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流程十分简单,参与者须依次上前核对名单,自报家门,查验身份,随后领取入试令牌,按序列走入梵空湖。到时湖面上会出现五扇水门作为入口,参选者入门后被随机传送到试炼密境中,任意两人结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秘境**有十五处门,其中十处为死,五处为生,择死门出者出局,择生门出者前十五位通过试炼。秘境之中不乏凶兽魔物,倘若境况危急,可折断令牌放弃试炼出局。一旦开局,生死有命。诸位若无疑问,可上前来了。”
众人点点头,议论纷纷:“敢问道友,这生门死门该如何分辨?”
宣讲弟子不语,众人了然。不多时,有人带了头上前,人群动起来。
“兄长,待会儿我们若是分开,你可要来找我呀。”裴鉴之拉着江定生往前走。
“阿情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裴鉴之惊诧回头,正想问他这是来哪一出,却先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
也是,二人如此风姿,又是双生子,别说底下这群来试炼的,上头凤栖林的弟子估计也注意到他们了。
江情清了清嗓,脸上的惊诧很自然地变成嗔怪:“什么叫你护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说罢悄悄用指腹点了点那人的手心。
江轻应和:“好,那就仰仗你了。”他轻轻回握,暗中渡去法力。
旁人看了一阵,心中感慨这两兄弟关系当真不错。
不远处,高台之上,青房也盯着这一对双生子。那高台一侧受树枝掩映,她今日换了一身青衣,又刻意隐在暗处,没人瞧见。
“双生子,这么巧啊。”
应琅在另一侧明处坐着,光明正大看着下方众人的一举一动,饶有兴趣道:“难不成这二位就是福地的有缘人?”
青房笑道:“什么有缘人——不存在的。这二位瞧着胸有成竹,我去会会他们,师叔静候佳音吧。”
青衣人转瞬之间不见踪影。
***
“在下江情,这位是我兄长江轻。我们是雍州来的山野散修,久仰凤栖林名号,特来访道。”江情简单介绍道。那名修士正要请二人取令牌,忽然被人叫停。
“慢着,”一名白衣修士上前,“二位浪迹江湖多年,怎么就突然想到要来我派修行了?”
裴鉴之看向他,心中郁闷:方才有十好几个散修都是这套说辞,怎么偏偏找上他们?这针对得也太明显了。
江轻这时有了兄长的样子,他神色谦和,出言却不温驯:“闲游到此,想来,便来了。心中一动,想必是与贵派有缘,还望贵派给我兄弟二人入门的机会。”
那弟子应道:“我派之幸,请。”
***
“兄长,方才好生气派。”二人走在湖面上,江情夸赞道。
湖面上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中心水门已然升起,波澜不惊。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阿情心中有我,我随便说两句话也招你喜欢。”江轻神色坦然。
江情眉头挑起来,惊恐又兴奋:“你演错本子了吧仙君,你是我兄长,不是我姘头。”他刻意贴在江轻耳边,轻声提醒,没让别人听见。
江定生偏头打量他。
裴鉴之本来要撤,但转念一想,反正他现在顶的是江定生的脸,自己看自己,随他怎么看。
可惜他小瞧了仙君的神通,他们二人别人看起来是一模一样没错,但在江定生眼里,裴少主仍旧是裴少主,此刻两人离得太近,他连裴鉴之眼尾的小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定生也挑眉:“兄长就不能是姘头了?”
裴鉴之终于撤了:“能。”他笑。
江定生也笑,回过头去。
二人停在湖心,裴鉴之在前。他没急着打量这五面水门,趁着人还没到齐,先出了会儿神。
江定生这人,真是表里不一、百无禁忌。他从前也看过各式各样的列仙传,里头对这位青衣仙无一例外是外貌清冷出尘、品性孤高清寒、为人不苟言笑、为师声色俱厉……等等等等,大差不差。可他跟江定生接触了这么久,才惊醒那些广为流传、让人深信不疑的传记根本就是胡言乱语啊!什么不苟言笑声色俱厉,裴鉴之偷偷看江定生一眼,被人逮个正着,还报以一笑——怎么瞧都是骗人的。不过书里夸他容貌冷峭,举止从容这些倒是真的。
本以为是个空有容颜的老古板,谁知是位喜欢招猫逗狗的假观音。
裴鉴之眉头微皱,忽地想到:他这该不会是近墨者黑,被我给带坏了吧……罪过啊。
“该走了。”这声音荡在他耳边,似戛玉敲冰,一下子冲散了这人的胡思乱想。
“不急,”裴鉴之扬起嘴角,若无其事回头,“我们走在队伍中间,还能探探这门。”
“刚才愣神那么久,想什么呢?”江定生跟着他走。
“你不是有通心之能吗?”裴鉴之又凑近。
江定生佯装叹气:“此法有违天理,在下心有余力不足啊。”
那就是没有。裴鉴之稍稍放下心。
他定下神,观察不远处的水门。这五扇水门看起来别无二致,门面似水波,每进一人,还荡出几道波纹,流光溢彩。很快轮到了裴鉴之进门,他向江定生点点头:“兄长,我先行一步。”
这人一转身进了水门,不知被送往何处了,江定生紧随其后。
一青衣女郎看着他们进门,也跟着进了秘境。
***
裴鉴之眼前白光一闪,四周景色忽然变了样,他到了一处藤木丛生、日光晦暗的溪谷中,往前几步,就来到了溪边。
溪水清可见底,流经之处寸草不生,更别说有鱼儿了。裴鉴之左右看看,实在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安全,索性从身上撕下一根布条,缓缓没入水中。
果不其然,入水即腐。
他站起来,观察水的流向,向东走,是溪水下游,地势越来越平;向西走,要到溪水上游,此路稍陡。
西这个方向不大吉利,他正要往东走,忽见上游飘来一片落叶。
那就往西。
越往西,通道越促狭,裴鉴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两侧的藤叶,幸好他提前布了法阵护体。那叶子古怪的很,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有时裴鉴之分明没碰到它们,它们却自己凑上来,一会儿扯他的袖子,一会儿拍他的脸。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处洞口。洞口布满藤蔓,被挡的严严实实,要不是里头有人叫喊着救命,他还不一定能一眼发现。
裴鉴之试着拨开藤蔓往里瞧。这洞口小,仅容一人通过,里头却十分宽敞,山洞极深,还有拐角。听声音,被困那人就在拐角后。
前方无路,溪水又连着山洞,裴鉴之无法,只能往里。他抬手挥出几道凌风,割毁这碍事的藤蔓。
里头那人还在叫着救命、有没有人,丝毫没察觉有人来了。
裴鉴之心道自己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被发觉,里头那人被困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真暗啊……”裴鉴之深入。
下一刻,转过拐角,立马迎面一阵金灿灿。
裴鉴之无语。
恭先小少爷您就不能换身低调点的衣服吗?整天这样招摇还没被抓回去很不对劲吧?裴少主天天黑衣到处躲都能被找到,这不公平。
裴鉴之看着他挣扎,实在后悔当初帮他躲过一劫。
恭先正竭尽全力嘶喊,一睁眼忽然见面前凭空出现一大活人,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你你你你——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裴鉴之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我是参加试炼的修士呀,刚刚才进来。”
恭先惊恐劲儿过去,仍然一头雾水:“我怎么没听见动静……你是来救我的吗?”
裴鉴之故作高深,摇了摇头。
“啊?”
恭先被藤蔓缠得死紧,刚才还能挣扎,现在动都动不了了。
裴鉴之蹲在他对面,从地上捡起一块令牌。
恭先仍是困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说小少爷啊,你这点能耐还敢孤身来闯江湖,疯了吗?”他拎着令牌晃悠,“你还是以性命为重,回家吧。”
少爷的脑袋终于转过弯来:“等等等等!这位道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拿令牌威胁我?你若是不愿施以援手,离开就是了……”
他说一句裴鉴之的笑意就更盛一分,给这人整得都没底气了:“……你笑什么?”
“笑你太天真。”裴鉴之找了个空隙把令牌塞进他怀中,随即慢条斯理扯起他身上的藤蔓,“怎么被缠上的?你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
恭先明白了,这人虽然面若君子,行事却毫无君子风范,虽然言辞……狠厉,但行为还算和善,勉强,能算个好人。
他放下心来:“我沿着溪水走,到尽头只有这处山洞,只能进来。走到这儿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我回了头,却突然被藤蔓缠住脖子。在下学艺不精,没有什么正经老师,这藤蔓又好像除不尽似的,我实在没招,只能叫人。”
裴鉴之处理完了藤蔓,拉着他站起来:“那你往后可得仔细些,若是连入门的资格都拿不到,怕是只能学艺不精了。”
这人脸皮薄,被半真半假地教训两句就红了脸,低着头不知在向谁认错:“多谢道友相助,今日恩情,恭先记在心上,来日定当重谢。”
裴少主丝毫不客气,大手一挥:“那你可得记好了,我名江情,有位兄长名叫江轻。哎呀,你记住我的脸就行了,名字不重要。”
二人往里走。
“好,江兄。”里头越来越黑,恭先有些害怕,“江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没听到啊。”裴鉴之目不斜视。
其实他听到了,但是——
“有人在说话,跟刚才叫我的声音一模一样……他在说,裴……鉴……之……?”恭先又被吓了一跳,“是照沧波的……”
裴鉴之停下脚步,依旧没回头,把他拉到身侧,严肃道:“你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哪有什么裴鉴之?我也没听到声音啊。”
恭先听他这么说,更害怕了:“那,江兄,这怎么办啊……是不是有魔物盯上我了?”
“莫怕,跟我大胆往前走。”裴鉴之报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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