,劳动力不是银行的资金可以搞错配随便盖盖子的,人有想法,有情绪,会受不了。

其实大部分的时候她都会理解实习生的想法,同情他们的遭遇,即便心里明白世界就是如此残酷社会就是如此冰冷,也想尽量给他们一点温暖。

关键时刻有个人拉一把或者推一下,也许他们的人生就不一样了呢?她之前坚持推荐去客房的那小子——这话不是说每个人都应该去客房——不就混得风生水起吗?她只是说了一些话而已。但也许一些话就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他留下在这家说好不好但是暂时倒闭不了、年景好还能因为地位而遇见很多机会的企业里保住一个职位,然后渐渐拥有自己的事业甚至家庭呢?

此刻不拉,那就流浪世间,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专院校酒店管理的孩子(美其名曰“高星级酒店管理专业”,实在看不出来专业名称写成这样有啥好处),只有短短俩月的工作经验,很大概率除了送快递送外卖就是去火锅店。那就不是原来的轨道了。

她当然不能承诺一个孩子一定会走自己看的那条路,她只能尽力。

然而一个要走一个不留,她在这里苦劝半天,竟然把人家劝到了餐饮去——可见也害怕丢了工作,哪怕实习工资只有2500,但是包吃住啊!——下一步就是给餐饮部一个理由,接收一个被客房传为“刺头”的女生。

所以,她多么感谢章澈啊!她一个生意送上来,准备亲自对接好章澈要的一切,无论是包厢类型、餐标酒水还是服务,全部包到位,让章澈满意让餐饮部省事,然后推销一个实习生,要对方接受。

她是多好的一个“人贩子”啊!

她看一眼手机里的消息,又看一眼眼前正坐在办公桌背后絮叨自己多不容易的餐饮总监(有一说一,她的下属都愿意,都好说话,就她一个新来的不好说话,而且不是那种有原则的不好说话,是那种你找不到原则何在的不好说话,上次那样的事情能和她说通,这次同样的事情来了却过不去了,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正准备说出最后的催促,眼见对方视线移回来,一副要放大招的表情,立刻选择打断施法。

“王总稍等,我回个消息,有点儿急——”

眼睁睁看着对方像哈欠打到一半那样把话咽回去。

她假装极其认真地思考,编辑回复的消息,其实极其轻松地回复章澈,说没问题,问需求,问是什么宴请,几个人,预算多少,“我这个人说话有点直请不要介意”,打量着章澈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儿,“您确定了告诉我,直接和我联系就行,我来和餐饮的同事处理。”

也不是因为她要“卖”掉实习生,才故意这样包办,她完全不需要,她只是因为章澈这个给她买了一杯不错的咖啡的、拥有美丽眼睛的女士,想要如此。

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没有明显的偏爱。但有的时候,也偏爱得彻底。

放下手机,但不锁屏,等待着章澈的回复。然而屏幕上显示了半天“对方正在输入……”,就是一个字都等不来。对面的女士见她半天不走,继续开始进攻,她招架,配合,正面对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末了以“万一过阵子餐饮生意上来了,熟手可不好找”相“恐吓”:最后,章澈的消息来的时候,她已经和对方谈好了。

章澈的消息相当详细,也问了她很多问题。她一时无法回答,又觉得打字麻烦,将这个好消息当作离开的借口、趁空离开办公室,出去到包房找更处得来的中餐经理,了解大概情况、得到几个基本答案,然后就准备给章澈回电话。

一时间,她忽然想起对方的声音,多令人喜欢的声音。可惜上次没问她是哪儿人……

等等,先别打。万一她忙呢?

这一刻她又这样贴心了,或者说,这一刻她的贴心小心又回来了,而不是像往常那样直接就回个消息,压根不费心想,更不会走神。

章澈果然回复说没法接电话,“晚点给您回”,她也就等着。结果等着等着,一直等到下班。她又有点儿后悔,漫长一天唯一一件可以名正言顺称得上遗憾的事:万一当时打了,是不是就听到那声音了?

听一句也是好的,至少。此外无非表现自己主动,无非……

她下班了,上车,回家。

章澈想回来着,但是太忙了,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晚上七点,拿着手机看着祁越的消息,想了想还是没打这个电话,径直走出去打车奔约会地点。

人同此心,拥有同样繁忙程度的她选择不打扰下班的祁越,不但因为她也不想被打扰、也不止因为找祁越的事就是工作而下了班她就想远离工作(在这里她就算未来拥有了股份也还不是老板,犯不着这样7/24待机),而是因为,有一位难得见一面的朋友在餐厅等着她,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等她坐车到,就等了半个小时。

要是商业伙伴——呸!下班了!——她也不在乎这半个小时,谁还不能理解呢?那种情况下恰恰迟到半小时是好的,显得自己繁忙。偏巧这位不是,这位姓薛名澜的女士退出商场好多年,说几点到就能几点到,老老实实在店里等着她喝着酒,菜都点完了。

其实她也难得见薛澜一次,没有了职业的束缚,就有家庭的束缚,丈夫就算不束缚人,孩子也会束缚人。今夜是难得父子时光,永远在线的妈妈立刻休假,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她感觉自己有好多话要跟薛澜讲,久远的,最近的,今天受的气,然而等到进了店看见薛澜照旧优雅的样子和精心设计的打扮,她又说不出来了。

多好的夜晚,多好的晚餐,多好的薛澜精心为自己选择的白葡萄酒,自己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情绪垃圾淹没它和它和她?

薛澜看见她,遥遥挥手,那副举止,除了头发不够短,衣装与耳坠都有当年毛阿敏第一次上电视时的风姿。她一边加快步伐一边想,想想薛澜和毛阿敏是有相似度的,富有的丈夫,聪明好看的孩子,富太太的生活,其实精于算计富于手段的——

“哎呀,好久不见你!章澈,到哪里发展去了!”

到底还是前职业女性,握住自己双手是握住,姿态是姿态,一张嘴关注还是事业。

“我?嗨!别说了,我可算是给自己坑进去了,我现在啊……”

她先交待自己,一则年纪小,姐姐问当然要先如实“汇报”,二则也知道薛澜的脾气,先得自己做足铺垫,不然不能拐出薛澜的话来。她说,菜跟着上,等到差不多可以开始吃了,她也说完了,“也就这样了,要说坏嘛算不上,特别是这几年投资不稳定公家又要搞刺激,在这儿竟然也稳定。要说好,这群人谁也不在乎公关的事,当初要做公家生意的也不是我,现在倒成了我一个人当大管家!唉!”

一边叹气,一边夹菜给薛澜,趁势看一眼薛澜的表情:还是一样。

“挺好的。”那张远比毛阿敏温柔的嘴说,“无论怎样,忙就很好,就算事业不是节节高,像你这样的人,个人成长也是节节高。”

薛澜的眼神垂下去,她到嘴边的话也只好收回去,把提问主体从丈夫换成孩子,“涛涛怎么样?”

对面轻笑,“那小子能吃能睡,难得和爸爸在一块儿一晚上,可能还长得更好。”

“这话怎么说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觉得自己语气像溺爱女儿的妈妈,对于女儿的自怨自艾表示完全不认可。而薛澜的脸大半朝着碗筷,低声自嘲,说什么自己对儿子太宠爱,如果没有自己的过度宠爱也许还好一点,男孩子就应该自由成长,摔摔打打……

这些话放在任何人那里都不错,就像这一晚的沙姜走地鸡一样,没有人会说不好吃,最多嫌弃沙姜不够多味道不够浓。然而她是知道的,她知道薛澜生来的高傲与强势,知道薛澜对丈夫和孩子毫无保留的爱,知道之前薛澜带娃的不易和过度的用心,更知道曾经两人还是伙伴的时候薛澜在事业上的强大:所以,对于薛澜的选择,她其实从来没有认同过。

朋友的选择你未必要认同,只需要支持。你的不认同,会在她难过的时候给你率先察觉的敏锐。聊了一晚上,她能体察薛澜的难过,于是不断把话题往自己的工作上拉,一则用此来对比让薛澜放松些愉快些,二则让让薛澜明白自己理解她的感受。

但是对方没有接招。

敏锐如斯,当然明白章澈的企图,然而话题总是从章澈手里溜走,总是回到家庭、孩子、教育、健康、保险、花青素和鱼肝油。章澈原以为薛澜残留的事业心能够挽救一点注意力或好奇心,结果彻底失算。她当然不觉得聊事业聊职场话题就会不迂腐不沉闷不重复——谁家王八蛋老板不是一样?不需要每一个都叫黄鹤——也不强求聊天非要有来有回,是薛澜自己,言语间闪烁起来,闪烁间黯淡下去,比一个开了一天会的人更显疲倦。

宴饮到近十点,各自回家。靠在出租车后座,她不禁想,也许事业心不过是生命力的一种表现,现在的薛澜的关注点已经改变,是她而不是薛澜融不进对方的世界——一定,一定要说服自己,薛澜是可以回来的,只要她想。好像不这样时候,某些基础就会崩塌。

当初薛澜结婚的时候自己有一点点惋惜,失去事业上的好搭档,自此以后孤军奋战,是有些落寞的。但除此之外都是快乐,一个人找到所爱不是很值得庆祝吗?然后从有了家庭到有了孩子,获得一种满足,也许某一天回到职场,再有事业成功,那就是最完满不过了。当然,在后来的经济形势这样的美梦也不消做了,丈夫的安稳可能也受到一些影响,然后呢?其实就算没有经济形势之好坏,薛澜的注意力和生命力还是向孩子向家庭向这一切转移。充实吗?充实极了,简直容不下其他。

她看得出薛澜夫妇二人的情感淡漠,也看得出带孩子的苦痛劳倦,就算爱与婚姻依旧、孩子同样可爱,那又如何?这一切是等价的交换吗?这样的选择以后真能做到不后悔吗?两人的相爱不能长久、最终转为亲情如果是种必然,孩子呢?孩子会健康长大,就算可爱听话,本质上也是独立的存在,终有一天需要离开自己,终有一天彻底独立。照这样看来薛澜的儿子当然会成为一个完美的“作品”,无论从父母身上拿取什么都会长成A ,但然后呢?那时候一个全职太太还有自己吗?在这样的“功成名就”中,薛澜还有自己吗?

自我的时间都不复存在了,自己也不复存在,价值归于虚无。

不能说全职太太就是一种人身依附,在现在的社会环境里这是对女性的降格和侮辱。不提倡做全职太太,但是必须承认全职太太是有价值的,毕竟还没有女性完全解放的那一天。这听上去矛盾——想到这里她这么觉得——回归自己的小处境,她固然爱护自己的朋友,到此也矛盾地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再逃一步,把聚光灯拉回到自己头顶,也不觉得自己多美好。

人生当然不是非要追求“人有我有”的,但嘴上说不比心里还在比的,都是心有不足。

到小区下车,拿出手机扫码给车钱,切回去的时候她看见祁越的微信还停留在最上面。

唉。

算了,明天再说。容忍自己一时沉没于莫名的落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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