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定在跨年当晚,包厢里暖气很足,混着火锅的牛油香。
林夏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喊:“陈砚舟来了!”她抬头望去,陈砚舟站在门口脱外套,右手戴着黑色护腕,衬得指尖愈发苍白。他目光扫过全场,在看到林夏时顿了顿,随即被一群老同学拉着入座,隔着三张桌子的距离。
“听说陈大博士还单着呢?”有人举杯打趣,“当年跟李薇闹得沸沸扬扬,怎么没成啊?”
李薇红着脸摆手:“别瞎说,我当时是请教竞赛题,他总说‘林夏肯定知道这个比喻’,我还以为你们俩一直在一起呢。”
筷子从林夏指间滑落,在碗里撞出轻响。周明宇伸手帮她捡起来,低声问:“不舒服?”
“没事。”林夏摇摇头,却没再动筷子。原来那些流言里,藏着她从未读懂的牵挂。
散场时雪下得很大,陈砚舟站在酒店门口等车,护腕上落了层白霜。林夏挽着周明宇的胳膊经过,听到他对着电话说:“妈,真不用介绍,我心里有人……”
周明宇把围巾往林夏颈间紧了紧:“车来了。”
车窗升起的瞬间,林夏回头,看到陈砚舟正望着他们的方向,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结了层薄冰。
年后整理旧物,林夏在父母家的储物间翻到个纸箱,里面是夏令营的资料袋。最底下压着本物理笔记本,翻开时掉出张便签,是陈砚舟的字迹:“林夏,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去看猎户座流星雨,就像当年讲过的星轨方程,每道轨迹都会交汇。”
便签背面印着日期,正是他说“专心竞赛”的前一天。
林夏把便签夹回笔记本,放进捐赠箱。周明宇走进来,手里拿着刚烤好的饼干:“念念在楼下喊你讲故事呢。”
“来了。”林夏拍了拍手上的灰,跟着他下楼。三岁的女儿正举着蜡笔画,纸上是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
“妈妈你看,这是爸爸,这是我,这是你。”念念举着画跑过来,小奶音软糯,“老师说,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林夏蹲下身抱住女儿,鼻尖蹭着她柔软的头发。客厅的落地窗外,周明宇正弯腰铲雪,背影踏实温暖。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在雪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那年连廊的夕阳,却比那时更明亮。
后来在一次科普论坛上,林夏又遇到陈砚舟。他右手戴着定制护腕,正在给孩子们演示磁悬浮实验,眼里的光和当年讲物理公式时一样亮。看到林夏,他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周明宇和念念身上时,多了层温和的释然。
“陈博士的实验很受孩子欢迎。”周明宇主动伸出手。
“周先生客气了。”陈砚舟用左手回握,目光转向林夏,“你的新书我看了,写得很好。”
“谢谢。”林夏笑了笑,拉着念念的手,“该去听讲座了,再见。”
转身时,念念突然指着陈砚舟的实验台:“妈妈,那个叔叔的磁铁会跳舞!”
林夏回头,看到陈砚舟正朝念念挥手,阳光落在他护腕的金属搭扣上,闪了闪就没入人群里。
走出会场,周明宇牵着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刚才那位就是……”
“嗯。”林夏点头,抬头看他,“都过去了。”
风穿过广场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念念在前面追着泡泡跑,笑声像银铃。林夏望着丈夫和女儿的背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连廊里的夏天,蝉鸣、夕阳、还有少年说“想和你有以后”时认真的眼神。
那些画面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终究落在了岁月的土壤里。而她的生活,早已长出了新的年轮,一圈圈包裹着此刻的温暖与安宁。
或许有些相遇,本就是为了教会我们如何告别。就像那年夏天的风,吹过了,就该让它去往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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