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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命里难以摆脱的困惑

刚开学不久,林疏的名字就在年级内传得沸沸扬扬。

更坏的是,“周烬”就像是黏在脚底的口香糖,日复一日地走下去,反倒愈发有粘性,他的名字同林疏的名字总是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同学口中。

哪怕是昏昏欲睡的语文早自习,仍不能阻止这份八卦的蔓延。

《再别康桥》的每一个字快速地从林疏的嘴边滑过,脑海中这篇必须背诵的课文的字迹愈发清晰起来,反应由迟钝变得流畅。

直到铃声响起的刹那,班主任老何刚走,座位上的人就像是地里的萝卜叶子,突然就萎了,再也抬不起头来。

只有零零散散的人离开教室,奔赴食堂,这也是食堂每天最不拥挤的一餐。

林疏就在其中,新食堂是她常去的地方,一楼最左边是她最爱的窗口。

“又来啦。”身穿白色工作衣,腰间系着红色围裙的微微发胖的阿姨远远就朝林疏打招呼。

“吃什么?今天炸麻园不错的,好吃得很。”阿姨用长长的铁勺子敲了敲布满白色芝麻的炸麻园,一眼看去,就像鸡蛋上点缀着些许白点。

“那来一个麻园、一个里脊、一个火腿片。”林疏从窗口右侧拿出一双筷子,边说边用手指,以免阿姨没有听清,抬眸望向银色的圆形抽屉,“三鲜菜包还有吗?”

“还有。”阿姨一个熟络的转身,动作快过林疏还未说出口的“二”字,抽屉边缘立马冒出阵阵白汽,“要几个?”

“两个。”林疏的目光在面前的豆浆上停留了大约三秒,“再来一杯豆浆吧。”

“好嘞。”

“谢谢。”

林疏左手端着盛有食物的白色餐盘,右手拿着豆浆,小抿了一口,眉头微蹙,“好甜。”

这该死的兑糖豆浆!

看样子有必要每天携带一瓶牛奶了,林疏微微摇了摇头,朝深处走去,这里的人通常最少。

林疏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静静地用食物填饱肚子。

“早上好。”周烬一屁股坐在林疏对面的座椅上,腔调散漫,像是在逗小猫、小狗。

林疏藏在桌面下的左手悄悄握成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在周烬那令人难受的目光里继续吃饭,看上去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好吃吗?”

“你喜欢在一楼吃饭哦。”

周烬低声浅笑,双手平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林疏大可以找食堂阿姨拿一个塑料袋,打包回教室。但她并不想因此而示弱,这不是她的错。

周烬这般难缠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自顾自地说些话,像是上天派来的专门恶心她的人。

周烬瞥向四周的同学,在频频被注视的目光下,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左手撑着下巴,眼神闪着明亮的光芒。

“哈喽。”

林疏侧头的同时抬眸望去,正是端着银色餐盘的苏棠。

在与身旁的两位女生挥手告别后,她径直走向林疏,坐在林疏左边的位置。

林疏颔首,嘴角扯出几缕微笑。

苏棠拍了拍林疏的手背,俯身贴耳,像是在说悄悄话,其实一个字也没讲,两人只是捂着嘴笑,时不时望向周烬。

周烬摸摸脖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回去的路上,林疏和苏棠挽着手聊得不亦乐乎,周烬仍黏在她们身后,但他人的目光落在周烬身上的次数愈发多了起来。

行至17班前门,平日里像患了抑郁症的教室就差没有锣鼓升天,一个个的,在行列间窜来窜去。

肉包子的味道布满整间教室,还有几位同学正嗦着虾粉,旁边摆着豆浆。

黑白分明的大头娃娃的logo,一看就知道出自学校外的“王记早餐店”。

“林疏,谢谢你!”

“多亏你,我们才能吃到这样的早饭啊。”

道谢声此起彼伏,林疏恍了个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谢我什么?”

“9班周烬送的,说是请我们所有人吃早餐。”尚未咽下的包子残渣让赵琪两颊微微鼓起,嘟嚷着嘴解释,顺势比了一个赞。

“不愧是周公子啊,有钱,就是任性。”

“听说他爸是大富豪。”

“投胎投得好,生活没烦恼啊。”

“果然,比起有颜,我还是更喜欢有钱。”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肆意,可惜我是个穷**丝。”

林疏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气呼呼地离开教室,嘴边掷地有声地蹦出两个字,“疯子!”

不知不觉间,林疏来到教学楼右侧的小花园里,暖暖的阳光洒在嫩绿的叶子上,早开的桂花正是香气适宜的时候。

林疏将脸埋在双手之中,任由泪水在眼里打转,将灵敏的嗅觉堵塞。

“擦擦吧。”

一道宛如树上的鸟儿泼泻出百合花似的声音,在林疏耳边响起。

但当林疏眨眨眼睛,将饱含泪水的眼眸再次打开时,透过指缝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已经微微蜕皮的黑色运动鞋。

“放心,我闭上眼,不会偷看。”

陈雾背对着阳光,眼帘合上,伸出的右手手心躺着一包纸巾,上扬的嘴角就像是两轮金黄色的月牙,看得林疏心里暖暖的。

“谢谢。”

林疏接过纸巾,撕开后扯出一张,并轻轻地拉了拉陈雾的手腕,示意他坐下。

陈雾的右脚脚尖往前探了探,极为迟缓的寻到了坚实的石椅,正准备坐下时,林疏头脑一热,鬼使神差地悄悄往左边挪了挪。

两就在紧紧相挨的霎那,来自泉水般清凉的皮肤的触觉好似电了两人一般,各自撇开手臂,移动位置。

真傻,林疏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少年。

他的脸,像是一块白玉盘染上淡淡的黄色的光晕,眼睛好似一汪清水,眉心很宽,眉梢如柳叶。

只见陈雾原先撑在石椅上的左手滑了下去,身体突然往□□斜,林疏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手,四目相对。

“咳咳——”

陈雾安安稳稳地坐好后,右手掩住嘴,轻轻地咳了两声。

“林疏。”

“嗯。”

“你能不能帮我画幅画?”陈雾用澄澈的双眼看着林疏,见林疏沉默,立马解释,“不是画我,是给我奶奶画。她年轻时很喜欢画画,可惜家里没钱,也没处学,就自己用黑炭画画。她生日快到了,我想送她一幅画。”

“我可以出钱。”陈雾从左边裤兜里拿出事先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又把右边口袋里季沉舟借给他的钱放在手心,“不知道你的画多贵?”

“我不一定能画好?”林疏望着有些皱巴巴的纸币,目测至少在200以上,只是不知道陈雾到底存了多久。

窘迫,这是林疏对此时此刻陈雾的印象。

为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少年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

林疏第一次看见手足无措的陈雾,一个在别人攻击他老旧的鞋子时自信回击的陈雾消失了。

那个始终昂扬向上,好似能化开一切烦恼的陈雾消失了。

她在下课时瞥见过他被众星捧月的瞬间,看过他篮球场上干脆利落的动作,埋头学习时一脸肃然的认真劲儿,赶往食堂的路上偶尔小跑的他。

他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一朵永不枯萎的向日葵,烈日炎炎,时光流转,也无法带走他的水分,软化他的根茎。

但眼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鲜活的陈雾,一个有缺口的陈雾,静静地住在林疏眼里。

“可以吗?”陈雾试探道。

“当然可以,愿意为我的画付这么多钱的人可不多。”林疏点了点头,“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让奶奶满意。”

“谢谢。”

陈雾答谢完后,一下子从石椅上跳起来说,嘴里反复念着“yes”的英文。

林疏笑着,双手撑在石椅上,身子微微前倾,静静地看着阳光中欢欣雀跃的少年。

无论视角如何变化,一个人的眼里始终住着另一个人。

真美。

真美。

周末,苏棠陪同林疏去陈雾奶奶开的面馆,并事先给母亲说明缘由及其时间和地点。

许清非但没有犹豫,反倒开心得很,要不是店里的生意离不了人,她恨不得跟女儿一起去瞧瞧。

一旁的苏棠痴痴地望着眼前这对母女,一想到自己在苏明面前唯唯诺诺的好妻子——母亲赵柔。

她苦笑着摇摇头,连同自己和现有的生活被她坚定地否决掉。

“小苏,有空来店里吃火锅哈,阿姨特制的料,香得很。”

“好嘞,阿姨,有空就来。”

许清在门口送别两人的背影,拍拍手,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客厅,瓷砖在湿哒哒的拖把经过后,变得明净又光滑,一如公交车站台前的玻璃,映出林疏和苏棠微微发烫的脸颊。

即使眼下刚过八点,闷热的天气就像是将人的脑袋塞进厚厚的棉被里,只留了几个出气口。

九月仍然是高温不跌的日子,39℃和41℃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公交车内的凉气又总是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气味,以及它本身所独有的特色,让人昏昏而不得睡。

唯有随身听里舒缓的纯音乐,像是山间小溪,流淌在林疏和苏棠的左、右耳,带来阵阵凉意。

陈雾早早地就在玉平站等候,远远的一眼,朝窗边的林疏挥手。

林疏的右手腕刚有抬起的动作就立马止住,不似苏棠,向前伸长脖子,扭头后笑眯眯地盯着她。

苏棠干脆抓起林疏的右手,在空中轻轻挥动,自己则挥动左手,不然这一幕能把她尬死。

“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随手买了两瓶。”少年候在站台,递来两瓶脉动。

“谢谢。”

“我才是最该说谢谢的人。”陈雾垂眸浅笑,拍拍胸脯,“你们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来做。”

林疏和苏棠不约而同地盯着陈雾看,微微张开的嘴唇和直愣愣瞪着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放心,我厨艺很好的,吃不死人。”陈雾见两人不语,“你们不点,那我帮你们点了。小龙虾算个大菜,排骨汤已经在熬了,再来个土豆泥、麻婆豆腐怎么样?”

“小龙虾!”

苏棠微微上扬的语气带着些许惊讶,林疏不动声色的眼睛,隔岸观火似的把一切尽收眼底,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陈雾的厨艺确实没话说,人还未至,排骨汤的香气已经钻进两人的鼻子里,牵连起对食物极为敏感的味蕾。

门口坐着的老人,正是陈雾奶奶,她的鬓发即使在金色的阳光下,仍泛着银白色光泽的头发。

岁月在她的皮肤上勾勒出如山脉般纵横起伏的皱纹,但那一双稍稍凹陷的眼睛不失年轻时的风采,精神矍铄。

杂乱无章的褶皱并未消减她笑的力量,同陈雾一样,这笑不是浅浅的、轻轻的,而是暖暖的,能抵达一个人眼睛的深处。

“奶奶好。”林疏和苏棠几乎同时向陈雾奶奶问好。

“你们好。”

“奶奶,这位可是我们学校的大画家。”陈雾双手轻放在奶奶肩头,“另一位有摄影的天赋,拍照很好,一会儿她再给你拍几张。”

“麻烦了,我这孙子,什么都好,就是犟,我也拗不过他的主意。”陈雾奶奶迅速搬出两个板凳,弯着腰请林疏和苏棠坐下。

“不麻烦,本来就是休息。而且还要谢谢奶奶,愿意给我们一次练习的机会。”林疏语气平缓地解释道,眉角上扬。

“奶奶,你坐这儿。”陈雾指着为奶奶准备的椅子,褐色的木椅上铺着软软的垫子。

色泽明亮,像是刚刚擦拭过的木椅紧紧贴着墙壁,右边是淡黄色的长桌,方便陈雾奶奶将手放在上面。

“要买菜就早点去吧,一会儿都要吃饭了。”

安排好一切,反复确认的陈雾被奶奶催促着离开。

就这样,陈雾骑着有些斑驳的银色自行车,摇摇晃晃地从阳光下出发,笑声飘在空中,如同风铃作响。

“奶奶,不要紧张,可以放松些,一会儿才没那么累。”

陈雾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去买小龙虾,处理小龙虾,水沾在他脸上,林疏给他餐巾纸,但他手上有水,林疏帮他擦。

林疏不懂,明明陈雾拥有破旧得吱呀吱呀响的自行车,无人知晓的父母,虽然目前身体健康但垂垂老矣的奶奶,没有那么多新衣服,新鞋子,为什么,为什么他活得这么快乐,这么轻松。

她想学习这种让世界变轻的技巧,又在这个过程里,不可自拔地般地靠近陈雾,想变得和他一样。

“许奶奶,今天终于舍得休息啦,少见得嘞。”路过的一位手中抱着婴儿的中年妇女扬起响亮的声音,房屋遮挡阳光而产生的巨大阴影也盖不住她脸上的笑。

陈雾奶奶摆摆手,不说话,细小的眼睛如几十年前青涩少女的模样,只有无法完全伸展的手指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林疏看向许奶奶,思索数秒后,手中的素描笔在白纸上发出沙沙声。

许奶奶止住手中的动作,收了收脸上的表情,竟有几分拘谨,尽力挺直的脊梁说明了这一点。

林疏见此,开口道:“奶奶,随意些也没事。”

“我来抓拍一下。”苏棠话音未落,新出炉的照片已经被她夹在手指间,桌面上还有一张陈雾骑车的照片。

很快,陈雾穿过金色的阳光回到店门口,手里提着一袋湿漉漉的小龙虾,额前带着汗水,灰色的T恤背部有一大块变黑的痕迹,也更重了。

但这并没有妨碍陈雾灵巧的双手在用盐水浸泡小龙虾后,熟络地清刷,以及拔出虾线。

“陈雾。”苏棠举起拍立得,对向陈雾。

陈雾侧过身,比了一个“耶”。

一安静下来,屋子里就只剩下两旁墙壁的风扇呼啦呼啦转动的嘎吱声,水龙头时不时冒出的哗哗声,街上人来人往的喧闹声,汽车的鸣笛声,以及苏棠摆弄桌上的佳能牌老相机的细微咔咔声。

停下笔的林疏,松松胳膊,门里门外看了两眼,似乎盛夏残存的炙热,外界的喧闹,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跨进屋内。

真好。

这么多人,真好。

这是林疏时隔七年,再次感受到多人齐聚一屋却毫不违和,且格外平和与温馨的时刻。

一笔一画,一静一动,闹钟的时针已经转了一圈。

排骨汤被苏棠从高压锅里盛到白色的大瓷碗里,咕咕声停止,却仍有翻腾的汽水。

陈雾左手叉腰,右手翻炒着小龙虾,黝黑的外壳变得又红又橙,不过腹部仍能看见些许白色。

土豆片、金针菇、白菜,茄子,在调料的晕染下近乎与小龙虾同色,香气如同翻涌的云海,不可遏止。

林疏轻轻甩了甩右手腕,头左□□斜的同时伸展手臂,又对着打瞌睡的许奶奶仔细看了一会儿,添了四根有些凌乱的发丝,起身后松松有些乏累的胳膊。

见陈雾趴在桌面上,下巴抵在手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专心得很。

林疏和苏棠双目相对,各自无言,也不想去叫醒许奶奶,这种事还是得陈雾来做。

林疏轻敲桌面,陈雾拍拍脑袋笑道:“画太好了,看得我走神了。”

没等林疏开口,陈雾就行至奶奶身旁,轻轻拍了奶奶的肩,“奶奶。”

“画完了哦。”许奶奶的头突然抖动了一下,张开的嘴巴慢慢合上、打开,“年纪大了,坐不住,一坐就想睡觉。”

林疏将素描画拿在手里,递给许奶奶看,苏棠弯下腰,将两人定格在胶卷里。

等林疏回头,陈雾已经将她的可塑橡皮、美工刀、画板和画板夹等工具放入收纳箱,正用湿纸巾擦拭着刚刚作画时用过的铅笔。

“擦一擦,干净些。”陈雾眼神躲闪后说。

林疏其实看见了,但她没有戳破陈雾的话,而是点了点头。

因为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小习惯,不画画的陈雾竟然可以想到,如同溪水毫无阻滞地经过,心中格外舒畅。

紧接着,四人齐齐进入灶台前拿碗筷、端菜。在尚未动筷之前,苏棠举着拍立得拍了一张四人合照。

“生日快乐!奶奶。”

“生日快乐!奶奶。”陈雾说完,林疏和苏棠也齐声祝贺。

“谢谢、谢谢,今天辛苦你们了。”许奶奶笑道。

苏棠闭上眼睛吸了一口菜香,“不辛苦,我们玩得也很开心。而且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家里都不一定能吃到呢。”

听得许奶奶嘴角没下来过,“哎呦,真乖!以后一定要常来,下次想吃什么就和陈雾说,我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的。”

临走之时,许奶奶还不忘再次提及亲自下厨的事,又让陈雾送送朋友。

三人并肩走在充满烟火气的小巷子里,林疏居中,陈雾踢着收纳箱和画板,阳光被树叶剪得支离破碎,如点点星光般落在他们身上。

滚烫的热浪,炙热的大地,没多久,似乎双脚泡在热水里,却又不得自拔。

林疏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穿着的匡威牌天蓝色帆布鞋,又看了看陈雾那双微微褪皮的鞋,但她无比清楚地知道,陈雾得到的爱并不比她少。

他们正被爱着,他们有爱的人。

“等下。”林疏止住脚步,侧过身,将陈雾手中的收纳箱打开,移开最上面的橡皮和美工刀,将边缘被卷成一圈的纸币拿出,递给陈雾,“给你。”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需要客气。”林疏说完后,又在心里暗自讲道,“再者说,你已经付过了。”

体育馆的仗义执言她一直记在心里,总有些东西比钱财更加可贵,更加打动她的心。

苏棠小跳一步,面朝两人,倒退着走路,“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天气有些热,就请我们吃雪糕吧。要最贵的那种!”

“当然可以。”

陈雾立马答应,径直朝旁边的小卖铺走去,朝嗑瓜子的中年人说:“老板,你们这儿最贵的雪糕是哪种?来两根。”

“好嘞。”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瓜子和瓜子壳一起揣进兜里,笑嘻嘻地将陈雾迎了进去。

苏棠捂着嘴笑个不停,目光时不时移向林疏,让林疏很好奇,“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想到他还挺呆的。”

“确实。”

谁这么问啊?

很快,陈雾就拿着两根梦龙牌的雪糕出来,冰凉的气息顺着林疏和苏棠的手指缠绕全身,像是发疯的病人被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

店铺老板掏出口袋里的瓜子,摆在透明的玻璃柜上,手里反复数了数陈雾付的钱——28元。

“唉!”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坐在躺椅上,肚子上的赘肉跟着上下抖了抖,“早知道这冤大头这么好,就再加两元的价了,可惜咯!难遇到这么有钱的年轻人了。”

公交站牌旁,陈雾大幅度地挥动手臂,左手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转身的刹那,他像摇下车窗那般垂下双眸,自顾自地微微摆头,手臂上举,越过头顶。

九月里洒满阳光的大地仿佛滑冰场,见证着陈雾飞速移动的身姿,却又在林疏的眼睛里一遍又一遍地慢动作回放。

苏棠望着林疏白皙的侧脸,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低头不语的行人,数着他们的影子。

12、14、15、18……

不对不对。

苏棠回过头,偷偷深呼吸一口气,把玩起大拇指上泛白的指甲,从失败的泥沼中抽离出来。

当她站在写有“保护环境”的标语的砖墙旁,白色的字迹,明晃晃的,就像是幽灵,烈日也无法驱散它,只苏棠看见了无数个小小的紧攥书包肩带的自己。

可一抬头就看见林疏的笑在对她招手,勾起她的嘴角,加快她的步伐。

“这个角度很好看,你站那儿,我给你拍张照。”

苏棠点了点头,被林疏拉住手腕,固定好位置。

“大笑。”林疏取出拍立得,膝盖弯曲的同时原地小跳了一下,露出两排直直的月牙。

苏棠脸上原是泛着涟漪的笑,这时候便立马活络在眉角、嘴唇、眼睛、双颊,慢慢的,来到全身,似春花烂漫般花枝招展。

“好看的,不信你看看。”林疏继续说,“如果墙上的白色幽灵来抓你,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你比我更像女将军。”苏棠微微仰头,揉了揉眼睛,“今天太阳太晒了。”

“没想到,你比我更像小哭包。”

苏棠的笑声从林疏的耳边传来,很快,又从手机的听筒里钻出。

林疏将从苏棠那儿“夺来”的照片夹在手帐里,点开她发来的长达29秒的语音,“我家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杯温开水,玻璃杯装的,没有盖,放在桌上冷得很快。等你想喝的时候,它已经凉了。立马喝,又会烫嘴。暖手,也没多大的效果。你家是盛夏里的西瓜,可以解渴,是保温杯里的开水,能长久地冒着咕咕的热气。”

林疏推开窗,趴在书桌上探头看向灰暗中夹杂着蓝光的天空,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回复苏棠:“原来长大并不能解决我们所有的烦恼,水和水不一样,富有和贫穷也不是反义词。”

“小时候总能对爱恨一笑了之,来得快,去得也快,心可真大。”

苏棠说她其实没那么讨厌黑夜,因为黑暗可以藏住她所有狼狈和不堪的时刻,只是不想总是一个人。

林疏也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是不爱笑,自从初中发生那件事后,她就习惯用冰冷的脸将大家推开。

“错了吗?”

林疏打开备注为“姐姐”的对话框,数条她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在键盘上敲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字。

“姐姐,原来长大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好。”

“姐姐那个时候,一定也很辛苦吧。”

“姐姐还是讨厌我吗?”

林疏想起姐姐的笑脸,屋子里没有人回答她,很快就响起了摩擦的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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