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奕笙的家中客厅,他的小弟们面面相觑,谁都能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妙,谁也没敢噤声。
余奕笙盯着向初脸上的淤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边缘。这小子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都能笑着扛住。
他莫名烦躁,想起向初曾说“被人找麻烦”,沉声又问了一遍:“谁打的?不说我自己查。”
空气似乎被冻结了一瞬,向初拨开余奕笙的手,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捏着下巴怪怪的,“小事,我自己磕的。”
骗人。
余奕笙一眼就能分辨各种外伤是如何来的,他猛地起身,攥住他的手腕,“你当老子瞎?”
“真的没事,再不喝咖啡要冷了。”
向初无心解释,也不想余奕笙再和别的流氓有任何交集,所以挣脱了他的手,起身打开袋子,把咖啡一杯杯拿出来放好,以达到转移话题的目的。
“来的有点急,路上颠簸了一下,可能有点撒出来了,千万别打电话给我们店长差评嗷。”
带上点开玩笑的语气,向初就这么轻飘飘地把这篇揭过。
余奕笙眼眸微微黯淡。
也对,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被打了,也不关他什么事……
“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那个人揍得好,你确实欠揍。”
向初呵呵一笑,能有你欠揍?只不过是碍于你的家世背景,没谁敢来触霉头罢了。
“慢用!”他甩了银发少年一个眼刀,转身就要走。
余奕笙脸上有一丝懊恼。
向初还没走出大门口,忽然又回了头。
余奕笙眼睛亮了一分,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然后……伸出了手。
“一百四十元,还有小费。”
余奕笙咬牙切齿地连连点头,好,好,他就只记得钱。
掉钱眼里算了!
数都没数,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把红色钞票塞给他。
向初无奈笑了笑,也没明白他有什么好气的,数了应该拿的钱,把剩下的全放在了桌子上,一分多的都没拿。
直到向初走了五分钟,当背景板的众人才动起来。
李鹏程伸手在盯着门口发呆的余奕笙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笙哥,你急匆匆地把我们都叫来,是做什么啊?”
要说余奕笙一个电话把他们叫来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来了就光坐在他家里喝咖啡这可是头一回。
没记错的话,余奕笙不喜欢把人带回家,所以以前他们甚至都没机会来过。
“喝咖啡啊,还能做什么?”余奕笙说得风轻云淡,李鹏程松了一口气,招呼着大家拿咖啡。
余奕笙没动,直到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向初:有爱心贴纸那杯是你的,加了两份浓缩,用的燕麦奶。
李鹏程一抬头就看到了余奕笙握着手机低笑的样子,瞬间一身恶寒。
今天晚上笙哥怎么又气又笑的?是不是中邪了?
翌日,晨光洒落一中二班的教室。
程维正在收昨晚的测试卷,前排女生慌乱地抓着空了半页的试卷,他宽容地笑了笑,将自己字迹工整的答卷轻轻推过去,镜片后的目光温润如春水:“不着急,参考我的思路慢慢写,我先收别人的卷子。”
女生涨红着脸连连道谢,抓紧时间奋笔疾书。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重复,程维总能在收作业、讲题、组织活动时,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优等生的风度。
他这副做派想必全班都没人能讨厌得上他,向初原本也这么想的。
但可惜,他是个伪君子。
程维收到他跟前时,向初甩出一张写的满满当当的卷子,“出来混都是各凭本事,谁要是耍心眼子,就太low了,你说对吧?”
程维皱了皱眉,把他的卷子叠好,似乎没听懂他所言何事。
“同学,我没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敌意。”
向初也不恼,只是继续说,“你要是想要那个名额,直接说就是了,背地里搞小动作真的太阴了。”
就算他也想要那笔奖金,但要是有人更希望得到这个机会的话,他毫不迟疑地会拱手相让。
但要是有人想要算计他……就触犯到他的雷点了。
上辈子他被不知道多少人联合算计,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维低头,镜片反光的一瞬间,他的表情显得尤其阴鸷。
再抬头时,他一脸无辜样,甚至带着点沮丧地提高了声音。
“向初,你别血口喷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这句话一出,全班同学都静了下来,向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方才那个被程维照顾过的女同学气不过,张口就吐槽向初,“别以为进步了点分数就能这么拽,班长辛辛苦苦地为我们班级服务,你凭什么对班长摆脸色?”
其它同学也纷纷点头附和。
相比长久立人设的程维,近日风评才有所好转的向初自然与他无法同台比拼。
向初始终是个体面人,也没想在教室里和一个女生吵得不可开交,只能暂时吃瘪。
“程维,你真不是个爷们儿,我看不起你。”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向初望着墙上的团结友爱标语,讽刺一笑,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卷子,“不用劳烦你,卷子我自个儿交。”
去办公室交卷子的时候,向初也顺带把程维找校外混混撕碎自己报名表的事儿告诉了莫莉。
她转着红笔的手顿住了。
“程维?你没说错人吧?”
莫莉不相信向来品学兼优的班长会如此扭曲。
“坏人也不会把自己是坏人写在脸上啊。”向初耸耸肩,也没指望告诉老师就能把事情解决,只是嘴长了就要说,否则又构成什么误会了。
莫莉露出为难之色,但也点了点头,表示会再去领一张报名表给他。
至于向初说的这件事,无凭无据,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学校也不能定性。
莫莉倒是想约谈程维,但另一个老教师又好心提醒她,程维家里有校董会的关系。
老师说好听了是祖国的园丁,但实际上也就是个上班的牛马,谁都不想引火上身,所以这件事自然只能就这么作罢。
但要向初就这么咽下这口气,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大排档门口,龙哥和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弟在门口的小桌子前打牌。
几瓶绿色的啤酒刚上桌,他们还没拿起,向初就上前掀了桌子。
酒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为今夜的斗争掀开序幕。
龙哥认出向初,立即火冒三丈地吐了口痰,“死小子你还敢找上门?来送死啊!”
向初单手揣兜,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程维使唤你们用了什么条件?钱?”
龙哥也不避讳,“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谁让你是穷小子呢,不服只能憋着,下辈子投个好胎!”
向初了然点头,已经套到了自己想要的话。
“看你们拉帮结派的,你还自称大哥,我以为你们是什么江湖豪杰,原来就是收了蝇头小利的混混而已啊。
他的语气蔑视无比,故意把他所谓大哥的外皮揭穿。
龙哥应激一般揪起他的衣领,向初的后背撞上锈迹斑斑的卷帘门,“你懂个屁,人家就是有钱有势,你再怎么酸也改变不了事实,就算参加了比赛,你能拿到名次?游戏规则早就被决定好了!”
妈的,这话虽然没说错,可太刺耳了。
向初甩了甩手腕,握拳朝他面中挥去,总算报了仇。
他这实打实的一拳当场就让龙哥鼻子挂了两条血条,绿毛大惊失色,连忙抓起一块砖头呼啸而来。
这一瞬间,他突然拽着寸头的衣领旋身,将对方当作肉盾挡在身前。
“打错人了!”闷响过后,寸头的惨叫和绿毛的痛骂混作一团。
向初趁机踹开身后的门,狭窄仓库里堆积的纸箱应声倒塌。
他抓起附近的重物朝身后的人掷去,在纷飞的碎纸中翻身跃出后门,身后传来 “别让他跑了” 的怒吼,龙哥招呼了更多小弟帮忙,几个纹身大汉也加入了追他的队伍。
向初一边跑,一边暗道不妙,自己好像玩脱了。
黑夜降临,一股危机感悄然而落。
他跑到相反方向的巷子里,靠着砖墙大口喘气。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雪亮的车灯刺破黑暗,机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逆光中,一道银边勾勒的身影出现,肩宽腿长,步伐慵懒,是余奕笙。
向初脚下刹车,却一下没收住,差点栽进他的怀里。
余奕笙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似笑非笑,下巴微扬,一股薄荷糖气味传来。
“求我,我帮你。”
向初仰头望着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喉结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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