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有一位亡魂得到转世，他前世的生平便在池中化作池中一滴无望水，人世无常，而所有的无常都在这滴水落下之时化作虚无。有些亡魂虽然已经转世但心中还念着生前的人或事，他们所化成的无望水会流回人间，在生死的边界处不断徘徊。
无常河汩汩水流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显眼，银白色的河水引自轮回池流过整个无常府，环绕着他们的，是一份又一份沉重的思念。
章离焰只有在他沉思之时才敢用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着身边的人，从外表上来说白远澄毫无疑问是赏心悦目的，他安静下来时，纤细的睫毛会为那双漂亮的小鹿眼打下一片阴影，薄唇轻抿，总让人心生怜悯，想问问这位漂亮的富贵公子在为何事发愁。
只不过章离焰知道那双滴流转的眼睛里藏着多少鬼点子，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要是安静下来那绝对藏着大动作。
“老李，你能不能再完完整整地把那天的经过说一遍。”
李由一愣，道：“没问题，因为档簿上面写的陈其昭死亡时间是六点一刻，所以我们15号一早大概六点就到了城西的莲漪山，等了15分钟后，果然见到有一辆在山腰上轿车冲出护栏坠落在山脚，因为□□差不多成碎块了于是我跟手下的弟兄们拼了好久才将灵魂凑完整，哎呦，那张脸啊，简直是血肉模糊的，太惨了，好在那天出车祸的只有一个人，我们核实了名字以后就带他回来了。”
李由说完，有些小心翼翼地去打量白远澄的脸，对于这位白司长他是再了解不过的，表面上看上去嘻嘻哈哈，指不定张了几个心眼。
“你们怎么核实的名字？”章离焰抱臂，装作不解地问道。
小老头脑袋一转，浑浊的眼珠竟也有了些许的亮光，“说到这点，倒是奇了，往常我们出外勤的时候总会有人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而跟我们大吵大闹，不过这位陈先生倒是出人意料地冷静，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自报家门。”
送走李由后，白远澄眉头紧锁，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想章离焰说过的话：诸生档簿上只记录了有一人会在那日那时因坠崖死去，可没记录那死去的人一定就是陈其昭。至此，他终于能确定地说原本属于陈其昭的命运被移给了乔佑泽。
可是，为什么乔佑泽会顶替别人的命运，他和陈其昭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解决这些，他们就没办法名正言顺地送乔佑泽轮回。
“我会向上面申请无忌令”，白远澄思索片刻道，“光凭问是没办法问出真相的。”
虽然只要摘了化形符纸就能以灵体的形式穿梭其中不受具体物质的桎梏，但无常府明令禁止这种在生魂面前暴露的做法，于是酆先生发明了无忌令，无忌令是鬼差在人间执行公务时的一种许可，意味着他们可以进入被调查所需要的空间，包括但不限于被调查人的房间、金库等。
白远澄很少向上面申请无忌令，因为灵体这玩意虽然用肉眼看不见，但却可以映射在反光的物体上，这要是不小心被人看见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好，那我先回上面去，你拿到以后再回去找我。”章离焰转身要走。
“诶诶，你还要回去干什么？”
“约了人见面。”
神差大人渐行渐远，背影逐渐消失不见，白远澄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人影在飘渺的云烟中变小，彷佛很久之前也有这样一个人不顾一切地离他而去。
不知在想些什么，很久才离开。
B市，舒城咖啡厅。
章离焰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平日里只有上班族会在这里歇脚的地方已经聚集起了几十位年轻女孩，她们无一不青春靓丽，穿着印有Q版小人的应援服。
叫小梨的女孩留着妹妹头，婴儿肥的小脸上有少许雀斑，看起来稚气未脱，虽然自己才是附近一中的高三学生，但已经是后援会有名的“大粉”了。
“大家！我们人到的差不多了，一会就准备录视频了。”小梨从包里掏出摄影机，有些局促的开机，她对这架从姐姐手里半借半求来的设备还不是很熟悉。
下午阳光很毒，小梨一边用手肘夹住背包一边去扣摄影机的开机键，强烈的紫外线让她有些看不清屏幕，这时，出现在面前的高大身影投下了一片阴影。
小梨还佝着身子摆弄设备，不由得抬头望去，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动作肯定很滑稽，但她还是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眉目俊美神情冷淡，挺拔颀长的身材勾勒出一副好骨架，卓然的气质更显得与普通人格格不入，小姑娘在心中默念着不能爬墙不能爬墙，却还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视线下移，才发现这位不知名帅哥穿的是应援服，小梨愣了几秒，猛然想起今天有个男粉也会来参与录制。
“你是萌其其小乖！”
在别人嘴里听到这么羞耻的名字被念出来，旁人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而章离焰神情自若，淡淡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俊美无俦的男人和卡通衬衫的组合冲击力过大，小梨这才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您......您现在旁边阴凉地方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开始。”
真见鬼，小梨心道，他们昭昭魅力真大，连男粉的颜值都这么优秀。
拍摄过程很顺利，除去万花丛中一点绿的章离焰，女粉们都无比热情地录完了全程。
小梨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章离焰叫住了他。
“诶？你是说想知道一些昭昭出道时期的事情？”
“是的。”章离焰想着措辞，“我是最近才进群的，想补一补以前的视频。”
小梨倒是乐得给帅哥男粉科普，立马用聊条软件给他转了几个手机里私存的视频，章离焰粗略扫了一眼，大多是近一年一些采访的合集与电视剧的资源。
这其中与其他视频格格不入的是一个名为“预出道”的MV，按理说，陈其昭出道不过一年多，物料也大多旧不到哪去，但是这个预出道视频的画质却模糊得活像用门锁拍出来的一样，章离焰思索片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视频也是关于陈其昭的吗”
“哎呀！”小梨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我怎么手滑把这个发过去了呀，这是我昨天无意间刷到的，里面有个人感觉很像昭昭，不过这都是十年前的预告片了，怎么可能是昭昭呢？”
章离焰打开视频，里面是四个青涩的少年在一间练习室练舞，其中一位清雅俊逸，舞蹈动作熟练有利走位灵活，是当之无愧的C位，而纵然隔着模糊无比的画质他的眉眼和气质也确实与如今的陈其昭有几分相似。
“确实很像......”章离焰喃喃道。
“是吧！”小梨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也凑过来，指着其中另外一个男生道：“咦？他倒是有点像Sitri啊”
见章离焰疑惑地望过来，小梨连忙给他解释；“Sitri！就是凌羽啊！歌坛天王啊！”
章离焰还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小梨就打开手机给他看，叫凌羽的少年......不，现在确实应该叫凌天王了，他的经历可要比陈其昭复杂多了，17岁以组合的形式出道，25岁组合解散后第一张个人专辑就包揽了当年的无数奖项，可谓星途一片坦荡。
看着男粉盯着凌羽“沉迷”的样子，小梨生怕他爬墙了，连忙把手机收起来。
“哎呀怎么可能是他俩呢，肯定只是长得像而已吧，昭昭和他都不是一个公司的，怎么可能有合作呢。”
偷偷看了一眼章离焰，只觉得天人之姿，说不出的好，小梨刚想着怎么进一步发展，眼前人一声“失陪了”不再多逗留便离开了。
“诶——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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