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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日月暝(十五)

浓黑的雾气剧烈地翻涌着,商成洲努力想凝出个人形,可始终不得其法。黑雾伸张成手脚的形状,又倏然收缩了回去,最终只能徒劳地在软榻上滚来滚去。

他移转“视线”,看到身边人只静静地看着他折腾,一点要搭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便顿时有些莫名生气。

雾气中猛然伸出一只形状模糊的爪子,一把揪住了齐染的衣摆。随后借着那一点力道,黑色的雾气团子努力地滚了又滚,蹭到了齐染的腿边,又一点点艰难地爬上了他的膝盖,最终缓缓瘫成了一小团,仿佛这一点动作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齐染:……

他伸手戳了戳那团翻涌的黑雾,指尖依旧传来细密的疼痛。但看着他微微颤抖、仿佛在大喘气的模样,还是将其往自己腿上拢了拢,免得抖着抖着就滑下去了。

齐染手肘抵在扶手处,单手支着下颌,侧头端详着他:“你方才叫我什么?”

黑雾微弱地鼓动了一下,然后又沉寂了下去。

齐染眉头微挑:“怎么,不会说话了吗?”

雾气顿时张牙舞爪地伸张着,商成洲急得只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快冒烟了——

我想说话啊!让我说话!我连嘴都没有!

面前人见他挣扎的模样,莹蓝色的眸子里竟泛起了一点浅淡的兴味。仿若有淡淡的光晕在瞳孔边缘亮起,这双眸子沉静地审视着商成洲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轻声道。

“只有你,我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什么东西?!这不是在骂人吗?!

商成洲闻言更加生气了,黑雾边缘橙红色的火芒都“噼啪”炸开了几个小小的火花。但似有似无地,他好像终于摸索到了一点控制这具身体的方法。

“是想化形么?”齐染指尖浅浅划过膝上的黑雾,卷起一丝翻涌的雾气。

“凝神,想象你原本的模样。”

雾气猛地一颤,随即开始剧烈收缩,商成洲按照他的话努力想象自己原本的身体,一时间仿若有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重塑,黑雾逐渐凝聚出四肢、躯干,直到——

“砰!”

一具温热的躯体重重地砸在了齐染腿上。

商成洲终于恢复了人形,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他、没、穿、衣、服。

齐染:“……”

商成洲:“……”

空气一时凝固。

商成洲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一瞬间又有些不适应从雾气化为人形的四肢,竟直直扑进了面前人的怀里。

齐染被他撞得微微后仰,如瀑般的黑色长发簌簌轻抖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怀里赤身裸./体、手足无措的某人,看着他因为顾忌着不想露出关键部位,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着,直到蜷成了很大的一团,终于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你……”商成洲羞愤欲死,咬牙切齿道,“不许笑!”

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光./裸的脊背,头顶的声音竟隐含几分浅淡的调侃:“这么主动,想要什么呢?”

商成洲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道:“……想要一条裤子。”

于是又听到一声极轻的笑。

齐染指尖微勾,软榻上一张薄毯飘来,披在了怀中人的身上。

商成洲将自己牢牢裹紧,终于松了口气,这才稍稍抬起头。他鼻尖轻蹭过这人的颈侧,却没有闻到熟悉的清苦药香,只有一股冰雪般的气息,冻得他鼻腔发疼。

商成洲有些默然地垂下头,又伸手挑起一缕如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在指尖浅浅绕了一圈。

这不是他熟悉的齐染……但他又莫名觉得,这就是他的齐染。

“齐染,你不记得我了吗?”他靠着他的肩膀小声道,“维斯塔亚说送我们进这个梦境,只有杀了希曼,这样才能结束天涧里那个吃人的游戏……你都不记得了吗?”

商成洲执起他的手,看到他手腕上那根串着兽牙和金珠的红绳时眼睛一亮,托着他细瘦的腕骨朝他献宝道:“这根绳子,还是我送给你的。是个遮挡眼睛颜色的仙宝,之前你让我带着瓦莎先走……”

他絮絮说着他们自进入天涧以来的事,紧紧盯着齐染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熟悉的神色,却不见其中一丝波澜。

于是他说着说着便沉默了下来,有些恹恹地垂下了头。

“怎么不说了?”

清浅的吐息拂过他的发顶,商成洲听着面前人平稳的心跳声,闻着这股子陌生的气味,却总觉得这样的齐染,让他无端有些……害怕。

“没什么,”他低声道,“只觉得你好像,并不信我。”

他抬起头看着那双宛如琉璃珠一般的莹蓝色眸子,直言道:“我不喜欢这样。”

齐染静默片刻,突然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的模样,却让商成洲觉得看到了几分熟悉的影子,稍许高兴了起来。

只见齐染指尖微动,一道泛着薄蓝光亮的结界缓缓升起,将两人罩了起来。

商成洲好奇地伸出手指轻戳了一下,却顿时感到如针扎般的剧烈疼痛,立时便将手指缩了回来。

齐染观察着他吃痛的表情,突然出声道:“我并非不信任你说的话,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事情是否真如你所说那般……简单。”

“若真如你所言,这是维斯塔亚与我们合谋诛杀希曼的计划,为何被投入此界的我会毫无记忆。”

“且我先前已经见过他们二人……至少那个‘维斯塔亚’,我不认为他存在另一段记忆。”

商成洲紧蹙着眉,努力寻思着:“也许这也是其中一部分?你看我不是都记得么?也许就需要我来提醒你,然后我们就可以去找机会杀了希曼了。”

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出声道:“说起来,我们进入第三试前,你确实一直和我说,让我不要怕你……”

他抿了抿唇,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齐染听到他的话,眉头微蹙,又平平展开:“那也许,那时的我已经预料到事情不会如此顺利了。”

“可是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商成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小声嘟囔道,“我以为只要进来杀了人就行了。”

“也许……”齐染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轻声道,“仍记得一切的你,才是那个意外。”

商成洲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他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漩涡拉扯着,不断往一片漆黑的泥沼中下沉。

“齐染……”他挣扎地抓住齐染的手腕,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我、我好像……”

齐染一顿,反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温厚的掌心:“你的名字是什么?”

“商……成洲……”

艰难吐出这三个字后,他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齐染看着怀中人靠着他的肩膀昏睡过去,指尖轻轻拂过他紧闭的双眼,静静地等待着。余光却瞥见,天一方才放在床榻边的黑刀,不知何时也已倒了下去。

不过片刻,那片纤长的黑色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

泛着橙红火彩的琥珀眸子依旧明亮,可眼底那丝几不可察的柔软却消失了。

他意识到自己竟躺在齐染怀里的时候,几乎是瞬间便瞪大了眸子,随后“嘭”得一声炸成了那团神奇的黑雾,披着那张薄毯就要往外冲——

于是又一头撞上了齐染方才设下的隔音结界。

齐染指尖一划将结界解开,便看到那团黑雾“咻”地窜回软榻,“砰”得便变回了人形,裹着那薄毯警惕地看着齐染。

——不再是方才那种带着信任又温存的眼神,而是某种更为兽性、更为锋利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阿黎朝着齐染微微压着身子,低声质问道,“为什么我会躺在你身上?”

齐染:“你还记得什么?”

阿黎闻言眨了眨眼,下意识咂了咂嘴,似是还在回味“浮璃醉”的味道,随后又反应过来,撇过脸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齐染轻叹了一口气,站在软榻前,缓缓抬起了手。

于是那双琥珀眸子顿时紧紧盯住了他的手,目光随那苍白的指尖移动着,似是在时刻提防着齐染的动作。

——有一种伸手过去会被咬一口的感觉。

但若是方才那个“商成洲”,也许此时已经将自己的手捉过去贴在脸旁了。

——齐染莫名确信着。

但他只缓缓地将自己的手心贴到了面前人的额顶,揉了揉他蓬松的黑发。

阿黎似是极为紧张他的触碰,却也没有像对天一那般侧头避开,只紧紧绷着肩颈,有些不适应似得梗着脖子仰头看他。

“你今日为何不凶我?”他突然问道,“明明我之前去找人打架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给我酒喝。”

齐染闻言,眉梢轻挑:“若按以往呢?”

阿黎皱了皱鼻子,臭着脸转过了头:“还要问我么?总会把我关进你那个讨厌的罩子里,先让我难受半天再说。”

齐染缓缓收回了手,侧头看他:“嗯,那我如今不仅不关你,还要去给你找条裤子,可是对你很好了?”

阿黎闻言,面色却更臭了,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想穿裤子。”

转身离去的齐染脚步微微一顿,突然轻笑一声道:“真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过这话。”

---

没过两日,维斯塔亚便又与众人会面,表示自己愿意开启这个仿若一时兴起的计划。

于是,西域的风沙依旧肆虐,但月邑的领土却在希曼的力量下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张。

维斯塔亚和齐染站在高处,静静注视着远方被金光漫过的绿洲。他手中把玩着新月之管,指尖轻轻摩挲着笛身上流转的白金纹路。

“阿染,又有的要忙咯。”他轻笑着道。

希曼的金剑在烈日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他立于战场中央,绵云般的金色卷发随身周无形的气浪舞动着,赤金色的眸子扫过跪伏在地的仙人,冷声道:“臣服,或者死。”

那人颤抖着匍匐在地,额头深深抵入滚烫的砂砾之中。

希曼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剑锋轻挑,在那人额心处烙下一道金色的太阳纹。

“从今日起,你便是月邑的子民。”

——而这一幕,在这片黄沙覆盖的土地上不断上演。

希曼是锋利的刀,是灼目的日,是信徒眼中不可战胜的神明。他带着追随者们踏过沙漠,所到之处,反抗者皆化为灰烬,臣服者尽沐浴神光。

而维斯塔亚,则隐在他身后,无声地编织着这座愈加辽阔的国土的规则。

他推动商路畅通,又广建月神神庙,让信徒们在神庙内储存好清水和食物,供路过的旅人和商队取用。他择选凡人中的佼佼者,让凡人统领凡人,自己只在必要时现身。

——用新月之管赐予信徒恩典,用满月之管惩戒背誓之人。

信仰如潮水般涌来,而恐惧,却始终如影随形。

这期间,阿黎在齐染的默许下,一直跟在希曼身边随他东征西讨,属实是撒欢撒了个够。

没有管束,也没有顾忌,只有无尽的征伐和战斗。希曼不过多过问他的来历,也不在意他的去向,只要他愿意站在他身边为他挥刀,希曼便会和他同饮最烈的酒,享受最酣畅的战斗。

齐染有时会过来看看他们,但多数时候都在后方,观察着维斯塔亚如何推动着这个日益庞大的国家逐渐运转起来,必要时帮他处理或决策一些琐碎的事务。

而天一……

这人自从维斯塔亚作出决定后,便神出鬼没了起来。

有时齐染能在战场的边缘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喝着酒,静静旁观着战场中心那仿若令天地失色的力量碰撞;有时,他却在某处巷口,看到那人同小儿们大笑着玩着幼稚绝伦的游戏。

甚至有一次,齐染受维斯塔亚相邀前去城中最时兴的乐坊观赏歌舞,却看见天一竟扮作一副乐师模样,兴高采烈地给城中最漂亮的舞姬奏着曲。

时间便这么一日日如流水般逝去,一切都变得那般平和而美好。

那日的“商成洲”,再也没有出现过。

*

[吃瓜][吃瓜][吃瓜]为了鞭策自己,于是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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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日月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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