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天穹晕染成深邃的蓝缎,零星灯火自楼宇缝隙间渗出,与初升的弦月遥相辉映。巷尾老槐树在晚风中轻晃,叶片簌簌抖落细碎的银斑,惊起栖鸟掠过霓虹微光。江面浮动着对岸广告牌的倒影,游船犁开粼粼波纹,将斑斓色彩揉碎成流动的星河。偶尔有汽车驶过,引擎声由远及近,又迅速消散在夜的寂静里。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花香,与泥土的芬芳交织,沁人心脾。
这座豪宅矗立在半山腰,江水环绕,通体由米白色大理石打造,在光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高大的罗马柱撑起弧形拱门,门廊上方镶嵌着繁复的浮雕。落地窗从地面延伸到三层楼高,映出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黑色铁艺围栏蜿蜒环绕,每一根栏杆顶端都镀着金箔。车库前停着几辆限量版跑车,流线型的车身与豪宅的奢华相得益彰。整个建筑散发着低调而尊贵的气息。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停在红毯尽头,车门无声滑开,周宸迈出修长的腿,锃亮的牛津鞋轻触红毯。剪裁完美的藏蓝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真丝领带在领口处别着枚铂金领针,随着动作泛着冷光。腕间百达翡丽折射出低调的奢华,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下,眉眼深邃如刀刻。身后劳斯莱斯幻影的星空顶还未熄灭,细碎光斑落在他挺括的后背上,像披了件星辰织就的战袍。
服务生立即上前为周宸引路:“周少爷,里面请。”
在周宸进入会场后,一辆黑色的宾利飞驰 PHEV 流畅地滑入会场前庭。后座的真皮座椅上,江盼身着炭灰色三件套西装,温莎结领带间别着枚黑玛瑙领针,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中央扶手上,腕表泛着机械的冷光,金色边框眼镜显得他格外的精神。身旁的许月一袭香槟色鱼尾礼服,裙摆上的水晶刺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脖颈间的钻石项链与耳坠交相辉映。车内淡淡的皮革香混着许月身上晚香玉调的香水,车窗外霓虹掠过,在他们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服务生上前为二人拉开了车门,二人走上红毯,夜色璀璨,红毯两侧的闪光灯如星河倾泻。江盼身着的西装宽肩窄腰的剪裁衬出挺拔身姿,身侧的许月走在他身边,香槟色缎面礼服随着步伐流动如水,露背设计勾勒出优雅的蝴蝶骨,裙摆拖曳间洒落细碎晶光。
会场里的水晶吊灯从十米高的穹顶垂落,数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折射出璀璨星河。鎏金浮雕立柱间,身着燕尾服与曳地礼服的宾客们手持香槟,在黑白棋盘格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十二人管弦乐队在丝绒帷幕前奏着圆舞曲,琴弓擦过琴弦的震颤与水晶杯轻碰的脆响交织。长餐桌上,银质烛台映照着冰雕天鹅缓缓渗出的水珠,鱼子酱在贝母勺上泛着珍珠光泽。落地窗外,喷泉正将月光绞碎成无数银箔,洒向玫瑰园深处。
“许总,好久不见。”两位看起来有些年长的宾客手里拿着香槟,谈笑风生。
“周总。”那人彬彬有礼的点头回应着。
这两位便是周宸的父亲周振兴,与许月的父亲许京尤。
两人互相碰了杯。
“听说周总你儿子今天过来了?”许京尤与周振兴算是老相识了。
“是啊,这两天特地让他抽了时间过来的。”周振兴说着便招呼周宸过来。
周宸闻声走过来向许京尤打了声招呼。
“哦哟,小宸已经长得好高啊!听说在原林市局工作?”许京尤见周宸走过来不禁感慨。
“是啊,这臭小子在杨华那里工作了很久了,现在还是个支队长呢,”周振兴笑了笑,随后接着说,“欸,我不是听你说你女儿有个发小也是做警察的吗?”
“嗯,许月今天还把他带过来了,正好可以和小宸一起交流一下。”说着,许京尤便招呼许月过来。
许月正在和江盼聊着天,突然听到父亲叫自己转身走了过去。
“爸,”许月见到周振兴微微一笑,“周叔叔好。”
江盼站在许月身后,向众人微微颔首致意。他的目光在掠过某个人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江盼啊,这位是原林市公安局的支队长周宸,也是一位出色的警察,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许京尤热情的为几人介绍着。
三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汇,仿佛有电光闪过。江盼的指尖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好一个“初次见面”的熟人局。
许月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高脚杯,周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此刻他们恨不能原地消失——这三个何止是认识,简直是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个遍,更别提几天前周宸与江盼之间那场令人窒息的交锋。
但江盼还是保持着一副沉稳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好的,许叔叔。”
“那么,你们几个年轻人自己多多交流一下吧,我们还有点事要聊。”周振兴笑着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推到了江盼面前,然后与许京尤走开了。
待长辈走远,江盼脸上礼貌性的笑意瞬间消散。他抬眸看向周宸,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周大少爷。”语毕转身便走,黑色风衣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江盼的语气里充满了敌意,但又不失沉稳,就像是这句话是用来和周宸告别的。
许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震得怔在原地。周宸却如遭雷击——那句“初次见面”像把钥匙,突然撬开了记忆深处的某道闸门。
在梦里……不,在回忆里的江盼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场景不一样了,两人的角色不一样了,而且两人的关系也不一样了……是那么的紧张和充满了火药味。
许月见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不禁有些疑惑:“你们两个吵架了?”
周宸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人问出的同一个问题了。
他点了点头,默认了。
“你们两个怎么就吵架了?”许月问,“我哥很少会对人这样的,除非是对某人失望至极他才会如此冷落。”
除非是对某人失望至极。
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周宸的心上,很疼,但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疼。
见周宸不说话,许月用手在周宸面前晃了晃,周宸这才回过神来。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才能得到你哥的原谅?”周宸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和沙哑。
“嗯——如果是我的话,我撒个娇,哭一下他肯定就不生气了,但是这个方法你肯定不行。”许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身高一米八几的刑侦支队长,未尽之言不言而喻思考着。
这他妈的不废话吗?周宸心里暗想。
“但是现在你又找不到我哥,你怎么去求原谅啊?”
“那怎么办?”周宸有些着急。
许月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我去帮你把我哥找过来,但是该怎么说可就要靠你了哦,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她眨了眨眼睛。
周宸仔细一想,眼下确实只能这样了:“那好吧,谢谢你。”
“客气什么~”许月摆摆手,转身时裙摆扬起轻快的弧度,像只翩跹的蝴蝶飞向庭院深处。
除非是对某人失望至极。
江盼对他很失望了吗?他真的令江盼觉得很讨厌吗?
周宸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静静的思考着他到底该怎么办。他坐在宴会厅最偏的角落里,背对着这里的金碧辉煌,像一截被遗忘的阴影。藏蓝色西装被壁灯镀上一层稀薄的暖光,却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领带结松垮地悬在喉结下方,仿佛随时要滑落。手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着的烟,每隔五分钟就要摸一次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已经被汗浸得发亮,面前的高脚杯空了几次又续上了几次。额前垂落的碎发在眉骨投下细密阴影,睫毛下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困兽盯着身后去往后花园的出入口。每当厅门被服务生推开,他的肩膀就会突然绷紧,喉头滚动着咽下早已排练百遍的道歉词——可那些精心准备的句子,总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碎成玻璃碴,重新扎回胃里。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他眼底跳动,像某种倒计时。
另一边。
许月在宴会厅的后花园里找到了江盼。
“哥?”许月提起礼服的一角快步向江盼走去。
江盼转头看了许月一眼:“怎么了?”
许月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有点闷,”江盼见许月的衣着有些单薄,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许月身上,“倒是你,穿得这么单薄就跑出来也不怕着凉。”
许月仰起头笑了笑,两人站在花园里,万花簇拥着,月光照射着。
“找我有什么事吗?”江盼看着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问,语气带着些许温柔。
“没事,就是周支队长让我带了句话给你。”许月看着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说。
“说吧。”
“周支队长他说,也许他之前做过的事情确实令到你有些不高兴或者不适应,他都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也希望你能原谅他。”许月抬起头看着江盼说道。
江盼神情一怔,转过头看向许月:“他都跟你讲了?”
“也……不算是都讲了吧,我只知道你们两个吵架了。”许月低着头戳了戳自己的手指。
江盼笑着抬手推了推眼镜:“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江盼便离开了后花园,走进了宴会厅。
服务生将门打开,周宸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江盼踏着砾石小径自后花园踱来,炭灰色的西装在月光中泛着冷光。银制袖扣擦过灌木时闪过星芒,马甲收束的腰线将身影拉得愈发颀长。落地窗透出的暖光漫过他肩头,描摹出领带上暗涌的波纹。
江盼径直走过去站在周宸面前,江盼推了推金色边框眼镜,镜片在灯光下掠过一道锐利的弧光。他并没有说话,就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宸。
一站一坐,形成了一个十分有压迫性的氛围,宴会厅的角落里,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周宸的指尖轻轻晃动着水晶杯,香槟残余的气泡在杯底慵懒地破碎。脸颊泛起浅淡的酡红,像是被晚霞染透的薄云。领结不知何时松开了些,随着低笑在颈间微微滑动。眼神比平日湿润,目光所及之处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光。抬手扶额时,袖口掠过一阵甜涩交织的酒香。
“江盼,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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