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槿霞从浅眠中惊醒,工作室里已是一片昏暗,窗外,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提醒她时间已晚,她动了动身体,胃部传来一阵钝痛,但比起下午那场剧烈的痉挛已经好了许多。
茶几上的姜茶早已冷却,旁边放着陈砡留下的名片,余槿霞伸手拿起,指尖摩挲着烫银的字体,那个神秘女人的突然出现,以及她带来的关于母亲的消息,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勉强坐起身,摸索着打开台灯,昏黄的灯光下,她看见工作台角落那张泛黄的照片——母亲年轻时与友人的合影,余槿霞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过去,拿起照片仔细端详,左边第二个是一位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笑容明媚,眉眼间确实有陈砡的影子。
"我们的母亲认识..."余槿霞喃喃自语,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她从小失去母亲,对母亲的记忆模糊不清,父亲又很少提起往事,现在突然有人带着过去的碎片出现,让她既期待又不安。
胃部又是一阵抽痛,余槿霞皱眉按住上腹,这次发作比以往都严重,或许真该听陈砡的建议去看看医生,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陈砡的号码存了进去。
回到家已是深夜,余槿霞的公寓和她的人一样——整洁、简约,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她吞下胃药,走进浴室,热水冲刷过身体时,她不禁想起陈砡的手掌贴在她额头的感觉,那温度似乎还留在皮肤上。
"别胡思乱想。"她对自己说,关掉了水龙头。
接下来的几天,余槿霞强迫自己按时吃饭,胃痛有所缓解,但陈砡的影子却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中,那个女人身上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节奏。
周五下午,工作室的门铃再次响起,余槿霞正在调配一款新香水,听到铃声手一抖,多滴了一滴佛手柑精油。
"该死。"她低声咒骂,放下滴管去开门。
陈砡站在门外,今天她穿着深绿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皮裤,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衬得她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下午好,余小姐。"她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玩味笑容,"我来检查病人的恢复情况。"
余槿霞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一时语塞,陈砡却已经自然地侧身进入工作室,仿佛她们早已熟识。
"看起来气色好多了。"陈砡上下打量她,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脸上,"不过还是太瘦。"
余槿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会再来谈委托的事。"陈砡晃了晃手中的保温袋,"顺便带了点养胃的食物。我猜你这几天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余槿霞想反驳,但胃部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响,出卖了她,陈砡得意地挑眉,径自走向工作室的小厨房区域。
"坐下吧。"她命令道,语气不容拒绝,"今天让你尝尝真正的养生粥。"
余槿霞站在原地没动:"陈小姐,我们还不熟,你不必这样..."
"关心你?"陈砡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余槿霞,我们的母亲是挚友,这还不够熟悉吗?"
余槿霞抿了抿唇:"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甚至不记得母亲有这样一位朋友。"
陈砡的动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认真:"你父亲从未提起过刘雅茹这个名字?"
余槿霞心跳漏了一拍,刘雅茹——这个名字确实在父亲的旧相册中出现过几次,但从未有过详细说明。
"看来是提过。"陈砡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反应,转身继续准备食物,"等吃完东西,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现在,坐下。"
余槿霞终于妥协,坐在工作台旁的高脚凳上,她看着陈砡熟练地加热食物,动作流畅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这个女人的每个举动都带着一种奇特的自信,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不安。
不一会儿,一碗香气扑鼻的南瓜小米粥摆在了余槿霞面前,旁边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吃吧。"陈砡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我特意请教了中医朋友配的食谱,对胃黏膜修复有帮助。"
粥的温度刚好,入口绵软香甜,余槿霞不记得上次有人专门为她做饭是什么时候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胃部扩散开来,不知是因为食物还是别的什么。
"好吃吗?"陈砡问,眼中带着期待。
余槿霞点点头:"谢谢,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
"好?"陈砡轻笑,"余槿霞,不是所有善意都需要理由,有时候,人就是想要对另一个人好,仅此而已。"
余槿霞放下勺子,直视陈砡的眼睛:"但你来找我是有目的的,那个香水委托,还有关于我们母亲的事。"
陈砡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余槿霞:"你说得对,确实不只是为了香水。"
阳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轮廓,余槿霞突然注意到她右肩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像是受过伤留下的痕迹。
"我母亲去世前留下了一些东西,"陈砡的声音低沉下来,"其中有一封信,提到你母亲和她共同保守的一个秘密。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槿霞心跳加速:"什么秘密?"
"这正是问题所在——信中没有明说。"陈砡转过身,表情罕见地严肃,"但提到了一个地方,城郊的老香料园。你知道那里吗?"
余槿霞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当然知道那个香料园,那是父亲生前常去的地方,也是他车祸身亡的地点。
"那里已经废弃多年了。"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和我父亲一起。"
陈砡走近她,突然单膝跪地,视线与她平齐:"余槿霞,我认为我们父母的死亡不是意外。"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余槿霞的胸口。她猛地站起来,胃部一阵绞痛:"你在暗示什么?"
"我没有确凿证据。"陈砡仰头看着她,眼神坚定,"但太多巧合了——两位母亲是好友,都早逝;两位父亲也在同一年先后去世;现在,那个香料园可能是关键。"
余槿霞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工作台才稳住身体,多年来,她一直将父亲的车祸当作一场悲剧的意外,从未想过可能有其他隐情。
"你还好吗?"陈砡站起身,关切地扶住她的肩膀。
余槿霞摇摇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她冲向洗手间,刚吃下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胃部剧烈的痉挛让她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陈砡紧跟进来,跪在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额头,另一只手递来湿毛巾:"呼吸,慢慢呼吸。"
余槿霞颤抖着接过毛巾,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她听到陈砡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是一阵黑暗袭来。
再次醒来时,白色的天花板和消毒水的气味告诉她这里是医院,余槿霞试图坐起来,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动,你在输液。"陈砡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余槿霞转过头,看到陈砡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我怎么了?"她虚弱地问。
"胃溃疡出血。"陈砡的眉头紧锁,"医生说如果再晚些送来,可能需要手术,余槿霞,你一直在忽视自己的健康。"
余槿霞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胃病严重,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工作、孤独、对过去的回避,让她习惯了忍受疼痛,直到身体发出最后的警告。
"谢谢。"她轻声说。
陈砡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不用谢,不过你得答应我,出院后好好调养,我会监督你。"
余槿霞睁开眼,对上陈砡专注的目光:"为什么?我们才认识几天。"
陈砡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形同陌路,有些人见面几分钟就知道会纠缠一生。"
这句话让余槿霞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反驳,想维持自己一贯的理性,但此刻虚弱的身体和混沌的思绪让她无法组织语言。
"休息吧。"陈砡站起身,"我去找医生谈谈你的情况。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看着陈砡离去的背影,余槿霞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这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女人,带着谜团和过去的气息,却给了她多年来未曾有过的安全感。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余槿霞恍惚间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守在床边,用温柔的手抚过她的额头,记忆中的触感与陈砡的手重合,让她眼眶发热。
或许,有些联系早已注定,只是等待合适的时机浮现,而现在,当时机到来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防备,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与可能随之而来的一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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