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中,来回穿梭的狱警面色带着淡淡的死感。
每天在这里呆着,里面的犯人是有期徒刑,他们在这工作的,却是真正的无期徒刑。
狱警想着家里的娇妻和嗷嗷待哺的小婴儿,算了算存款,压下想要辞职的心,拿出值班表。
他们这边关的犯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巡逻每次都能遇到打架斗殴,让他烦不胜烦。
有打架斗殴的,一律关了禁闭,再厉害的汉子也受不了在翻身都困难的禁闭室呆上三天。
他照常厌烦地打开禁闭室的门。
却看到一具尸体。
已经死透了。
冰冷僵硬,像块石头。
柳怀民死了。
听到消息时,钟青颖正在给死去的丈夫和女儿烧香。
她脸上包了一些白色纱布,医院的整形手术还没完全恢复,看上去好像脸部不同部位在平行时空,有一种刻意不对称的可怖。
她摆摆手。
秘书转身出门并带上了房门。
屋子敞亮宽阔,钟青颖却站在黑暗面的角落里,一身黑衣和黑暗融为一体。
乔立夏开始恶补设计的知识。
她看着那些图纸,又熟悉,又陌生。
一种激动的心情从纸张上蔓延到她的心里。
这是不同于其他一切事物带给她的成就感。
“咚咚。”
“请进。”
纪从南一只手端了一个精致的托盘,穿着睡衣,站得笔挺,让她想起欧美贵族养的男模。
光滑白腻的瓷器中是燕窝红枣茶,润泽中一点红,摇摇晃晃折射着微光。
“灯有点暗了。”一只长长的手把灯光拧到一种恰到好处的柔和处。
她抬头,摸摸酸涩的脖子。
“还不睡吗?”
他很自然接过手,帮她捏脖子。
她低头喝了一口燕窝,觉得幸福至极。
手机屏幕亮了。
纪从南看了一眼。
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张言。
屏幕上不会显示微信消息的内容。
他也未打算多看。
一只手极快速遮挡住屏幕。
——
乔立夏把手机胡乱塞进睡衣口袋里,又对他露出笑容:“这个燕窝真好喝。”
纪从南看了一眼她略带仓促的笑容和被重新拿起的燕窝勺子。
勺子和白瓷被碰撞发出叮的响声,手机微信同时发出消息送达的声音。
在这深夜里清晰到无法忽视。
他继续捏她的肩膀。
“多喝点。”
一切竟在不言中。
乔立夏拉住他的手:“你先睡吧,我还想再看一会。”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里面倒映着他伪装的微笑,顺应她的笑容:“好。”
乔立夏手机里躺着的,是一份协议。
一个叫钟青颖的人和她签订的有关她母亲接受手术治疗的协议。
关灵把协议发来的那一刻。
她的心就乱了。
她不敢回房间,不敢面对他。
也不知道该问谁。
她躲到书房,沉浸到设计里面,把自己泡在复杂的数据与线条里,这里她可以找到清晰的思路。
而,感情、婚姻、记忆,却让她迷惑。
她为了50万答应代替柳书雪完成和纪氏的联姻。
原来她一开始动机就不纯。
她还在医院拉着纪从南的手哭求。
其状可怜,让她无地自容。
但是关灵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信。
她一遍遍抚摸那些文字。
“他根本不爱你!”
“他只是可怜你!”
“他爱的人是我!是你横差一脚,破坏了我们!”
“你就是小三!”
“和你那个妈一样!”
“你会有报应的!”
微信好像成了释放人性的深渊。关灵黑暗的谩骂和愤怒通过网络传递过来,抵达乔立夏宁静的黑夜。
她摇摇头,看到张言发来的消息。
“还是上次的咖啡店吧。我3点在那等你。”
她回了:“好的。”
脑子里想法太多,她睡不着,索性看书到凌晨。
再回房间时,却发现纪从南并没有睡。
见她进来,纪从南关上电脑。
她看到一眼,电脑有防窥屏的膜,一片模糊。
“你也没睡啊。”
纪从南对她露出笑容:“你不也是。”
她总觉得这笑容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可能她太累了吧,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下就带着意识跑远了,她钻进被子里,刚准备关灯。
一只手臂从旁边穿过来,撑在她身边。
纪从南的眉眼遮住了头顶的灯光。
她看着他。
他眼神里的坚定让她感觉疑惑。
下一秒,他的吻落下来,灯光随之而灭了。
这次他没给她逃离的任何空间。
连说不的呼吸也没给她。
她被整个困在黑夜和纪从南之间,吻不断加深,从嘴唇到脖子、锁骨,再到更深入的位置。
他不打算正人君子。
这是她在昏迷醒来之后唯一一次感觉到他的侵略性。
以前那个他总是让她感觉很安全,任何时候,都会尊重她的意志。
但是今天,一切都有点失控。
这种失控也包括她自己。
信息的漩涡冲击了她的理智,让她阻挡他的手臂软弱下来,她想她还能拥有他多久呢,不如就放纵一次吧。
黑夜中,花香弥漫,柔软与情爱交织一曲悠长。
她仿佛不再是她,他也不再是他。
他不再是温柔从容的,不再淡然洒脱。
他的手臂肌肉隆起,带着不容反抗的野兽般的威压,而他身上那种克制金贵的牢笼消失了。
他的礼仪在爱欲间投降。
彻底沉沦到不受控制的感情之间。
就像跳得太快的心脏。
暴露了他对她已经完全不可控的占有欲。
这让迷失中的她感到害怕,直觉告诉她应该逃走。
然而反抗是无力的,只带来更强的禁锢。
他抱得很紧,仿佛担心一松手就要失去她。
她想要张望。
黑夜里只能看见他眼里的光。
他却遮住她的眼睛,连最后一丝光,一丝自由也要拿走。
然后他的吻落下来,不容质疑,不允反抗,不许躲藏。
他们的汗水融合在一起。
疲惫的呼吸融合在一起。
她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晕了过去。
医院里,关典点了几下电脑,调出监控画面。
躺着的乔母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呼吸起伏的线条证明她还活着。
突然她的手指动了。
关典看向纪从南。
他没有什么表情。
从表面上看不清他的想法。
纪从南脑海中闪过舒琅调查的资料,乔母一个人带着女儿,她虽然不了解柳怀远的真相,却对富人阶层近而远之,选择的相亲对象都是张言这类知根知低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
得知柳怀远之事,乔母肯定不会同意他们联姻而来的婚姻。
画面上,微弱的手指动作预视着生机。
纪从南的手机里,缓慢移动的定位逐渐走向一个他熟悉的地点。
“叮咚。”他受到了来自私家侦探的照片。
照片上两人相谈甚欢。
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咖啡店温柔的氛围中。乔立夏穿了高领的衣服,但是还是难掩的疲惫。
昨天实在太勉强她了。
但是她面对张言,依旧能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是很开心吧。
咖啡店里香气迷人,张言的一番解释,让她对设计更加有信心。
乔立夏拢了拢刘海,把电脑挪过来,按照张言的建议修改了几处,再记录下一些注意事项。
她也许真的做了这些设计,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找到感觉。
吸收这些知识比她想象的要容易。
人在没有了解自己之前,可能会在不合适的地方兜圈子,用尽力气不得其法,丧失信心,但一旦找到自己喜欢的事物,就会如鱼得水。
她抿了一口咖啡。
张言已经接了几个商业电话。
“学长,你先忙吧。”
她把到嘴边的问题再次咽回去。
本想和张言打听一下契约婚姻的情况,但这样的事情,张言也未必清楚吧。
早晨起来后,纪从南已经不见踪影。
她觉得多少有些失落。
但是这要怎么说呢。
如果她真的来意有假,但是她的真心是不会骗人的。她知道自己的真心,也能感觉到纪从南的真情。那么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吗?
她想也许她可以放下这些前程往事。
毕竟,上天都选择了让她失忆。
咖啡店旁边有一座大桥。
她在桥上走过,车还没开过来,江水涛涛,风吹乱她的头发。
“乔立夏。”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人的半边脸被遮住,容颜依旧可辨艳丽。
见到她的那一刻,乔立夏脑中刺痛,逼得她向后倒去。
她扶住桥边的栏杆。
女人的笑声从一边传来。
“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从疼痛中缓解过来,心脏跳得很快。
即使睁大眼睛,她也看不清女人的表情。
一只手扶起她。
女人的动作轻柔,但是压迫感却让人不适。
这是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就像纪从南一样。
想到纪从南,她皱眉,总感觉他其实隐瞒了很多。
女人的手落在她的眉间,眼神像看一个物件:“他把你保护的真好呀。”
“夫人。”是司机。
车已经在路边停稳。
司机跑过来的,看着她们:“钟总。”
女人随即收回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我们的合同快要到期了。”
乔立夏看着名片上的名字。
钟青颖。
她早已查过这个人。
但是却没想到她的相貌变成这样。
路上遇见也认不出来。
注意到她的眼神,女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凑过来,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妈妈,还好吗?”
她回望那双眼睛。
觉得像一条毒蛇。
钟青颖却不在意,再次凑到她耳边:“其实她也该醒了吧。”
乔立夏后退一步。
今天,她才收到医院那边的消息,乔母的情况再度恶化,苏醒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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