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最好。
骑着马出城去,迎着风,踏尽春花。
“哎呦。”
马踩空,歪了个趔趄。
“没事儿吧。”谢郁赶上来,拉近马头,扶起他的胳膊。
“该死的常贵,让他换马掌,又偷懒。”
年轻的韩太傅抱着马脖子,吓得脸通红。
“马掌坏了,载不得人。你到我这儿来。”
他把韩琦扶上去,自己坐在后面。
“今天不是沉檀的味。”
“蔷薇水,大食国进贡来的。”谢郁说:”你喜欢,下次我带来。”
“真好闻。”韩琦往后靠,蹭后面的衣服。
牵着缰绳的手圈住他的身子。
圈住他的手臂。
“韩太傅,廊下这么凉快,您怎么热得两颊通红?”
张公公凑着头看他。
他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脸:“昨天没睡好。”
“皇上召见您呢。”
新的画呈上去,如常的圣眷欢颜。
“这才是韩太傅的手笔。”
欣喜的眼神在纸卷上游走:“云中月最是点睛。”
赏赐比人先到了,摆了一屋一院子。
韩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谁说少了那东西不成?”
他回到家,不说话,把自己关进房里。
“爹要我娶那程家小姐。” 那年读着书,谢郁突然来找他。
“人品和家私都配得上。”一路被他拉到郊外。
“你不恼?”
“我...”
韩琦想象眼前人披上大红的样子,觉得好看,笑起来:“我恼什么?”
“以为你明白我这份心。”
谢郁蹲下,把石头一个个扔到湖里去。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也蹲下:“除了爹娘之外,没人待我这样好。”
“我要是走呢?”
“去哪儿?”韩琦睁大眼睛。
“去塞北,去江南,去咱们在诗书看过的所有地方。”
他握住他的手:“只要你跟我一起。”
“我?”韩琦身子一晃,脚底的石头四下滚动。
他摇摇头:“爹娘在京城。我哪儿也不去。”
谢郁望着他,像是极伤心,又像是极笃定。
“画都交上去了,你还愁什么?”枕边人被吵得睡不着。
“我见着他了。”
“谁?”她用被头遮住嘴:“真是他?”
“二十年了。”韩太傅揉揉额头:“都是靠着他。”
“既然这样,投生的事。”她凑在耳边:“若是你开口,未必留不下。”
留得下。
可是这份心,这份情,怎么还?
“就算留下,按董半仙说的,也只有三五年。”
韩太傅想,二十年,不是短日子。
他该去做一个新的少年。他不欠自己什么。
“三五年也足够。”韩夫人撑起身子:“儿子大了,到了寻差事的时候。”
她栖在韩太傅的胸口:“若是丢了圣宠...你想想我们娘俩。”
百般纠结,百般睡不着,索性起来在房里转。
月光投进来,桌子上有东西闪着亮。
镏金的木匣子。
手指在锁头上摩挲,终于咬咬牙:“万不得已。”
一张纸条。
怪不得晃荡也没声儿。
韩太傅看得手有点抖,一把攥住。
又展开,放在烛火上。
不能让他看见。
那是董半仙写的,把他留在身边的法子。
永远留下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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