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楼氏进来,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即墨瓷盯着她道。
“说……说什么”
长鱼浸荼愣了。
“你不是觊觎朕的美貌么”
即墨瓷倾身往前,眼中带着一丝轻粹,看向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本人怎么不知道啊!!
长鱼浸荼连忙摆手道:
“陛下中人之姿,臣妾岂敢肖想!”
不敢?
即墨瓷笑了一声。
半刻罢。
他忽地道:“不敢就好。”
长鱼浸荼愣愣的看着他上了榻,给自己盖好薄被。
这是什么意思啊,ber他到底什么意思?长鱼浸荼百思不得其解。
“还不上来?”
长鱼浸荼正思考呢,榻上人却将薄被再次掀开,拍了拍道,“过来。”
卧草!
这么突然吗???长鱼浸荼感觉心脏忽地乱跳起来。她摸了摸心口,是真的,心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不要啊,她不会因为害怕而得上了心律失常的病吧!!!又或者,低血糖发作了???
可是没有眼前一黑的状况。
所以到底为什么,她的心会跳的这么快呢!!
见长鱼浸荼怔在那里,半天没动静。即墨瓷歪头,眼中闪过疑惑,“你又饿了?”
长鱼浸荼猛地回过神:“啊——”
即墨瓷:“……朕不想说第二遍。”
长鱼浸荼闻言赶紧几步并作一步,朝他小跑过去,毕竟她熟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
“上这儿来。”
“……喏。”
长鱼浸荼咬咬牙,钻进了被子里。然后平躺着,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即墨瓷:“朕有那么可怕么?”
长鱼浸荼摇头。
“那你怕什么?你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他疑惑。
长鱼浸荼想了想,说道:“可能……可能是因为臣妾有病吧。”什么病呢,她也不太清楚。
下一秒,即墨瓷的指尖忽然隔着中衣贴上她的心口,温热的触感让长鱼浸荼猛地一颤,差点从榻边滑下去。他的指腹轻轻按了按,眉梢微挑:“哦?什么病能让心跳得这样急?”
长鱼浸荼僵着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她总不能对他说“可能是怕陛下您突然要做点什么”,更不能说“或许是陛下靠太近了”,只能硬着头皮胡诌:“许是……许是方才跑太快,岔了气?”
“跑了三步也算快?”
即墨瓷嗤笑一声,指尖却没挪开,反而缓缓摩挲了下,“长鱼浸荼,你对着朕撒谎时,心跳会更快。”
她猛地睁大眼睛,转头看他,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眸子里。昏黄的宫灯透过鲛绡灯罩洒下来,把他眼尾的淡红描得愈发清晰,方才那点轻佻散去了,只剩些说不清的探究,像揣了颗小石子的静水,漾着细碎的波纹。
“臣妾没有……”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不信。
他忽然收回手,翻了个身面朝里,只留下个清瘦的背影,声音闷闷传来:“罢了。睡吧。”
被子被他往她这边拢了拢,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梅香,混着一点淡淡的龙涎香,忽然就漫了过来。长鱼浸荼盯着他的发顶,心跳还是没慢下来,反而像被那香气勾着,一下下撞得更凶了。
这人……到底是想干嘛啊!
长鱼浸荼僵着身子躺了半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又温和的气息,心跳声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响亮,她甚至怕他背对着自己都能听见。她悄悄往床边挪了挪,想离他远些,好让这颗乱跳的心能平复些,可刚动了半寸,身后的人忽然低低哼了一声。
她立马像被钉住似的不敢动了,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长鱼浸荼啊长鱼浸荼,你就不能镇定些?不就是同榻而眠吗?他又没说要怎样,你慌什么!
正自我安抚着,腰上忽然一紧,一只手臂横了过来,将她往他那边带了带。长鱼浸荼吓得差点跳起来,身子瞬间绷得像块石板,声音都带了颤:“陛、陛下?”
即墨瓷没回头,声音带着点刚要入睡的含糊:“再往边挪,就要掉下去了。”
他的手臂没松,就那样轻轻圈着她的腰,不算用力,却让她再没法往旁躲。隔着两层衣料,她能隐约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胸膛贴过来的微凉触感,比被子里的暖意更让人心慌。
“臣妾……臣妾睡相不好,怕惊扰陛下。”她结结巴巴地找借口,想把那只手挪开。
“无妨。”
他淡淡道,“朕看你胆子小得很,夜里怕也不敢乱滚。”
这话倒是没说错,她现在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哪敢乱滚。可这样被他圈着,心跳得更厉害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在发烫。她偷偷侧过一点头,能看见他乌黑的发丝垂在枕上,发梢蹭着她的耳际,有点痒。
“陛下,”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问,“您方才说臣妾觊觎您的美貌……那到底是听谁说的啊?臣妾真没有。”
即墨瓷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长鱼浸荼:“……”
她想起来了!那日投壶时她困的不行,脱口而出的睡觉被他误认为……完了,误会大了,没想到现在他还没忘记。
“陛下,那是误会!臣妾是……”
“嗯?”他忽然转头看她,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的笑,“那你现在盯着朕的发顶看,又是在数什么?数朕的头发够不够编个同心结?”
长鱼浸荼:“!!!”她百口莫辩啊!!
好自恋的皇帝,她猛地转回头,闭上眼睛,“臣妾没有!臣妾什么都没数!”
即墨瓷低低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地方传过来,像羽毛似的搔在她心上。他圈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把她往怀里带得更近了些,“觊觎朕的美貌,是人之常情,不必自忧。”
这是什么话??嗯……长鱼浸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竟觉无言以对。
下一刻,即墨瓷声音极轻,对她道:“睡吧。再胡思乱想,朕就让你数一夜龙纹。”
长鱼浸荼不敢再说话了,乖乖闭着眼睛,可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人一会儿冷淡,一会儿又这样亲近,一会儿说她觊觎他,一会儿又把她圈在怀里……她实在猜不透这位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自己狂跳的心,好像慢慢没那么慌了。
反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一点点沉了下去。
次日。
长鱼浸荼没想到楼家人请罪会这么早,听宫人称他们愿跪于殿前,为楼心月的所作付出惩罚。
即墨瓷便令楼家人跪上五个晚上。
长鱼浸荼听闻消息时,正坐在窗边翻着本闲书,指尖捻着书页顿了顿。
宫女低声回禀:
“楼家一早就堵在太极殿外,说要为楼才人昨日之事请罪,陛下没见,只传了句‘既知罪,便在殿前跪足五夜’。”
长鱼浸荼抬眼望向宫墙方向,此刻日头刚过辰时,殿前的青石板该还浸着夜露的凉。
白日里往来朝臣络绎不绝,夜里寒风侵骨,五夜下来,便是壮年男子也未必撑得住。
“陛下……就没松口?”
她轻声问,倒不是同情楼家,只是觉得这罚来得比预想中早。
宫女摇摇头:“李总管亲自传的话,说‘君前无戏言,家风不正,便该好好立立规矩’。方才奴婢路过殿前,见楼老夫人都快跪不住了,楼大人还在硬撑着谢恩呢。”
正说着,殿门被推开。
即墨瓷一身常服走进来,肩上还沾着点晨霜。他见她望着窗外出神,挑眉道:“在想楼家的事?”
长鱼浸荼连忙起身行礼,老实点头:“臣妾听闻陛下罚楼家跪殿五日,有些意外。”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她方才看的书翻了翻,漫不经心道:“昨日楼氏在朕面前行无耻行径时,怎么没想过‘意外’?”他指尖在书页上敲了敲,“她敢做,就得承担后果。楼家教出这样的女儿,罚他们醒醒神,不算重。”
长鱼浸荼没说话,虽然她觉得不关自己的事,不过她还是不要随意发表见解的好。
即墨瓷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觉得朕心狠?”
她被捏得一怔,慌忙摇头。
“臣妾不敢。只是……怕旁人说陛下暴戾……”
“旁人?”他嗤笑一声,收回手。
“敢说这话的,不妨也来殿前跪上五夜试试。”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软了些,“你不必想这些。楼家的事,是他们自找的。往后再有人敢这般,朕罚得更重。”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冷意晒得淡了些,竟显出几分认真。
长鱼浸荼心口莫名一跳,连忙低下头:
“是,陛下。”
他没再说话,只陪着她坐了会儿,看她翻书时指尖微颤,忽然低声道:“方才路过御膳房,让他们炖了汤,等会儿给楼家送去一碗。别让他们真死在殿前,污了朕的地。”
长鱼浸荼猛地抬头看他,见他眼神坦然,才明白他不是真要赶尽杀绝,只是要借这罚,敲山震虎。
她轻声道:“陛下思虑周全。”
即墨瓷瞥她一眼,嘴角也勾了点笑意:“嗯。”
夜色像泼翻的墨汁,将太极殿前的青砖染得沉沉一片。
白日里还挺直腰杆谢恩的楼家人,此刻缩在宫墙阴影里,借着檐角灯笼的微光,正慌慌张张地换着人。
老夫人被两个仆妇扶着,膝盖早已肿得老高,疼得直抽气,却还不忘压低声音骂:
“动作快点!别让巡逻的禁军看见了!”
几个穿着楼家子弟服饰的下人,正笨拙地往身上套锦袍,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试图模仿楼家人的轮廓。
他们是楼家连夜从府里寻来的替身,要替主家熬过这头一夜的跪罚。楼大人心虚地往殿外望了望,见月色昏暗,才咬牙道:
“熬过今晚再说,明日再想办法找借口告假!陛下总不能真逼死我们!”
而此时,城南一处隐蔽的宅院深处,正燃着幽幽的烛火。正堂中央悬着一面半人高的符石镜,镜面泛着冷冽的青光,映出太极殿的一角——只是镜中并无跪伏的人影,倒让围站在镜前的六家主眷皱起了眉。
“你们楼家一晚都没跪完,就找替身?”
秋家主母嗤笑一声,指尖划过镜边的纹饰,“也不怕被陛下察觉,罪加一等。”
“察觉又如何?”
燕家老爷捻着胡须,语气阴沉沉的,“总能寻个由头求情。倒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镜中虚空,“这几日递上去的折子,陛下连看都没看,倒是长鱼家那个丫头,听说今晚竟宿在了龙华殿?”
这话一出,镜前的人都沉了脸。符石镜忽然微微一晃,青光流转间,画面竟换了去处。不是太极殿,也不是御书房,而是龙华殿的内寝。
烛光昏暖,映得帐幔半明半暗。
即墨瓷斜倚在床沿,身上的常服松了领口,一手支着头,似是睡着了。而床内侧,长鱼浸荼蜷着身子,发丝散在枕上,呼吸轻浅,显然也已安睡。
两人虽隔着半尺距离,却在这静谧的夜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砰!”
虞家公子猛地一拍桌案,脸色涨红:“岂有此理!我们各家费尽心机送女儿入宫,百般笼络,他倒好,竟在这个小丫头宫里睡安稳觉!”
“就是!”
墨家主母咬牙道,“长鱼浸荼论家世、论才情,哪比得上我们各家的女儿?陛下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说起来,长鱼舟那老东西也有意思。”
燕家老爷冷笑一声,“往日里总端着清高,说什么不掺和宫廷事,如今自家丫头得了圣心,指不定在背后偷着乐呢!”
“哼,他乐得过几日再说。”
虞家公子眼中闪过狠厉,“这次六世家议事,我们故意没叫他来,就是要让他知道,离了我们,长鱼家什么都不是。等回头……”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酸意与算计,将长鱼舟和长鱼浸荼贬得一文不值。谁也没注意,符石镜的青光里,即墨瓷放在膝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而龙华殿内,烛火摇曳。
长鱼浸荼似是被窗外的风声惊扰,轻轻皱了皱眉。即墨瓷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深沉。他方才并未真睡,殿外巡逻禁军的脚步声、远处更夫的梆子声,还有符石镜那头隐约传来的低语,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抬手,轻轻将滑落的被角掖好。
指尖擦过她的发梢,青年的声音轻得像夜雾:“放心睡罢。”
窗外,月色更浓。
宫墙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自恋小瓷 vs 识相小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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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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