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我怎么了？不会要死了吧！”
玉衡朝记衍嘘一声。
玉衡仙君再次搭上他的脉搏，一缕木系灵力缓缓探入记衍体内。起初，他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很快，笑意渐渐收敛，眉头越蹙越紧。
“灵根损毁严重……似是旧伤，还残留着一种阴寒的毒性，纠缠不去，阻碍恢复。咦？这毒性……好生古怪霸道。”
他继续探查，脸色愈发凝重。片刻后，他收回手，看向谢临清，语气肯定：“谢师兄，他这伤绝非寻常，像是被刻意针对灵根下的毒手。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他又转向记衍，眼神复杂，“小友，你之前……”
记衍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小时候不小心误食了毒草……”
玉衡仙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临清，没再追问，只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疑惑。
“你真是那主编？”
记衍不敢回答，朝谢临清看去。
玉衡也朝谢临清看去。
谢临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点点头。
记衍看到玉衡眼睛一亮。
“你真是主编！主编主编你下一期准备写什么啊？”
记衍心头一跳，连忙从脑海中寻找自己笔下的主角有没有这位玉衡仙君。
没有。
那应该不算仇家了。
刚刚不都那么嫌弃自己吗。
“还不知道……”
记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真不知道写啥，每次都是在快发售的时候才开始写呢。
“没事没事。”玉衡仙君猛地握住记衍的手，用力晃了晃。
“我可是每期都看！写得真是太精彩了！特别是上期分析谢师兄为什么总冷着脸是因为修炼了无情道可能有点副作用那里，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有上上期猜测谢师兄的法袍其实有十套一模一样的换着穿……”
记衍：“！！！”
我去！原来是我粉丝啊！这还怕什么？
记衍眼睛一亮，但眼角余光瞥见谢临清越来越黑的脸色，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呃……这个……仙君过奖了，我就是瞎猜的瞎猜的，对，运气好，瞎猜的……”
“瞎猜能猜这么准？小友你就别谦虚了！”玉衡仙君根本不信，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压低声音，“放心，我嘴很严的！绝对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咱们可以交流交流心得……”
眼看着玉衡仙君就要和记衍勾肩搭背、深入探讨“如何精准获取仙君**并写成爆款文章”的心得体会，一直被无视的谢临清终于忍无可忍。
他上前一步，一把拎起还在试图跟玉衡仙君解释“真的是蒙的”的记衍的后衣领，像拎起一只不听话的猫崽。
“走了。”谢临清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哎？谢师兄？再聊会儿啊！我还没问完呢！”
谢临清根本不理他，提着还在扑腾的记衍，转身化作一道剑光，瞬间消失在百草阁，只留下玉衡仙君遗憾的叹息和一院子弥漫的药草清香。
剑光疾驰，记衍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睁不开眼，心里却还在想一见如故的玉衡仙君。
#
谢临清径直将他带回了雪山。
记衍知道，这是谢临清谢仙君的清虚山。
“自己待着。”
“那我能去找玉衡玩吗？”
谢临清的脚步顿住了。
“可以，先把山上的雪清理了。”
记衍呆呆地看向山顶的雪，又看向谢临清，指着自己歪着头。
“我？”
谢临清点了点头。
记衍苦着脸，想着刚刚同好的玉衡仙君，又想起万宝阁拍卖会近在眼前的月草，以及自己那个胖乎乎的貔貅存钱罐，心中一片悲凉。
他的读者！他的灵石！他的月草！他的自由！
全都泡汤了！
记衍想着读者，想着灵石，想着月草，想着自由。他认命拿着扫帚上了山。
清虚山本就清冷，这后山更是寒气逼人。积雪没过脚踝，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踩雪的咯吱声。
山上灵植灵兽都很少，只是有时才见得到几个雪兔脚印。
咕噜噜。
“还有点饿了。”
记衍摸着肚子，看着雪兔脚印嘟囔道。
满打满算，记衍已经有四五个时辰没吃过正餐了，心心念念的小馄饨也飞走了。
记衍欲哭无泪，现在想着些什么用都没有，只能扫着雪默默饿着。
记衍目前的境界还不足以辟谷，谢临清怕早就忘了这事。
真是贵人多忘事。
事儿精。
#
谢临清早已经回到了里屋里，手里握着从戒律堂带来的卷轴。
记衍，城北人，无业游民，父母双亡，多次出入草药铺。
此外在无记录。
谢临清又拿出另一份卷轴。
卷轴上什么也没写，只在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符号——一座楼的符号。
谢临清打开卷轴，慢慢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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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雪，扫雪……仙君真是好狠的心……”记衍一边有气无力地挥动着扫帚，一边小声抱怨，“还不如把我关戒律堂呢，起码管饭吧？”
积雪厚重，他灵力低微，扫起来格外费力。
寒冷和饥饿不断侵蚀着记衍的体力与意志。眼前的雪白渐渐变得模糊，脑袋开始发晕，手脚也越来越冰凉。
“雪兔……烤雪兔一定很好吃……”
记衍好像闻到了烤雪兔的香味。
“哐当”记衍只觉得眼前一黑，耳畔嗡鸣声响起，手中的扫帚“哐当”一声倒在雪地里，整个人也软软地向前栽去，失去了意识。
#
寒潭境主屋内，看着卷轴的谢临清眉心微动，缓缓移开了眼。
他留在那小家伙身上的一缕微弱神识，感应到了异常的生命体征波动——极其虚弱。
谢临清身形一闪，瞬息便出现在后山雪地中。看到那个倒在雪地里、几乎被薄雪覆盖了一层的单薄身影时，他向来古井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他快步上前，指尖触及记衍冰凉的手腕，灵力微微一探，便明白了缘由。
气血亏空，灵力微弱。
饿晕了。
他确实忘了，这个灵根损毁、修为低微的小修士，尚未辟谷，仍需吃食。
看着记衍苍白如雪的脸颊和冻得发青的嘴唇，谢临清沉默片刻，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少年的身体轻得过分，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谢临清把记衍抱到了偏院，轻轻地放在了榻上。
谢临清把着他脉。
记衍不光是灵根受损这个大毛病，自从百年前天机阁覆灭之后，记衍身体越来越差。之前没想过做洗髓丹时倒也过得滋润，倒是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之后越来越穷。
大小毛病一堆。
谢临清皱着眉头，这时也知道为什么玉衡那时候的面色越来越差。
谢临清渡去一丝灵力保护住他的心脉，又取出一枚暖玉放在他怀中取暖。
不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被端了进来。
食物的香气唤醒了记衍的本能。
他迷迷糊糊中被喂了几口温热的粥下肚，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这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谢临清，然后是对方手里那碗还没喂完的粥。
记衍：“！！！”
他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仙、仙君……”
“吃完。”谢临清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把碗递到了他手里。
记衍受宠若惊，捧着碗，小口小口地飞快吃着粥，心里七上八下。
等他吃完，谢临清才淡淡开口：“收拾下山。”
“下山？”记衍一愣，“去、去哪里？”
“你的住处。”谢临清道，“拿你的东西。”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包括食物。”
记衍眼睛瞬间亮了！能回去了？还能拿他的灵石私房钱和存粮？！
他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刚晕倒过的人：“仙君我好了！现在就能走！”
说着才发现什么不对。
“我要在这里长住？”
“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记衍哭丧着脸。
谢临清看着他瞬间恢复活力的样子，眼神微动，没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
记衍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跳下床就跟着谢临清出去。
“仙君，我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仙君，我出入有限制吗？”
“仙君，这儿咋出去啊？这么高，我会不会被摔死……”
谢临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记衍瞬间闭嘴。
“不确定。”
“没有。”
“有公共仙鹤。”
见记衍半天没有回应，偏过头。
“听到了吗？”
记衍此时惊讶于居然没有出入限制上，听到谢临清的话连忙点头。
“好好好！”
再次被剑光裹挟，记衍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抓着谢临清的衣袖，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景物，心里盘算着要把他藏起来的灵石和好吃的都带上！
#
很快，他们回到了记衍那间破旧的小木屋。
记衍飞快地把属于“墨先生”的衣服和一些小零嘴打包成一个包袱，最后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貔貅存钱罐，也一并塞了进去。
谢临清站在门外，并未进去，只是神识淡淡扫过屋内。
扫到窗边的符文时微微一愣。
谢临清想到另一份卷轴。
那一份卷轴里面也有同样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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