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像你 > 第3章 我们做朋友吧

第3章 我们做朋友吧

林疏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明灯升起的城市夜景里,又在一个午后,落在美术室旁边紧挨墙壁的梧桐树树干上。

绿色的苔藓在树干的分叉处跌入一个凹形的大坑中,由绿变黑。

林疏侧身后弯下腰,从树洞里拿起军训时因伤心丢下的近乎椭圆形的玻璃瓶。

黄色的塞子离开瓶口发出扑的响声,像是急湍的水流击打岩石。

可食指接触纸面的摩擦感有些陌生,纯白的纸面也不复林疏记忆里的模样。

这不是她的。

出于担心,林疏还是打开了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白纸,看样子是从图画本上撕下来的。

清秀俊美的字迹,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对它的主人生出几分好感。

“这里的人就像一座座大山,当我站在他们面前时,每一次眼神的接触似乎都在告诉我与他们的真实差距。因为有些事情注定不能被努力填平,比如聪明,天生的禀赋如同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而我只能在对岸隔岸观火。我是不是足够好的人?我能不能成为更加优秀的人?我能不能改变结局?故乡的山山水水,能否在梦里告诉我。”

仅凭这一段,林疏就知道不是有心之人调换了她的秘密纸条,大概率是两个外表相同的瓶子,阴差阳错下交换了彼此的主人。

真巧。

林疏合上纸张,不再继续看下去。尽管内心涌起了不可遏制的好奇心,但内心的道德准则令她控制住这份好奇心,不形成滔天巨浪。

毕竟,她没有偷窥别人秘密的喜好,也不喜欢他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察看自己的秘密。

但她不准备将这瓶子留在此处,而是用细笔在废画纸的背面写上“3510971290”,下方备注软件名“□□”。

如果原主人发现自己拿错了,想必回来时可以借此寻到她,她也可以拿回自己的秘密。

离开美术室,林疏绕着操场来到食堂二楼的书店旁,在《意林》、《哲思》、《青年文摘》和《花火》里果断地选择了《花火》和《哲思》。

林疏捧着最新一期的杂志,庆幸二楼的杂志没有同一楼的雪糕、饮料涨价。虽然只贵了五毛或一元,那感觉,却像从自己硬生生地抢走一样,令人讨厌。

林疏穿过层层热浪,走进勤学楼楼底的阴凉处,火辣辣的刺痛感才慢慢褪去。

呼呼作响的空调无疑是久旱中的甘霖,快要融化掉的林疏一踏入教室就像被放入冰箱,身体很快就重新凝固。

至于那一道道突如其来的目光,林疏早已对这样的场景脱敏了。

新的班级里新的同学,他们虽不恶语相向,也不像从前一中同学那般讥笑和诋毁她,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她们耳中,容不得林疏解释。

但能和和气气的相处,日子还算不错。

只不过,他们似乎躲着她、远着她,一帮人正在说笑,她一来大家就安静下来,又或是胡乱扯上几句就各回各的座位。

林疏压根没法融入他们,也不想去刻意地迎合,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

偶尔她还是像受到攻击一样感到无比的委屈和伤心,至少应该有一人可以理解她,至少应该有一个人可以穿过流言蜚语告诉她——你很好。

林疏怀着这样的期待,日复一日地盼望着,直到陈雾的出现,打破这种格局。

伸展手臂,松松脖子后,林疏翻开《哲思》的扉页,牛皮纸般的书皮带来一阵木香,将她带入扉页编辑部作者流转的思绪中,很快就坐如沉钟。

直到铃声响起,在短暂的午休后,连轴转的课堂再碰见“李拖堂”的数学课,教室里一阵叫苦连天。

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所幸集合的概念和基本关系不算太难,且林疏暑假有预习过。李平抽她在黑板上做题,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

算上语文、英语,政史地和理化生,林疏暂时在学习这条路上无惊无险地度过。

等明亮的光线慢慢从教室的中心位置移动至东南角,白墙上金黄色的光块缩小到原先的二分之一,明晃晃的白逐渐取代温暖的底色。

天花板上一盏白炽灯的亮起,林疏疲倦的双眼提前宣告了夜的降临。

眼下却还有三节晚自习等待着她,以及她作为美术生的第四节晚自习——实践课。

“已知集合M={x|x=4n 1,n∈Z},N={x|x=2n 1,n∈Z},则M与N的集合关系是_。”

M与N都是奇数的集合,答案显而易见。

干脆利落地完成最后一道填空题后,林疏在草稿纸上胡乱地画着人物线稿,依旧是一张少年的脸。

“真好看,画的谁啊?”赵琪突然凑上前来,紧紧贴住林疏的胳膊。

林疏嘴唇微抿,忍住不去闻赵琪吃大胃王后身上残余的辣条味,并立马为自己找到无懈可击的理由,“林扬,《你好,旧时光》里的男主角,网上说今年电视剧要播出了。”

“主演是谁啊?”赵琪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黯淡。

“张新成和李兰迪。”林疏扭头不看赵琪,用铅笔滑过纸面的摩擦声掩饰内心的慌张。

“哦,不认识。”

赵琪对此并不感兴趣,还以为吃到一个新鲜的瓜,没想到是一部还没播的电视剧,不免有些失望。

林疏收拾好心情,来到美术室继续为心中的少年作画。

10点的下课铃还未响起,林疏便将随身携带的画笔、纸巾和贴有赵丽颖小卡的随身听装入白色的帆布包内。

同时,她一边走,一边将黑色的耳机线卷成圈,拿在手心里。

随风扬起的深蓝色窗帘送别她薄薄的背影,呼呼呼,像是一道带有回音的悠长的叹息。

夜晚,走在空荡荡的道路上,白日金黄色的马路已经被墨染黑。

从高处俯瞰,林疏身影就像一个小小的黑块,在大地这块画布上缓缓移动。

湿热的气流不断地在林疏脸上按压,远处黄葛树上硕大的叶子在空中摇来摇去,像无法忍受38℃的狗,反复吐着舌头,想要学孙悟空扇走火焰山的高温,带来凉爽的清风。

明明夜晚太阳已经谢幕,林疏仍不觉得好受,发丝紧贴皮肤的不适感令她想快速回到家中,可狂奔无疑是一场汗如雨下的前奏。

她只好压低步子,像笔尖滑过纸面一样,飞快地滑过袒胸露乳的中年男子的啤酒肚、门口排队等待就餐的火锅店、招揽客人的服装店老板,以及顾客稀少的便利店和水果店,拐入又长又深的小巷,逐渐远离人声鼎沸的主街道。

林疏盯着那些不着上衣的中年男人,不禁疑惑,为什么男性袒胸露乳是一件正常且不可斥责的事?

女性一旦穿着“暴露”,就要被众人非议,甚至承担一些来自暗处的危险?

这个世界太怪了,而她又无力改变。

寥寥无几的行人和附近居民微眯着眼打量她的目光,为狭长的小巷增添了几分冷寂,让林疏感到异常拥挤。

直到陪伴她多年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踩在软软的雪地上的咯吱咯吱声,犹如一针镇定剂,让人莫名地心安。

很快,这道声音的主人掠过林疏,留给林疏一个不远不近的女生的背影和清淡的香气。

林疏很想问问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但并未付诸行动,因为没有过多的勇气去打扰一个不熟识的女生。

生活中有太多想做却不能做,以及想做却不愿去做的事了。

即使林疏碰巧知道这位女生的名字叫苏棠;即使林疏已经知道她的名字9年;即使她们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遇见。

天蓝色的校服穿在苏棠的身上,略显臃肿,裤脚明显被裁缝修改过,是直腿裤的版型,肩上背着奶黄色的书包,就像一块奶油。

书包左侧放有水杯,看不清模样,右侧插着一把黑色的折叠伞,可能是防晒伞。

她乌黑秀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长辫,发尾自然地落在肩上,像黑色的蝴蝶亲吻天蓝色的校服。

双手垂在腰间,脚步坚定,身形挺拔,明明看着略显柔弱,却似乎胜过了整个黑夜,像夜空中看不见的月亮坠入人间,照亮林疏回家的路。

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苏棠还是一个人,林疏却渐渐从三人行变成两人行、一人行。

虽然走在回家的路上,苏棠还是一言不发,但她的背影有股莫名的力量。

每当林疏觉得日子很难时,看见苏棠孤零零的影子游走在狭长且幽暗的小巷里,仿佛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一切还不算太糟。

前面就是苏棠所住的小区,林疏家在斜对面的三楼,剩下的路程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林疏垂下眼眸,有些沮丧。

可林疏不会知道,这段距离相隔的却是两个女孩完全不同的人生。

苏棠站在散发着腐臭味道的垃圾桶前,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被折断羽翼的大大小小的画架。

其中一根木头沾有红色的染料,那是她小学三年级不小心碰翻颜料后留下的痕迹,伴随这段记忆的还有假期刚好在姑姑家的父亲的手掌心和咒骂声。

后来,苏棠在那里画了一朵暗红色彼岸花,传说它能引导迷途的灵魂找到归宿。

苏棠的归宿在哪里?她不知道,反正不在家里。

林疏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苏棠的双脚好似被铁水浇灌在原地,任凭她如何想逃离,力气都无法使出来。

她只好紧紧捏住书包的肩带,低着脑袋,将泛红的眼眶藏进树梢底下的阴影里,呜咽的喉咙像是一瓶咕咕冒气泡的可乐被塑料盖无情地压住,白色的气泡在瓶口反复打转。

林疏,对,就像这样,像过往的许多日子,把自己当作一个陌生人。

“不舒服吗?”一只白皙的胳膊出现在苏棠身前。

林疏稍稍弯腰,看向苏棠的眼睛,手里拿着一包尚未开封洁柔牌可湿水面纸。

苏棠再也忍不住了,仰天抽泣几秒后,蹲下身,双手环抱膝盖,脑袋深深地埋在膝盖和手臂之间。

泪水划破她的脸颊,在皮肤上留下肉眼可见的伤痕。

“为什么?”

“林疏,要是没有你多好。”

苏棠抬头对林疏说了两句话,又把头恢复原位,哭得更大声了。

林疏左看右看,双手在裤缝边摸来摸去,还是想不出安慰人的好办法。

她干脆也蹲在原地,将脑袋深埋至肘关节之间的位置。

既然她无法安慰苏棠,也无法视若无睹地走开,索性学鸵鸟把头插入沙子里,似乎这样就能充耳不闻。

两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就这样在矮矮的树影里待着,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一点点地漏在她们的肩头。

“你为什么学我?”好一会儿,缓过气的苏棠感受到林疏的存在,抬起头用小孩子般傲娇的语气说。

“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林疏淡淡的答道,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

直女!

安慰的话是一句不讲,但苏棠很喜欢,甚至差点被林疏的回答逗笑了。

毕竟用鸵鸟的方式安慰人,且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

“对不起。”苏棠避开林疏的目光,垂眸道。

“没关系。”林疏浅浅笑着。

苏棠看在眼里,觉得林疏的脸比她想象中更好看。

“起来吧。”

林疏伸出手,苏棠拉住林疏的手,双脚刚刚用力,麻木的神经令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后倾倒,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们没有立马起身,而是默契地看向对方。

苏棠指着林疏,林疏指着苏棠,拍打着各自的大腿,在滑稽的一跤后笑出了声。

“你好,我叫苏棠,苏州的苏,海棠花的棠。”

“我叫林疏,树林的林,亲疏的疏。”

风刮过垃圾桶,送来一阵臭风,两人松开紧握的手,绕着小区外的环形小巷继续走。

一片树叶从半空中随意地飘下,落地的姿态立马被过往的汽车所掩盖,触地的响声轻而易举地便被整个世界的嘈杂所淹没。

“林疏。”

“嗯。”

“对不起。”不同于刚才临时的道歉,苏棠朝林疏弯下了脊梁。

起身后苏棠跳上台阶,双手背在腰后,脚尖在空中踢来踢去,“你知道吗?其实我学的也是画画,只是没你这么厉害。”

“美术室里没看到过你。”

“当然不会看到我,我又不是美术生。小时候学画画,只是因为我爸说附近有位女孩在学。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孩叫林疏。大家都夸她,夸她聪明,夸她手巧,夸她好看,什么都夸。”

“我爸认为我其它方面很难超过你,或者说,即使超过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所以,一定要我在画画这条路上,比你更厉害。”

“为什么?”

“他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苏棠深呼吸一口气,嘴角扯出微笑,“当发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胜过你之后,就不愿意让我继续学画画了。”

“我先前嫉妒过你,我不敢和你太过亲近。每当看见你的脸,就仿佛看见我爸眼里那个一无是处的自己。我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如此难堪。可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苏棠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向前跨出一小步,明暗相间的光影从脸上消失。

“可是,我想通了。我不要活在你的背影里,也不想活在父母的背影里,我想做自己。”苏棠坚定道,“林疏,我想和你做朋友。”

微风吹起林疏额前的短发,过往的生活像短视频一样碎片化地在脑海中划过,她已经与“朋友”二字很生疏了。

生疏到再次遇见它,让她难过到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儿,林疏才哽咽着伸出右手,“很多人都说,我不太好相处。”

“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苏棠挽住林疏的右手臂,“我知道的,你很好,一直很好。”

“我可能没你想象得那么好,我不喜欢迎合,我曾经举报过自己朋友考试作弊,我曾经……”

林疏继续补充,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不堪都暴露无遗,突如其来的“朋友”二字令她有些慌张,甚至害怕。

生活的惯性让她不安和焦虑,似乎只有如此,她要么回到以前的舒适区继续生活,要么从吓不跑的苏棠那里获得新的动力。

“那你呢?愿意试着和没那么好的我做朋友吗?”

“愿意。”

路边每一片叶子、每一株小草、每一道声音,都在用起伏的姿态诉说着“愿意”二字。

这一天,她们肩并肩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白色的耳机线一左一右戴在各自的耳朵上。

汽车的轰鸣声不再那么难听,湿热的夏天,垃圾箱那股难闻的味道被对方的香气所掩盖。

她们相约结伴回家,可以不再前后脚穿过同一个小区,也不必再默默听着对方的脚步声,为失去方向的脚步声而惊慌。

喜笑颜开的苏棠,在家门外徘徊了一分钟,把开心打包。

轻轻地换鞋,如此谨小慎微的她还是回家后立马遭到了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在“废物”、“没用”的字眼里洗了个澡,但内心的城池仍安然无恙、屹然不动。

对苏棠而言,今天仍然是美好的一天,纵使权威如父亲,也不能分走这份美好。

而在这个夏天,少女的情谊比盛夏的蝉鸣还要响亮。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婚内上瘾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