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允一口答应下来,特意派身边最信任的陈公公随同。
路上,卫平安思酌良久,向陈公公试探道。
“听说从前王氏一族皆是栋梁,陛下的姐姐是史上第一位女科考出题官,三个哥哥又各为命脉城池的守城将军。”
“为何今日,一个都见不到了?”
这句话一落地,卫平安明显感觉到陈公公表情迅速冷了下来。
他嘴角动了动,终是长长叹出口气。
陈公公是从前的王府管家,他看着王承允从小长大,与亲爹无异。
王承允坐上龙椅之后,他自断命根,只为陪伴新帝左右。
他知道的,必定比别人多。
陈公公露出苦笑,用长辈的语气宽声道。
“娘娘真是一针见血,一下就问到了陛下埋藏最深的痛处。”
“这是王府兴衰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却在裴忘年的淫威下,无人敢传出紫禁城。”
“老奴今天,就冒死与您透露一番……”
在他的描述下,卫平安看到一间血迹斑斑的屋子。
在那里,有先帝裴忘年,有故去的王老将军,还有王承允的阿姐和三个哥哥。
裴忘年手上青筋暴起,一掌拍断面前矮桌。
他对老将军直呼其名,毫无尊敬。
“王献敬!朕让你带兵攻打赤水,吞下他们的所有城池,是对你王家的赏识!这恩赐旁人磕破脑袋都领不着!你这老货竟敢不从?”
老将军闻得此言,只露出苦笑。
他是陪伴先帝征战沙场的老功臣,饶是先帝都要敬他三分,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被面前这小兔崽子如此羞辱。
如今英雄垂暮,发已斑白,他穿着陪他征战一生的盔甲,把缨帽轻轻摘下,放于地上。
他抬头看向裴忘年,眼中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
“赤水连年进贡,且无扰境之举,无理由举兵讨伐。”
“老臣,宁死不战。”
裴忘年气的血冲头顶,一股脑站了起来,提着半人高的黑柄长剑立到老将军面前。
他怒火中烧,一对杏仁双目被盲目扩大版图的痴妄蒙蔽,自然看不到老将忠心已死,满目风霜。
他手上青筋暴起,猛地一拔剑,。
王献敬的三个儿子见状均是利刃出鞘,三炳宝剑的寒光打在裴忘年的脸上,不容他在老父亲面前放肆。
这三人既然是守城将军,必定都是战场上的佼佼者,任意一人就能把裴忘年骨架拆断,叫他生不如死。
裴忘年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手腕,他背后一凉,带着戾气望向老将军。
“老家伙,你别忘了先帝曾留遗旨,叫你王氏上下,侍奉朕至终生!”
“快让你这三个蠢蛋儿子滚开!”
“放下!王氏世代忠良!岂能以下犯上!”
老将军对儿子重声呵斥道。
三个儿子无一松剑,他们自然知道今天是一场死局。
裴忘年将他们关在这里,不应战便没有活着出去的机会,手中利剑一放,岂不是成了鱼肉任人宰割?
王老将军见状大怒。
“王氏子孙永世不得有谋逆之心!竖子无礼,都给我放下!”
“他就是一代昏君!视人命如草芥,战无民生,如此庸君!父亲何必忠诚!”
眼下冒死开口之人是王承允的阿姐王承愿。
她发丝散乱,鼻尖发涩,泪不绝于眼眶。
她岂能不明白,今日非战必死。
不如反抗。
以三个哥哥的本事,再有王氏族人里应外合,裴忘年未必能动他们分毫。
可老将王献敬不准,三个儿子无人敢动。
兄长攥紧的拳头已经发抖,只能弃剑扔于地上。
裴忘年得到机会,直接将王承愿一剑穿心。
承愿吐血而亡,死不瞑目。
裴忘年的兵甲迅速涌进这间屋子,将老将军的三个儿子架住跪在地上。
已经杀红眼的裴忘年逼近老将军。
“王献敬,朕再问你一次,这场仗,你打还是不打?”
老将军望着他,饶是心疼女儿到指尖发抖,仍旧攥紧拳头,摇了摇头。
裴忘年连续问了三遍,他每拒绝一次,裴忘年就杀他一个儿子。
直到最后,老将军身旁空无一人,眼睁睁看着子女倒在自己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自己身侧。
他青筋暴起,眼眶通红。
忽然间先帝的遗言钻入耳朵。
他仍然记得,先帝去世时未见一人,只将他叫到身前。
濒死的老皇帝用尽回光返照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天子身份对他行了大礼。
“献敬啊,朕子嗣单薄,膝下唯有一个混账犬子,待朕归天后,千万请你代朕……护他啊……”
一滴血泪流到嘴角,老将军握紧的手卸了力道,缓缓松开。
裴忘年手握的长剑上鲜血滴落,地面被染成殷红。
再问第五遍时,老将军背脊依然挺直不语。
他双眼通红,眼角有滴泪落到地上,与众亲之血融合。
裴忘年敬他不屈,一挥衣袖,叫人去接被藏在宫外的王承允。
裴忘年目眦尽裂,咬着牙问了最后一遍。
“老将军,赤水而已,您可愿起战?”
王献敬笑了笑。
“老臣,不战。”
眼前人顷刻间被血浸透。
裴忘年惊恐不已,他瞪大双眼,竟然失心疯般放声大笑起来。
谁能料到呢?
那把陪老将军征战一生的宝剑,在世上杀的最后一人,竟是将军自己。
陈公公的话戛然而止。
卫平安凝眉落泪,无法从这份沉甸甸的过往中抽身。
她惋惜至极,心脏像被紧紧攥了一把。
难怪秋闱题目中最后一道题是止戈。
原来这是陛下阿姐的遗题,她盼望天下有人能化解此死局。
化干戈为玉帛,保百姓无忧。
陈公公一想起王承愿,忍不住声音颤抖,心中一阵哀怜。
“小姐五岁便会认字读书,苦读经书,学富五车,有治世才能,此般女子,当真是世间不可多得。”
“笔墨中为民请愿,为江山选才,这才是天下女子之榜样,必有后人不负于她!”
卫平安由衷敬佩,朝西行了一礼。
她从前觉得王承允利用她擅闯赤水大殿属实该死,可现在,她竟然有些心疼。
王承允在裴忘年手下卧薪尝胆,主动请缨攻打赤水,虽然该死,却情有可原。
他大战赤水从无败绩,是要打消裴忘年的戒备心,然后将军队都揽到自己麾下,为以后杀回京师做准备。
要兵返京师,要斩昏君头颅,要夺裴家江山,他手里的兵自然不够。
为此,他情愿赌上性命,独自探进敌方要塞,只为和赤水王谈一笔买卖。
富贵险中求。
他那么聪明,该知道此计九死一生。
甚至他可能在赤水遭受酷刑,折磨凌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死的,也没有人为他收尸埋骨。
卫平安突然喉咙哽涩,想喝口茶压一压,却发现手颤抖的已经端不起茶盏。
从前她在赤水,最大的烦心事不过是闯祸之后如何哄王兄不生气,如何潇洒快活。
她不知道世间有人竟活的这般艰难,痛苦,肩上背负着亲人的血与债。
“好苦。”卫平安垂下眼眸,挡住眼底的泪。
陈公公不信。
“陛下交代过贵妃喜甜,老奴在茶中特意加了两勺蜂蜜,怎么会苦呢?”
平安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到一边。
车马绕街,在毕府门前稳稳停了下来。
昂贵的檀木大门跟前,站着满脸谄媚,肥头大耳的礼部尚书。
毕玉。
卫平安一见他就烦,这身肥肉,还不知道贪了百姓多少油水。
她摆起一副冷脸,开门见山道。
“毕玉大人对吧?本宫此番前来,只为秋闱之首魏遮春,烦请大人将她暂且从牢里带出来,和本宫见一面。”
只要从牢里出来,她就有一百种方式让魏遮春不再回去。
但是,眼前这个碍眼的礼部尚书似乎并不情愿。
“赤水这荒蛮之地接来的穷酸贵妃,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毕玉垂下头,冷笑一声,低声讽刺。
新帝登基后,宫中妃子不多,谁在这时候得圣上恩宠,多半就是新帝板上钉钉的皇后人选了。
各方势力翘首以盼,可新帝左不选右不选,偏偏独宠这个毫无用处的卫贵妃。
真是气的各党派咬碎了牙。
就算不谈政治,退一万步来讲,这外族女人初入京城就当了贵妃,与大名鼎鼎的元,曹两家嫡女平起平坐。岂不是坏了祖宗规矩?
毕玉身为永安旧臣,对这个初来乍到且耀武扬威的郡主,心里非常不服气。
将一行人迎进家门后,毕玉只给卫平安准备了一处下等座,而且并不打算让她见魏遮春。
“贵妃有所不知,罪人魏遮春,家父是个科考未中榜的疯子,三年前就自杀了,她效仿父亲参加秋闱,是随了老疯子的疯病,恐怕见面会伤了贵妃啊。”
“还是不见面好,还是不见面为好哇。”
卫平安在皇宫受了这么久的礼节熏陶,一看座位就知道毕玉没有拿她当回事。
她干脆坐也不坐,挺直腰板,只身站在毕府大堂。
陈公公一双慧眼早已洞察一切,怒斥礼部尚书毕玉,维护贵妃颜面。
“大胆狗官!老臣受陛下旨意,陪贵妃莅临毕府,是你八辈祖宗积德赚钱的福气!敢如此怠慢贵妃,你怕是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
“贵妃要见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还不赶紧备好上座,把人请来!”
“公公恕罪!微臣眼拙!竟让贵妃娘娘站了许久!”
毕玉不怕卫平安,却怕陈公公,谁人不知陈公公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得罪他怕是九族脑袋全都不保了。
慌乱中赶紧让下人备座,毕玉扭扭捏捏的向贵妃求饶。
“贵妃娘娘恕罪,微臣刚才多有冒犯,只是魏遮春一事牵扯太多,事关科考大事,臣实在不敢擅自放罪人出狱啊。”
趋炎附势的狗东西。
卫平安心里冷嗤一声,对毕玉的好感再次跌到崖底。
“本宫此番来不为高坐喝茶,尚书不让见魏遮春也行,本宫的腰带上有几个字不认得,你可认字?”
毕玉笑了一声,眼中闪过讽刺。
“礼部重臣,自然认字。贵妃自赤水远道而来,想必没见过中原字,臣愿为贵妃看一看。”
表面奉承,实则挖苦。
不愧是王承允的臣子,嘴皮子上下一合能把自己毒死。
平安满意的笑笑,把腰带放进他的手里。
“尚书给本宫念念,这上边究竟写了什么?”
毕玉接过革带,一看血字,吓得五指哆嗦,瞳仁乱颤。
手里的革带直接掉到地上。
“贵妃!此事与微臣无关啊!”
“这是本宫册封大典穿戴的腰带啊,上边的中原字,你堂堂礼部尚书,难道也不认得吗?”
卫平安轻笑一声,无视他苍白的脸色。
陈公公捡起腰带,放回平安手里。
毕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神态灰败。
短短几秒,他连自己全家埋在哪都想好了。
“贵妃明鉴!陈公公明鉴啊!臣属实冤枉!臣一片忠心!怎么会写这般歹毒咒语!倘若是臣干的,臣不得好死!”
“大人不必这般,本宫没有怪罪之意,只是陛下大怒,下令严查,严惩。”
卫平安嘴巴一开一合,这件事就从不敬贵妃变成不敬皇帝。
毕玉吓得全身冷汗已经浸透衣裳,一声不敢再吭。
他现在的态度和刚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卫平安觉得好笑,但没有忘记自己这趟来的主要目的。
她继续说。
“本宫并非有意污蔑你,宫里人都看到你亲手把这些东西送来。可你送完东西出宫后,立马关了魏遮春,所以本宫料定啊——”
平安故意停了几秒,这几秒里,毕玉的呼吸似乎都要停滞了,全身心等着她说下文。
平安踱步坐下,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本宫料定,尚书大人关她,并不是小肚鸡肠为儿子打抱不平,而是发现了这女人想在本宫的革带上作祟,大人是想她身上审出真相,禀明圣上,维护本宫。”
“你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毕玉听完,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
他顿了片刻,在平安脚下连连磕头。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命运从云端跌到阎罗地狱,再从地狱升回云端,换谁也扛不住这样折腾。
他吓得鼻涕眼泪直流。
“贵妃体察微臣至此,真乃神仙娘娘转世!”
其实他就是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想为小结巴儿子出口恶气。
可既然卫平安把他抬得这么高,他自然要顺着台阶往下爬。
他眼珠一转,把这件事说的关乎忠义。
“秋闱乃国家选材大事,文武百官都期待朝廷能涌进新鲜血液,女子参加秋闱前所未有,这女人不仅冒犯贵妃,还乱了祖宗规矩啊!”
这套官话实在太假了,卫平安根本懒得听。
她扬起下巴,伸出纤细手指,对他吩咐道。
“毕玉大人,本宫对这女人自有对策,你只需要按照本宫的意思去做,其他便不需要你过多操心了。”
“今日之内,本宫要在榜单上重新看到魏遮春的名字,另外把她从牢里放出来,本宫要让她在最得意的时候受到最痛苦的惩罚。”
“本宫的意思,你可懂了?”
毕玉顿时额头冒汗,心里想这贵妃真是够狠毒,幸好不是自己招惹到了她。
他跪着爬到卫平安面前,一改初见时的刁钻模样,满脸忠诚。
“是,臣领命!”
卫平安俯身,拍拍他的右脸。
“此事办完,本宫在陛下面前为大人美言几句,这礼部尚书的位置肯定还要再升一升。在此之前,本宫对你说过的这些,不可外传。”
“遵贵妃口谕,臣定守口如瓶!”毕玉答应的十分痛快。
这事办完,卫平安心情好了很多,她洗了一刻钟的手,然后去看了看魏遮春。
“遮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平安见了魏遮春就心生欢喜,竟然向从前在赤水撒欢般朝她跑过去。
只是裙摆太长,她半路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陈公公吓得下巴都要掉了,连忙过去将她扶稳,她才没亲到这满地干草和老鼠屎的脏地板。
魏遮春更是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见到自己会如此兴奋,像牛见了红布。
更奇怪的是,这女人前脚刚来,后脚狱卒就来给她开门,告诉她可以回家了,并且她已经恢复了秋闱榜首的名次。
这些柳暗花明的好事,似乎都是眼前这个长得像个雪媚娘软麻糍的女人带来的。
刚见到遮春就出了洋相,真是丢人啊……
卫平安为了挽回自己的良好形象,刻意装的稳重了一些。
“遮春,我叫卫平安,我看过你的秋闱试卷,特意来接你出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听见这话,陈公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话让皇帝知道后那还得了,他连忙屏退狱中众人,耳提面命,今天监狱里的种种,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
卫平安倒没觉得自己哪里逾矩,她见遮春一直不说话,以为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诚意。
对,父皇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送给她很多很多宝贝。
她鼓起勇气,摘下自己的金月牙项链送遮春。
这是她从赤水带来的,整个中原都买不到。
“遮春,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你是卫平安,那想必就是宫中正得盛宠的卫贵妃了?”
魏遮春这个小姑娘倔得很。
她没接金月牙,冷冰冰的抬眼看向卫平安,也没有任何要感谢的意思。
魏遮春是典型的瓜子脸,眉毛浓密而平整,鼻梁高悬。
她未施粉黛,只穿了身宽大的灰色囚服,也能看出是个标志的浓颜美人坯子。
“后宫所困不过棋子,你应该和元姣姣,曹颖一样,想帮我一把,扶我做官,再让我用朝中身份之便为你们效忠。”
她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朝着平安走近一步,耳语道。
“贵妃这次算是看错人了,我魏遮春不会成为任何人争权弄势的棋子。倘若真能进朝为官,我只做第二个造福社稷百姓的王承愿!”
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卫平安,却同时让卫平安对她更死心塌地了。
平安眸中带笑,想让她宽心。
“承愿前辈为永安选入一批又一批的精良人才,她才学匪浅,实乃吾辈楷模。”
“本宫虽从赤水远赴而来和亲,却对永安的争权弄势没有兴趣,只是在宫中读过你的考卷,相见恨晚,愿竭尽所力扶君青云志。”
“我会祝你成为无需党翼也能立足朝野的纯臣,若是如此,你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赤水来的?”
魏遮春突然恍然大悟,眸子里露出欣赏。
“你是平安郡主?”
“是我!”
卫平安一听她认得自己,激动的两眼放光。
魏遮春脸上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一些,她后退一步连忙行礼。
“早听闻郡主学得一手好鞭法,能以一敌百,名传四海。”
平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她是永安贵妃时,魏遮春一副拧着鼻子要远离自己的嫌弃表情,知道她是平安郡主后,魏遮春反而心甘情愿的向她行礼。
果然,后宫身份只是个没用的空花瓶,摆着好看罢了。
“我自七岁就跟着师傅学鞭,今年十九岁,足足学了十二年,练的浑身是伤,有些名气也是应该的。”
卫平安高兴的翘尾巴。
陈公公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怕两人再聊下去,一发不可收拾,半夜也回不了皇宫,到时候皇帝该着急死了。
“魏小姐马上出狱,来日方长,贵妃要不先随杂家回去?出来太久,陛下该担心了。”
差点忘了这茬。
还要回皇宫呢。
卫平安依依不舍的和魏遮春摆手告别,许诺三日后宫外摆宴为她接风洗尘。
魏遮春虽然不解,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她不太敢相信郡主只是看了她的试卷,就对她热切至此。
赤水人都这么……热情吗?
回去路上,卫平安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从革带上传出来的。
她再次拿出带着血迹的革带,将随身携带的毒针往上一插。
毒针立马变色了,这腰带上不止有诅咒,甚至还有剧毒!
卫平安猛地一惊,这腰带和她用的毒,是一种。
诺大的皇宫里,到底是谁这么着急想要她的性命?
卫平安想起自己今日对皇帝承诺的三天破案,她轻声提醒自己。
“这是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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