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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树以命还恩情,白绸十里送君子

张侠女取下背篓放在一边,弓着身子,围着将倾的阁楼撒着血糯米,一旁的衙役想着帮她打个亮,被拒绝了,

“我借着月光能看见。此阵是用来超度亡灵的,灯笼会引来飞蛾,活物会冲撞亡灵,你们都撤开,我一个人就可以。”

衙役见拗不过,就齐齐撤到十米开外守着。张侠女绕到阁楼后门,说是后门,堪堪就留下一个架子,不料木梁掉下,烟灰四起。

张侠女用扫帚扫开烟尘,灰黑的烟尘朝两边散开,不是再次跌入黑暗,而是重现酒楼嘈杂,人来人往,歌舞升平之景。

这里有角儿、有舞姬、有杂技者,有说书人,四四方方的台子上唱着春夏秋冬、说着家国情事,演着人生百态,如天子脚下般繁荣;台下有酒客小厮,相互说笑,比皇宫快活自在,盘内珍馐数不尽,“葡萄美酒夜光杯”,在一方酒楼便可领略京城之盛景,不负小京城之雅名。

瞧,楼上站着位妙龄少女,她生得妩媚艳丽,令人挪不开眼睛,一双媚眼摄人心魄,轻摇罗扇,斜倚栏边。

然,她绝不是勾栏瓦舍里搔首弄姿,迎来送往的女子,她是真君子,在外人闯入时以单薄的身躯挡在众人面前,哪怕是在被捥心割喉热血四溅之际,仍设界护住百姓,刀尖向前,可赞可叹可哀。

喧闹镜像漂浮汇聚,灯光指引着张侠女向前,她看见立于院内的一棵粗壮的槐树,看起来有点年头,月光照亮了它,一时竟分不清那长于枝丫的白蕊是花朵,还是洒落的银辉,张侠女这才发觉,月亮是一天比一天圆了,有的人却是永远不在了。

张侠女走近一瞧,槐树粗壮的树身上长出一张脸,它似乎感知到张侠女的靠近,双目缓缓睁开,眼周树皮脱落,颤颤巍巍地弯曲树身行礼,抖落些许花瓣,活像滴落的泪水,即便不知对方准确的身份,仍然开口道:“拜见神君,老树在此恭候多时。”

“我不是什么神君。你在等我?”

老树直起身,缓缓道:“想当年,这里本是一户富商之家,自那富商举家牵离后,我在这深院里无人问津,濒临枯萎,正巧四娘来了,她以灵力喂养我,不仅救活了我,更是给了我二次生命,如今,也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只见老树将树枝插入树身中,翻搅后掏出一个铁匣子,颤抖着枝丫,以双枝俯身之姿呈给张侠女。

张侠女接过,未等其询问,老树便道:“四娘在情急之下递给我这件东西,吩咐我好生照看,并未告诉我其它。”

“你不怕我也是个恶人吗?”

“神君身上彩蝶环绕,那都是神君做的善事啊,交给神君自然错不了,呃!!”

老树开始剧烈抖动,枝干逐渐枯萎,树皮开始大面积的脱落。

“老树命不久矣,今日之事无,呃,无以为报,神君且将埋于脚下的数坛谢君恩带走,权当谢,谢礼……”

四娘给了它二次生命,他便以性命作报答,四娘走了,也带走了他它的光,老树以鞠躬的姿势结束了一生,也将整座酒楼的热闹带走,双双化为沙土,深埋地里。

在有的人眼里,信仰非鬼非神,而是救其于危难中的那双手。

张侠女带走了铁匣子,挖出藏于枯树下的二十坛谢君恩,张侠女打开了其中一坛酒,从枯树起,一路洒至酒楼门口,祭奠亡灵。酒坛落地,四君终成传说。

“姑娘,你没事吧”

鹿京歌见光亮异常,急忙赶过来,看见张侠女垂首立于门前,双手满是污垢,脚边堆着破坛片。

“无事,有棵槐树精给了我这个匣子,匣子上有封印。另外,超度亡灵一事就交给你了,我有点累,去歇会儿”

鹿京歌仔细瞧她的脸色,脸色惨白,似乎有点气血不足。

张侠女坐在对街房檐下,闭着眼睛休息,鹿京歌也不多言,先是同早就守在一旁的拘魂使——黑白无常,交谈了一番,然后走入阵中,坐于阵心,高悬的明月投下孤寂的影子,鹿京歌将巴掌大的聚魂棺和装着王五的葫芦放在月下,捻诀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魂魄从烧焦的尸体中脱离,父母牵着自家孩子,舞姬,戏角儿,耍杂技的围在鹿京歌周围一刻不停地跳着,唱着,舞姬身上飘逸的江南丝绸拂过鹿京歌的脸,残留着玫瑰的香,醇香的白酒充盈鼻尖,笑声回荡。

可惜,再热闹的景色最后都归于一方棺木的天地间,魂魄入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把欲气剥离存进混元鼎,这件事一直持续到丑时。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事毕,鹿京歌将聚魂棺交给拘魂使。

“有劳二位。”

“辛苦神君。那只鬼……”

黑无常指着鹿京歌腰间的葫芦,察觉鹿京歌没有想把王五交给他们的意思,职务在身,不得不问。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其实阴曹地府和芥子人域都设有专门的坎阵来剥离欲气,但是想到王五的事,求人办事至少得给点好处,所以鹿京歌干脆就帮他们把欲气剥离了,这样也才好向他们开口。

“神君但说无妨。”

“我知道地府是向来不管阳间官司的,只是这缢鬼王五方才戴罪立了功,我答应他帮他向阎王求个情,免去审问,只将他送到芥子人域服刑一年,所以我想请二位帮我这个忙,向阎王讲明此事。”

黑白无常二人对视,思索一番,白无常率先开口:“阳间官司由白玉京各仙神及天帝论断,上君这么说,我们也不好驳回,况且上君还帮我二人剥离欲气,省了不少事,上君又有名声在外,我们自是信得过神君的,不过还请神君写份请愿书,将案件表述清楚,加盖官印和私印,有凭有据,我二人才好交差呀。”

“多谢,二位稍等。”

鹿京歌很快就将请愿书写好,送走黑白无常,把阵眼破掉后走出四君子,看见张侠女抱着手坐在屋檐下闭目养神,一脸痛苦的样子,鸡血干在手上,惹得苍蝇环绕,随即取出手帕,浸了水后递给张侠女。

“擦个手吧。那个树精怎么样了?”

张侠女睁眼接过帕子,鹿京歌听她气息不稳,身体似乎不太好。

“死了,四君子以灵力喂养它,它才多活了些时日,四君子死了,它自然活不了。”

张侠女擦了手,拿着手帕无处安放,鹿京歌走过去接过后翻折后收进袖子。

“你看起来出身不凡,怎么会想着修道,这些活儿可不只脏和累。”

鹿京歌坐在张侠女一旁,拍拍裙边的灰,声音淡淡的,“父母期望,师父……挺好。”

张侠女笑出声,“有意思,你我一个不知过往,一个不明当下,真是有意思。”

张侠女说话之际,鹿京歌感受到一丝鬼魅的气息,似乎是从张侠女的背篓里传出来的,鹿京歌暗自用透视眼查探,透过层层黑布,她看见背篓里装的是一具人的白骨,一个小丫头没事背着一具骷髅到此跑,实在可疑。

鹿京歌想借机试探一下,可不巧的是鹿京歌刚想试着套些话出来,一个衙役就过来说要送四娘出殡,城里和尚道士都跑完了,刘县令想请她们两个帮个忙,做场法事替四娘超度一番,张侠女答应地很快,起身就准备跟衙役走,鹿京歌本想推辞,但考虑到张侠女身上疑点重重,不能放任不管,也就答应了。

张侠女算了出殡时间,卯时三刻正好,时间紧,既然答应了帮忙,超度上相关的事都要来找鹿京歌和张侠女确认一遍,途中张侠女还跟着去挑选墓地,以至于鹿京歌一直没有机会再和张侠女搭上话。

卯时三刻一到,鹿京阁跟着刘县令跨出县衙大门,入眼的是站在两侧着丧服的奉天百姓,街道两侧更是挂满了白灯笼,地上白绸铺向远方,一眼望不到头,灵幡飘摇,一件件棺木赫然摆在路中央,排头的是一件裹着白布的棺材。

原来,刘大人连夜派人叫醒各家各户,吩咐他们制作好所有丧事用品,且特别要求每家每户拿出一块白布,将所有白布缝在一起,做成了现在这条足有十里长的白绸。

鹿京歌自十岁开始修道,诸如此类的事也见过不少,但在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震撼,有时候,发自肺腑的情感比银山金山更能打动人心。

他们用白布裹棺,白绸铺地,是想让杀人凶手知道,他们不在乎四娘是人还是妖,在他们心中四娘是干净且神圣的,其地位无人能撼动。

鹿京歌跟在发引队伍的后面,张侠女走在排头,为大家引路,嘴里一直念着超度经文,鹿京歌望着她,无暇顾及一路上百姓的啜泣,她突然觉得张侠女佝偻的背影很是落寞与孤独,就像老树上掉落的树皮般苍老易碎,让人心里翻起阵阵酸楚,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实在太过复杂,对外热情,可当她沉浸在自己事里时,又多了一份生人勿进的距离感,让人不敢靠近,又不忍靠近。

一行人终于来到张侠女选的墓地,这里依山傍水,明堂开阔,是块风水宝地。直到下葬仪式结束,张侠女的嘴一直没有停过,鹿京歌想,没有比她更虔诚的信徒,只见她抬头远望,鹿京歌也顺着同样方向望去,晨雾稀薄,霞光四散,天亮了。

鹿京歌二人推掉了奉天百姓的谢礼,一直在四娘墓前待到百姓散尽。张侠女拔出藏于鞋中的匕首于墓旁的圆石上刻下: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鹿京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二人之间的沉寂,只在其背后静静地站着。张侠女先开口说:“那个匣子上面附了层妖力,交给你再合适不过,望你能妥善处理,这样说也许太过唐突,但是我现下实在是力不从心,四娘一事还请你多费心,不要让那些无辜生灵白死。自然也不让你白干,老槐树留下了二十坛好酒,用了一坛,还剩十九坛,你全部拿去,就当谢礼了。”

“姑娘哪里的话,四娘一事既非人为,自然便归我管,只是,不知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

“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来处是很可悲的。”

张侠女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发硬的馒头,隐红灰绣鸾凤香囊从包袱中荡出,打散了杂草上的露水。

张侠女走了,孤身下山,身影隐没在云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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