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我说这里有个叫双塔寺的地方,她二十年前就一直想去,但是没去成,不过路上遇到了很多非常有意思的事,她跟我讲了好多次那年的经历,特别精彩!都是和赵师父有关的!”
“和老妈有关?”张晓吉意外道。
“嗯!奶奶说她那年雇了赵师父做向导,一路遇到劫匪,车爆胎,盗猎者,山狼,全靠赵师父一人搞定!所以奶奶一直称她赵女侠!但她说当年因为悬桥断了,到了双塔寺跟前,只能远远忘了一眼,没能进去。去年她说好了今年暑假要带我来栖鹤武院拜访赵师父,顺便再去趟一直没去成的双塔寺....”
“所以你是替奶奶来的?”
“嗯!”周诠重重点了下头,“那你去过双塔寺吗?”
“去过,你来!”
张晓吉拉着周诠来到一处视野更开阔的地方,指了指群山起伏的远处。
“看见那座从中间像是被斧子劈开一半的山峰了吗?”
周诠朝张晓吉指的方向眯着眼看了看道,“看见了!”
“那个就是双塔峰了,左峰顶上的就是双塔寺。”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吗?” 周诠满眼期待地收回目光看向张晓吉。
张晓吉想了想,从武院到双塔寺最快的办法是先去山下的镇上坐公交1个小时到山峰脚,再花2个小时爬到山峰顶,这样一去一回基本大半天的时间便没了。老妈肯定不允许他单独带着周诠去那么远的地方,但暑假时间里每个人都很忙,很难有人挤出时间专门带他们去那里,老爸也忙得好几天没见了人影。
“我得回去问下老妈,她说镇上最近不安全,可能不会允许我们去的。”
“哦,好吧...” 周诠失落地点了点头。
张晓吉回去以后把这事跟赵晚云说了,赵晚云果然拒绝了。
“暑假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下周市里还有个文化宣传的会要去开...”
“等下个长假或今年寒假的时候,我亲自带你去可以吗?”
她安慰地摸了摸周诠的头。
周诠点了点头,但明显心情低落了不少,话也少了,吃饭也不香了,上课老走神跟不上动作,有天甚至因为一晚上没睡好晨跑都没能起来一起去。
张晓吉独自跑步回来,进了前厅往后院赶去,“砰”地一声和从屏风后的楼梯间匆匆赶出来的周诠撞了个满怀。
他此时应该是赶去课堂上早间的自习课。
手里的花束混着画纸散了一地。
花是赵晚云让张晓吉跑步的时候顺便采些放在院里各角落装饰的。
张晓吉揉着生痛的胸口,弯腰帮周诠捡起散落在地的画纸,画上画得有院里的各个小景,武院老师和学生上课时候的素描,其中有几张好像还是画得自己,再就是那天远远看了一眼的双塔峰。
“对不起...”周诠捂着脑门道歉着,看样子撞得不轻,疼得眼角泪花直冒。
“你就...这么想去?”张晓吉把捡起的最后一张双塔峰的画递还给了周诠,“下个长假就3个月后,到时候再去呗,又不是再也没机会了。”
“就是再也没机会了...”周诠低声道。
“为什么这么说?”
“暑假以后爸妈要送我出国了...”
“这么小你爸妈就送你出国?”张晓吉讶异道。
“我爸一直希望我以后能上国外名校的MBA,他说早点出去好早点打基础...”
“...这样啊。”
张晓吉当晚辗转犹豫了良久,最后拿出纸笔替周诠写起了病假条。
他打算趁赵晚云出去开会那天偷偷和周诠一起去趟双塔寺,这张假条是给院里其他教练看的。
到时候快去快回,没人会发现。
就在张晓吉正在专注地描模赵晚云签名笔迹的时候有人忽然敲响了门。
“老爸?” 张晓吉看着站门口的张泽庭意外道。
张泽庭这段时间每天忙得早出晚归,张晓吉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人影了。
“晚云跟我说了,周诠小朋友想去双塔寺?还为这事好几天闷闷不乐了?”
“嗯...”张晓吉回头看了一眼周诠的房间,房门关着,里面的灯还亮着。
“我后天9号正好有半天空闲,到时候我带你们去,你老妈也同意了。”
“真的?太好了!” 张晓吉喜出望外地一步上前抱住了张泽庭,“老爸最好了!”
张泽庭颇为嫌弃地扒拉开了他。
“你说,你小子,要我不带你们去,你是不是又要出什么馊点子偷摸着去呢?”
“怎么会?” 张晓吉心虚地挠了挠鼻子嬉笑道。
后天一早,天蓝如洗,张泽庭开着机车载着两人驶过乡镇的林荫道,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和阵阵蝉鸣,来到双塔峰山脚。
爬到近山顶的地方,山路越发狭小,只够一人通行,三人前后随着山路走进了一处狭小的山洞。
洞内黑乎乎的一片,一眼看不到头。张泽庭打开电筒,灯光照亮的地方能看到岩壁上贴着的符纸,挂着的铜铃,和红漆画着的扭曲符号,诡异异常。
当地治安早已比二十年前好了上百倍,旅游业也逐渐发展了起来,但是双塔峰却始终被遗忘在角落,不知是不是这个山洞的原因...
“狼烟起~江山北忘~龙骑卷~马长嘶~”
张泽庭走在前面带着路,带着带着竟是哼唱起了《精忠报国》。
这一唱还真没那么吓人了,跟在后面的两人也唱了起来,越唱越大声。
三人唱着歌穿过山洞以后,都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
山洞另一端豁然开朗,便是到了双塔峰右峰顶,周边视野辽阔,再无遮挡,仿若来到云间。
一株老松树下是通向左峰的悬桥,摇摇晃晃的桥下是万丈山渊。
张晓吉率先走在了前面,“你抓着我的手。”他对周诠伸出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牵着手过了摇摇晃晃的悬桥。
双塔寺就在悬桥另一端安安静静地伫立着。
这个寺很小,四四方方一个院落,山门古旧斑驳,牌匾上的字已经几乎辨别不出了。
院内栽着一株巨大的榕树,树上系满了许愿的红绸。
左右两边偏殿和正殿皆是大门紧闭,除了他们三人外看不到其他人影。
张泽庭上前敲了敲正殿的门,张晓吉和周诠也凑上来从门缝里看了眼,灰暗暗的光照在一座观音像上,两旁有些小的塑像,墙壁上则画着壁画。
“你们是要进寺里参观?
”一个浑浊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吓了三人一跳。
一个老和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老和尚,你是这主持?”
张泽庭挑了挑眉问道。
“是的,老衲在这双塔寺已经四十多年了。”
“麻烦开下门,我带两个孩子进去参观下。”张泽庭扬了扬下巴。
“请个愿吧,请个愿就能进去了。”
老和尚慈眉善目道地拿出了三条许愿红布条,“很灵的,只要30一人。”
张泽庭听了啧了一声,“你这是强制消费啊,真是庙小妖风大…”
虽抱怨着他还是掏出了100给了老和尚,“不用找了,开门吧。”
“谢谢施主,谢谢施主”
老和尚笑眯眯地接过钱,给了三条许愿的红绸,这才打开了殿门。
张晓吉随手把带子塞进了兜里,和周诠一起进了正殿。
一进门迎面便是一尊站立的观音像。
近10米高的菩萨石像,微微颔首,双目下视,慈悲又庄严,一手端莲,一手持珠,右脚踏出一步。石像雕工精致非常,就连布纹流苏,胸前佩戴的璎珞也雕刻出了随身的动态,仿若菩萨正从神座走下,再一步就要踏足人界拯救众生疾苦。
即便对佛像这些不甚理解的张晓吉也在第一眼便备受震撼。忽然也就理解了周诠奶奶为什么当年非要大费周章地过来造访。
“嚯,这小庙里居然藏着这么大一尊佛!”
张泽庭叹道,随即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便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离开了正殿。
“你上哪去?” 张晓吉问道。
“钱都花了,许个愿呗。”
张泽庭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红带子,去找老和尚要笔写愿望去了。
周诠看了圈其他小的佛像和四周壁画,拍了几张照后便坐在角落拿出那本厚重的旧本子和钢笔,翻到最后几页开始对着观音像写生。
安静的正殿里可以听到院里树上的蝉鸣和沙沙的笔触声。
张晓吉坐在旁边耐心地看着周诠将这本旧笔记本的最后几页画满。
最后他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写上了今天的日期“8月9日绘于双塔寺”后,合上了本子。
补全了上一辈人的遗憾。
“你画得这么好以后想过做画家吗?”张晓吉问道。
周诠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奶奶一生去了那么多地方,用画笔记录下很多快要被遗忘的故事,遗迹,和她遇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人生意义就是传承和创造,不被遗忘才能让文明生生不息。她一辈子的心血如今都保存在这些本子里了...可本子越来越旧,总有一天还是会被人渐渐遗忘...我爸说以后可以出书,可我觉得还是不够,我想...”
“你想什么?”
“说了你别笑我...”
“不笑的,你说嘛。”
“我想把这些都做到游戏的世界里,这样这些故事,人,景,就不再是容易被遗忘的记录,而是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了,所以,我想以后长大了做一名游戏设计师。”
张晓吉抬头看了一圈正殿道,“要是能把这个双塔寺复刻进游戏里,玩家操控一名刀客来到一座这样的古刹,一番苦战斩杀隐藏在此的妖僧,救下村民,获得宝藏秘籍!哈哈哈,想想确实很酷!比单一的画册吸引人!”
“你也这么觉得吗?”周诠看向张晓吉的眼睛亮亮的。
张晓吉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说出去我有个朋友是游戏设计师,别人肯定羡慕死了!”
周诠听了有些害羞地抓了抓后脑,随即又失落道,“要我爸也这么想就好了,他只觉得游戏是玩物丧志,提了他就骂我...”
“对了,这个。”
张晓吉说着拿出和尚给的许愿红绸,拿过了周诠的笔,低头边写边念道,“考进上艺...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你怎么念出来了?愿望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周诠疑惑道。
“这是我的理想而不是愿望,我的愿望是这个。”
他将红绸正过来递给了周诠看,上面写着:“追求理想的勇气和永不言弃的毅力”
“你也写个吧,我帮你系上去。”
周诠看着张晓吉愣然了片刻,他拿过红绸低头在上面写上了相同的话。
“将来我们一起来这还愿。”
张晓吉把红绸系在了榕树高高的枝头上。
“嗯!”
张晓吉每周一下午要去上赵晚云给找的表演老师那上课。
他们离了双塔寺后时间有点晚了,张晓吉来不及一起先回武院便让张泽庭把他放在镇上自己直接赶去上课。
“你们先回去吧,晚上见。”
“嗯,那晚上见。”
他看着张泽庭骑着摩托载着周诠离去。
等张晓吉上了课回来天已经擦黑,正巧也遇到了从市区开了会回来的赵晚云。
而此时齐扬一脸急色地拿着电话冲了过来,“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周诠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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