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帮一帮……
一夜无眠。
方宝页有些烦躁索性找到了一张图纸，埋头做了起来，于是工具房里的机器几天不停，嗡嗡嗡的响动着。
做好后方宝页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心情终于舒缓了些，榫卯结构的小屋子，现在还差一些小装饰，他想做一一些小桌子小椅子放进去，但至少现在告一段落，剩下的东西不难就是零件耗费时间。
伸了伸胳膊出去意外的看到秦舒明。这个东西他做了四天，四天秦舒明就呆在家里？也没人叫他出去逛逛？
“张贝贝没叫你出去玩？”方宝页倒着水。
秦舒明专注的看着电脑上的资料恍惚间听见方宝页似乎说话了，抬头“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这几天你没和张贝贝出去玩？”方宝页拿着水杯站在了秦舒明身后“你在接海外的翻译？”
“昨天刚去那个什么山？转悠了一圈，然后今天张贝贝似乎有高中同学聚会。我去不合适。”秦舒明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手下忙活着“恩，价格也比较低。至少能有一点。”
“缺钱？”方宝页问的毫不避讳。
“恩，上大学我妈倒是给了，但是我不想要，一是我妈辛苦，挣钱不容易，该攒点应急也好，或者为他以后考虑也好都行。而是矛盾那么深，我不想服软。”秦舒明答的坦荡。
方宝页挑眉点点头“哲学，这个专业不容易变现。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秦舒明手下一顿随后又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了起来“一个不能变现的专业对于我来说毕业后短期并不能改变我个人或者家庭的经济状况，相反一个技能性高一些的东西对于我找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但是我想试试，靠自己的力量，学一个我喜欢的专业，不用他翻身，不用他改变我的生活，只用来满足我想要了解的方向。”
“勇气可嘉。”方宝页欣赏秦舒明的想法。
秦舒明听出来了方宝页的意思“但是并不明智，和家里决裂的我需要钱，那么我的专业相对可以容易的变现。以后活的也会更容易些。”
确实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不容易变现的专业一毕业就要面临做什么职业的问题。
但秦舒明不像是没有计划的人，这种人打眼一看就是对自己极有规划的人不再多问“希望你得偿所愿。”
通过眼镜透露出一种执着“谢谢。”
方宝页愣了一瞬拿着水杯的手轻轻握了握喝下一大口水“不客气。”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秦舒明的睫毛，长长的，弯弯的，感觉快要挨镜片，普蓝色的金属框架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透过镜片可以看到恤衫的领口的锁骨，白皙，精致。
也是这副眼镜遮盖了秦舒明的执着和野心，流露出的是极具迷惑性的温和。看起来让人颇为容易信赖。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比如张贝贝与之来往不久敢在不了解底细的情况下往自己身边送么？
秦舒明感受到方宝页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方宝页拿着水杯不动声色的又喝了一口，随后意识到什么，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意外的收获。
“什么表情？”方宝页无奈看着秦舒明的表情。
“至少我长的是你喜欢的那一卦。”秦舒明骄傲又得意。
“算是。”方宝页坦荡的点头，指了指屏幕上的东西“什么时候弄完。”
秦舒明低头看了一眼“不到一个小时。”
“你弄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拿着水杯退到餐桌旁边坐下“你弄你的，我这儿不急。”
秦舒明转身“你不是这几天躲着我么？”
方宝页挠头“躲着你是真的，得到了一个好图纸也是真的。你说话一直这么直来直去的么？”
秦舒明微微摇头“也不，我也有直觉的，直觉你更喜欢说话直一点的。而且我们不止一次说过这个话题。”
让人惊叹的社交直觉。
“是么，不过我确实更喜欢坦荡的。”
秦舒明似乎已经专注着自己手下的东西，手指噼里啪啦流畅的很。
方宝页刚才打眼看了一眼，他对语言这类的东西接受程度很慢，导致于英语成绩一直不是很好，所以这里面很多东西他大多不认识。
慢慢的喝着水杯里的水，忽的一愣，手上什么东西也没带，蜿蜒的疤痕就这么漏了出来，倒不是怕人看见。
只是自己也看不顺眼这些东西，看到它的时候总觉得很奇怪。
隐隐的有种背叛了什么的感觉。
于是把放在口袋里的手表拿出来戴在手上，宽大的金属表带完整的覆盖手腕上的伤疤。
大概三十分钟后秦舒明伸了伸拦腰，合上了电脑，方宝页起身“走吧。”
走在街道上会发现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小县城，因为依山而建的原因，街面山不是上坡就是下坡，铺面都小的可怜。
与外面的烈日下扭曲的空气相比，车内简直就是天堂。方宝页娴熟的穿梭在街边的公路里。
方宝页的车路过一个五金店停了下来“我卧室水龙头滴水，我去买个水龙头，你车里等一下。”
秦舒明看着方宝页走了进去，不出三分钟拿着水龙头走了出来。敲了敲车窗。
“对面有家买凉粉块的做的还不错，吃么？”方宝页将水龙头扔在了后座上。
“好。”
吃过凉粉后太阳已经斜下去了，太阳的余热还没有散去，但已经有了一些微风吹的甚是舒服，两人索性走在街道里。
最终从小胡同里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上次去过的餐厅。
这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餐厅斜对面是一所学校的操场。
“这是我的高中，一所职校。”方宝页看向秦舒明，带着某种疏离。
秦舒明远远的看着这所空空荡荡的学校，没什么感觉。
方宝页点了几个菜等着服务员走后才继续说“和大多数的职校一样，学校里面比较乱，抽烟，喝酒，打架，以挑衅老师为荣，这个环境……有些糟糕，你明白吧？”
暑假没什么人所学校黑漆漆一片似乎能吞噬一切，秦舒明没来由的心里一跳“恩。”
“我给你讲个事吧。”方宝页看着眼底的学校似乎带着某种讽刺。
“好。”
方宝页食指和中指指腹在桌上轻轻敲击两下，停顿一瞬，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我在学校的状况和你差不多，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发现我的性向的。
但是我知道别人知道的时候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直到一次运动会结束，老师都走了，给我们这些学生一下午自由活动时间。
有人从背后压倒在草坪上，撕掉衣服，录视频，会有人问一些极为让人不适的问题。”
至今为止他都能清晰的想起当时的场景，女生尖角的四下跑开，有些男生的冷眼旁观，或者欲言又止，他听的最清晰的是周围男生的嘲笑。
双拳难敌四手一次次的挣扎后，毫无意外的倒在地上，身下碎石子和草地带着温度硌着或扎着皮肤。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照了照片或者录了视频。
说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但也未必会把他当成什么想起就会苦大仇深的事情。
秦舒明努力的想从方宝页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但是很遗憾，方宝页像是旁观者在讲一个故事，此刻的秦舒明哑口无言，他想拍一拍方宝页的肩膀但是他没有立场，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方宝页呼出一口烟“我和你讲这哥事不是为了让你同情也不是比惨，但是就你前些天和我说过的事情上我想我应该算有一点发言权。”
秦舒明点头不太明白大概理解了方宝页要做什么。
“首先他们生活在异性恋是常态的情况下不理解同性恋是正常的。
和你受到排斥是不正常的。
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不是他们人多的就是真理。
其次，虽然我认为心里的疙瘩不用强解，但你至少要让他过去。
再其次，你前男友是个逃兵，过分一点说，这件事情上他是卑劣的，自私的。
最后一句，这个世上没有错的人，只有错的事。
你和你妈就戒同所这件事情而言，她是错的。父母的慈爱和他们做错事情本身也不冲突。世上确实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但事情本身有个对错的。
尤其对我们个人而言。”
方宝页将他本身的事情拿出来讲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是处于同情，因为他们处于同一个立场，然后小心翼翼的拆开了揉碎了安慰着。
过分的善解人意。
秦舒明看着学校眼底的情绪不太清晰“所以你过去了么？”
方宝页不可查的叹口气，指了指学校后面的居民楼“当时碍于一些事情，我无法马上报复，但这后面有台球厅和小超市，我在后面蹲了将近三个月，把当时我看到的人脸记下来，等着落单，确认没有监控和录像后挨个打了一遍。
甚至最后有些事情尘埃落定后我起诉里带头的几个人。”
秦舒明笑了一声“反抗还是比较重要的。”
“还是选择情况吧。”方宝页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的反抗付出了代价。”秦舒明听出了方宝页的话外的信息。
“恩。”方宝页点头“我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打他们容易，他们把我拖到没监控的地方更容易。”
当年的事情复杂，一言半语难讲清楚。
秦舒明看着学校，现在在意或者不在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宝页的善意，他再次庆幸自己找了过来“多谢。”
方宝页不知道秦舒明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道秦舒明是否还过于在意。秦舒明观察力强，可以很好的感知到别人的情绪，这是一个优点，所以任何事情分寸感都还算不错。
但同时证明他是敏感的，这件事情放不下在以后的生活里如果他隐蔽的事情再次被晒到台面上会比上一次更难熬，不如现下解开心里的疙瘩，以后面对的时候反倒觉得轻松一些。
秦舒明是一个不断向上的人，机会，运气，都可以成为他的绊脚石，但是这件事情不可以，因为这件事情他没有错。
没必要纠结着这些非要释怀，但是至少要让这件事过去。
劝解秦舒明，是对秦舒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执着和气性的欣赏。
同时也是对同类的帮助。
秦舒明也好，自己也好，都没有错。谁能对天性说不呢？
“不用。”方宝页拒绝着秦舒明的道谢。
“你……排斥人群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秦舒明试探着。
“不算有。”
方宝页似乎很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从回答可以看出来方宝页的过往不止这些“哦。”
“暑假你还会回家么？”方宝页的话题转的生硬。
“不知道。”秦舒明拒绝了方宝页的提议。
“无论如何，这个暑假你可以在我家住。”方宝页点头。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放在两个人的中间，包厢里有一个纸雕的灯缓缓转动着。昏黄的灯光在墙上投射下繁杂的图案。
秦舒明看着下面的学校，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方宝页的每一次举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似乎不太在意我住在你家。”
“恩，无所谓。”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秦先生，喜欢没有定论，只看眼缘。”方宝页给出的答案极其合理却又极其笼统。
秦舒明倒是没有挫败感，方宝页这样的人不好追。一早预料到的。
“眼缘确实很重要，但是眼缘一定不是全部。”秦舒明似乎带着挑衅。
方宝页倒是噙着笑“不，眼缘蛮重要的。”比如秦舒明就挺合他眼缘的。
秦舒明不再反驳，点点头“OK，你说了算。”
方宝页轻轻敲了一下盘子的边缘“说英文的一定不和我的眼缘，因为我的英文奇差无比。”
“恩？”秦舒明笑着皱眉“OK……算的话……Hello算么？”
方宝页竟然在认真的思考“不算，因为中文也有哈——喽——两个字。”
说着还蘸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下。
恩……秦舒明感叹字迹倒是颇有章法也算得上好看。只是太过潦草，不认真看看不出来些的是‘哈喽’两个字“你的字练过？”
方宝页看了一眼桌子上快要消失的痕迹“我爸喜欢草书，我小时候字没写明白就被他拉看怀素，张旭，耳濡目染？还是什么，反正字就这样了。将就着看吧。”
“挺好看的。”秦舒夸赞。
方宝页认真写了一下“我往好了写也行，就是连笔比较多。”
秦舒明看着桌面上新出现的三个字，工整了许多，比刚才容易辨认的多。
“你今天晚上有事么？”
秦舒明从桌面的字看向方宝页“我没事。你什么安排？”
“我想找个地方待会儿。”
不知道有没有人，各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突然想慢一点，就是什么都慢一点，按理来说我的生活并不浑浑噩噩，但莫名的我时常觉得每日过的太快了，以前靠着晚上这点自己的时间搞些东西还会觉得时间很慢，有种缓缓的，慢慢的流淌的感觉。
最近感觉会哗啦啦的，唰唰就过去了。[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八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