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寄抬手揉了一把他的狐耳,随后向他体内灌入一道灵力,狐耳霎时隐去。
苏执意外地摸摸那处,没有触到那团毛茸茸,顿时笑逐颜开:“多谢仙尊。”
裴青寄若无其事地解释道:“作为我的灵宠,被别人看见这副模样,丢脸。”
苏执垂头搓手指,暗暗怼道:“你刚刚还说不嫌弃来着,呵,男人。”
裴青寄看向他,淡淡问道:“什么?”
苏执长出一口气,抬头换上副笑脸对着他:“我是说仙尊对我这般好,我更喜欢仙尊了!”
裴青寄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又顷刻收回。
裴青寄会笑?
苏执真是觉得自己该睡了,今日耳背眼花,接二连三出现幻觉。他抿着嘴,眨巴着透亮的眼睛看着裴青寄。
“何事?”
“仙尊,我困了,我要睡了,你不回去休息吗?”
为了显示话的真实性,他还跟着打了个哈欠,眼中泛着水光。
裴青寄扫视一圈周围,疑惑一声:“床都没有,你要睡这儿?”
苏执撇嘴,不满地嘟囔:“可是你们家弟子就只给我安排了个大厅,我昨晚也睡在这儿啊,虽然有点硌人,让我不得好眠……”
不得好眠……
他说出来多少有些心虚,毕竟他睡得跟猪一样沉,雷打不醒。身边来了个人,坐了整整一夜,他都浑然不觉。
裴青寄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悬在空中。
离开实处,苏执立马没了安全感,病急乱投医,手忙脚乱抓住了裴青寄的腰带。
他就这么一路被裴青寄提着,拐过两个回廊,进了一间豪华的天字房,然后被扔到床上。
好在天蚕丝床被柔软,倒也没摔疼他。
就是被裴青寄拎着后领子的样子,活像被主人捏着后颈拿捏命门的猫。
好吧,虽然他是狐妖,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好像有些不对劲,苏执手中还攥着什么东西。
他抬眼望去,是一截皱巴巴的空青色腰带。
苏执:!!!
他把裴青寄的腰带扯下来了?!
他翻了个身,便对上裴青寄冷冷的目光和他松散的衣袍。
“腰带。”
裴青寄语调平淡,没有什么情绪。
苏执着急忙慌起身,把手中的烫手山芋塞给他。
他抿唇沉默一会儿,羞赧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把我提起来,我一时慌乱才抓了你的腰带,然后忘记松手,冒犯到仙尊了,我绝对不是故意……”
绝对不是故意耍流氓!
裴青寄面不改色地接过腰带,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无妨。”
他重新系好腰带,松散的青袍裹着紧实的腰身,一起束拢,而后出声对他说道:“你今晚就睡这里。”
苏执一听,当仙尊的灵宠还能睡天字房,这待遇可太好了。
他高兴地抖掉鞋袜,脱下外衫,爬到榻上,和被而眠。
他闭眼酝酿好一会儿睡意,却感觉一直有道目光盯着他,久久难以入睡。
夜色静谧,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本应是最适合睡觉的环境。
可苏执却睡意全无,翻来覆去,百无聊赖,思索再三,还是出声问道:“仙尊,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你不回房间去睡觉吗?你待在这里,我睡不着。”
“嗯。”
裴青寄冷冷的声音落下,只有一个字,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一个问题。
苏执偏头循声望去,只见裴青寄端正地在坐席上打坐入定,屋外微弱的光亮透过木窗的缝隙照在他身上,眼下那颗痣浸在皎洁的月光里,愈发惹眼。
他就这样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其实裴青寄长得还挺好看的。
合着眼的裴青寄却突然出声:“你要这样看着我一整晚吗?”
苏执理直气壮,从容不迫地开口:“仙尊长得这般好看,却不让别人看,未免可惜。”
“嗯。”
又是一个字。
苏执在床上滚了两圈,哼哼唧唧地抱怨:“仙尊,你不要只‘嗯’啊,能不能多说几个字?”
“你可以看。”
裴青寄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
真的不说“嗯”了,苏执冷不丁地吃了一惊,疑惑地哼出个气音。
裴青寄睁眼望向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不是别人。”
苏执还未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解释道:“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苏执沉默少时,不好意思地开口:“所以是我占了你的床你才不睡的?这个客栈没有别的房间了吗?不用天字房,随便一间我都可以睡的。”
“没有。睡吧。”
裴青寄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苏执很快进入梦乡。
他又梦到了那个他唤“哥哥”的少年。
咔嚓——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幕,伴随着一声雷鸣,乌云压顶,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只有十二三岁的“苏执”抱着软枕,轻轻推开门扉,偷偷摸摸溜入房内,又轻轻掩上门。
床上的少年坐起身来,望着门口那个偷感极重的小黑人影,疑惑出声:“苏执?是你吗?”
“苏执”哽咽一声:“哥哥,是我。”
少年翻身下床,声音温温柔柔:“怎么了?”
“苏执”眼泪汪汪地向他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哥哥,外面打雷,我害怕,睡不着,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少年浅笑一声,抹掉他挂在眼角的泪,又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说罢,他将“苏执”抱到床上,揽在怀里,又在房外设下一道隔音障,柔声哄道:“好了,睡吧,我一直在,现在没有打雷声了。”
“苏执”缩在少年温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少年的腰,听着少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沉沉睡去。
苏执半梦半醒,含糊不清地呢喃呓语:“哥哥。”
裴青寄正坐在床沿,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被枕头压出红印的脸上,修长的手指拂过他鼻尖的小痣,柔声应道:“我在。”
两个字像是等待了百年,重重又轻轻地落下。
怕他听不见,也怕惊扰他。
翌日清晨,夜雨初歇,空气清新,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到屋内。
“仙尊,云月宫宫主递来请帖,邀您一见,弟子们不如如何答复,特来知会一声。”
门外传来弟子通报的声音,是季舒玉。
裴青寄倒也不是很意外,他正巧有些事要去云月宫走一趟。
天道之子闭关百年,出关后出现的第一个地方竟是云月宫管辖的灼城,身为宫主的白旻自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刚还睡得正香的苏执似是被吵醒,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扯着被子盖住脸,迷迷糊糊地喃喃一声:“别吵,我再睡会儿。”
裴青寄面上浮起一抹浅笑,温柔地替床上之人顺毛,轻声哄着:“不吵,再睡会儿。”
他刚刚似乎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仙尊还很温柔地哄他,仙尊房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门外的季舒玉疑云满面,犹犹豫豫地地又唤一声:“仙尊?”
裴青寄轻轻将门开了个一掌宽的间隙,低声道:“我已知晓,晚些时候会赴约。”
季舒玉听话地点点头,正声应道:“弟子这就前去回复。”
裴青寄竖起一根食指靠到唇边,发出一声气音:“嘘。”
随即,他又轻轻关上了门。
季舒玉更一头雾水了,在缝隙合上之前,飞快地向里屋瞥了一眼,只见床上棉被下有一坨拱起。
仙尊屋内真有人?
是仙尊的心上人?道侣?仙尊夫人?
不对!他不该管仙尊的事!
季舒玉挠挠头,甚是不解地回到前厅。
他心不在焉地掐诀回复请帖:“多谢宫主相邀,仙尊晚些时候会赴约。”
陆均瞧出他心绪不宁,拍了下他的肩膀,挖苦道:“你去禀报把魂报丢了?”
季舒玉蓦地回神,怯声道:“陆均,我觉得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陆均横他一眼,讥讽道:“你能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一天神神叨叨的,半夜梦游把脑子撞坏了?”
一旁的宋时微听到这话,立马靠过来,满脸好奇道:“什么呀?什么呀?师兄你快说。”
季舒玉环顾下周围,将两人拉近,小声说道:“我刚刚去找仙尊的时候,发现仙尊床上有人?”
宋时微小声惊呼:“啊?那是仙尊的道侣吗?可是仙尊不是对苏枳情根深种吗?仙尊他脚踏两只船?”
季舒玉骇然,颇有些纠结道:“脚踏两只船,仙尊这样不太好吧,就算他是仙尊……”
陆均顿时十分头疼,一个莽撞至极、智力看起来不太好的师兄,一个年少无知、脑洞清奇、口无遮拦的师妹……
这个家没他迟早得散。
他长叹一口气,按了按额头,抿唇道:“季舒玉!宋时微!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日日妄议师尊,是皮痒了想受罚?”
被点的两人瞬时噤了声,一大一小都耷拉着脑袋抠手指。
有错认错,但死性不改,下次还敢。
两人又生出些坏心思,准备借送早点之名,一探究竟。
季舒玉提着食盒,宋时微紧跟其后,两个人的视线就从进门开始就黏在床榻,心不在焉:“仙尊,弟子给您备了早点。”
床榻上果真躺了个人,只是他现在死死窝在被子里,和裴青寄开始了一场被子抢夺战。
那人竟还没起?!
往日里仙尊只许他们睡到卯时末,如今马上就要到巳时了,仙尊竟然也没发火?
不是向来严厉吗?
许是刚睡醒,他的声音像是黏在一起,拖着尾音:“我不要,我就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像是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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