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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许账房

匡家这几年很不好过。自从家道中落,匡家供出一个秀才已经是千难万难,若想再往上走,需要更多的银钱支撑,因此匡夫人一开始虽然知晓斐玉同自家儿子交往甚密却并未站出来阻止——她知道那丫鬟给了儿子挺多银子读书——可那又怎么样?

自己儿子小时候就被夫子夸有天分,中举是早晚的事,大不了等风儿高中,给些银钱把那丫鬟打发了便是,这样的福气一般人求都求不来呢。匡夫人原本是这般想法,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儿子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要娶妻,他竟想聘一个下人做正妻!

匡夫人第一次打了儿子一巴掌,直言若是要娶那个丫鬟就别认她这个娘。匡扶风孝顺,见娘这么大反应便不敢多说,他后来提到过这些年斐玉对自己的帮助,可娘毫无所动,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求爱不得的匡秀才愈发消瘦低迷,茶饭不思,匡夫人再是想装聋作哑也装不下去,亲自跑去找斐玉,警告她离自家儿子远一些——这丫鬟心太大,便是再缺银钱也不能让二人继续相处下去,长此以往只会害了风儿。

也就是这一回,夏满撞破斐玉和匡扶风的事情。

后来斐玉离开了,匡家形势急转直下,原先靠着斐玉手里的银钱还能时不时吃上肉,如今却是顿顿腌菜糙米,母子俩都萎靡许多。两年前,匡扶风再一次参加科考,匡夫人将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子全部拿给他,结果依旧是落榜。

匡夫人内心失望不说,连带着对儿子都有些怨念。那年过年,他们家冷锅冷灶,愣是就着热水填饱了肚子。后来她就妥协了,允许儿子出去赚钱,只一点,万万不能影响到平日里看书,还是要以科举为重。

匡扶风由此开始替人写书信赚钱,过年时写对联,家中总算能周转得开,还攒下一小笔银钱。当然,他自己手上是没有钱的,攒下来的钱都买了东西寄给斐玉,对此匡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可她没想到儿子竟然背着她攒了那么大一双珍珠吊坠,还想送给那下人,她这就看不下去了,愣是上门将东西讨要回来,卖出去得了二两银子,全都补贴到家用中。匡扶风本来有些生气,可见到母亲当天把东西卖了就给自己买肉养身子,望着母亲那双凹陷的眼睛,他实在说不出责怪的话。

罢了罢了,日后小心些便是。

日子就这般波澜不惊地过着,眼看后年又到科举年,匡夫人开始着急,家里只有十来两银钱,压根儿不够盘缠,因此当她得知夏满家在招账房,便允许儿子来夏满家做工。她还强调了,只能做到过年,年后必须得好好看书迎考。

夏满的拒绝在她看来很不可思议,不说看那下人的面子,便是依着自己儿子的身份,也断不该这般。

“风儿一个秀才,还做不得你这小地方的账房了?”匡夫人言语咄咄逼人,“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人?人家能瞧得上你这食铺就不错了,还能容你挑三拣四?”

夏满相当无奈,忍着恼火说:“匡夫人,我都说了,我这小庙容不下匡秀才这尊大佛,让他在这做工多委屈啊,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匡夫人吊着眼睛,说:“若不是看你这铺子今日忙碌想着来帮忙,我们才看不上你这小地方。”

“哟那可真是谢谢了,多谢你们看不上。”夏满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匡夫人顿了顿,清清嗓子,说:“我们呢,心善,趁风儿这段日子没甚大事,就留在你们这帮忙吧,以后给那个丫鬟寄信就由我们来。”

夏满头一次尝到怒极反笑的威力,见她攀扯到斐玉,直接说:“不必,先前斐玉来信说不再收你儿子的信物,日后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做不了你们的生意,也求不到你们头上去,赶紧走吧!”

匡夫人还没发火,匡扶风就急了,问:“小玉真是这么说的?”

“嗯。”夏满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一脸“我还会骗你”的神情。

匡扶风难掩失望,心里有些怀疑是夏满从中作祟,因为上次的事情怀恨在心,挑拨他和小玉之间的关系。他也曾在信中提到亲自寄信给小玉,可小玉从不给他回信,夏满又将地址瞒得死死的,他便是想找人也无法。

眼见晚食客人要上门,夏满不欲多同二人纠缠,直接说:“账房先生我已经找到,这位是许秀才,学识半分不差,你们走吧,别再来了。”他琢磨着要把团圆的崽子带过来,见到眼前两人就把人吓走。

匡夫人气极,连带着狠狠剜了许诗竹一眼,端着架子离开了。匡扶风似是想要说什么,被他娘一声大喝给喊住,踌躇地跟着离开了。

待二人离开铺子,许诗竹便露出憨傻的笑,叫了一声:“掌柜的。”言语里已然将自己当做食铺的账房先生。

夏满既然说出要聘他做账房的话就不会食言,可他还是得弄清楚这人的来历,他把人带到后院,二人面对面坐着聊了起来。

瑾朝五道相隔甚远,除京辎二道外,山南东道是最出名的富庶之地,文风兴盛,书院遍布,在其他地方的人看来,此地小儿三岁识字五岁开蒙,年纪轻轻便考上举人的天才犹如过江之鲫,实乃人杰地灵之所。其中尤以渠丰、宣暨二府最为出名,名满天下的春风书院便坐落在渠丰府城。

许诗竹来自山南西道,沟壑山峦层层叠叠,其地域广阔,却只设湘云、定安两府,唯两府府城设立有书院,下辖州县均只有秀才开设的私塾,教育资源远远比不上宣暨府。若不是朝廷在科考时设立了分地录取名额,凭他们那山沟沟里出来的人,怎么能考得过山南东道与京辎二道的书生?

可也因为朝廷这份儿偏向,他们山南西道的书生并不受到重视,人人都觉得他们是靠偏运才侥幸上榜,自身未有什么大本事,便是中了举人也只能坐冷板凳,压根儿受不到重用。做惯了鸡头的读书人哪里能受得了这份儿冷待?许多山南西道的举人因此并不选择入仕,而是去了富庶之地的偏远县做起教书先生。

朝中本就无人,长此以往,山南西道的读书人名声愈发臭,人人都言其地难出贵子。

许诗竹自小就展露聪慧,于学习一途上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十五岁便考中秀才,成了当地有名的神童。县令大人以他为豪,在一队读书人来当地游学时便把他喊着作陪,想给自己的管辖地增添些面子。

许诗竹向来谦虚,可年少成名难免有些傲气,在那一场宴会里,他的骄傲被尽数打碎——原来像自己这般十五岁考取秀才的人数不胜数,原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困宥于一方小天地,毫无见解。受到沉重打击的少年不信邪,参加科考落榜后终于相信那些人说得对,自己的学识连别人的万一都比不上,别说上榜了,怕是同宣暨、渠丰的小儿辩论都会被打的落花流水。

许诗竹痛定思痛,背起包袱背井离乡,只为来渠丰或宣暨找到一个有名望的书院学习,让自己早些中举。他出门时带了五十两银子,这是家里三年的营利,放在他们那能用上八五年,可行至一半,踏入山南东道的地界,这些银子便明显不够用了。

他走过舟擎府、经过搫然府,路过宣暨府的瑞、泾、康、陵四州,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便是连一身厚实的棉服都买不起,哆哆嗦嗦地走到蒲泉镇,听到有人说满意小馆在招临时账房,他便起了来赚些钱的心思,起码要让自己能撑到宣暨府城。

夏满听闻他的经历,将手上的路引细细翻看一遍,确实如此人所说。他有心帮这人一把,可也不能不计较,想了想,拿出上半年的账簿,让许诗竹把账簿核对一番,若是不出差错,自己便聘了他做工。

许诗竹自然求之不得,坐在火盆边提笔算账,时不时喝一口温热香甜的奶茶,实在惬意至极。

不出一个时辰,几个月的账簿就对完了,夏满惊讶于他的速度,同税收比了比,完全能对上,登时大喜,说:“许秀才算账真是又快又准!”

许诗竹笑,说:“我家中做小买卖,小时候父亲便拉我去帮忙算账,一做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虽然自己账簿没有满意小馆的复杂,可根基在那,上手不过片刻的事。

夏满按照先前说好的聘许诗竹做账房先生,还将后屋腾出来作为其居住之所,工钱上并未克扣,依旧照他先前同毛平秋商量的每日一钱银子算俸禄,干上十日便能得一两银子。许诗竹也高兴,有地方住有工钱拿,自己至少能将这个冬天度过去,不必担心哪日冻死街头。

他对夏满十分感激,之后干活也相当卖力,除了记账,人手不够时还帮着端菜擦桌招呼食客。他一张脸偏圆,皮肤白嫩,总是一副笑模样,身上没有丝毫读书人的傲气,同食客们也相谈甚欢,很快就在食铺里立住了。

镇上人都知道满意小馆来了个外地的账房先生,说话口音有趣,为人和气,还是个秀才呢!

腊月二十七,满意小馆卖完最后一只野味,宣告今年关张,许诗竹有些失落,收拾东西提出告辞时被夏满真切挽留。

“许先生,若是不嫌弃,请留在铺子里过年罢。”他将自己准备好的年礼递给许诗竹,“已近年关,便是书院也已经关门,这时候去求学也不妥帖。”

许诗竹沉默一瞬,接过东西,郑重道:“多谢夏老板宽待,日后若有某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某一定尽心尽力。”

夏满莞尔一笑,说:“我还真有个事情要求先生帮忙。我想聘先生做食铺的账房,每月三两银子的工钱,还望先生好生考虑。”怕对方以为自己挟恩求报,他又补充道:“年后不管先生是打算去府城求学还是留在镇上攒银钱,我都祝先生得偿所愿,早日高中!”

许诗竹沉默了,没有立刻回应。

夏满也晓得兹事体大,不逼着人立刻做回应,而是发出了邀请:“先生独自在外谋生,过年难免孤单,若是不嫌弃,请来我家吃一顿团圆饭吧,到时候让平秋来接您。”

许诗竹这次答应得很快,立刻就点了点头。

游子难归乡,年节若是一人独守空房,未免落寞空虚。万家灯火映照下,寻到一处温暖的港湾便再也不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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