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喜欢的。
秦舒明总带着一副深色的金属框眼镜，眼睛底下是压也压不住的野心，这个人总绷着一股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劲儿。
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没有。
顾热总想着怎么能照顾好方家，把自己约束在规则之内。
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心气，过一天算一天，眼下什么感兴趣做什么。
张贝贝更是没心眼。什么都不想。
唯一有心劲的人是方永乐，但似乎现在也有些被一些过往所累。
秦舒明是他见过最有一种翻腾着向上的人。
偶尔会穿一些卡通形象的T恤衫，虽然给人的感觉是干净，冷清的，也不难看出这样的人心眼多，思绪多，但是对着自己意外的坦荡。
但相对的
他知道秦舒明和自己性格上不会太合适，秦舒明要再成熟些，对得失再放下些，对自己的骄傲和自卑再放下些才可以，现在的时机不合适。
这是自己的问题，不是秦舒明的，他对年轻的，正露锋芒有如耀眼太阳的一切都避之不及。
方宝页笑了笑，无意间瞟到了手上的珍珠手串，原本这是妈妈的一串珍珠项链。
也因为是父亲送的所以母亲总也保护的很好，小时候玩耍是把项链拆散，地上在珍珠散落一地。
母亲笑着就穿了两串手串，给了自己……
似秦舒明第一次来的时候戴的好像就是这串。
方宝页的手机震了震，是可视门铃的声音，点开手机，门口外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有些疲惫的笑了笑“方老板，我回来了。”
福至心灵的，他想，有些东西错过了可能就不是自己的。
方宝页挑眉没有说话。
秦舒明并看不到方宝页的神态，微微愣了愣意识到到了方宝页是刻意不做回答霎时有些的无措。
“你没带些特产回来么？”方宝页问。
“恩？”秦舒明发怔随后有些不好意思“我……我”
他也不知道回去干什么，就是单纯的想远远的看一眼妈妈。
秦舒明树知道一旦他真的确定要和方宝页发生些什么，那么有些东西无法回头。这样的人不好招惹。
方宝页点下开门，随着门锁转动声音伴随着“哒”一声弹开。接着就是秦舒明上楼的声音。方宝页动了动食指微微抬起，轻轻放在桌面上。
一下，两下，三下，
秦舒明果然如他所料敲响了工具间的门。
方宝页开门挡在门口“什么事。”
“抱歉，没给你带东西，按道理住这么长时间我确实该带些东西回来但是有些匆忙。”秦舒明忙解释着。
“玩笑的。不当真。”方宝页看起来不甚在意的样子“我回去了？”
秦舒明点头一时吃不透方宝页的想法着急之下抓住了方宝页的胳膊随后意识到有些亲密。
放开手退了退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你……真没不高兴？”
“没。”方宝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你要不进来一起？”
秦舒明看见上一次盖着桌布掀开露出机床，旁边还有一个小水池。屋里面堆着大大小小木头。
方宝页递过一张纸解释着“我想给乐乐做一个桌子。刚画好图纸。”
秦舒明接过图纸，不是CAD那种线条的图纸，是那种手画的，五个面都画了出来做了一个详细的标注。一个调节斜度的L形状的桌子，桌子旁边有一个竖着的书架。这种桌子对于长期伏案的人来说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颈椎的压力。
方宝页拿起一个木头放上机床很快将木头切割出合适随后开始另外一个，秦舒明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帮着递着木头，方宝页专注着自己的手下的东西。
日头就在忙活中慢慢斜了下去，方宝页的桌子也终于完成，方宝页舒展着自己关节和腰肢“你们快开学了吧？”
“恩。”秦舒明回答。
方宝页拿着扫把清理出一块地方，然后把每块木头抛光。
方宝页是秦舒明见过最温柔的人。
“方老板。”秦舒明突然叫了一声。
方宝页抬头看着秦舒明把手中的轰鸣作响的机器关掉“恩？”
“我可不可以……”
“可以，但是我有些心理疾病，我妈和我姥爷精神病走的的，你得首先得确定你敢和我纠缠，然后再我问可不可以。”方宝页的态度像是包容幼儿园小朋友的老师。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秦舒明问。
方宝页点头“大概知道，但是不知道你会怎么问？”
秦舒明笑了笑郑重的说了一遍“可不可以追你，可不可以接受我，可不可以让我做你的对象，男朋友，我保证我对婚姻什么态度，对感情就是什么态度。
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病，我确定我敢。但我不纠缠。”
方宝页不再说话打开机器，想要继续操作。
秦舒明上前试探着靠近了些。
方宝页无奈的再次关掉极其，回应的踮起脚轻轻吻了秦舒明的额头“这下确认了么？”
秦舒明笑着点头。
方宝页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把手串戴到了秦舒明手上“送你。”
秦舒明看着手上的珍珠手串，随后有些局促“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可以送你的。这个不便宜。”
方宝页晃了晃手，晃的秦舒明心神荡漾“我妈的，后来拆成手串，一共两串，我也有一串，算一对，你到底要不要。”
“要。”一对打动了秦舒明的心。
方宝页抽出手，心想剩下的明天做吧，今天有些这活是干不完了，于是拿过扫把清理着房间的木屑“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秦舒明站在房间里笑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信誓旦旦道“以后我不知道如何，但是现在我想要得到。”
方宝页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秦舒明换了缓了缓神“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方宝页挥了挥手示意秦舒明出去，自己愣了愣随后低声自语了一句。
秦舒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回头“恩？”
“没什么。”
秦舒明恍惚间在在方宝页脸上看到了些喜悦之外的东西，像是遗憾？看不明白，又转眼消失，只觉得自己看错了转身出去。
方宝页出去看着秦舒明抱着电脑心不在焉轻轻敲了一下电脑屏幕“冲击力这么大？翻译都不做了？”
秦舒明像是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方宝页“没有。我见高中同学说要聚一下。”
方宝页点头“刚过来又要回去么。”
秦舒明点头“回去。”
方宝页在旁边坐下“恩。”
方宝页对同学会的不在意，让秦舒明有一丝松了一口的感觉。
第二天秦舒明走的时候还是敲响了方宝页的门“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进来。”方宝页放开门转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气“扪心自问，你的同学会，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过度参与？既然如此，我就划好我的界限不去了解。”
方宝页看向秦舒明，并不清醒的眼睛里带着将人看个透彻后的平淡“你来叫我无非是觉得应该让我知道你去干什么。
秦舒明，如果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去探知，这种事情上你不用有压力，我不强迫你一定要完全和我分享你的过去。我要的是你的未来。”
“有件事我确实觉得应该告诉你，但是我也确实做不到所谓的心甘情愿。”秦舒明放松了些“我也说不清楚愿意不愿意。”
方宝页眼神清醒了些，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方宝页叹气起身把窗户打开从外面吹进来一丝一缕的风让人愉悦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有些东西慢慢来，不要像是赶进度一样的强迫自己的东西告诉我，这些事情不着急，或者，就算不知道又如何？那是你的事情，决定权永远在你手里。”
秦舒明吹着风把纷杂的心思平下来“如果我就是不想你知道又想你想你陪我去呢？”
方宝页觉得秦舒明心里的想法太多，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最不重要的。
随后轻声道“没有如果。这样的事情你就理直气壮的说‘方宝页，陪我出去。’”
秦舒明轻轻摇摇头，推了一下眼镜像是抱怨“可你没答应。”
“可我也没拒绝。
你心里本身就觉得我不会去，你也不想我去。所以其实你自己还没做好决定不是么？
不要在意我什么想法，你想要的你在我这里尽管争取，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秦舒明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方宝页，陪我回去。”
方宝页手肘搭在车门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食指偶尔随着车里的音乐敲击着方向盘。
秦舒明看着车窗外被太阳晒的无精打采的树木出神。
“想什么？”方宝页瞟了一眼。
“我在想你早上说的话。”秦舒明学着方宝页把手肘撑在车门上看着远方，笔直的告诉公路一眼望不到头“你不探究我的事情，也就是给我对你隐瞒的权利，又给了我对你可以‘理直气壮’提无理要求的权利。
我很高兴你给我的特权。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秦先生。”方宝页换了一个手握着方向盘把空出来的手握住了秦舒明的手“别多想。这是你应该拥有的权利。”
“好吧。”秦舒明听到应该二字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打散了心头不对劲的感觉，握着方宝页的手身体旁边探了探，亲上了方宝页的脸颊“这也是我应该拥有的。”
凉凉的，没来得及反应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挥之不去的触感，方宝页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没稳住“你真是……”
“怎么？”秦舒明理直气壮的反问。
“没什么。”方宝页点头像是计划着什么，抬眼看见了服务区，转动方向盘拐了进去，停在了进去最靠边的位置，解开安全带对着秦舒明准备亲下去，忽然一顿“可以么？”
看着秦舒明默许的神情眼睛眨了眨，随后心满意足后坐了回去“这也是我的权利。”
秦舒明抹了一下嘴巴，不自然的朝着毫无意义的地方看了一眼，方宝页随着秦舒明的视线看过去，轻声笑了笑准备把车开出去。
秦舒明推着眼镜“下次帮我卸掉眼镜。”
“碍事？”方宝页也回忆着刚才没有碰到他的眼镜。
“你太得意。”
方宝页理所当然的点头，“我给你东西自然要索取。”
秦舒明无奈的笑笑“你竟是这样的人。”
轻声一笑，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方宝页脸色煞白。
“我得抽根烟。”方宝页忽然道。
说着将方向盘握的紧了些又停回服务区的停车位。
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点燃。
夹在手里迟迟没有反应，直到烟灰掉在裤子上点出一个小洞，腿上的灼热使方宝页才想起手中的烟，缓缓的放进嘴里，眯着眼带着几分嘲讽和了然，狠狠吸了一口烟重重的呼了出去。
秦舒明握住了方宝页的手“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么？”
“恩。”方宝页把最后一口烟吸完靠在椅背上“想起一些事情。”
“……”张贝贝讲述过方宝页的毛病，亲眼所见比描述要能体会的多，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拿烟时颤抖着的手，被烟灰烫到才后知后觉的方宝页。
他意识到能让方宝页得病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握着方宝页的手更紧了些“我能做些什么。”
方宝页慢慢的眯起眼睛思考着反应了过来，感受手上传来的力量那股不知名的躁闷逐渐消退“什么也不用做。”
秦舒明感受到方宝页压的火气似乎下去一些于是转移着话题“你刚开始是觉得我们不适合的吧，为什么又……同意了？”
方宝页抽出手重新启动车子“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想在一起的人，我不想错过。
我很小的时候我妈说得到了却如不了愿的遗憾是命。
而看着想要得到的东西错过的遗憾那是不够有胆量。
我确实不想找一个对象，但是当你风尘仆仆的站在我家门前的时候我就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那么说我是你的第一个男朋友？”秦舒明微微扬起头迅速抓到了重点。
方宝页点头失笑看着有些得意的秦舒明“恩。”
秦舒明突然微微出神“实话，我总感觉我把握不住你。与其说‘把握’不如说留不住你。”
“恩。”方宝页明白秦舒明的意思，归根结底，秦舒明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个人独立的太久了，突如其来闯进来一个人进入他的生活他需要这个人是绝对可控的变量。
“谢谢”秦舒明看着中间后视镜里的方宝页“我和你说个事。”
方宝页听出来了秦舒明的认真，往副驾的位置看了一眼“你说。”
“我从戒同所出来需要学费和路费我实在找不到人借钱向我前男友借，他给了我十万，后来我想还钱，但是他没收。
昨天有人告诉我说他组织了同学聚会，我想去还钱。”
那他愿意配合他“你的钱在卡里么。”
秦舒明点头“恩。”
方宝页微微眯起眼睛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侵略的意味。
方家人大抵回很熟悉这样的眼神，很多年前方宝页这样回护过很多人，张贝贝，顾热，和后来的方永乐。
方宝页窝在一个小沙发里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翻动着各类资讯，他对这种同学聚会的这种环境束手无策，更显的不耐烦，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直到面前站了一个人估计就是那位留着钱指望秦舒明念他好的前男友伸手“你好，你是秦舒明带过来的朋友吧。”
方宝页起身回握后又坐下“恩。”
那人微微凝眉“你和他关系不错。”
方宝页点头“恩”
秦舒明在闫子杰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听到方宝页敷衍的回应不由的笑了一下，随后走过去“我把钱还给你，给个账号。”
闫子杰拒绝“这点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事，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当做补偿，不用还。”
“别。”秦舒明笑笑“还是还了吧。”
方宝页抬眼从身后拿出来一个文件袋放在腿上，继续翻动着手机“十万本金加一万五的利息，利息比银行只多不少。楼下收银可以验钞。”
秦舒明看着方宝页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钱觉得有种有人给他撑腰的底气，于是加了一句“写个收据吧。”
方宝页有些不耐烦的再次起身‘子杰’的身高微微蹙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折的皱皱巴巴的A4纸，上面收据的内容都打印好了“写名字就可以。”
气氛到这里，刚才还热闹的环境现在微微有些沉寂。
那位叫子杰的签了个字，方宝页拍了个照，把纸又随意的装进口袋看向秦舒明“我先出去了。”
秦舒明第一次有了强硬的态度“等等我。”转身大概告了个别拉着方宝页出去。
方宝页点头。
这条街道繁华热闹，比自己呆的小县城热闹的多，方宝页放下窗户随意看着外面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手中一丝一缕的白烟似乎也有了底色，方宝页眯着眼缓缓的，慢慢的，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秦舒明。”
副驾的秦舒明应了一声，他不知道方宝页怎么了，但是他知道方宝页现在情绪不佳“恩。”
方宝页按灭烟蒂“回去吧。”
秦舒明抓住了方宝页的手微微发凉“谢谢。”
方宝页被握住的右手反手握住了秦舒明没有说话。
秦舒明探过身子吻了上去，方宝页缩了一下随后似乎反应过来积极的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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